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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 06月 刊 下部(共41篇) - 31

[db:作者] 2025-06-20 22:22 5hhhhh 8210 ℃

                夜 淡

 

 作者:

 2009//发表于:SexInSex

                (一)

  夜色中皎洁的银光泻下,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从一名青衣男子颈部滴下,呼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矮小的身体愈见佝偻。

  逃,逃出来。

  此时正在树林中急剧穿梭的我,仿佛听到了后面的追杀声,混混沌沌的头脑里随着颈部大动脉鲜血的大量流失而逐渐模糊不清,但惟有自己的心,还记得这几个绝不能忘掉的字。

  晴儿死了。似乎闻到最爱婢女在拦截敌人时被拦腰斩断最后留下一声女子绝望的嘶吼,嘴角的那一丝血腥又开始痛苦地蠕动,我宁愿早死在那冷寂如月的女子剑下。

  可是……

  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无力的呻吟似乎也成了我的奢望般,颤抖地捏住拳头,翩翩公子的模样此时竟变成了凶恶厉鬼。

  「郭潇你这个臭男人,竟然敢玷污我教圣女,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纳命来!」数个女子持剑包围着苍老的老父和乡亲们。

  看到少女衣角点缀着的银凤图案,在母亲严厉而无奈的瞪视中,我心头痛苦的一颤,仿佛不敢相信在数个小时前还在和我颠凰倒凤,软玉温香的佳人,那个被我破了处子风华绝代的佳人,被我救下丧失记忆的温柔少女,竟然,竟然是,竟然是武林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凤凰教圣女殷莲儿。

  难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她不记得从山崖下发现伤痕累累的她时,郭家人是怎么样热心的照顾于她?

  难道她忘掉了在村前井边银月的倾泻下,男女热情的相拥?

  难道她不记得洞房花烛交杯时鸳鸯绣锦的欢乐?

  她怎么能忘记?

  她怎么能这样?

  「恩将仇报的禽兽。」老父愤愤然地朝那个更加清冷无华的绝代美人齐轻眉啐道。美人美眸寒光一闪,杀机大起,随着冷光划过,在母亲哀怨仇恨的痛苦声中,父亲慢慢倒下。

  「贱婢我跟你拼了!」从小出生书香世家的母亲悲愤之下拿起父亲的刀向齐轻眉砍去,还未到半途便缓缓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鲜血透过绸缎衣裳透背而出。我头脑中像是万雷轰顶般,温文尔雅的脸庞顿时狰狞无比,拔出佩剑朝向略有愧疚转头而过的殷莲儿,那几日的夫妻之情骤然而散。

  「为什么!」我悲愤地向莲儿望去。

  只见玉人脸上苍白如纸,显然是丝毫没有预料到这种情景,口中喃喃,道:「谁让你破了我处子之身,让我一身已经胜过师父良多的塑玉功全毁,师父必会受到三大长老的诘责,我虽然不记得你我夫妻之情,可我也不想的。」

  「就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男人也配做你的丈夫?」齐轻眉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蝼蚁般的人,死便死了,莲儿何必为了他伤神?」

  「师父!」

  「既然做下了,便要做的干净。」齐轻眉美丽的睫毛一眨,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伤天害理的言语,「梅兰竹菊,把这郭家庄的人都杀了,放火烧庄。」

  「你!」我怨恨地大喊,看见乡亲们畏畏缩缩的眼中露出恐惧,那即将出现的满天血腥仿佛遮住了清洁如水的眸子。

  我好恨,好恨自己没有力量。

  有力量就了不起吗?总有一天,我……

  「师父!」

  「送圣女回教去。」齐轻眉严厉地扫了扫剩余的教众,我嘴角冷冷一笑,知道她是在立威,由于圣女的力量大减,她在教中的影响力定然大大不如以前。

 

  「贱人,今日恩将仇报,不顾夫妻之情,我发誓来日必百般凌辱于你!」

  我怨毒的目光指向齐轻眉这真实年龄已过三十的女子,暗暗打算怎么脱出包围圈逃走。今日形势比人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不报此父母血亲之仇,誓不为人!我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吼道,心中顿时燃起了对以齐轻眉为首的凤凰教众人滔天的恨意。

  「哈哈。」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齐轻眉那紧蹙的娥眉舒展开来,在那火光滔天的房屋外,几个素雅的少女漠然地持剑击刺,将手无寸铁的乡亲杀死,或者和这悲惨的情景相溶似的,美人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笑,仿佛幽深黑夜中的一丝幽灵。

  我脑中一清,哆嗦着暗暗接近一个冷漠地望着屠杀场面的清秀少女,那漠不关心的脸使一种酥麻的战栗感从脚心升到头顶。

  「死,你们都要死。」我咬牙忍住那鲜血淋漓的心疼,佩剑架在少女惊愕害怕的神情下,心中顿时泛起嗜血的感情。

  「都给我让开。」我狠心用剑一横,少女天鹅般的脖颈被割开一线嫣红,在齐轻眉冷漠而不屑的眼神中,我似乎从挟持人质的行为中获得莫名的勇气似的,脑中浮光掠影地闪过父母这在近县也闻名的大善人从小对我呵护、教育的情景,心头更恨。

  「把鸾鸾姐放开。」旁边几个少女对我怒斥。怀中的少女僵硬的身躯似乎恢复过来一样,口中如我刚才一样哆嗦,显然是被吓坏了:「不要,不要杀我。」

  我恶狠狠地盯住齐轻眉,只见她眉宇中传动着戏谑的冷笑:「让他走,我看他能走多远。」

  我挟着少女冲进庄后一片低矮的树林,因为庄前是一块平地,曾听人说过凤凰教的人轻功卓越,往那边定是死路一条。穿过树林再走段路就是崖州府了,凤凰教的人再大胆谅她们也不敢在城中公然行凶。仅有几个穷亲戚的我扳不下面皮去投奔他们,看来只能先躲藏再寻报仇之机了。

  她们竟然没有追过来?我疑惑地想着,手中的动作却也不慢,剑柄重重地击打在少女头上,咬咬牙用剑急转,却是反手刺入女子胸膛,一股鲜血飚射而出,粘在我的青衣上。「我,我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的我,正痴怔中突然感到肩头一阵钻心疼痛,我骇然低头躲过,却觉得脖颈边一痛,黏稠的鲜血立即流下,突闻一声愤怒的焦急叫声,一位少女快速赶来,我半分也不敢拖延,向着树林深处慌不择路地跑去。

  逃,逃出来。

  亲人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直穿而过,于生与死的罅隙中苦苦挣扎的我,在逃亡中身子突然向下一沉,那灰色的晦暗便开始充盈脑海,什么时候追兵那独特而又娇弱的声音逐渐变淡,也不得而知了。慰藉而温暖的引导包围了我,不知何时我已泪满盈眶,入手所触的冰凉仿佛侵袭着生与死的矛盾纠结,我听到了溪水的潺潺声,用尽全身的气力睁开了眼。

  记起了齐轻眉的恶毒笑声。

  想起了殷莲儿的愧疚神情。

  回想着刺入鸾鸾心口少女的惊恐与绝望。

  老父与娘在婚前的嘱咐告诫。红颜祸水带给自己的死亡和冰冷。

  差点坠下去了,不是吗?

  活着,是多么美好。

  是夜,繁星满天。

 

                (二)

  小溪边我扯了扯逃亡破碎的小袄,注视着映出的面容,却发现已是不认得自己了。发髻已经掉落,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或者能够恢复以前的敦厚,但被树枝在左脸划开的三厘米小缝却破坏了英俊的容貌,颧骨低凹,眼睛布满血丝却炯炯有神。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摸着脸蛋默默说道,心中升起对齐轻眉恨意。一想到那美若天仙的女子竟是如此心如蛇蝎,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方能解我恨意。郭家庄本是寻常村庄,我父亲辛辛苦苦攒下庞大的基业却慎言慎行,在近县富有善名。

  父亲好武,打熬筋骨却不涉江湖,对很多江湖人士也有留住恩惠,那凤凰教我也听过往的江湖人士说过,是武林中的几大势力之一,本部坐落于杭州宝石山附近,教中皆为女子不与外通婚,教主殷菲与皇宫的大人物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没想到老天瞎了眼,让善人惨死,恶人横行!

  在近处的农庄换了件衣物,拿了些可以吃的,我害怕凤凰教的人会在这片地盘彻底搜索,便自己寻了个山洞,呆了几天,把颈部的剑伤慢慢养好,结了疤脱落去了一层死皮。自后小心翼翼地出去查探,竟然发现没有一个凤凰教弟子在找我。怎么回事?难道齐轻眉那恶毒女人已经放弃了对我的搜寻?随即我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不,不会的,她不是说要斩草除根的吗?

  想起我逃走时那女人莫名的诡笑和我逃进树林后的情形,一股疑惑和恐惧在我心底升起。

  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踏进崖州城,望向那久违的客栈和房屋,一种心酸之情油然而生。我怀着茫然自顾举目无亲的痛苦,捻了捻系在腰间的银囊,走入了以前从未光顾的湖间客栈。

  「小二,来壶好酒,一盘切肉。」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看了我从农家盗来的粗浅衣物,谄媚的笑意顿时不见,这时一对面相凶恶的镖师走进,良善胆小的平民即刻作鸟兽散,小二不敢怠慢,丢下一句话便去招呼那些大爷去了,只留下我自嘲的一笑。

  「你听说没有,凤凰教洗劫了附近的郭家庄,郭家的人被灭门了啦!」

  「真的假的,不是说郭家小少爷逃了吗?」

  「哈哈,你们都被骗了,郭家小少爷估计早死了,是好事之人造谣吧!」

  「你怎么知道……」

  「当然了,近年来得罪凤凰教的人有活口吗?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一个猥琐的镖师接口道。

  「凤凰教的人竟没有大肆搜寻,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们会就这么放过郭家。」

  「听说郭家小少爷拐带了别人教里的一个女弟子。嘿嘿,那教里尽是美女啊,郭家小少爷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得了吧,美女也得有命去享受才对。」

  「那郭家呀,我也听过,」老掌柜从里间出来,边招呼边说,「郭家的老爷是个大好人,不少人都受过恩惠,郭家的来福也常到我这里那些纯黄的桂花酒,我也认识他,是个憨厚的人,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唉,抡起凤凰教的凶霸,杭州府那边的人哪个不知道,一众女子竟然聚首而居,朝廷也不派人管管,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啊。」

  「嘘,小声点,昨日就有一个像凤凰教的女子落脚,别触怒她们,她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掌柜拉过议论纷纷的几个书生,轻声道。

  「这世道,唉……」书生还想说什么,瘪了瘪嘴,却是突然住了口。

  谈论间,酒量本就不大的我面前已经倒了数个酒瓶,酒意上涌,听到掌柜胆小怕事的话,横眉一竖,却是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有什么不敢说的,那凤凰教为非作歹,难道竟是没有王法了?」客栈突然鸦雀无声,那刚刚说话的书生仿佛看见了什么极端可怕地物事似的,牙齿打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见我铿锵的发言竟是没人认同,暗道这世道如此昏暗,怒极反笑,骂道:「亏你们一众书生秀才还口口声声说为国为名,连这肮脏的凤凰教都不敢评论,嘿嘿,我呸!还不如我这个还未参加乡试的读书人!」

  我从未想过,在客栈里我所说的几句最符合我心理写照的话却是改变了我的一生。在此时此地,我开始陷入一个自己到最后也摸不清,理不顺的疑团中,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我自己也想不到也不愿发生的答案。在说这句话时,我已经开始为齐轻眉这个杀死我全家,却独独放过我的女人皱眉猜疑,若我想的不错,这个故事,应该是从殷莲儿这个受伤失忆的少女入住郭家开始的。

  「有你这样脸上带疤的凶恶书生么。「一个书生委屈小声道。

  我一惊,醉酒中意识到我是在危险中举步维艰而不能高调行事的「逃犯」,正欲迈开步子离开,那伤刚好的脖子竟然感觉到一丝凉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反映过来的我骤然色变,却听一个清冷女声在耳边说道:「这位客人,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吧。」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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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所谓的阴谋,我且卖个关子,已经有了构架,主角家破人亡显然是别人暗箱操作的,这到底为什么呢?暗箱操作要赔上圣女的贞操?想想圣女和教主的关系,再想想圣女和齐轻眉的关系。)***********************************

  「姑娘,请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我斜眼瞥了一眼默认的凤凰教弟子,却是一个水丽色衣裙的清冷少女。

  少女脸绷得紧紧的,显然不是那么高兴地样子。乌黑的亮发上浅系一个不起眼的玉簪,素面朝天的圆脸却有一丝天真的意味。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内心却直直发抖。

  她认出我来了?

  我的行踪难道暴露了吗?

  然而,接下来少女的行动彻底地打断了我的臆想。

  「啪!」少女撇撇嘴,放下剑,一个巴掌把我带疤的左脸印出通红的指痕。

  「不要让我听到你再说我教的坏话!我们这些孤儿都是教主收留的,论善良她比起你们这些只会口头大话华而不实的书生强上千万倍!」

  是可忍孰不可忍!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一个黄毛丫头也来欺负我!我刚要转身给那少女还以颜色,看到少女衣角别着的银凤图案,不禁将她和殷莲儿的美艳不可方物对比起来,只觉得少女寡然无味,但想起牵连父母的深仇血恨,对上少女还略显天真的眼神,心里不由泛起一个大胆的计划。

  心也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大概这少女也未想到带疤少年就是从郭家庄逃出的那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吧。只是不知道这教主收留孤儿又让其他人妻离子散,究竟算是积德还是累怨?正想着,嘴角却牵动一丝哂笑。

  少女咯咯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打了你还笑,你是傻子吗?」

  我瞪了一眼似乎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一瞥之下却是发觉那天真的眼角竟然有几分娇痴的韵味,心中砰砰直跳,惧怕和兴奋在昏昏然的脑袋中搅在了一起,顿时头脑一阵发热,拉起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便拉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客栈的大门。

  「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再不说我要杀你了……」我泛酸的胃一阵抽搐,靠在湖边的大树下大口大口吐着赃物,少女如避蛇蝎般地逃开了难以容忍的恶臭,举着剑恶狠狠地叫道,只是圆圆的脸蛋上尚存一点嫣红。

  我苦笑。这少女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呢?

  却也无奈,没想到此前背后的清冷女声竟然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急忙摆摆手:「女侠你饶了我罢。刚才我只不过听那些书生在对你们教主说三道四,醉酒之后插上几句罢了,我们之间也没有解不开的深仇,不用杀来杀去的嘛。」

  女侠原地转了几圈,歪起可爱的螓首:「也对。你是醉了的。」

  说完又愤愤然地朝我叫道:「那么那几个书生呢,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女孩一脸怒气冲冲,用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时已经把昨夜的食粮都吐出大半,一副有心无力的慵懒态度,懒懒道:「我喝醉了,大小姐。若是知晓贵教教主的善行,罗某简直恨不得去见上一面以表尊敬呢。」

  「是呵,」女孩摇头晃脑道:「那你也算个好人了?」

  「当然当然,」我此时已经激动得想要摇摇女孩那未开窍的脑瓜来庆贺感谢这少女的天真了,接着我眉目一闪,流露出一丝愁苦神情:「可惜我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只在市井中混日子,迟早有饿死的一天,难道好人就这么难做吗?」脑中却是闪过父母惨死的情形,那逃亡时与心灵汇合的绝望与痛苦顿时翻出沉重不堪的记忆,不由垂下泪水。

  或者是凄苦的表情引起了孤儿的共鸣,又或者老天有眼,那姑娘竟然没有意识到我哪有钱去买酒又买肉的,遂同情道:「其实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凤凰教的,我拜的师父叫齐轻眉,是教中首席大长老,对我可好啦,哎呀,不行,教中只收女子。」

  她似乎急不可耐,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灵光一闪:「你可以去做杂役,教中外院的杂役工钱可高了,足足有四钱银子一月呢。」

  我心中一动,正欲应答,却在无意间留意到少女天真的瞳孔中映射出一丝狡黠,心头大震,举棋不定之下,少女又摆出那人见人愁的娇痴模样与我磨蹭。

 

  「去吧,罗大哥,莫非你嫌弃杂役太过于低贱?」

  「我……我……没有……没……」

  「那你是……」少女脸蛋憋得通红,差点就要哭起来的样子。

  「噢,让……让我……考虑考虑……」

  混入凤凰教的计划竟是进行的出奇的顺利,一边怀疑少女领我去杭州动机不良,一方面又觉得女孩大开大咧的怎么都不像是个坏人,就在这种心理的矛盾之下,我迷迷糊糊间答应了和她一起返回杭州。

  「罗某请教姑娘芳名。」

  「少来了,罗箫罗大哥,我叫文小小。叫我小小吧。」小小嘻嘻一笑,跑将开去。我摸了摸脑门,苦苦思索:没有醉啊。莫非刚才小小表现的清冷淡漠只是我的错觉?

  奇怪的是,路上小小竟是一点也没有提及郭家灭门之事,仿佛这件事不存在似的,当我胆颤心惊地问及时,她却是吱吱唔唔,顾左右而言其他。少女莫不经心的态度更让我怒火激增,对着她也不自觉地冷淡起来,只有两人坐在急急赶路的马车上,竟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四)

  赶了几天路,将近杭州地界时,那马似乎不行了一样。无奈之下,我以为只能在荒郊野地过一晚时,夕阳的余晖落入浅草的另一头,树叶的罅隙间偶然透出白色的条幅「客栈」和布满青苔的屋角。

  「小小,好像有客栈。」我极力打破这无言的尴尬局面,这几日煞费苦心地用各种配置调料在睡觉时偷偷地逐渐改变自己的容貌,以免进入凤凰教时背认出来。

  好在小小是个大条的姑娘,在每天的厮混打坐间,由于我的潜移默化,竟然没有发现我的脸已经大变样了。每天晚上心底里得意的笑着,似乎看见齐轻眉那恶毒女子服食毒药后七窍流血的场面,似乎看到殷莲儿这贱人在我胯下婉转娇啼的场面,那一腔热血就不由自主地喷涌而出,经历长途跋涉筋疲力尽的身体和心灵也相应地得到一丝慰藉。

  「真的啊,今天不用露宿荒郊野外了!万岁!」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跳下车,一脸喜色地在我嗔目结舌中飞跃十余丈,冲入客栈,大概是叫小二准备客房和洗澡水去了。我转过头,心里一片黯淡。

  原来武功,竟是可以如此地超越人所能到达的极限的。

  小丫头如此了,那她师父呢?

  我不由怀疑起毒药的可行性来。

  「你真是个好人。」丫头笑眯眯地接过我「被迫」贡献的被子,拍拍我被寒风吹得冻得哆嗦的身躯,樱唇竟然映在了我的刀疤脸上,轻轻一点,我顿时呆住了。少女的温热留在那仇恨的伤痕上,似乎将这寒冷的屋子点缀得温暖如春。小小羞涩地摆摆手,大门「碰的「一声摔上,我揉了揉差点撞门的鼻子,突然发现在这一路上我竟是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单纯的有些可爱的姑娘。

  我闭上双眼,默默祈祷着父母能够安然瞑目的同时,却也静静期盼着,这个简单的少女不要和郭家的灭门有一丝一毫的牵连,但这谎话在潜意识里连我自己都不信。

  脑中,又闪过她劝我来杭州府时瞳孔流露出的狡黠。却又有种摸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在我心灵深处徘徊。

  你入戏了吗?淡淡地问自己。(?)

  女孩的房间传来一声肯定的话语,却是让我倍受感动:「放心,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苦涩一笑,将来你师父死掉的话别怪我就行。

  转头又向明月。繁星如点。却见阴凉和鬼魅的黑暗里,悄悄蠕动着打更人半熄半明的灯火。

  夜,越发地浓了。

 

                (五)

  「原来进凤凰教竟是这般麻烦的!」我感叹道。好不容易换了一身清爽的儒服,却被小丫头恶作剧地扯掉大半,硬逼着我穿上一件破烂的绿袍,在一众姑娘的指指点点中穿过大殿,来到旁门的杂役考较会场。

  丫头问了我几个粗浅的问题,在得到我的回答后脑门上都是汗。情急之下又把我从后院扯回住下的客栈,恶狠狠地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富贵的公子哥!竟然杂役干活的一些技巧方法都不懂,天啊。」小小瞪视于我,我却也在那一丝不经意的威严下垂下了我本高高昂起的头颅。

  「我帮你补习,整夜都不用睡!」姑娘家家的开始发飙了,一连几次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把自个和我都弄得头昏脑胀。在小小整夜的遵遵教诲中,我尚且记得郭某人一夜共点头678次,共摇头7481次。

  时间还是要追溯到一天前。

  万万没想到,在我印象中嚣张跋扈、杀人如麻的邪恶组织,竟然会出现在青山绿水的映照下。除了个别粗衣麻布的杂役外,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清秀女子挽起粉白的藕臂,漾过太阳底下的一丝辉光。

  我紧了紧拳头,不说一句地在姑娘们诧异的目光中走过,在无数的眼神里,我领会了惊奇、鄙夷、不屑和淡淡的杀意。在身系儒带的急促脚步中,我渡过了凤凰教的家门,却感觉泌出冷汗的背部隐隐发凉,朝向窥视的方向望去,仿佛望见了我的噩梦般——殷莲儿寂静无声地站立在碧水拥簇的石岛上,清淡的美眸向我透露出询问的目光。

  「怎么了?」小小似乎感到我的不对,拉住我冰凉的手,急忙问道。

  「那……那……那是谁?」我手足无措地说着,试图掩饰我刚才呆愣片刻的慌张。

  「她?」小小不屑道:「水性杨花的女人,身为圣女竟然与外面的野汉子私通,简直是凤凰教的耻辱!」

  「什么?」我大惊失色道。难道她失忆的事情齐轻眉没有和凤凰教弟子说?

  此时殷莲儿像是认出了我般,纤细的娇躯开始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难道,难道她竟然认出了我?

  我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害怕得万念俱灰。那清淡雅素的女子,那个即使在洞房花烛夜也只肯呼唤我一声夫君的女子,只要她一声令下,我便立即会尸骨无存。而那报仇就成了奢望,在地府我只能仇恨地看着齐轻眉在她戏谑而丰富的表情中慢慢衰老,最终撒绝人寰的时候,不知我还能否看到?

  「罗箫,你在看什么?」小小愠怒的声音把我从极度的不安中拉回,我咬了咬牙,竟存了舍身的心思。

  她定是认出我了。

  她为什么不叫?

  不知道用小小威胁齐轻眉这般的恶毒女子,她会不会放我一命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看了看正紧张兮兮的小小,眼眸重新回到来时山塌不惊的镇定和潇洒不羁的笑意。

  「没事,走吧。」我轻声道,只是握着小小的手更紧了。

  湖边的青石边波纹慢慢静止。玉人的眼神茫然无措,剪水双瞳又恢复平静,只是微颤的玉夷已经拿捏不住编织的花环。举步望向山岳,却是凤凰殿中的铜钟敲响,杂役们第一天的筛选开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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