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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補遺 之一,願

[db:作者] 2025-08-05 16:03 5hhhhh 2230 ℃

寫在前面:

原作的腦補續接情節,人物造型參造動畫版關於老祖羨有一點腦補私設(請詳見內文)

只有2的望現,下這篇有R18情節,堪堪肉片而已,我寫不出豪華肉肉大餐,請見諒(笑)

1. 願

藍思追的記憶,是在見到那管烏黝黝的笛子之後慢慢恢復的。

一幕一幕從腦中閃過的畫面,先是從那盤熱騰騰、紅得像是要冒出火、吃進嘴裡辣得人眼淚直流,讓人看完又吃完後也嚐不出究竟是用什麼做的辣菜開始,然後是自己被埋在土裡,看著一個高大的黑衣哥哥笑瞇瞇地往自己身上灑水,還用著一抹帶笑的好聽嗓音說這樣子就會快快長高、明年還能生出幾個小朋友陪自己玩。

再來就是某日,那個雖然面容宛若冰霜凝成、卻總是用溫柔的眼神看著黑衣哥哥的白衣哥哥。

有錢哥哥。

一開始的確是因為有錢哥哥買了好多小玩意兒給自己,所以他開心得抱住了那個有錢哥哥的腿。

但是一起吃飯、短短相處半日之後,他覺得似乎並不是因為這樣了。

因為喜歡羨哥哥的人,他就喜歡。

那個紫衣哥哥也是這樣的,可惜抱了腿就被嚷嚷著旁邊去別來纏他,對自己一點兒也不溫柔。

不過沒關係,他也喜歡羨哥哥就好。

前往岐山的路上,想起來的回憶越來越多、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都很開心,藍思追總會不自覺地突然笑出來,讓旁邊的溫寧好奇地看向他。

「阿苑?」

「我方才想起......」思追壓了壓一直往上翹的嘴角,「以前我曾經替魏前輩紮辮子,把那頭長髮紮得零零落落的,他也不解開,就這麼掛著一整天,結果被情阿姨拿梳子敲了好幾下腦袋。」

想起當時魏前輩和情阿姨的鬥嘴過程,他就覺得很想笑。

「嗯。」溫寧也笑了,還怕不夠明顯地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嘴角,這是他這陣子新養出的習慣,畢竟兇屍的肌肉僵硬、他實在很難像活著的時候一樣擺出自然的笑臉,「......那、那時候,你也替我紮了。」

「我也替寧叔叔紮了頭髮?」思追盯著溫寧的鐵灰色的長髮瞧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又回想起了另一段記憶。

確實,他那之後也替好像很期待的溫寧紮了三股沖天辮、不但難看得緊、還扯掉了好幾根頭髮。

那時候魏前輩笑嚷要他輕點力,因為兇屍不會再長頭髮、要是他把溫寧的頭髮拔光了,那溫寧可就要從此當個禿頭兇屍了。

結果從田裡忙活回來的溫情一看到他們三個,手裡抓了柄木梳追著魏無羨猛敲,嘴裡還罵咧著要溫寧趕緊把那醜辮子解了,惹得坐在溫寧肩膀上的阿苑大哭,還抱著溫寧的腦袋不讓他動手,讓阿婆和四叔他們幾個老人家在旁邊笑得直抽。

「寧叔叔......我那時候把你拔禿沒有啊?」思追有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

「沒有。」溫寧又推了推自己的嘴角,不過轉念一想,他被人禁錮住這麼多年,從沒好好看過自己現在的模樣,也許身體有什麼地方變樣了也說不定,「你、你要幫我看看嗎?」

還有些害臊的思追立刻就答應了,不過不只是因為擔心這個。

作為一個勤學的藍家子弟,能有這麼近距離仔細觀察兇屍的機會可是很少見的。

藍思追一上來就有些緊張地翻弄著溫寧的頭髮,幸好依舊濃密,和記憶中相比沒有變化,他稍微放寬了心,繼續仔細檢查溫寧自己看不見的後背。

身為兇屍的溫寧,脊椎上連出了無數條黑色的細線紋樣,像是血管似地往四肢和後頸開展而去,思追知道那是高階兇屍都會有的紋路。

但是,總覺得很眼熟。

小時候他確實看過,卻並非是在溫寧身上看到。

「......我在以前的魏前輩身上,也看過這個。」

「......」溫寧沉默了一會兒,「是,他身上也有。」

生者經脈裡充斥的是生氣、修仙者則是靈氣。

至於兇屍邪祟,自然是怨氣。

「為什麼?這明明是......」明明是死者才會有的紋路,可魏前輩明明是個活人吧?

「......」溫寧不用呼吸,不過還是能感覺到他頹了肩膀、像是嘆了口氣,「怨氣入體,鬼修、都是這樣的。」

他講得有些輕描淡寫,沒更詳細地解釋下去。

要怎麼解釋才好?讓兇屍厲鬼服從自身的方法非常簡單,只要怨氣夠強就是老大。

有些鬼修確實會吸納怨氣在體內強化自身得以號令厲鬼兇屍、不過大多也是有個度的。

但當時魏無羨為了讓溫氏殘部五十餘人能在亂葬崗上生存下去,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吸納了整座亂葬崗上泰半的怨氣,讓自己體內的怨氣達到能夠徹底壓制整座亂葬崗邪祟的程度。

傳說中有去無回、入山必死的亂葬崗才有一片安全地,能讓他們一族勉強過活。

......而這也讓後來的亂葬崗圍剿能如此輕易成功,玄門百家攻上山時竟是無甚折損。

體內的怨氣如此深重、經脈裡透著的全是陰冷的寒意,自然是極度損身,讓人難受至極。

溫寧經常陪著魏無羨在夜裡喝酒。

夏天的亂葬崗不算太熱,平時日頭少,夜裡涼風陣陣,可說是相當舒適。

不過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魏無羨在這種時節也會冷得哆嗦,只好拿一壇極便宜的濁酒慢慢地飲上整夜。

一邊喝一邊抱怨,抱怨這酒實在難喝、不要說姑蘇香醇濃厚的天子笑,連路邊店家常有的廉價酒水都不及,也沒四叔釀的果子酒香,除了夠烈夠便宜之外一無是處,還抱怨這麼小口小口地喝不夠爽快,溫情怎不讓他多買幾壇回來。

酒這種東西不就是該大口大口仰著脖子灌嗎?以他千杯不醉的酒量,區區一壇酒想暖整夜的身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溫情下手快狠準地朝他小臂上刺了三針,「給你錢買酒喝感情你還嫌上了!」

「妳又戳我窟窿!」魏無羨看著臂上猶在晃動的銀針,看起來都特別粗,「沒事又戳我做甚!」

「多戳幾下看你能不能少喝點!」發現插下的穴位似乎對他目前的病況無效,溫情沒好氣地拔了銀針收回藥匣,「怨氣傷身、酒也傷身,哪有人傷寒還一直討酒喝的?想死嗎?」

「啐,這麼點酒哪傷得到我?」魏無羨嗤之以鼻地哼笑一聲,「以前一晚上我喝個五、六壇都不見醉,現在這樣一小甕而已......」又是一個忍不住的哆嗦湧上,他連忙又灌了一口酒才壓下去。

「發寒就去喝藥!」溫情乾脆拿起醫書拍他腦袋,「你還在燒!」

「藥比酒還貴,而且妳配的藥又苦又澀還刮嗓子,不喝!」他朝溫情吐完舌頭又摸了摸自己額頭,「我看這溫度挺好的,至少不冷。」

這下溫情真怒了,一手搶了他的酒壇,另一手端起方才煎好放涼的藥汁,「阿寧,架住這蠢驢!」

「噢,好。」溫寧立刻就牢固地反鎖住魏無羨的雙臂。

「幹什麼!」他掙了兩下掙不動,只能破口大罵,「我說了我不喝!」

「喝完快滾去睡,你敢吐一滴藥我砸你一壇酒!」溫情快手快腳地把那碗藥灌進他嘴裡,「什麼破爛身體也敢跟我討價還價!」

「妳這......!」被摀著嘴無處可吐,只得乖乖嚥下那碗安神退燒的藥汁,魏無羨被苦得正想作嘔,就又被溫情往頸側插了一針,立刻整個人軟綿綿地歪在溫寧身上。

「阿寧,把他扔回床上去。」溫情找了幾件毛毯過來,「......他再不休息,真會撐不住。」

「姊姊,魏公子他......不要緊嗎?」溫寧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把魏無羨放在凌亂的石床上,還不小心掃了幾樣零零散散的小東西下去。

「哪可能不要緊?他如果繼續這麼下去,絕對會......」溫情撇了頭,像是不願再說,「他若當時不硬保下我們,酒愛喝多少就喝多少,也不必搞得這樣。」

失去金丹就讓身體孱弱了不少,現在又吸收了這麼多怨氣,怎麼可能會好?

但若問她是否後悔當時向魏無羨求助......

不會、不行,也不能。

溫情也是個傲性的人,很明白這種想法對魏無羨來說根本是種侮辱。

後來那夜,兩姐弟守著魏無羨睡了兩刻鐘時,不知怎地阿苑夜半起來,竟晃進了伏魔洞裡,揉著眼睛說要找羨哥哥。

溫情抿著薄薄的嘴唇考慮了一會兒,把阿苑抱到正在昏睡的魏無羨懷裡去了。

小孩子體溫偏高,正好給他遍體生寒的身體捂著暖暖。

杯水車薪也好,能回報他一點兒是一點兒。

他們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脫得半裸的溫寧還在回憶以前往事,注意到背後的藍思追沉默了許久,這才回過頭來看他,「阿苑?」

「......」藍思追手裡正捏著一張黃符,是他們和魏無羨辭行前往岐山前,魏無羨當場畫給溫寧的護身用符篆。

溫寧把那張符貼在衣服後背的內裡,剛才讓思追檢查身體時就給掉了出來。

「這符......我見過。」藍思追輕輕地撫摸上頭龍飛鳳舞、歡脫得幾乎快飄出符紙的朱紅符紋。

「以前、亂葬崗上每個人都有。」溫寧的聲音很輕,「是魏公子給的。」

雖說魏無羨已用自身之力鎮壓住亂葬崗上的所有邪祟,但畢竟有那麼多老弱婦孺住在這種險地上,自然是每個人都發了這種護身用的符篆,免得被沒脅制好的兇屍厲鬼襲擊。

「......」藍思追沒有回話,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摸著那張符紙。

「阿苑,你是不是......又記起什麼了?」

「我......」藍思追的喉頭哽咽了一下,「我......!」

若說先前回想起的記憶都矇著一層半透的窗紙般帶點溫潤和模糊,這次回想起來的記憶就鮮明得像宛如昨日發生、浸滿淚水和恐懼。

那是在溫情和溫寧前往金麟台請罪後不久。

數日前跌跌撞撞衝下山的魏無羨回來了,衣袍沾滿了塵土和血腥、長長的頭髮蓬亂,素來俊俏帶笑的白皙臉龐毫無生氣,蒼白得宛如一縷幽魂,連眼神都是空洞的。

看到他搖搖晃晃地沿著山路走來,阿苑立刻就朝他腿上抱了過去。

情阿姨和寧叔叔都不見了,阿苑怎麼問都沒有人願意回答,只是不住地嘆息和啜泣,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倆去哪了。

「羨哥......」

「滾!」魏無羨一腳把他踢開,正好跌進旁邊的阿婆懷裡,「都給我滾!」

阿苑從沒被魏無羨這麼對待過,眼淚立刻就盈滿了眼眶。

「阿苑......!」婆婆抱著嚇哭的阿苑,聲音也是極為顫抖,「您這是......」

「聽不懂嗎?」魏無羨按著自己疼痛欲裂的頭側,「我他媽叫你們都滾!別在我眼前轉悠!!」

「魏公子......!」在路口等待消息的溫氏殘部全都嚇傻了。

「溫情和溫寧已經死了、被挫骨揚灰在不夜天城了!」魏無羨的聲音沙啞,一邊大吼大叫的同時還不時咳出幾口血,「就為了我、為了你們!!」他又哈哈大笑,比號哭還要難聽,「結果玄門百家還是決意要屠盡我們,他們姐弟倆死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一邊放聲大笑,嘴角還淌著血絲,魏無羨腳步搖晃了一下,又揮開急著想來扶他的溫情族人,「我當初叛出江氏保下你們有什麼意義?溫情和溫寧為了保我,急巴巴地去送死又有什麼意義?」顛狂笑聲嘎然而止,他憤恨地咬著嘴角、用力一甩袍袖,瞬息湧出的陰冷怨氣把周圍的人震出三尺,「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你們都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然後魏無羨拖著蹣跚的腳步,一步一晃地轉身進了伏魔洞。

那時候阿苑才三歲不到,周遭的大人們說了些什麼,大半都是不懂的,只能聽出他們的口氣都很難過。

「我下山查探過了,玄門百家......近日打算攻上亂葬崗圍剿魏公子。」

「魏公子這是要我們快逃?」

「可......我們能逃去哪兒呢?」

是啊,天下之大,當然能逃,可只要他們這身骨血還是溫氏之名,就無路可逃。

而且情姑娘和阿寧都走了,他們也不想逃了。

不如留下來報恩吧,為了那個不惜破口大罵、作戲一腳踢開平常最疼愛的小孩兒,卻留心沒把他給踹疼,口是心非的魏公子。

還有阿苑。

阿苑什麼錯也沒有,不能讓他跟著大家一起死。

然後,藍思追回想起的記憶是火。

眼前所看得到的地方都著了火,從自己和婆婆的家,一路劈啪延燒到情阿姨和寧叔叔的小屋子。

燃著火的箭矢從遠處不停射來,還有山路下方一直傳上來的眾多人聲。

聽不出在喊些什麼,但是每個聲音的語氣都是極為興奮,興奮得讓人覺得異常荒謬。

婆婆和大家把他放進離伏魔洞有段距離的一株巨大中空枯樹之中,又餵他喝了一碗又苦又黑的水。

然後他的眼前就開始變得模糊了,只能勉強看見婆婆和大家手上拿出羨哥哥給他們的護身符篆,一張一張地貼在樹洞內側。

亂葬崗上有幾個人,那符就有幾張。

仔細地貼好符之後,婆婆又抱了他一下,就用不知道什麼東西掩住了樹洞的入口,眼前只看得到一片黑暗。

喝完那碗水之後他很想睡去,但是外頭有太多可怕的聲響驚醒他,讓他一時之間很想爬出樹洞看看,但又沒有半點力氣,連根手指也抬不起來,只能聽著外面從喊著「殺了夷陵老祖!殺光溫氏餘孽!」和「夷陵老祖屠戮三千無辜人命,萬死難贖!」到「夷陵老祖和溫氏餘孽都死了!!此行大獲成功!!」再到「眾人速速下山,亂葬崗的兇屍暴起了!該死的夷陵老祖,居然還設下了這種陷阱!」

然後人的聲音慢慢地都沒了,換成每日每夜早已聽得習慣的兇屍吼聲,卻比伏魔洞裡的兇屍們還要可怕得多,一聲又一聲的淒厲,還有指甲在附近刨抓的聲音。

每當有刨抓聲響起時,樹洞內數十張黃符圖紋就會發出豔紅的光芒,外頭的刨抓聲會稍微停頓一下,過了一陣子才又再度響起。

在樹洞裡頭躺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手腳都能動了,但阿苑不敢鑽出樹洞瞧瞧。

婆婆說過,餓了就吃懷裡的麵餅和水,一定要等到外頭再也沒有聲音了才能出來。

他一直等、一直等,可怕的聲音一直響著、樹洞裡不時亮起的符紋也越來越黯淡,又突然下了一場雨,雨絲從遠遠的上方亮處打進樹洞,讓他避無可避地淋了一身,可怕的聲音還是依舊在響,腦袋也慢慢變得又重又燙。

然後......然後......他看到了樹洞被匆忙地破開,眼前瞬間大亮,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是含光君,發現了在樹洞裡面的我。」藍思追落下淚來,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婆婆和大家,把護身的符全都給了我......為了讓我活下去。」

「原來是這樣。」溫寧輕輕地摸了摸阿苑的頭,「你能活著,真的太好了。」

身為溫氏殘族,在溫若寒戰敗的那刻起,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死,不過是早晚而已。

只是溫寧死得比自己預料的還早,早到讓他覺得遺憾,竟沒能和姊姊好好道別。

後來雖意外自己作為兇屍重歸於世,溫寧還是覺得很高興,能和姊姊和族人們一起過著平和寧靜的日子,這就是他一生的期望。

奈何他自身雖是那人的刀,卻也成了那人的軟肋。

最後還成了讓那人被世間萬口唾罵的緣由之一。

那人幫過他,他也幫過那人。

理應讓人歌頌的良善行為卻因為他的罪一切變了調。

看著溫家橫行霸道卻無所作為,那是他們的罪孽。

溫情一族的人們都有此等覺悟,所以他們其實並不怕死。

除了那個在全族投降之後,在軍俘營裡出生的孩子,出生時因為環境太差,娘親生下他後就死去了。

他的爹也因為被強徵上了戰場後死在流矢之下,連大腹便便的妻子都沒能看到一眼。

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他何罪之有?

所以溫情整族的人們想辦法保住了他,不是在亂葬崗長時烏雲密佈、經年累月見不著陽光的一方黃土之上,而是期望他能從此自由地活在藍天之下。

他也確實辦到了。

「阿苑,謝謝你、活了下來。」溫寧小心地斂起長長的指甲,把眼淚鼻涕齊流,哭得一點也不雅正端方的藍思追抱了個滿懷。

行了岐山一趟回來之後,離魏前輩和含光君離開也有兩個月多了。

回到雲深不知處,藍思追立刻去向藍老先生稟報自己先前去了何處,做了什麼。

經常被弟子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藍啟仁意外地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去藏書閣罰抄三遍雅正集的上義篇,作為長時間私自離開雲深不知處的處罰,連倒立都不用。

然後藍思追又跟著景儀他們一起去了幾趟夜獵,剿滅了鄰近村莊的幾隻迷魂精怪和作祟走屍,不過這回運氣沒有這麼好了,一夥藍家小輩在山門口不遠處和溫寧道別時被藍啟仁抓了個現行,全員被罰倒立抄寫三遍家規中的最長的禮則篇,藍思追作為主犯更慘,被罰了五遍。

他們在忙著和叼不住的抹額跟筆墨汗水奮戰時,含光君和魏前輩終於回來了。

只是兩人這趟回來也不是都閒著無所事事啥也不幹的,含光君一回來就忙著替藍啟仁操持族務,真正能得閒的人只有魏無羨。

兩天後終於把那五遍罰抄寫完,藍思追得了個空,悄悄地去往靜室附近想要尋魏前輩。

不過在靜室外喊了幾聲也沒人應,心想魏前輩以前就是滿亂葬崗胡跑的性子,大概是在後山某處撒歡打滾去了吧?於是藍思追又四處兜兜轉轉了好一陣子,才在後山某個犄角旮旯的地處找到了魏無羨。

那地方同藏書閣外一樣,也長了一株開得正好的玉蘭花,枝葉茂密樹形高大,他行經那裡時還沒有察覺,一直到聽見花葉間傳來有些歡快的嗓音,才發現樹枝上垂下一截寬鬆玄袖。

「魏前輩!」藍思追立刻就迎了過去,看著魏無羨輕盈地跳下枝頭,落在他的面前。

「思追你怎麼晃到這處來了?虧我還找了個好地方想睡一覺。」魏無羨被獻舍重生後的嗓音和藍思追記憶中的不一樣,語調卻是完全相同的。

沉穩中帶點慵懶,尾音又會略略上揚,像是在笑。

讓他想起記憶中羨哥哥總是一邊懶懶地轉著笛子,接著用那個聲音朝他招手,把他夾在手臂下到處玩兒的過去。

藍思追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唉唉唉,思追你怎麼哭了,莫不是這玉蘭爬了要出事?還是你怕我跳上這樹會壓得它葉斷枝折?」

「不是。」藍思追連忙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鼻音還有點重,「只是想起了一點事情。」

「想起什麼了?」魏無羨盯著思追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你小時候的事情?」

「是。」藍思追停頓了一下,「魏前輩......你現在還會覺得冷嗎?」

這就是他最近在擔心的事情,畢竟他是最知道當時魏無羨有多難受的人。

渾身肌膚陰寒宛若死寂冷玉,一絲溫暖也無,總要他幫著捂上好久好久,才會看到羨哥哥的神情放鬆些許,然後拍拍他的腦袋讓他鬆手,當然阿苑沒有一次肯聽話的。

「......哦,你是想起這事了啊。」魏無羨呼了一口很長的氣,臉上還是笑笑的,「放心吧,被獻舍之後就再也沒冷過了。」他抽起插在腰帶上的陳情,信手轉了起來,「你家含光君可寵我了,只會熱得我脫衣服......」

「魏前輩,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藍思追有些不滿地打斷他。

「......」魏無羨無奈地又一笑,把陳情插回腰帶上去,「這殼子又不是從前那具,我哪來積存的怨氣好凍得自己成天發寒?」

「真的?」他看起來還有點不太相信,畢竟眼前這人真的是太會逞強了。

「真——的——」魏無羨慵懶的嗓音都拖長了,「況且那時候怨氣全散在亂葬崗了,我現在要去哪兒存那麼大量的怨氣?而且今後有含光君護著我這柔弱男子,現下完全沒必要那麼做......」

「怎麼做?」從背後傳來的這陣嗓音又低又磁,嚇得魏無羨一個激靈,抖了好大一下。

「藍、藍湛,你回來了?」魏無羨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階,聽起來是滿滿的心虛,「你叔父不是找你?」

「含光君。」藍思追規規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禮。

「嗯,族務要事已談完。」藍湛也朝他頷首,「思追為何也在此處?」

「他來找我聊天啊,因為某位藍二公子被叫走好久,怕我無聊唄。」魏無羨笑著伸手撥開道侶身上的一枚花瓣,指尖還譴綣地在他平整的衣襟上滑了一下。

平淡無奇的小動作,立刻勾得藍思追臉頰通紅,「那、那我先告退了......」總覺得像是看見爹娘在自己面前調情,他真是尷尬透頂。

「稍待。」藍湛邊出聲叫住正想回頭逃跑的思追,邊牢牢握住那隻方才彿過自己胸前的作亂手指,「思追,有事與你相談。」

「請問是什麼事?」

「關於......你的姓名。」藍湛語氣極少見地有些遲疑,「你可知你過往姓名?」

「是,思追過往名為溫苑。」他想了一會兒,「請問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可知何字?」

「這個......思追並不清楚。」畢竟沒人會教三歲小兒寫自己的名字,未免有些太早了。

看藍思追一臉迷茫,魏無羨便笑著拉起他的手掌,用指尖在上面比劃了幾下,「是上林苑的『苑』,這麼寫的。」

「啊......」藍思追呆呆的看著那個沒留下痕跡的字。

「當年我只知你名為阿苑,不料選了誤字。」藍湛很認真地望著他,「你可想改回?」

畢竟錯誤是他造成的,就算得為了這事連帶修正族內大筆資料,也全都是他該負的責任。

「......不,思追不想改回。」藍思追恭敬地又向兩人行了一禮,「我過往名為溫苑,現今名為藍願,兩個名字都是我,並無想改之處。」

過去他是溫氏一族的溫苑。

現在他是集結了族中五十餘人願望,自由地活在藍天之下的藍願。

這兩個名字,都是他最重要的名字。

「看起來,阿苑真的很喜歡你給他起的名字。」魏無羨又笑了,還輕輕摸了思追的頭。

「若是如此,甚好。」藍湛也拍拍他的肩膀。

「......羨哥哥,我已經十七了,請別再摸我的頭。」思追沉穩的嗓音難得軟了一回,弄得魏無羨先是一愣,然後又哈哈大笑。

「小阿苑,你這久違的稱呼方式可不能只有我獨享啊,快快,你該喊含光君什麼?」

「那個......有錢哥哥?」阿苑滿臉通紅,放著膽子喊了一聲。

「不是!你以前不是管他叫阿爹的嘛?」

「那、那個是......!」他的臉更紅了,「那麼久以前的事,羨哥哥你別再笑我了!」

「魏嬰。」藍湛像是充滿寵溺味道般地嘆了口氣,魏無羨還在抱著肚子大笑。

被歡快的笑聲擾得異常尷尬,阿苑像是賭了氣,拉過魏無羨的手,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藍湛看到魏無羨整個人僵了一會兒,接著像是惱羞成怒一樣地作勢要捏阿苑的臉頰,「那點子小破事你也記起來!不准喊,喊了我就讓你罰抄100遍家規!」

「羨哥哥,你這是假公濟私。」思追難得贏了一回,臉上帶了點得意神色,雖然他躲沒兩下就給對方逮住,臉頰立刻被扯了個變形。

「何事?」藍湛還是一臉狀況外,沒搞懂兩人在鬧騰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魏無羨尷尬地想要打發他,藍思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過往自己只有婆婆和族人們,現在如同雙親般重要的兩個哥哥也在一起,並且和他一樣,俱是幸福無比。

他真的覺得很高興。

姑蘇的天空今日也是日麗風清,藍得讓人隨之心神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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