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陣平要讓我體驗一下嗎？」

　　趁人之危再怎麼說都有失風度。

　　一時酒意上湧脫口而出的話語瞬間驚醒了萩原。松田瞪圓了眼，那雙又大又圓的盛滿驚愕和不知名的情緒──是厭惡吧。

　　他們成為戀人關係已有不短的時日，但鮮少由松田主導。不過萩原對此並未抱持任何不滿，首先喜歡的人同樣喜歡自己已是不可求的奇蹟，於其後的擁抱、親吻和留宿猶如身處夢境，而男子氣概滿點的松田肯毫無保留地接受他的進犯，說實在已別無所求。

　　然而理智和想法終究是兩回事。

　　明天是得來不易的同時休假。有稍長的時間未能同一天休假，考量隔日工作需要勢必要懂得節制，否則第一個和他過不去的就是松田。熱戀期，再加上年輕力壯，儘管心理無比滿足，每天都能用各種名義討一個專屬的吻，但生理方面總有些欠缺。

　　於是今日向松田發出邀請，毫無意外得到他的同意。他們先去居酒屋的進行晚餐約會，以門簾與外界區隔的包廂，走廊不時傳來陌生人的交談，佐以昏黃燈光，觥籌交錯間的眼神交會已不飲自醉。

　　接下來的情節便是順理成章。回來前去了趟便利商店打算補充新的用品，意外瞧見擺在貨架最上層的情趣用品，隱晦的宣傳詞訴說著他們的產品理念主打模擬口腔的滋味。

　　皆是成年人，享受過性愛的美好，松田完全能理解這類產品的出現，但仍不禁感慨，「──研發產品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覷。」

　　萩原刻意拿了一盒，在松田面前晃晃，「你要試試看嗎？」

　　「哈？才不要。」松田的回答是意料之中，他更喜歡普通且直接的肢體接觸，「東西拿好了就走吧。」

　　「嗯，馬上來。」

　　話雖如此，松田不討厭花樣是肯定的。他非常清楚那些小玩具無傷大雅，不過是增添情趣，造就雙贏局面。萩原想。儘管比起親身體驗，松田對於拿螺絲起子拆開那些東西更感興趣就是了。

　　於是萩原仍將一盒放入購物籃，和保險套及一手啤酒一同遞交店員。

　　大門方關閉，玄關變成第一戰場。松田從前亦有和他人交往的經驗，但相對於萩原生澀許多，初交往時每每被吻得丟盔棄甲，氣喘吁吁地任由萩原為所欲為。但松田向來不甘落於下風，又有出色的學習能力，吻技突飛猛進，以致於現在每回唇槍舌戰都是意志力的考驗。

　　塑膠袋垂墜於腕間，傾斜角度致使幾罐啤酒哐噹落於腳邊乏人問津，以濕漉漉的親吻溫柔地喚醒下方的性器。包裹於西裝褲的性器相互擠壓，松田不時洩漏的悶哼更叫人難以自拔，直至意亂情迷之際不小心踢中冰涼的鋁罐，與身體的激烈溫度差距使他腰腹一縮，這才勉強分神於塑膠袋，「啤酒、還沒……嗯、不冰就──唔！」

　　啤酒再難得，都不比一夜荒唐更叫人心動，鼻息交織間的酒氣更叫人沉淪，「那種東西怎樣都好。」

　　他攬著松田的腰，後者唯有這種時候才會順從他的指引，一同跌至床榻。

　　然而松田側頭避開萩原又一次的索吻，他咂咂嘴，「我才不要喝退冰又重新冰過的啤酒。」

　　……就算他也贊同這點，但有時候他真希望松田別那麼現實。

　　眼見松田堅持己見，萩原無奈取出塑膠袋內的啤酒，扔了一瓶給松田，抱起剩餘的和玄關處其餘幾罐一同放入冰箱，一回到房間卻發現不見人影，唯有散落一地的西裝和配件，衣櫃門敞開一半，已被喝去泰半的啤酒擱置於床頭櫃。若非耳聞浴室水聲不斷，此情此景還以為有小偷入侵。

　　置慾火直竄天際的戀人不顧兀自跑去洗漱太殘忍了吧？萩原哭笑不得地坐在床沿，順帶撈過那瓶啤酒啜飲。眼神游移不定，試圖找些東西轉移注意力，餘光忽然掃見不知何時滑出的紙盒。

　　萩原放下啤酒，三兩下拆開紙盒取出裡頭的矽膠玩具。

　　雖說主打口腔的滋味，但造型一點也不像口腔。萩原掃完簡易說明書，將手指嘗試放入其中，富有彈性的玩具被撐開，內壁擠壓他的手指。

　　萩原本就不是為了享受，而是好奇心和酒意驅使他衝動購物。本以為會是有奇特機關的玩具，發現和一般的情趣用品差不多後便失了興致。

　　比起親身上陣，他更希望看見松田的反應。

　　於是當松田回到房間時，就見萩原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粉色玩具。

　　「你在做什麼？」

　　「嗯……探索新世界？」

　　「意義不明。」

　　松田無語地搶回啤酒，毛巾搭在肩頭，毫不在乎尚在滴水的髮梢一屁股坐於床沿。他撈過紙盒和說明書，同樣好奇地開始研究。

　　臉部因蒸氣泛紅，雙眸氤氳──美食近在眼前，誰還能管得了其他？被冷落的萩原心有不甘拋開玩具，嘗試再進入狀況，卻被松田沒好氣地推開，「滾去洗澡！」

　　「待會也會流汗──」

　　聞言，松田的死亡射線即刻掃視。

　　「……我馬上回來。」

　　本日第二次被中止的萩原哀聲嘆氣地抱著衣物離開房間。

　　承上所言，交往不至半年當然還是熱戀期。

　　但萩原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這幾個字了。

　　正常熱戀期的情侶不都是恨不得成天黏黏糊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且不只是熱戀期，回想起警校時期班長的每日電話粥，甜膩的粉色泡泡鋪天蓋地，每回都叫旁觀的人牙酸。儘管受限於現實因素，要社畜黏糊著實是為難，所以機會難得才更要這麼做才對吧？

　　縱使他們已相識十多年，惟親友和戀人身分當然不能相提並論，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鬼了，對松田的渴望卻是與日俱增。

　　可惡。

　　萩原咬牙切齒地拿起花灑，鼻尖充斥松田慣用的沐浴乳的香氣，恨不得現在就衝回房間就地正法。

　　他氣鼓鼓扭開熱水。

　　待會非得討回來不可！

　　對未來的美好期許令等待的時光變得稍微快活一些，他甚至把鬍子重新刮了一遍，於鏡子前確認一切完美方氣勢洶洶地走出浴室。

　　然而回到臥室劈頭而來的不是熱情四射的擁吻，而是一句──「這玩具一點也不好玩。」

　　……什麼情況？

　　沒頭沒尾的一句抱怨叫萩原一愣，隨即反射性尋找線索。

　　床頭櫃上有三個啤酒罐東倒西歪，松田手裡尚抓著一罐，食指一勾一推，汽泡霎時沾濕他的指尖，他低頭隨意舔去，就著瓶口又灌下去大半瓶。保險套的紙盒也被拆開了，應當是酒意所致，拆解的動作稍微暴力，裡頭的東西散於松田四周，有一個甚至落在他的大腿。收納於床頭櫃的潤滑液倒在一旁──萩原暗自慶幸所剩無幾，否則床單就要遭殃了。萩原離開房前尚衣冠端正，此時棉褲被拉開，黏稠液體沾滿手掌，眼熟的玩具正被松田握在手中，性器的頂端沒入其中。

　　秀色可餐。

　　萩原不禁喉頭一滾。

　　松田本就是容易上臉的類型，一罐啤酒便足以叫他滿面潮紅，但仍精神抖擻地能脫下外套揍翻搭訕的酒客。此刻紅潤漫至耳尖，雙眼迷濛，衣衫不整，過量的潤滑液使恥毛糾成一團，自己用著情趣玩具還和他抱怨不好玩。

　　平平無奇的粉色矽膠玩具被完全撐開，吞下大半柱體。再怎麼說都說情趣玩具，基本的刺激亦足夠使人焦躁，但松田仍若無其事地啜飲啤酒，半點興奮過度的姿態也無。

　　回家前的晚餐已經喝了一些，現在手裡是第四罐啤酒……怎麼想都是醉得不輕。

　　「──我有哪裡得罪你了嗎？」

　　萩原欲哭無淚。

　　「哈？為什麼這麼問？」

　　否則為何要叫他看見這副模樣卻無法動手？

　　前車之鑑令他充分明白和醉鬼講道理沒有前途，且要是過份了，待人清醒還得是他遭殃。

　　始終等不到答覆的松田歪著頭，酒精效應下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思維亦變得緩慢，即便如此仍艱難辨別出萩原的意思。他拋開玩具，完全抽離時尚牽扯出一條黏稠絲線，透明晶瑩於燈光下令萩原趕忙別開視線，不敢多看一眼。

　　松田何曾見到萩原這般不淡定的模樣？新鮮的體驗高度令他有些心癢，刻意用挑發的口吻敘述，「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結果還不如你買螺紋保險套。咬合感倒是模擬得挺好，但是沒有熱度和濕潤感。你若換一款熱感潤滑液，或是乾脆買跳蛋還是假陽具之類的可能會更好玩一些。」

　　松田意有所指地輕點腿間的入口。

　　作為曾親身體會插入時的快樂的萩原覺得十分崩潰。他一直都曉得松田膽大包天，但這已經是把煞車從駕駛座卸下來的程度了。他完全不敢想像再繼續下去自己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行為，試圖摀住松田的嘴，「──別再說了！」

　　松田輕巧地迴避攻擊，身手俐落到萩原又猜想也許這人根本沒醉，只不過想捉弄他。他煩躁地撓抓髮絲，「睡覺！」

　　松田詫異道：「不做了？」

　　「我對醉鬼不敢興趣。」

　　「是嗎？」松田冷哼，手往下方一摸，癟癟嘴，「這邊似乎不是這麼說的。」

　　萩原覺得腦袋彷彿有炸彈連環引爆。

　　正所謂物極必反。腦袋過度爆炸後，即便松田的手正不安分地磨蹭要命的部位，萩原反而冷靜過分，「你到底想做什麼？」

　　松田這副模樣不正常。

　　並非說他於床事間有多保守，而是向來大膽的人需要藉酒壯膽，一不小心灌得太過頭，還自己玩起情趣玩具──這才不正常。

　　身體猛地一僵，松田收手，半晌後道：「沒有，玩具不就是用來玩的嗎？」

　　「喔？」不擅長說謊的松田真的太可愛了，「不等我回來自己玩得這麼開心？」

　　「都說了這玩具一點都不好玩，跟你做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就是好奇嘛，我又沒體驗過真的口交。」

　　松田肯定不小心弄灑了，整個房間充斥濃烈的啤酒氣味，晚餐時候的清酒餘韻猶存，二度為發酵麥香喚醒，與之相交融，以至於萩原覺得自己大概也不清醒了。

　　他搶過松田手裡僅存的半罐，沒了酒罐的松田悻悻然問：「怎麼？想體驗？」

　　「想呀。」萩原誠實以告，他支著側頰，笑曰：「小陣平要讓我體驗一下嗎？」

　　話甫一出口，萩原便後悔了。

　　他承認自己圖謀不軌，渴望與心儀對象有親密舉止乃屬人之常情。他當然希望松田為他做些這樣那樣的事，但松田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

　　他不敢直視松田的臉，深怕瞧見一絲反感，佯裝無事發生舉起酒罐，乾巴巴辯解：「抱歉，你當成我喝多了就好，不用──」

　　「可以。」

　　「管、啊？」

　　意想不到的答覆令萩原霎時沒能控制臉部肌肉，勉強嚥下嘴裡的酒，無暇顧及極度難看的神態。

　　「……你的表情太失禮了。」

　　「不、我、嗯──」

　　萩原用力地拍拍臉頰，並揉揉眼眶，試圖消弭眼前的幻覺，然而幾次重複動作後松田依然是那副無語凝噎的模樣，酒意頓時一哄而散。

　　這下哪管得了醉不醉的問題──

　　「是口交，口交喔！小陣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所謂的口交可是要含住別人的性器。」

　　「我知道。」

　　「和有沒有洗過澡無關喔！」

　　「我看起來像三歲小孩嗎？」

　　松田給了他一個白眼，萩原仍嘗試解釋，「精液的味道可不好聞──呃、小陣平？」

　　松田兀自於萩原腿間雙膝跪地，伸手探向他的褲頭，一把扯動鬆緊帶。甫掙脫束縛，猙獰的傢伙幾乎即刻彈撞他的手背。

　　保持這種狀態還試圖和他講道理？松田不屑地撞了撞，「這就是你說的對醉鬼不敢興趣？」

　　一向舌粲蓮花的萩原難得被堵得啞口無言，眼見松田攀著他的腿低下頭，趕忙弱弱地補充一句：「保險套還沒──」

　　「不需要。」

　　「你可別勉強。」萩原摸摸跪於腿間的松田的髮絲，儘管性器忠誠反應萩原的渴望，但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我雖然很開心你願意為我做這種事，但我更不希望你難受。」

　　「囉唆！我要是真的這麼不情願，早就一拳灌到你的臉上了。」松田說，「你只要乖乖待著就好。」

　　「是、是，我知道了。」

　　呼吸接觸到頂端的剎那，萩原沒忍住悶聲，似乎是不想刺激松田，雙手轉為擱置床面。誠實的反應給予松田極大的鼓勵，他悄然瞄向萩原，向來於情事間游刃有餘地瞧著他狼狽模樣的男人此刻受制於他，被高度滿足的征服欲令他登時理解萩原平時對於開發他的敏感帶的興致從何而來。

　　說穿了，不過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唇角揚起挑釁的弧度，他握住萩原的性器，如接吻一般親吻勃起的頂端，刻意發出「啾」的聲響，結束後尚抬頭掃視萩原。沾染精液的唇瓣於燈光下水光淋漓，瞬間感覺到手中的性器再度膨脹。

　　一向隨和溫柔的男人連眼都紅了，看透了松田的惡趣味，卻礙於先前的約定只能咬牙切齒道：「……走著瞧！」

　　比起「喪家之犬」的狂吠，松田更好奇手中的東西。尋常時候全然負責享受，交往之前的更衣間亦不能看見此種狀態，因此他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平時令人欲仙欲死的傢伙。

　　實話實說，並不怎麼好看，精液的氣味亦算不上好聞，且咫尺距離，性器的份量顯得更為驚人。

　　──好大。松田嘗試碰碰後頭的穴口，不久前於浴室進行初步擴張的部位止不住瑟縮。他不禁吞嚥唾液，並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發熱。太不可思議了，這麼大的傢伙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他再度低下頭，將它納入口中。

　　口腔的熱度包裹性器時，萩原誇張地震了一下，一時間差點把持不住交代。他趕忙看向松田，試圖從松田表情中發現是否有注意到自己丟臉的線索，然而隨即被松田的模樣所吸引。

　　精液的腥羶味和咽喉被入侵的異樣感致使雙眸水霧瀰漫，早些時候與他共纏綿的小巧舌尖於馬眼處打繞，滲出的液體被它捲起，喉結一滾吞嚥下肚。額際滲出一層薄汗，幾縷髮絲附著於前額。儘管松田將頭顱再度下壓，半截柱體仍在外頭，任無法順利吞下的唾液逐步濕潤。

　　靈巧的手握著柱體，常年手持工具，哪能不受點傷？幼時肌力跟技巧不足之時更是遍體鱗傷，不過初生之犢不畏虎，反倒是愈挫愈勇。而今那些傷已化為粗硬的勳章，以兩指間窄小縫隙磨蹭，根部的軟肉不同於指腹粗糙的厚繭和傷痕，細嫩的觸感是別樣的刺激。

　　要命。萩原此時才感覺不妙，射精的衝動自松田同意的剎那便如影隨形。然而每回和松田做愛時皆是意志力的考驗，罔論居於主動位或是被動位，他總有辦法先令松田防備盡失，因而欣然答應松田的挑釁。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輕率。

　　他向來很中意松田的長相，那張俊臉湊在自己的性器旁，光是視覺效果就十分驚人。

　　和親手賦予松田快樂，將他的狂亂盡收眼底的感覺十分不同。

　　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席捲而來，心忖「讓小陣平做這種事的自己真是個糟糕的男人」，手卻不受控地攢緊床單，無聲訴說期待。

　　松田向來不會叫人失望。儘管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但憑藉每一個單身漢都理解如何令自己快活和萩原曾為他做過的經驗，外加行動派的高超學習能力。腦海運轉各種情色回憶的同時，他先是稍稍後退，舌頭於頂端打繞一圈，隨即含入口中，側頭令柱體能更多的得到撫慰，並擠壓口腔給予愛撫。

　　呼吸間炙熱的氣息不斷噴灑，萩原卻能輕易辨別和口腔的溫度差距，而口腔壓縮和腸壁緊咬的感受完全不同。那會兒松田的眼總是淚液滿盈，尋常時候如貓科動物一般的眼充斥威嚴，掃向他的隊員們時每每令他們心驚膽戰，彼時卻渙散地凝望天花板，喉間擠出一個又一個情難自已的哭喘，啞聲呼喊著進犯者的名字：萩！

　　口腔有異物堵塞的狀況下，松田僅能不時擠出幾聲沉悶的哼聲，通常飛揚的眉此時蹙起，雙頰醺紅，唾液依循唇角下滑，沒於居家服的領口。儘管看不見後續，但萩原能輕易想像唾液的去向，可能是通過線條鮮明的鎖骨，濡濕小巧聳立的紅櫻，運氣甚佳時亦可能劃過腹肌，去達更加隱密的褲頭之下。

　　該死。萩原想。原想憑藉轉移注意力稍微穩定局勢，未料竟是適得其反。

　　「小、陣平……」

　　掌心覆上松田的後腦，後者刻意地用舌頭推擠口腔內的大傢伙，挑眉表示自己無暇回應，示意萩原繼續往下說。萩原倒是想開口，但松田總會及時地舔舐愈發猙獰的青筋，以至於吐出口的全是喘息。

　　──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種技術的啊！

　　松田分明清楚他的窘迫，卻漫不在乎地笑了，收縮臉頰壓榨龜頭處，故意製造滋滋水聲，馬眼溢出的液體部分被吞下肚，部分和唾液匯流渲染衣物。

　　手掌覆住松田的後腦，居家衣物未掩蓋的小臂肌肉隆起，松田無法推測萩原究竟是想推開他，抑或是想按住他狠狠撞進深處。口中的傢伙此時脹得嘴部肌肉酸痛，他只能先行退出稍作休憩，舌尖戳弄著頂端，口齒不清道：「怎麼？不舒服？」

　　言談間的熱氣直撲龜頭，激萩原脊椎發麻，這般高潮前的熟悉感受，他勉強從牙關中擠出字句：「鬆、開！」

　　「就這麼射吧。」松田嗤笑，「這種時候又不需要剎車。」

　　「松田！」

　　松田對此的回應是身體力行，兀自往頂端吹口氣，再也無力堅持的萩原身體一震，精液登時四濺。近來工作忙碌，久未解放的量有些大，致使部分噴至松田面容。

　　他撈過床頭櫃的面紙盒，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塞給松田，「快吐出來！」

　　相較萩原的驚慌失措，松田不甚在意地嚥下肚。舌尖掃過唇側的白濁捲入口中，隨即眉頭緊蹙，「一點不好吃。」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好吃！」

　　「我看你做的時候挺開心的？」

　　「……」

　　「而且好快。」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太色情了，而他是個正常普通的男人。萩原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挑戰，但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否認，僅能虛弱道：「所以才叫你鬆開。」

　　「鬆開你就不會射嗎？」松田戳戳仍精神奕奕的傢伙，頂端殘留的液體沾染他的手指，又一次被嫌棄味道的人納入口中，鄙夷道：「哈！口是心非的傢伙。」

　　連番挑釁之下，萩原的戰意亦熊熊燃燒，他揉揉松田的髮絲，吐出的話卻不如動作溫柔，「再來一次？」

　　松田不情願道：「我為什麼要──」

　　「小陣平打算直接投降了？」

　　「你說什麼？」

　　松田怒目相視，惟平常能嚇得人腿軟的瞪視於酒意和情慾下全然成了調情。

　　只差臨門一腳。這下萩原儼然收起體貼，毫無保留地利用松田醉意朦朧的思維，「沒關係，就算認輸了也──唔！」

　　松田選擇重新握萩原住愈發精神的性器，將油門直踩到底。

　　他又一次俯身，有過上回的經驗，這回含入性器的面積和角度明顯游刃有餘。軟舌先是繞著頂端打轉，隨即驟然嵌入深處並收縮喉頭。

　　惟肇因於勝負欲和先前已釋放過一回，這回自投羅網的魚面對稍微找回狀態的萩原顯然不足為懼，儘管欲望的色彩染滿面容，仍有閒心鼓勵似地拍拍松田的腦袋表達讚賞。

　　他甚至用腳尖輕觸松田同樣興致勃勃的部位，「想要了？想想曾經的快感，嘴裡正招待能給予你快樂的傢伙，後頭是不是正不停開合，嫉妒得要命？雖然進得深的時候小陣平總說難受便扒著床單想逃，但腰也會扭得更用力，還咬得那麼緊，每回都叫我進退兩難。而且高潮後的反應也會特別大，所以其實很喜歡吧──」

　　──可惡。

　　萩原非常了解自己的優勢，更了解松田格外喜歡他的聲音，用嘶啞的嗓描繪淫穢的畫面，仍困守於長褲的性器硬得發疼，無數次接納的部位確如萩原所言，開始一張一合。

　　如何不甘心都必須承認他確實渴望萩原。

　　然而他欣賞萩原面對情事時的從容，同時亦渴望看見他不能自已的狀態。松田選擇又吞得更深，更進一步地擠壓，舌尖推擠著口中的傢伙，成功令萩原片刻地發愣，雙眉緊蹙，痛苦和快意扭曲萩原的臉，發言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唔！來、這招、嗯……可惡、好舒服……你、從哪裡、嗚！學來的──」

　　活該。

　　他斜睨萩原，毫不壓抑幸災樂禍的含義。萩原攬著松田的頭顱，用盡全身的力氣才遏止自己壓往深處的衝動，僅能任豆大汗珠下落，打在松田的臉龐。

　　喉頭的擠壓較口腔更為緊緻，頂端被完全包裹和吸吮的感受遠比想像中兇猛，而在松田再度以舌尖輕觸柱體的青筋時，高潮的衝動霎時湧現。

　　坐以待斃不是萩原的風格，以腳趾描摹，使性器的形狀愈發鮮明，液體略微濕潤夏日的薄長褲，被性器充滿的嘴洩漏片段的呻吟，膝蓋不由自主地併合。自萩原的角度俯視，睫毛綴著幾滴淚珠，泛紅的眼尾迷人至極，氣勢洶洶的藍眸夾雜本人不知情的渴求。

　　「可是我現在動不了。」萩原舔過唇瓣，柔聲哄道：「所以自己小陣平放手指進去安慰一下如何？」

　　暈糊糊的腦袋無法理解萩原的意思，怔怔地望著萩原，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期待。但仍不忘勝負未定，口腔肌肉止不住收斂，惟聽聞萩原爽快的嘆息，下腹更加難受。

　　「抬、起腰，把長褲和內褲一起拉下……沒錯，乖孩子，就是這樣──」下意識執行指令的松田令萩原稍微得到喘息空間，他壓低聲線，乘勝追擊，「之前在浴室的時候稍微擴張過了？」

　　他傾身撫摸松田的唇角，示意後者將手伸過來，將唾液和精液混合抹上松田的手指，「放進去，讓自己舒服一下吧。」

　　松田沒忘記比賽尚在進行中，但一段時間未紓解的身體殷切期盼品嚐快樂，他今晚亦是為此而來，便不可控地抬起腰，將食指插入後穴。在此之前從未和男人交往過的松田對於後穴的認知全是由萩原授予，身體面對熟悉的人，儼然想念曾經的快感，自發遵循指示，腸壁殷勤地接待手指。

　　學習能力卓越且理解箇中滋味的男人自萩原處學會進行基礎擴張，可如何得到更深入的快樂向來是由萩原親手賦予。此刻單純的插入顯然不能滿足自己，性器脹得發疼。

　　他求助地看向萩原，後者雖沉浸於眼下的美景，但尚未得到釋放依然難耐，覆蓋後腦的手輕輕地按下松田的頭顱提醒對方許久未進行的攻勢，「不勞而獲不是你的風格吧？」

　　松田不得不繼續取悅上方的男人。軟舌戳刺馬眼，空閒的手不再攀附大腿，轉為掂量兩粒囊袋，食指更向下至會陰處摩擦，額外且更直接了當的刺激叫萩原一時顧不得慫恿，全副心神用於控制射精。

　　這個手法明顯是從他這兒來的。萩原先是為自己將松田開發至這種程度難掩自豪，卻又有些後悔太小瞧松田。平時受制於自尊總被牽著走的人，酒意衝腦及慾火焚身竟能叫他徹底拋棄羞恥心，採用如此情色的撫摸。

　　然而相較方才挑逗萩原時的從容，儘管技巧依然出色，現在的舔吻分明更為急切。如此努力取悅仍久未得到指點，回想起萩原每次皆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整得癱軟，原就不愛受他人指點的松田以為會是易如反掌的行為，於是想倚靠自己解決欲望，也好令萩原徹底認輸。但到底是經驗欠缺，手指如何於後穴按壓皆遍尋不著那處凸起，毫無章法的抽插反倒令欲望更加洶湧。

　　發酵的酒精和情慾徹底摧毀控管能力，無來由的情緒自發湧現，委屈油然而生，濕漉漉的藍眸凝望萩原，盈滿對釋放的渴望。

　　「抱歉。」萩原心疼地揉揉松田的腦袋，自他的角度能完整將舉止愈來愈粗暴的手指盡收眼底。此情此際回味和松田曾經的美好時光，於瀕臨界限的萩原而言亦十足痛苦，他幾次深呼吸稍加按捺衝動，方道：「稍微退出來一些，不必進得那麼深。往、唔、往左右稍微動一動──」

　　昏沉的腦子理解萩原的指示有些費力，找尋位置亦耗費大量心力，若非理智仍牢記勝負之爭，他更想令萩原給與乾脆俐落的刺激。

　　相較於自行擴張時能完全抬高臀部以便進出，現下的姿勢手指進出有些困難，又顧及口中的傢伙，進度十分緩慢。

　　然而松田是執拗的性格，這個一旦認清道路便死踩油門的傢伙從來不懂退縮或服軟，加之萩原始終於腦後順撫毛髮的手，和膠著駐留於後頭進出的視線，「想給萩一點顏色瞧瞧」的想法佔據思維，松田仍堅持不懈。

　　而當手指真真正正觸及凸起時，險些叫松田軟了腰。差一些就丟臉地交代了。濕淋淋的昂揚於呼吸間直撞側臉，部分液體濺至面部和鬢髮，松田卻只能伏於萩原的大腿兀自喘息，久違的快樂叫腳背繃緊，尾椎發痠，「啊、嗚嗯……萩……」

　　「對，小陣平真乖，做得好。」萩原揉捏松田的耳尖，蔓延至此的紅可愛極了。不過他可不是會留給對手喘息空間那般仁慈的選手，拇指磨蹭松田的下唇，腳姆趾的硬繭略粗暴地劃過柱體之際，滿意地聽見松田拔高的呻吟，紫眸低垂，飛揚的唇一張吐露殘忍的追擊宣言，「那就繼續吧。」

　　試試往快樂的地方按壓。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成為噩夢的開始。

　　松田難得一見感到懊悔，為自己狂放的宣戰，亦為輕率的應戰。基於之前萩原每回情事時的從容不迫，罔論松田如何掙扎都會有及時跟進的「攻勢」，他實未料到兼顧口中脹大的傢伙和安撫自己躁動的身體竟是如此高難度的任務。

　　於萩原的挑撥下，松田再度含住昂揚，並轉而將中指一併送入體內，直搗方才尋覓到的性感帶。他並不認為於合情合理的情境、時段和對象面前耽溺情慾何錯之有，惟這麼做僅僅是將主導權拱手讓人。

　　他知道。

　　他都清楚。

　　然而他卻無法克制觸碰腺體的手。他不理解小小的肉塊如何引發激烈的快意，直叫人欲罷不能。口腔壓迫的折磨和前列腺刺激促使生理性淚水滿盈，唾液致使下顎晶瑩一片。

　　儘管萩原亦無好過多少，半長髮散亂兩側，幾縷髮絲附著於臉頰，向來很在乎外貌整齊與否的他此刻已無心顧慮形象，噙著興致盎然的笑，腳趾不安分地描繪性器的樣貌。

　　「小陣平，舒服嗎？」

　　「……那、那種事、嗯──不需要一一詢問、呃嗯……」松田勉力自牙縫中擠出倔強的宣言，舌尖推拒柱體，小心翼翼地避開牙齒，用上顎磨合敏感的頂端，「惡、趣味。」

　　說誰呢？萩原忍不住倒抽口氣，下腹肌肉緊縮，豆大汗珠登時下墜。但豈能就這樣認敗？腳趾向下輕觸囊袋和腿根，萩原放柔聲調，「兩根手指輪流磨蹭前列腺試試？不想體驗絕頂的滋味嗎？」

　　可惡。松田絕望地發現自己確實中意萩原的聲音，平時輕浮的高低起伏不再，啞然磁性的嗓於窄小空間猶在耳際，身體竟自發地遵循萩原的指示往腺體揉按，粗暴的動作帶出穴內的潤滑液，咕啾咕啾的水聲清晰擴散，黏稠液體流過掌根，趴搭落地，松田不斷搖頭，眉頭皺起，「嗯、嗯、哈啊……萩、萩──嗚！嗚嗚──」

　　極限了。松田一向喜歡於高潮邊緣呼喊他的名字，忘情之際會緊緊相擁。這場戰役本該是萩原的勝利，可他又堅持含著柱體，急促的喘息吮吸著頂端。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於這種狀況下堅持。

　　雖敗猶榮。

　　萩原無奈地按著松田的肩膀，再一次釋放。

　　剎那間，似乎有人倚靠他的大腿，沉沉的重量感覺無比踏實。短暫失神過後，萩原趕忙察看松田的狀況，後者似乎已結束射精，身體仍不停劇烈顫抖，無助地攢住自己的衣擺和萩原的長褲，片段呻吟自齒間流露，無不訴說著身體的主人正承受何等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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