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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日】 『戒指』 (非典型BD),1

[db:作者] 2025-08-06 13:23 5hhhhh 6840 ℃

「我其實很討厭人家碰我的身體。」

研磨從盯著電視的排球轉播畫面中轉頭看向說這句話的人,日向坐在矮桌的對面撐著頭,看著電視畫面中穿著深色隊服的自己這麼說著。

也許是拍攝角度的關係,畫面只拍到日向微微彎著腰在幫觀眾席的一個小女孩手上的簽名板簽名。那個小女孩看起來可能只有六七歲左右,一頭淺茶色的捲髮跟白皙皮膚,看起來就不像日本人。她遞出簽名板後也許是因為身高不夠高的關係,努力的在觀眾席圍欄後頭踮著腳尖,一隻手是緊抓著日向的前臂穩住自己矮小的身體。

那個小女孩是從巴西看著他打沙排的小球迷,大概是從大人口中聽到日向回日本後的一些巡迴賽事消息跟著家人特地飛過來的吧?

她也對室內排球有興趣嗎?日向不是很清楚的自言自語。

他微笑的看著畫面中的自己把簽名版轉正還給了對方,並巧妙的伸出手讓拿著簽名板的小女孩收回了抓著他前臂的手跟他回握。轉播進入了賽局與球員介紹,切掉了日向跟球迷互動的畫面。日向用著輕柔的語氣說著違和的話語

「我其實很討厭人家碰到我的身體。」

研磨像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一樣,他立刻收回了盯著日向的視線不太自然的看向了轉播賽事。電視傳來熱烈的呼聲,木兔從進攻線打出一記大斜線,速度快得看不見球,對手隊伍提出鷹眼挑戰,研磨認真的向前傾了身,解說員搭配著電腦系統判定顯示木兔剛剛的球精準的壓在線上。木兔伸出手比了個不知道什麼意思是手勢,轉身跟其他隊友們搭肩歡呼,他手搭在日向跟侑的肩膀上,隊員們靠近圍了一圈像是在彼此鼓勵。

喔!木兔已經可以打出這樣的球了啊?研磨不禁發出讚嘆。

「啊!那個我也不喜歡。」日向指著搭肩的那個畫面笑著。

研磨挪動了一下盤著酸麻的腿,他將頭懶散的靠在矮桌上盯著電視機畫面。關於日向口中說的不喜歡被碰的話題,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上一次聽到是日向在巴西遇到及川時電話裡頭說的。

南美洲熱情友善聞名的招呼方式,讓他人的體溫跟氣味如同巴西熱浪一般排山倒海而來,簡直要將日向淹沒,他甚至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恐慌發作而不得不躲回房間的角落去,每當他這麼做時他覺得既安心又痛苦,時不時便會翻看手機內的相簿思念起在日本的友伴們現在過得如何,連照片中露出彆扭表情的月島跟影山都令他懷念不已,每當這麼做時他會再重新審視待在巴西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日向當時常用確認自己此時此刻身處於何處、重新定位等技巧方式來安定自己的情緒,就在這樣一邊自我懷疑一邊前進時,他在那裡偶然遇到了及川。

世界真小。

長得一臉洋氣的及川好像在巴西也很吃得開,沒多久就適應了巴西的生活步調與文化,並且有了自己活躍的社交圈跟未來規劃,日向由衷的佩服起及川,他深深感受到眼前的這個人就跟他傳的球一樣,充滿彈性、適應性並且柔韌。也許是日向性格討喜或是看著對方根本過得可憐巴巴的淒慘模樣,及川在巴西時也沒少照顧過他。

他們相互交換著民間或官方的排球情報、相互介紹自己身邊的朋友並一起學習調整在地口語方言、一起嘗試各式各樣的美食跟節慶,他們會談起在日本隊友們的八卦,基本上相處良好。當他們踩上沙灘時日向跟及川聊到了自己打沙排還有女人的事情。

「是球迷或是有興趣的觀光客啦。」日向急忙解釋道。

個子嬌小又年輕的日本男性似乎在當地的沙排掀起了小小的矚目,有一些外國女性會衝著日向特別去觀看他的比賽,擺明根本不了解沙排的觀眾也會在賽後跟日向搶著合照什麼的。日向一直都不太擅長拒絕這件事情,每每被央求時也只好忍耐擺出營業用的笑顏跟陌生人貼近合照。日向向及川抱怨說這樣的行為讓自己感覺像個吉祥物而感到不快,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表示。

「你就當作是給未來球星的自己提前演練吧?嗯?」及川笑得沒心沒肺。

日向還記得女人們靠過來時長髮搔到他肩胛上的皮膚,柔軟豐滿的胸部像是刻意擠過來似的壓在他的手臂上,商業香水與汗水混和成了厚重的味道,女人溫熱的體溫跟脂粉味不斷侵擾著日向,他僵硬的擠出笑容等著對面的人按下快門,當那些觀光客想要輪番再多拍個幾張時,日向只好尷尬的用在場的人都聽不懂的日文拒絕並讓自己快速逃離現場,他還記得拍照時自己搓著黏在手上乾掉的沙子一邊等待快門聲結束的到來,沙粒落在自己腿上跟腳趾間的觸感他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當日向說起那些貼上來的陌生人體溫是如何讓自己不耐煩、女性投懷送抱的舉止如何讓他驚恐甚至反胃時及川已經笑不出來了。

其實研磨也笑不出來,他甚至都想同情起當時在現場的及川了。

但研磨其實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知道日向不喜歡被觸碰的事。

那是發生在日向高三那一年夏天來東京找他的暑假,當天外頭正下著瓢潑大雨,雨勢幾乎大到哪也去不成,依稀記得他們從車站前一起撐著傘在滂沱大雨中艱難的並肩前行,這種雨勢其實撐傘感覺也用處不大,研磨注意到日向肩膀被雨水打濕,襯衫緊黏著底下的皮膚,他突然想都沒想就開口問日向要不要先去他家避雨,當日向點頭後他才想起家裡還有一堆搬家的紙箱還沒有整理被堆放在了四處。

然後呢?

回家了,地板上好像還有傘面滑下的雨水,日向好像完全不在乎眼前混亂的景象跟那些堆放各處還沒拆開的紙箱,只是不斷自顧自的說了些關於他看到了沙灘排球的一些心得,還有關於烏野和白鳥澤的教練們東奔西跑,四處斡旋關於自己畢業後出國的打算。

研磨記得當時走廊的燈光很昏暗,他心想自己應該找時間把黑尾叫來協助一起整頓這間老房子。

接著,他便聽到日向脫口說出了關於自己── 很討厭被觸碰的事情。

忍耐著妹妹以前總是使盡全力粗魯的扯著自己臂膀。

忍耐著打了三年的排球,隊員或是學長們的摸頭拍肩式的鼓勵。

忍耐著擠上電車跟在車站中人擠人的噁心感。

無論是汗水還是陌生的氣味都很讓自己受不了。

關於肢體上的接觸──

「巴西跟日本的習慣差異應該很大吧?」

日向說完的剎那間,研磨的雙手已經同時扼住了日向的頸子了。

他在堆滿搬家紙箱的昏暗房間中十指像蛇一般的纏上日向蒼白的脖頸。明明是暑假卻穿著白色襯衫制服,研磨問他為什麼要穿制服時日向只是簡略的帶過說他在搭上新幹線前去拜訪了某些可以幫助他到巴西的人,因為不知道穿什麼比較得體所以就選擇穿了制服。

可能是這樣,也可能不是。

日向似乎斷斷續續的解釋了些什麼,但研磨沒怎麼聽進去。他其實也記不太清眼前的狀況是怎麼發生至此的。

明明已經聽不下數次關於沙灘排球的事情,明明手機裡的訊息也總是充滿著日向未來的打算與討論,他們一起討論各式各樣未來可能發生或是不會發生的事情,現在盯著日向肩膀上的水漬他突然覺得那些內容都變得既晦澀又難懂。手中那溫暖又深沉的跳動讓研磨心中陰沉的躁悶感不斷的竄起。

明明口中說著討厭被人觸碰的日向,現在只是直盯盯的望著研磨,手中傳來既平穩又規律的跳動,一點也不像是他口中說的那樣子。日向伸出冰冷的手回握住了研磨掐著自己脖子的手腕,他再度細聲的說了一遍『我討厭人家碰我的身體』,極具挑釁。

研磨加重了手指的按壓力道,這樣的動作還不足以造成呼吸困難或是痛苦,頸部細嫩的皮膚被指甲緩慢刺入自己毫無防備的喉頭與後頸,日向感覺到自己後方略長的頭髮似乎有一些也被研磨的手拉扯到。

你幹嘛要穿著制服?研磨又問了一遍,但日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把日向推倒在堆滿紙箱的榻榻米上,日向的頸子是他第一次觸摸到的部位,他仔細的感受著每一寸肌膚所傳來的熱度,研磨用著極細膩而緩慢的速度將整個力道與重量加壓在日向柔嫩又溫暖的脆弱脖頸,手中傳來清晰深沉的脈動,將未修剪的指甲緩緩的刺入對方皮膚裡時日向終於露出了像是困惑一般的表情,眨著眼並皺起了眉頭來。

外頭的雨聲、日向細碎的呻吟與研磨的呼吸聲交纏在了一塊,最終消散於帶著霉味與包裝紙箱的空氣裡。

研磨跨坐在日向的身上將上身略為往前傾,沒束好的頭髮垂落在日向的臉頰上,將對方壟罩在了陰影中,手上的力度伴隨著上半身的重量死死的扼住著日向的頸子,因為呼吸受到了壓迫而無力的張著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的日向,讓研磨清楚的感受到對方既鮮明又脆弱的掙扎。

在這個六疊大的陰暗空間中猶如井底的深處,透過手心與頸部的連結有什麼東西正在兩人間蠢蠢欲動著。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覺得日向也能感受到。

最後也許是因為覺得痛苦了吧?日向伸出手抓住研磨的手腕跟臂膀,他努力的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研磨以為他會叫停之類的,結果日向只是安靜的用嘴型說了他的名字,並且把抓住自己的手再度鬆開,無力的癱在自己的腿邊。研磨對此舉動毫無辦法,他覺得自己無從選擇,於是只好把雙手鬆開。日向立刻側身想要撐起身體,但最後好像使不上力的只好側著頭猛咳了起來並大口呼吸著。

外頭的雨勢一點都沒有要變小的跡象,打在屋頂或窗戶上的雨聲與日向的咳嗽聲混和在了一塊,不知何故卻讓研磨清醒了許多。他以為日向可能會逃跑或是怒罵他,但什麼也沒有,日向只是抹掉了因為咳嗽換氣而產生的淚水,然後整理著一點也不亂的衣襟。

被研磨扼住頸子的日向說他其實很討厭人家觸碰他的身體,但手上就像還留有方才的跳動感,他一點都不知道要怎麼同意這件事情,所以他不覺得是如此,但也無法開口去否定日向。

看著日向頸部上泛紅的印痕,日向也望著他,就算日向說著不喜歡被觸碰什麼的,研磨依然伸出指尖輕輕地撫過了那頸子上所留下的鮮明證據,如同對他的指控。日向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享受片刻的休息與若有似無的輕撫,研磨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既淺又緩,像是快要睡著了一樣,他伸出指腹輕輕的滑過剛才自己在日向身上所留下的痕跡,像再重新檢視什麼,當指甲輕輕地刮過對方的喉結與胸前的鎖骨時,他覺得自己的視野變得狹窄、專注,連同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似乎都與日向同步。

他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那是無比奇異的安心感、慰藉感,即使沒有擁抱但卻產生一種靈肉貼合一般的飛昇感,無以名狀。

小小六疊大的陰暗房間中,雙手與頸部、呼吸與心跳,在此刻一隻手臂的距離前那紅色的印子變成了他們的秘密。

「我應該要去買個戒指給你。」研磨盯著日向脖子上逐漸消退的印子說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接著他伸手刻意的用力拉了拉日向襯衫的領子,似乎想把那難以啟齒的痕跡給遮住。

日向笑了,沒怎麼反抗。

雨停後他們若無其事的出了門,去了日向在雜誌上看見的一些地點跟店家,吃了附近重口的拉麵後又在附近鬧區隨意閒晃了一番,日向買了一盒東京期間限定的哈密瓜口味甜點,他毫不在乎那精緻的伴手禮包裝就直接拆開,拿出一份送給了研磨。

天色暗了下來,他們踩著潮濕的柏油路前進時不知道是誰先牽起了對方的手,兩人滿不在乎路人投來的眼光就這麼手牽手走到了車站入口處,最後反而錯過了放開彼此的時機。

「你不是說你討厭被觸碰嗎?」研磨挑了眉,用另外一隻手指著彼此還牽緊的手「那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很討厭被人觸碰啊,而且我也很討厭擠上巔峰電車。」

「喔?我懂你的意思了,下次換我去宮城找你吧。辛苦了。」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還不先放開?」

「我們兩個手牽手的樣子看起來像什麼?」日向突然話鋒一轉。

「走失的未成年少年。」

「真的嗎!?我怎麼可能現在看起來還像未成年?」

「假的。像極了兩個男同志。」

看著日向咯咯笑了起來,研磨鬆開了手,他將雙手伸向對方脖頸方向時日向安靜的屏住呼吸,有點僵硬的弓起雙肩像是等待著什麼,但最後研磨只是輕輕地再度拉了拉他的領子,用著有點遺憾的口吻說「我真的應該要去給你買個戒指什麼的吧?」。

日向只是笑了幾聲,什麼也沒說,最後他在進月台前再度跟研磨揮了揮手。

在那之後他們沒有再觸及過今日發生的事情或是戒指的相關的話題,他們像是忘記了一般的繼續談些原本會談的東西,甚至刻意避免會聯想到今日的一切。

日向把他去巴西的規劃及接應的人事進度都一一的隨著那些簡短的簡訊傳達給了研磨,研磨有時候會刻意延遲讀那些傳來的訊息,直到入睡前才打開來看好避免已讀後需要馬上回應什麼的,每次他都會反覆看過日向所寫的內容,接著再打開他自己的戶頭看著上面的數字呆愣許久。

不是自己要去巴西。

但他的內心是跟著要去巴西的日向一起準備的,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比日向更緊張一些,但這些盤算他不想跟日向討論。

9乘18米的四角形對現在的彼此來說這樣的籠子太小了。你終究要在世界各處,而我不在那裡。

研磨自知再也無法隔著網站在日向的對面,但他依然想用某種追逐的遊樂感與日向繼續聯繫一起,甚至是一起前進,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為什麼。

他猜想,他喜歡日向為了做自己堅持的事情低頭、懇求、四處奔走的模樣,為了能夠未來繼續打球所遭遇到的挫敗感明明沉重的令人想哭泣,但日向依然堅定不移的姿態他深受觸動也不一定。

那肯定是在日向的生命中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吧?

不知何故,當研磨看見日向為此痛苦時,他總是想起對方希望他打球可以開心的表情與那份固執。

他覺得自己的內心是尊崇日向的。為此,比起口頭鼓勵,研磨更願意選擇給予實際的支持。但假若日向背棄自己所堅持的一切,他也會立刻覺得日向這個人變得無聊且平庸而抽手離開。

研磨終於懂為何俗世間的男女想要在關係分崩離析前為彼此套個環,好讓那個再也譜不出什麼精彩劇情的愛能夠延續下去。

天啊!他幹嘛要懂這個!?

「......好想給他買個戒指......」研磨喃喃自語。這句話在他心底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日向在櫻花綻放的春天畢業,結束了高中三年生涯的同時,他把雜亂的頭髮給一併剪去,裝模作樣的嚷著自己終於暫時不用被滿身是汗的隊友碰來碰去的他又再一次來到了研磨的家。

研磨的住處已經沒有了紙箱,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日向也喊不太出來的高科技電競產品,日向看著研磨平時工作待著的遊戲間心裡想著,這應該就是那種待久了人就會直接脫離現實的那種房間吧?

研磨端著茶點看著日向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的遊戲間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客氣的表示收購來的二手商品其實並沒有想像中花那麼多錢之類的事情,接著把日向喚了過來跟他仔細談妥了關於贊助他打球的一些細節。

感激、驚訝、興奮的情緒早就在他們通電話的時候日向已經表達過了,現在坐在桌子對面的日向看起來冷靜了許多,但他還是再度問起了為什麼研磨要贊助他。研磨說了很有自己個人風格的回答,他笑著告訴日向算是一種花錢養球員的興趣,不過一但他開始覺得無聊了就會立刻二話不說的撤資,沒得談。

「屆時,還請務必認真的取悅我吧。」研磨用著商業性的用語跟笑容半調侃著。

日向看著研磨一臉餘裕並語帶威脅的模樣,卻在雙眼下掛著泛青泛紫的黑眼圈就忍不住想笑出來,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研磨的下眼窩。

「我以為你要給我真的戒指呢。所以這個算是嗎?這個贊助?」

研磨搖搖頭。

「我又不知道你的戒圍。雖然我很想要能給你帶點什麼去巴西,但我總不能說你就帶著我的錢去巴西吧?」

「不能嗎?這聽起來好誘人喔!」日向開玩笑的說著。

「錢很好,但贊助有限,也有條件的。會把商品再寄給你,到時候再幫我曝光吧。」

「那,給我戒指的事情還算數嗎?」

「你想要嗎?」研磨轉頭看著日向。

你想要嗎?

戒指。

怎麼辦?是要還是不要呢?

日向真的很想要表現出一派輕鬆的樣子,暑假時在脖子上造成的痕跡即使現在已經消失了,但只要回想起來卻能像火燒般的發熱、發疼著讓他張著嘴也說不上話來。研磨傾了傾身,伸出一隻手撫著日向的頸子,他的拇指輕輕地在日向的皮膚上面來回的輕觸。每當研磨做出這樣的舉動時,即使日向說著不喜歡被碰什麼的也不會有任何反抗。

日向明白研磨口中所謂的『戒指』可能是意味著什麼,他沒有什麼根據,也想像不出來『戒指』具體會長怎樣。

不是常態所代表的那種戒指,是只能意會且可能只有彼此才能相互傳達的東西。

帶有秘密或是異於常理關係的那種。

研磨沒有明說,但他就是知道那個意味著什麼意思。

日向緊掐著自己大腿的指節泛白著,他的視線落在了研磨黑色連帽上衣的領口處,看見了對方若隱若現的鎖骨突然間胸口熱了起來。

他發現自已的雙手在顫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彷彿就像能聞到當時房間紙箱與霉味還有下不停的雨聲,頸部被壓迫的感覺好像隨時都能夠再度被喚起而呼吸困難了起來。

『你想要嗎?』

『戒指。』

研磨的聲音既遙遠又虛幻。

最後日向開口說道──

「我其實很討厭人家碰我的身體。」

日向撐著頭看著電視機上傳來的局數及解說員激動的講解,語氣就像是說了不下無數遍似的稀鬆平常。他放鬆、冷靜的重述著只有兩人才知道的脈絡,就像是通關密語一般充滿著暗示。研磨第一次覺得皮笑肉不笑的日向有點可怕。

但又令人好奇。

他們都盯著電視機上的比賽,但誰也沒認真的看進去什麼,關於球賽的討論早就已經結束了。電視機裡頭穿著深色球衣的日向脖子上什麼痕跡都沒有,趴在桌上的研磨緩緩地眨著眼,將視線移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日向,他看見對方也同時盯著自己的眼神跟高中的時候有一些相似,但又有一些陌生。於是,他抬起了手指指了指日向的脖頸處。

「嗯。拿出來吧。」

拿出來吧。

我們約定好的,戒指。

由我,親自為你戴上。

被裝在低調硬盒裡面的是研磨給他的『戒指』。

日向待在巴西的時候他把研磨送給他的東西小心的、隱密的收在自己房間衣櫃的最底層,被自己層層衣服給夾在了中間。與其說深怕遺失還不如說是害怕被看見似的藏了起來。他一直想買個保險箱,但是又怕到時候難以帶走,即使可以把保險箱贈送給室友或是售出他也不願意。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說起來也就單純只是因為那個裝的是涉及了自己跟研磨象徵某種關係的連帶物品,感覺就像把自己很重要的秘密分出去給人一樣,所以他不太願意而已。

最後日向還是選擇小心的把盒子放在了衣服堆的中間,只有那巧妙的第幾件衣服下才找得到那個盒子。他還特地將自己的護照與存摺放在插有鑰匙鎖的書桌櫃子裡,但卻把研磨給的盒子收在了衣櫃裡面。他覺得護照存摺,放在這種相對顯眼的地方,如果有人想偷大概就會去拿了吧?可能心底認為研磨給的『戒指』相較於那些對自己更不能失去,也更充滿不能被揭露的特質。

日向就是覺得如果遺失了或是被發現了可能會有不可挽回的後果,那個後果並不是東西不見那麼簡單,而是有種背叛或是曝光感。這個東西,只有他跟研磨可以觸碰、可以看見,除此之外他認為誰都不行,家人、朋友通通都不行。

總之,『戒指』的重要性不是放在櫃子裡鎖起來,而是更貼近自己、隨時會被日向翻找出來”慰藉”的東西,它無疑是日向待在巴西的其中一個重要精神支持,所以就塞進最貼近自己肌膚的衣服夾層間是最適合的。

當他感到寂寞與想念時,他會翻開手機相簿看看在日本的朋友或是發發訊息,但當自己感到無措與莫名恐慌焦慮時他就會去打開衣櫃、粗魯的翻開層層疊起的衣服,把研磨贈予給他的『戒指』拿出來並小心的把盒子打開,撫摸著深紅色的柔軟絨墊,但絕對不去觸碰『戒指』。他會細細的端看上面的光澤與紋路,但他絕對不會伸手去觸摸。只是做著這樣簡單普通的行為就能夠讓日向再想起那次下雨的暑假在研磨家發生的事情。

他將盒子揣在自己的胸口並將自己縮成一團,緊閉上雙眼。

潮濕的氣味、雨水打上窗戶的聲響、陰暗的房間、充滿紙箱堆放的六疊大房間中的窒息感,跟研磨手中傳來的溫度會在此刻再度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掐著自己脖頸的研磨在陰影中看不清楚對方的臉,直到自己視野快模糊時對方放開了手,他在被自己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卻看見了對方難以言喻的表情,然後研磨緊緊的抱了他,他不知道對方是感到抱歉亦或是其他什麼的,從對方胸膛傳來的劇烈跳動跟燥熱的體溫讓日向產生了一種酩酊感。他回想著那日的場景充滿著恍惚,舒服安適的感覺從身體內擴散開來,直到清楚感覺到了自己的輪廓停止恐慌為止。

他必須等待,只要想著未來研磨會替他戴上『戒指』,然後緩慢、細膩且溫柔的撫摸自己,被拿出來的盒子就有再放回衣櫃的價值。

日向討厭被人觸碰。

但只有這個時候,他極度想被觸碰,他想被研磨觸碰,然後找回自己的輪廓。

懷抱著研磨與他的約定以及『我想被觸碰』的想法,他在房間的角落裡一個人重複度過了無數次孤獨的恐慌。

他們約好了,『戒指』,是要由研磨替他戴上的。

那是屬於他跟研磨的約定。

「依照約定,過來吧。」研磨用食指輕輕的從硬盒裡的絨布軟墊中勾起了『戒指』。

頸圈。暗紅色。

長度約40公分,寬度約1.5公分,外側是嬌嫩又光滑的小羊皮材質,內側則是柔軟的細薄絨,前方有個銀環,後方採扣環式的簡易設計,沒有多餘的裝飾。

「你不喜歡被碰到吧?我可得小心一點。」研磨小聲的在日向耳邊說著自己不太了解的話,他說了即使拿下來也沒有關係,拿下來後就不會再觸碰自己了。

這是什麼意思?

日向略低著頭,他不自覺得絞緊了出汗的雙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研磨環過了他,金屬冰冷的扣環貼上了他的皮膚,過程漫長得像場夢一般。脖子上感受到了被圈住的感覺。日向抬起頭來看著研磨的雙眼,瞳孔中映照著的是自己脖子上的暗紅。當時的痕跡看起來也是這種感覺嗎?在自己的頸部繞了一圈?研磨看著的感覺是怎樣?他那時候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但又摸著那個勒痕,研磨感覺是怎麼樣?現在比起能夠獲得研磨的觸碰,日向更想知道研磨是什麼感覺。摸著自己頸子上的痕跡是什麼感覺?給自己套上了『戒指』(頸圈)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只有戴上的時候我會觸碰你,這樣的關係可以只建立在你戴上的時候。戴不戴上由你決定,但是由我決定何時拿下來。」

研磨的聲音明明很清楚,但日向腦袋感覺像是喝醉了一般無法思考,他覺得對方的聲音像是在深水裡面的模糊回音。旁邊電視機傳來了廣告歌曲,像是要把人拉回現實般的吵個不停。

為什麼現在要說這些呢?

啊。

現在要是自己內心的想法能夠傳達給對方就好了。日向心裡想著。

在那個外頭下著雨的六疊大房間裡面,你胸膛傳來的熱度燙傷了我,終於讓我向你臣服了。因為當時的你看穿了我的需求,也同時接受了那樣的情感,所以你觸碰了我、擁抱了我,你邀請我,我也允諾了你。帶著那樣的熱度跟期待支撐我度過了漫長兩年之久,從那刻起我的輪廓逐漸因你而清晰。

你相信嗎?你給我的承諾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無論你問我幾次,我都會選擇露出頸子或是向你低頭表示:「我願意」。

在戴上了『戒指』(頸圈)的那刻起,我是自由的。

我相信你也是。

日向毫不掩飾的看著研磨,幾乎是想要將對方的模樣刻在自己的眼裡一樣。

可以嗎?

研磨又再問了一次。

日向眨了眨眼。

「你為什麼現在要說這麼多話呢?」

你現在應該要更安靜一點才對。

就像在那個堆滿紙箱的房間時候一樣。

日向這麼說著,語言間充斥挑釁跟反抗,他覺得自己的嘴角正在笑,他跟研磨在語言下傳達的並不是表面上這樣明確的上下關係,而是更加趨近於微妙的權力轉換。

研磨輕輕地捧起日向的臉,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另一隻手有點調皮的捏了一下日向的耳垂後便仔細的摸著耳骨的形狀,手繼續往下撫過了脖子上的金屬環然後手指重重的按壓在日向的鎖骨處,接著將雙手慢慢的撫上了他的頸部,連同頸圈一同扼住。漆黑的影子再度覆上了日向的視線,他看見對方眼中的那抹紅,覺得自己激動無比,似乎再也不用擔心之後的事情,只要在此刻想著彼此或是感受著對方就可以了,竟能如此簡單幸福。

「翔陽。你得相信我,絕對不會傷害你這件事情。」

研磨的聲音從上頭傳來,自己不知何時被推倒了,電視機現在傳來的聲音變得忽近忽遠。

嗯。我相信。

日向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答應了很重要的事情。

接著他感受到被研磨的手掌包圍,手心的熱度從頸部滲入了身體的最深處,然後擴散到了身體其他部位,在感受到研磨的體溫與重量後自己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明確了起來,他閉上雙眼,直到只剩下兩人逐漸清晰的輪廓並重疊在一起為止。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靜得只剩下黑暗中平穩的心跳聲。

還有研磨溫熱的鼻息及體溫。

不可思議的平靜與安心感壟罩了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研磨終於緩緩的鬆開了手,溫度退去後感受到了空氣的冰冷逐漸浸入了皮膚,日向倏地睜開雙眼大口呼吸著,他試著盯著天花板讓自己的視線對焦而皺起了眉頭,研磨從他的上身移開,安靜的側躺在日向的身旁,他盯著日向放鬆的側臉跟平穩起伏的胸口。

「躺一下吧。」

「嗯。」

他們自然的挪動了身體靠向了對方閉上了雙眼,就像第一次時的那樣進入了一個非常平靜安心的狀態,他們享受著這樣的餘韻,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就這樣安靜沉默的度過了幾十分鐘。日向睜開眼睛讓自己的腳趾動了動,他看向還閉著眼的研磨,然後不知何故的伸出腳用腳指夾著研磨的襪子脫了起來。

「幹嘛啦!襪子會鬆掉!」

「哈哈哈。哪有人把褲口塞進襪子裡面的啦!好像老人喔。」

他們用打鬧結束了那樣的狀態。

「你感覺怎麼樣?」坐起身來拉著襪子的研磨問著。

「什麼?」突然被問起的日向一臉困惑。

「我想知道你當時的感覺是什麼?你在想什麼?」

日向沉思了一下,他不介意告訴研磨自己的感覺,問題在於要怎麼描述自己的感受。他非常努力地想表達他感覺的歷程,最後擠出了這樣的話。

「我們疊在了一起。」

「......我們是疊在一起了,就客觀上的姿勢來說。」

「不是指姿勢啦!」

「……算了,我大概懂你的意思。」

我要拿下來了,過來吧。

日向乖巧的低下了頭讓研磨小心的解下了頸圈,研磨看著日向的頸部皮膚上浮現出鮮紅的印子,他伸出手溫柔的輕撫著。在這一刻他們確信自己不需要言傳也能夠與彼此心有靈犀,在這樣的互相信賴的規則下,他們相互觸及彼此的欲求,建立了一個充滿禁斷感的儀式。

研磨把頸圈收進了盒子裡遞給了日向,他告訴日向由他來決定何時開始,收下東西的日向盯著研磨。

「研磨。」

「嗯?」

「你開心嗎?」

「嗯。很開心。」

「你好變態,為了這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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