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琦同学，我们了解你想要玩一玩的心情，但是你们现在已经接近中考了，必须努力学习为先啊。”老师仍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可冯琦听了却只想笑。这一会，已经是第三个老师来和他训话了，说的话却都是一个腔调。一开始他还愿意辩驳几句，现在却也不想费口水了。直到校园中传来了上课的铃声，一旁的校长才点头：“好了。希望这位同学之后能好好学习，这次只给你一次警告，到外面不许乱传，知道了吗？”“那我去上课了。”他冷冷丢下句话，便站起了身。没有去看在座任何一个人的表情。第四节课还没下课，他便被叫到了这个会议室，一直训话到现在，显然今天的午饭已经没他份了，餐车都已经溜走半天了。

教室里，老师却还没来。看冯琦回来了，同桌立马朝他挥手：“真举报了？”那家伙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把全班的闲话都盖住了。“校长不让说。”冯琦的回应也分外响亮。这话一说，全班有谁不知道是啥不让说呢？好端端的多了三天假期，他们总是高兴的。这节是语文课，教语文的马老师基本从来都是提前到班的，今日却是个意外。听班里热烈的讨论了一会，她才走到了讲台上，敲了敲黑板。“好了，各位。”老师说着，手上拿起了粉笔，“我知道你们今天十分开心，毕竟马上就要放三天小长假。我也开心，但是就算开心，这节课还是要上的，接下来的两节课也是要上的，对吧？”一堂课也就四十余分钟，不算难捱，而语文老师很少拖堂。可今天，她却在下课铃之后点了个名字：“冯琦过来一下。其他人下课。”冯琦抖了抖，却还是站了起来，拍了拍旁边同桌的肩膀：“让让。”“别怕。”这家伙连忙站起来，朝旁边走了。冯琦应了一声，走到了讲台上，站在了老师的旁边：“马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先去办公室等着我吧！”

“是。”冯琦挨了一上午的训话，根本不差这一次，所以也就坦然去了。只是来到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却听见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终于放假了！连上了两个星期班，我都没时间陪儿子了！”

这声音冯琦不可谓不熟悉——毕竟他上午刚挨了这个声音一顿训话，名字职务没记下，但声音是忘不了的。

冯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麻木的敲门，一声“报告”，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和人讨论放假去哪逛街的主任看见他，神色有些尴尬，其他老师见了他，也多多少少知道点内情，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中。

终归是主任打破了沉默：“怎么又来了？哪个老师还要找你谈话不成？”

出人意料的不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倒像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普通相问。冯琦抬头望着她，想起这老师上午在校长办公室义正言辞指责他的样子，和此刻一对比，一种令人唏嘘的割裂感油然而生，不亚于当初听说凿壁偷光的匡衡和写下悯农的李绅最后都变成了贪官污吏。

“这几个月好好表现吧，警告处分也就是个警告，不再犯事的话肯定是不会计入你的档案的，也不要太担心。”主任似乎是职业性的喜欢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冯琦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她还不如继续和其他老师夸耀儿子的乖巧懂事、学习认真。

马老师可能还有一个班的课要上，所以迟迟没有露面，冯琦站了一上午，现在饿得眼前发黑，几乎要体力不支倒下去。

不得已坐在马老师办公桌前调整呼吸，试图硬抗过这一阵阵的发昏，不想有几颗白色包装的糖果忽然甩到面前，然后是主任戏谑的声音：“趁着马老师不在，赶紧吃了吧！”

这大概是她儿子的最爱，知名的动物品牌奶糖，学校对面商店的那位大叔都知道，初高中生已经不好这口了，从来不进这种货，精明得很。

冯琦笑了笑，不客气的拆了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虽然对咕咕叫着的肠胃意义不大，但甜丝丝的滋味还是令他陶醉。

很快又一节课下了，不是班主任的老师一听见下课铃，收拾东西的速度一点不比思家心切，归心似箭的孩子们慢，三下五除二搞定，互相说声回见，便匆匆提包离开。

只有那主任，不急着回去，但也不在办公室留着，挂个mp3，踩着动感的步伐就扭出去了，也许是最后巡察吧。

这办公室指定是有毒，居然半个班主任都没有，一下子人去楼空，只留下冯琦一人。

马老师终于姗姗来迟，手里拎着把断尺，大概是哪位数学老师又用力过猛，把那质量不咋地的教具弄断了吧。

冯琦怔怔的站起身，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学生，立在马老师面前，一双手无处安放，又闲不下来的揉搓着衣角。

“怎么，帮你逃了节英语课，还不开心呢？”

明明知道只是调笑的话，冯琦还是忍不住争辩：“老师，我举报不是因为想逃课！”

“知道，所以才叫你过来！”

就在冯琦一脸问号的时候，马老师用断尺点点办公桌，让他伏到上面趴好。冯琦一脸茫然的照做，但一俯身就发现姿势不对，这样的姿势，某个部位好像异常的突出。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腰被按住，摆成了塌腰耸臀的姿势，目的不言而喻。

马老师力气惊人的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冯琦饿得没力气反抗了，总之，尺子第一次密切接触他高高撅起的屁股时，绯红先悄然爬上了他的小脸，然后才是微微的痛感隔着校服裤子传来，羞耻而难捱。

薄薄的夏季校服遮不住多少疼痛，尺子击打皮肉带来一阵阵的痛楚，半点感觉不到有被削弱。

这也证明了，马老师手劲儿确实大，他估计吃饱了也反抗不了。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趴好挨打算了，挣扎说不定更重呢，虽然初中的学生还要被老师打屁股很羞耻，但万一疼得喊出来了，冯琦想想就觉得面红耳赤了。

他的乖巧好像并没有迎来同情或者手软，身后的人似乎对这种疼如骨髓的力道还不满意，伸手将他身后不多的遮挡也尽数褪去。

光裸的臀部猝然暴露在空气中，方才的十几下已经让它变得通红微肿，像个早熟的春桃，还看得见些白嫩的痕迹，但更令人遐想它完全熟透的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对于冯琦而言，这已然不止惩罚，而近乎羞辱了。

“老师！”他想挣扎，可是腰身被牢牢按住，他以为的挣扎不过是扭扭屁股罢了。

“别动！”马老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断尺接触击打光裸屁股的声音清脆而羞人，让冯琦身子整个僵住，像是失去了灵魂。

不说自己小学以后就没被打过屁股了，现在初中都快毕业了了，居然还被老师按在桌子上打光屁股，虽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老师了，但身后可是个女老师！他现在校服裤子已经滑到膝盖，短袖也被撩起，整个屁股都毫无遮蔽暴露在马老师视野中，想到这，冯琦忍不住合拢双腿，整个绷得紧紧的。

马老师对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满意，用尺子点点伤痕累累的屁股，说道：“放松！你这样我怎么打？”

那就别打了！冯琦内心腹诽，但姿势却被强行扭正，双腿张开，腰部下坠，屁股撅起，想绷紧也没法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姿势下，他的身后身前都没有半分遮掩，马老师可以清楚的一切该看的不该看的部位，真是羞死人了！

但他很快就没力气羞了，因为真的太疼了。他从来不知道尺子打光屁股能这么疼，一下下像揭了层皮一样，反复捶打把本就不大的两团肉丘打得起白浮肿，随后变做诱人的深红，呈现向青紫靠拢的“成熟”，明明是皮肉之痛，却深入骨髓，又疼又烫。

冯琦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正不断肿起、发烫，像是一个面团，在时间和人力的作用下逐渐胀起来，只是面团是死物，怎么胀也无所谓，但屁股是他的，随便的一下击打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眼泪早就忍不住了，流的满面都是，身后的击打像是漫无止境，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把两团肉拍扁又弹开，直到它发硬在，形成骇人的肿块。

冯琦不知道尺子什么时候停的，只知道他从不休的疼痛中短暂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法直起身子了。

就这样光着屁股趴了半天，马老师才终于看不过去了似的把他捞起，帮他提上裤子。

这下哪里都碰过了，冯琦羞得满脸通红，泪水涟涟。

“听说你没吃饭，给你买了俩面包。”马老师将自己的帆布包提起来，拉开，里面安静的躺着几个不同口味的面包，“自己拿吧，不爱吃也将就吃。总之别饿着。”

“谢……谢谢老师！”冯琦龇牙咧嘴的站直身子，带着哭腔说。

“俩面包换三天假期多划算？”老师又掂了掂布袋，“拿到位上吃吧，吃快点。”在冯琦接了面包，头也不回的走了，马老师也站起来了，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冯琦一瘸一拐的走回班级。

恍恍惚惚回到班里，班主任和他前脚后脚的踏入班级。班主任自然是来做班会放学是，只是他看向冯琦的眼神意味深长，但绝不是厌恶。冯琦哪有时间管他，尽量不动声色的走到位置上，慢慢坐下，屁股接触硬木板凳的瞬间，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幸好大家满心欢喜等着放假，没人注意他这个肿着屁股疼出眼泪的丢人初中生。

“这大概就是英雄无人问吧？”冯琦自嘲。

作业不少，可这仍然掩不住大家的欢乐，至于这会不会耽误学习，真想学的在家一样可以学，不想学的在学校照样不学，无非可以早睡一点、晚起一点罢了。

大家嗡嗡地涌向大门。学校门口便有小吃街，路边种了两排柳树。今天是端午，空气中飘满了粽香和柳絮。“吃粽子吗？”同桌招呼了一声，也不听冯琦怎么答，就拽着他来到了路边摊上。

于是小家伙也只能笑笑，看着他熟练地拿手机付款，听他和老板聊着。“前几天不还说只放一天吗？怎么又改三天长假了。”“怎么，大叔不想多歇两天？”“听说你们不放假了，进了两天的货，想着多卖点。现在一来，怕是要放坏不少。”冯琦愣了愣，忙走前一步：“天天赚钱，不想歇一天，花花钱吗？”“我儿子快结婚了，要给他买婚房。”小朋友这才沉默了，他仔细盯着老板的样子，皱纹中似乎是幸福的。可其中诸多情愫，好似都不是他这个十五六的小孩能读懂的。直到同桌将粽子递来，他们并肩走着，各自吃着。一直走到两侧的树木都尽了，看湘江便在不远处了，才在这提上告别。

“甭想太多。疼的话就回去抹点药！”同桌拍了拍冯琦的肩膀，安慰道。

“原来你看出来了吗？”冯琦很吃惊，直接红了小脸。

可同桌早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只留他一个人在江边独立。

想想也是，他这一路走路姿势像个耀武扬威的孔雀，只是孔雀撅着屁股是因为臭美，他是因为疼痛罢了。何况他能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呢？这要是没被看出来，那才要怀疑吧。

身后依然疼着，冯琦却往随便一个路边凳子上一坐，任疼痛逐渐侵袭他的神志，身前的江水仍然流着，浩浩荡荡，看不出清浊。

他站起来，重重的扑在栏杆上，张开了嘴巴，似乎要念出什么文字来。江水似乎听到了，突然翻过一个浪来，似想要将他也拥入怀中，却被堤坝给阻了，只是翻起一片花，亮莹莹的，徒劳摔碎在堤坝上。

“路漫漫其修远兮……”

江水应和着他的声音，急促的奔流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冯琦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觉得自己肿着屁股挨了警告，换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至少至少，不该是有人受伤的结局，除了他。

“路漫漫其修远兮！”

江水太息一声，依然浩浩荡荡的涌流奔腾着，一次次卷起白色的狂浪，将他们碰碎在堤坝上，溅起一次比一次高的水花。

水滴打湿了冯琦的脸庞，清凉爽快，让他暂时忘了身后肿胀的疼痛，得以陷入更加深邃的思考。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才忽然

记起了后面那句，至于再往后，就不是他能背诵的内容了。

……

九月三十日，还未到放学时间，同学们就已经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国庆不放假又叫人给举报了。”

“你那消息啥时候的了？我可是听说教育局派了督导组过来彻查！”

“那能查出啥来？还不是得要你那消息啥时候的了？我可是听说教育局派了督导组过来彻查！”

“那能查出啥来？还不是得要我们做掩饰！”

“好歹假要放，有周末过了不是？”

冯琦又挨了一上午的骂，手里拎着一把厚重的尺子，状似无意的经过议论着的众人，冷静自持，以无所畏惧的样子走入办公室，当然，如果他的耳垂没有微微泛红的话，会显得更可信一点。

办公室里依然只有马老师，其他老师要么溜号了要么上课去了，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老师……”他捏着尺子，脸蛋不自然的红了。

“先说好，这次我可没买面包。”

“嗯，这次我提前买了速热饺子。”

“那还不把裤子脱了，早打完早吃饭！”

……

上课铃响，大家回教室上课，心理却不由想着，曾经两次给他们送来假期的那位举报者，是不是同一个人呢？他会不会是学校的学生呢？

但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们心目中的小英雄，这会儿正光着屁股被人打得眼泪涟涟吧。

不过他甘之如饴，也就随他去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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