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和泛白的地面之间连着无数雪白的虚线，抬头看时视野两边便蒙上巨大显示屏与其他各色人造光源薄纱般的灯光，难以看清高楼头顶旁天空的真容，只得了一个夜幕盖得城市密不透风的印象。落入灯光照射范围的雪花短暂沐浴着它似乎不能自然生成的颜色，躺在地上的则融出无色液体，混杂行人鞋底污垢的色彩。来来往往的低矮脑袋上，高悬有一颗固定于高大圣诞树树顶的金黄明星，它五角尖尖，却放出形状圆润的光芒，洒了围栏外驻足观看者一身，稍远的人一脸。深绿树身缠着许多缤纷的蛇，一明一暗交错亮起的灯球像眼珠，不过并不让人毛骨悚然。

街道明显地充斥着圣诞气氛，商店货架排好了圣诞商品的队列，苹果改称平安果，单独包装在漂亮的礼盒内，人们装饰着圣诞帽或含红绿白三色的围巾慢悠悠走进饭店，走过它标示今晚售卖圣诞餐点的招牌。偶像团体MORE MORE JUMP！举办圣诞演唱会的地方，很可惜，离这种繁华的街道比较远，且根本不在地上，而是位于地下某个小场馆，因此异变发生之时她们仍沉浸在演唱会的火热空气中。第一首乐曲响起，外面的雪也被谁调试了一样程度有限地大起来，断断续续的雪帘受风吹拂而歪曲了自己下落的方向，落在与目的地毫不相干的人脸、人衣服、人裤子、人鞋表面，缓缓渗透下去，同时由它们散发的微薄热气渗透，仅存一小块一小块的深色斑点。破烂的雪幕布掩护了外形温度与其十分相似的浮游物的行动，浮游物们肆无忌惮地融化在脸颊、领口、袖口等等，亲密接触着外出享受圣诞夜的人。地下场馆的偶像和观众都身穿不适用于地上季节的服装，她们尽情出汗，濡湿话筒柄，使头发乖顺地紧贴额角，舞台灯光扫过四张亮晶晶的沸腾着愉快心情的脸，应援棒的不同颜色在她们看来已全部披上舞台照明的翠绿。金黄光芒继续网住周边事物，未察觉刚才拍摄它的人现在有何不同，依旧为他变形的脸孔涂抹金粉，吓得过路人尖叫连连。

演唱会临近结束，变异者终于逼近场馆设在地上的入口，几声惊叫如浪尖泡沫，轻轻拍打馆内人员，随后的巨浪淹没了整个馆室，海水冲进来一个按兽类爬行方式移动的“人”，他张开大嘴，整齐尖锐的白牙反射翠绿灯光，牙缝里的鲜血看着陈旧不堪。音响还在运作，无人演唱的乐曲却不孤单，乱七八糟的尖叫喊声交谈陪伴它流淌。尚冷静的观众指指安全出口，喊大家往这跑，叫喊碰了碰她们坚实的声浪就完整地弹回叫喊者身边，她只好抓住每个她能抓住的人，针对性地指示出路。爱莉反应过来，她与遥对视一眼，两人分别推着雫和实乃里到出口，但最终还是她们四人一起在做疏散工作，布满场馆空地的密集人群渐渐破碎成原来的个体，出现在安全出口灌了风雪的方嘴外，逃进雪幕布，逃向自己家。MMJ的四人撞破雪花，肩头蹭得白茫茫一片，冰冷从肩膀压下下达脚底，她们心里冷到极点。绚烂灯火照耀的街道好比树影，斑驳的人和斑驳的变异者你追我赶，阴暗小巷里，非人的吼叫叠着惨叫飞溅，温热的血液格外鲜红地复印在雪地上。洁白无瑕的浮游物穿过四处喷溅的血液唾液拉近与实乃里的距离，子弹似的身影射入她手背，怪异感不多时就传遍她全身，她停下，站在踩凹的雪里捂住右手臂作痛苦状。遥急问道：“怎么了实乃里？”爱莉和雫焦急而关切地望向她。

“手臂感觉好奇怪……”实乃里回答。不同于那子弹的浮游物悄悄绕遥游动，走“之”字型路线钻进她领口，饱尝温暖后才跟她的血肉融为一体。大闹场馆的类兽人落在他自己的吼声后面，雫扶持实乃里感觉怪异的胳膊，催促大家离开，遥扶住另一边，爱莉走到三人身后，她们以这队形重新逃离。半是固体半是液体的地面让她们踩得“啪嗒啪嗒”响，抬高的鞋后跟扬起脏雪水污染四人赤裸的小腿肚，变异者无征兆地从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威胁她们，她们不断改变方向，总算逃到不知什么地方。不认识的人零星跑过，脱胎于某建筑的身体隐没于另一栋建筑，他们没有MMJ逃离之处的人们紧迫、害怕，一闪即逝且灰扑扑的脸上甚至凝着困惑。她们决定躲进这里随便哪栋房，正物色时，类兽人的叫声又微弱地领先来源，像细针扎痛肉体一样刺耳。四人赶忙分头试验附近房屋的门锁是否称职，来自天堂的开锁声却迟迟不响，倒是嘶吼乘了雪橇般越来越激发皮肤起鸡皮疙瘩。“咔哒”一声窜出实乃里手心，门开了条黑暗的缝，她一推就开了灰暗的半个门框。“大家快来！”她招呼着。离她较近的遥首先走进灰暗，爱莉和雫还差几步，走完这几步也可使鲜艳服饰褪色，类兽人不满地冲撞上来，雫忙拉爱莉后退，类兽人冰冷的没有长兽毛的身体擦着两人过去，抹掉了爱莉装饰在领口的蝴蝶结，它振动翅膀飞向雪地，掉到雪里变得湿哒哒的。恍惚中，爱莉看见遥和实乃里意欲抛弃躲藏处的神情，她马上喊道：“实乃里！遥！别出来！”两人定在灰暗和雪地交界处，只是用双眼容纳雫与爱莉互相扶持、跑远了的景象，实乃里几乎忘记手臂怪异，泪水流过脸颊，留下冰一样的轨迹。但是“咔哒”一声，跑走的两人闪进一栋房嘴里，类兽人敲着撞着那门那门竟暂能抵御，它自讨没趣地爬去吓其他倒霉过路人了。感到些许安心的遥跟实乃里有了关门的念头，她们关上门，转身面对陌生房屋的陌生内里。

不过半小时前，她们四人还在举办圣诞演唱会与粉丝共度圣诞夜，活力充沛的乐曲塞满人体之间的空隙，她们因舞蹈而飘扬的头发甩着晶莹汗珠，未落地即被应援欢声蒸发。喜悦激动满足冲刷一颗颗跳动频率高于往常的心，实乃里有点晕乎乎的，忽然，类兽人闯入场馆，撇开人像撇开水珠，吼声震耳欲聋，震碎了她满腔热情，震来了满心白雪，寒气逼人。莫名其妙的怪异感缠着手臂不放，她左手徒劳地搭在上面，紧贴遥行走，平常会顷刻涌至脸旁的害羞现已无影无踪。昏暗的室内异常寂静，害她们不敢说话，适应黑暗的眼睛谨慎掠过周边景致，乍一看并无生物回报她们以注视，她们加快速度，不知去哪里地走走走。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开着间隔很大的一排方窗，它们截取外部光线的方形片段放映，光纸片般直直伸下来，停在她们头上，漆黑遥远的房顶内面中，它们就是月亮方正的复制品。实乃里整体灰一阵黑一阵，怪异感出乎意料地消退许多，代之以前所未有的丰富感触，她觉得原是右手臂的肢体细分为数条，每一条都具备浅淡的自主意识，正扭曲翻转着绞得难解难分。极淡的章鱼腕足模样的影子能在地上看见了，实乃里对它一步一踩，它神妙地穿透实乃里的鞋贴合鞋面躺平，任她怎么踩踏也造不成伤害。腕足状似类兽人利齿的尖端软软地拂过实乃里腿部，划出瘙痒的线条，一根腕卷起自己，像是煮熟的章鱼须，但不鲜红，不带吸盘。实乃里左手仍然搭着早已变异的右手，成为触须们绝佳的骚扰对象。遥眼角余光的黑暗耸动几下，它有眼睫毛的性质，若隐若现。突然，它抛却含蓄，室内难得的亮色将它曝光，实乃里惊叫，遥倒吸一口凉气，与气体一般凉的眼睛捕捉着所有细节：实乃里右手赫然显示异样的触须面目，破黑暗的壳而出，实际上具有血色的触须被亮色渲染得很苍白，它们扭动身躯，如濒死前做最后挣扎的蛇，搅乱亮色和寒冷。实乃里跌坐在地，嘴巴有尖叫的形式没有尖叫的内容，她想远离与生俱来、轻易分不开的“右手”，恐惧挤走浑身血液，从心脏流向五脏六腑，直到冰凉的指尖。遥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团扭动的触须，她心里也产生了恐怖感，可触须并非生长在她身上，恐怖感只接近喝过牛奶再吸气的感觉，隔了透明薄膜包裹她。演唱会中完全受实乃里控制、拿话筒做各种手势的右手臂不齐地摆放新分化的肢体，它们随光线影响呈现灰肤色黑肤色，独自蜷缩或参与互相缠绕。等了一会儿，没有谁来做恐怖的攻击，触须们只顾自娱自乐，扭打成团的触须像关系亲密的狗，尖端模仿狗舌头“舔”着另一只伙伴。见状，两人心头渗出点点安慰，遥大胆地抓起其中一根触须，实乃里便感觉被她抓住。遥说：“实乃里可以控制它吗？”实乃里尝试驱动遥手里紧握因而明确身份的触须，果然运动自如，其他触须也照做不误，这些东西似乎确实是右手的别种形态，并且是更高级别的形态，它们感官丰富，独立自主意识强烈，除形象难以轻易被非触手爱好者接受外几乎没有坏处。实乃里操控新奇的“右手”在半空中抽取两只拼出心形，她分配极少注意在维持心形上，转头对遥说：“小遥快看！还能这样！”

遥笑着：“实乃里真是的……”日常自然萌发的情绪回到她们嘴角，说笑让她们当成宝贝那样一句句慢腾腾出口，遥在语句间的空白惊讶于实乃里夸张的适应力以及乐观精神。轮到她了，且看她能不能开解自己。两人在尽头渺远的陌生建筑里漫无目的地步行，月亮纷纷弃在背后斜上方，越是迈步就越是缩进一条暗淡的线。融入脖颈的浮游物性子真好极了，这时才发作。遥感到身体表面蒸腾着的雾气描画出她的形象，装作她的灵魂飘向高空，却永远被限制在距她头顶不过五厘米的地方，就此消散，换下一团雾来自我消灭。热气从房屋四周、从体内脏器冒出，包裹了她含皮肤和肌肉的躯壳，热气缭绕形同身卷树枝的蛇，果真有条红蛇攀上遥的脸颊，转瞬瓦解了立体结构摊成平面图案。腹部燃起火焰，跃动的火像一面破旗也像一根羽毛，撩痒腹中器官，遥越发干燥的嘴泄露出喘息。实乃里天真地以为遥走累了，影子跟着她们止步，实乃里让遥坐到一个不知名的箱型物体上，遥顺从地用腰下的裙摆触碰“箱子”朝向月亮队列的脸，甫一触及就无力坐正，在实乃里慌乱的帮扶下躺好了。冷硬的“箱体”缓解了背部燥热，前面则爱莫能助，遥吞进肺部的空气鼓起她的胸脯，寒气侵袭紧贴胸口衣服的肌肤，乳头不由得冻硬了般使遥感到摩擦内衣的苦闷。“小遥？”实乃里发出帮助不大的问询，她无心控制的触须有意无意抚摸遥露在裙外的全部小腿和少部分大腿，抹开凝固的污渍抹得小腿更肮脏。遥双手交叠，按压腹部，喘息聚合为呻吟，压抑地、支离破碎地爬满实乃里耳畔。小遥万分难受，她急得大脑和触须都打结。虽然时刻打结，但触须们不忘抚摸遥的业务，敬业有加。遥嘴里挤出话来：“实乃里，离我近点好吗……”

实乃里靠下去，直靠到她满意的距离，她环抱住实乃里的脖子，恳求道：“帮帮我……”实乃里忍受心脏的横冲直撞，细细审视遥因皱眉而更显细长的眼睛，下眼睑蓄了一眨眼就要流到耳朵的泪水，微温的气流喷在她一侧脸颊。实乃里小心问道：“怎，怎么帮呢？”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遥的声音不太稳定。

“当然！”实乃里不再口吃。

遥得到这样坚定的回答便安静下来，嘴唇紧闭，又微微张开，她努力抬起头，叠合了二人干燥冰冷的嘴。吻只逗留了没几秒，对实乃里而言却浓缩了自她在电视上初识小遥那日算起的每分每秒，唇瓣发生爆炸，脑袋里嗡嗡作响，实乃里真不知道五官怎么摆了。遥样子无辜，声音相当无辜：“这样也愿意吗？”

实乃里只能回答愿意。她们再次亲吻，动用舌头尝着对方嘴里不好不坏的味道，舔着白牙齿和红牙龈，细究她的口腔构造。大体上分开的嘴中间架起一线银桥，实乃里仅有往后的趋势，这脆弱粘稠的桥梁就断了。在遥的指示下，实乃里无师自通地驱使触须钻入她衣服内，与滚烫的肉体中和温度，可爱偶像服饰上凸现出触须怪异的动作。海蓝色蝴蝶结面覆遥脱下的内衣，内衣从她领口挤出来，触须毫无阻碍地成为另一件喜好蠕动的内衣，狗舌头对准乳头，轻巧地舔舐，难耐的感觉使遥弓起腰，头配套般后仰，发出连绵的声音。触须专把尖端抵着她的肚腹，画了半天也是鬼画符，实乃里在涂满不可见的乱纹的遥身上摸索，突现的凹陷困住她一只触须，令它愚蠢地围着它团团转。实乃里加大一些触须和遥肚腹的接触面，来回抚摩，使着对付小猫小狗的招式取悦小遥。可爱服饰被翻起一角，褶皱打乱装饰物有序配置所生成的和谐美感，逐渐温热的触须减轻了寒气胁迫，遥回忆起自己也曾这样摸过小狗的肚子，偏去看她们走来方向的脸上神情羞耻不已。掀起裙子皱巴巴的面料后，安全裤仍保持警戒，可惜它一脱即可落至遥脚边和鞋卿卿我我，放任有企鹅印花的内裤暴露无遗。内裤本干燥洁白的浪位糊了一层透出形状的粘液，触须快速塞入前端大部，撑开内裤前幅，阴毛不易察觉地伸展。实乃里开玩笑说：“小遥真的好喜欢企鹅，连内裤上也是呢。”小遥含混地“嗯嗯”回应，全部心思都在实乃里指使着脱去她企鹅内裤的触须上。内裤与安全裤命运雷同，也落得亲近鞋子的下场。遥双腿利落地分开，灰蒙蒙的光线里，遥的阴部再无遮挡，实乃里近距离观察它，遥拿她没办法。但是看远远不够，实乃里伸出自己的真正的舌头舔着遥要她舔弄的阴蒂，遥绷直腿，触须乘虚而入张开的嘴，遥尝到冰块味，口水流出嘴角像冰块融化成的水，她预定发出的呻吟也流掉了。实乃里换上触须，三四根触手同时负责遥阴部的工作，一根继承实乃里的嘴上作业，拨弄遥的阴蒂，一根在阴唇处打转，遥觉得痒极了，一根缓慢伸入阴道，阴道内比外部烫了不少，还有一根对肛门束手无策。遥与实乃里左手十指相扣，口中触须退出，牵拉无数唾液的粘丝，空空的口腔内，实乃里填入自己的舌头。遥耳旁湿润，几滴泪水消失于鬓角，触须“含”了“含”她的耳朵。身体表面每处都饱受触须抚摸，内部开放的一小片区域也已满满当当，浪潮狠狠拍打她全身上下，巨浪铺天盖地，黑暗中，液体滴落坚硬地面的“啪嗒”声响清晰可闻。

实乃里和遥在寒冷潮湿的包围下入睡。醒来时，月亮们现了普通窗户的原型，明亮阳光照亮衣衫凌乱的两人，遥脚下地面铺着的透明小地毯映照出她们的样子，映照出实乃里正常的右手。陌生房屋外，雪停了，街道路面的纹样白得令人费解，血液人间蒸发，变异者和被变异者所伤害的人都完好如初。汇合的MMJ眼前，雪后世界绽放着以往季节及以后季节再无法复制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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