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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終究還是瘋了(熒視角),2

[db:作者] 2025-08-06 13:24 5hhhhh 9020 ℃

  她伸出塗著丹蔻的食指,往我的胸口推入一團暖源,我呼吸一滯,感覺肺葉內的空氣逐步抽空,擠壓得肋骨發疼。我像是被一條繩子拴住胸膛懸在空中,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個支力點。

  在夢中……會死去嗎?

  夢之魔神憐愛又嘲弄的語氣,成了我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聲音。

  「好好享受人間至樂吧,小姑娘。」

  

  

  

  ***

  

  

  

  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枕在某人的腿上,頭一偏,便看見墨紅髮少年的臉,髮絲垂落我的鼻尖,熟悉的清心花香讓我一陣眩目。

  從剛才起,體內便有一股烈火不斷狂燒。

  「要繼續做上次未完的事嗎?」他歡快地提議道。

  原來如此,夢之魔神當初也是這樣操控魈的吧。

  誘逼他說出自己的願望,再用真名為枷鎖,以美夢為餌,強迫他為虎作倀。

  我坐起身,已經是滿身大汗。

  「事到如今,妳還是不肯喊他的名字呢。」

  「他來不來,是他的意志,與我無關。」

  我環視周遭,發現這裡與上次一樣,出口被封住了,又因為魔神殘餘的遺恨,使用不了傳送錨點。是現實的話,用荒星應該能砸出洞來,是夢的話……我嚥了口唾沫,望向托著臉頰瞅著我笑的少年。

  那年的魈,也曾這樣無邪地笑過嗎?

  肩上不需背負任何責任,不需經歷一切諸苦,除了殺生以外,也許能像尋常人家孩子,海燈節時在霄燈上寫下願望、為戰士祈求平安。

  而不是一個人力戰諸魔到天亮,捱著藥石罔效的劇烈頭疼,在望舒客棧望著無法接近的清平盛世,拄著長槍舔著自己的傷口。

  然而,不是這樣的魈,也不會得我這般傾心和動情了。

  他們倆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想要魈,想要得難受。

  但我不可能用這樣的面貌去求魈,至少現在不行。

  夢之魔神的禮物是什麼,我現在算是知道了。

  我跪下來,抱住少年的肩,彷彿這樣能讓我好過一點。

  我的喉頭發熱,心中一遍遍嘶喊著喊他的名字。

  「魈……」

  我想要他,但我什麼也沒做,僅僅是抱住少年,揪住他的紅繩,用力緊咬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味,我才發現嘴唇被咬破。我喘了口氣,渾身冷汗涔涔,試著以理智壓抑體內的邪火。

  如果,如果跟上次一樣,這也是一場夢的話--

  轟地一響,牆面被外力摜破,魈提著和璞鳶走出滾滾沙塵,臉上戴著儺面,身上的業障邪氣和妖魔殘血未消,殺氣騰騰。

  他怎麼會來?

  恍惚間,我產生了既視感。

  恐懼無端佔據了我的思緒,彷彿下一秒,魈的長槍就會捅入我的胸腔,將我的內臟絞得稀爛。

  魈說過的,要是我成魔了,就由他來--

  空氣凝結了五秒,魈摘下面具,輕甩短髮,露出一張清俊絕色的容貌。

  魈走過來,將少年生生拽離我身邊。

  我渾身發顫,尚未完全恢復判斷力。我試圖攔住他的長槍,免得他傷害少年。

  「……熒?」

  「你……連作夢的權利都不給我嗎?」

  「夢?」魈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愕然,「妳以為他是什麼?」

  「他是……他是我的心魔……」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的局面。

  魈的五官一瞬間扭曲,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與他四目相交半晌,魈似乎明瞭了什麼。我突然有些躊躇不安,難不成……我誤會了什麼?

  「他不是妳的心魔。」魈神色複雜,收起長槍,「是我的。」

  少年對我眨眨眼,露出微笑。

  我回想少年當初的說詞,他是心魔--求而不得,心憂成魔。

  難不成那說的並非是我,而是魈?

  我徹底懞了。

  「我將他留在這鎮壓夢之魔神的餘恨,藉此監視這座秘境的動靜。也是因為有他,我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妳。」

  難怪,魈這兩次都來得這麼快,原來是有眼線通風報信。

  「那,我上次……」

  魈垂下眼眸,「嗯,現在我都知道了。」

  一想起之前和少年做的事情,如今魈全部知情,我恨不得剛剛直接讓夢之魔神將我吊死算了。

  「一切歸咎於我,我先帶妳離開這邊,出去後再解釋。」

  魈碰到我手腕的瞬間,那股原先消停一些的邪火又再度張揚狂燒。我雙腿一發軟,魈及時托住我的肩膀,才沒讓我跪到地上去。

  「來不及了,現在你得先幫她解決燃眉之急。」少年雙手環胸倚著樹幹,涼涼地提醒道,「夢之魔神給她下了咒,和千年前她以那些人類取樂一樣。」

  「你……為何不出手阻止?」魈冷聲斥責。

  「她的安危與我何關?我在一旁看戲,覺得挺有趣的。」少年樂呵呵地笑著,「別自欺欺人了,魈,你真狠啊,小姑娘待你一片真心,你傷她在先不提,還真捨得讓她出盡洋相?她啊,怕你生氣,要不是我推波助瀾,原本還不打算喊你的名字呢。」

  我試圖在滾成一團沸水的腦袋中,將他們的對話有邏輯地組織起來。但我發現我辦不到,我現在只想把魈按在牆上,狠狠吻他一頓。

  我貼著他的手臂,身上似有千隻螞蟻在爬。

  魈抿緊唇,眸光裡有著一絲我看不懂的自責和後悔。

  但我看出來,這件事讓他很為難。

  我終究還是讓他感到為難。

  我心一涼,慢慢推開他。

  「這事全是我咎由自取,沒理由讓你來善後,快走吧。再不走,我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夢之魔神也許就是想看你這般兩難……」我慢吞吞退後,直到撞到牆壁,試圖維持自己最後一絲尊嚴,「不然,你讓我去泡泡冷水也好,書上都這麼說的……魈,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最後一字尾音未落,魈便把我摁在牆上,狠狠封住我的唇。

  「別求我。」

  魈啞聲道,眼底有著我陌生又熟悉的隱忍情慾。

  「這輩子,妳都不該這樣求我。」

  

  

  

  ***

  

  

  

  我被魈扔進溫泉裡。

  說扔其實不太對,只是他力道確實不甚溫柔--或者說,由於時間急迫,他顧不得溫柔了,但倒也沒讓我磕著或碰傷哪裡。

  魈在秘境吻完我並撂下狠話後,把我抱出魔神秘境,來到一處仙人洞天。此地綠草如茵,天邊浮著金綠色的雲彩,如夢似幻,翠綠色的團雀在樹梢上盯著我們瞧。

  我還沒從剛剛的衝擊中緩過來,呆呆看著他翻閱桌上的陳舊筆記,匆匆從層層架上配出幾種藥草,裝入紗網中紮緊,放進池水裡。溫泉池子是石砌的,乳白色的池水蒸氣騰騰,挺有稻妻溫泉秘境的意境。

  魈先是把我的脈,又以手背測了測我的額溫,又去翻找藥箱,走過來餵我吃了一顆白色藥丸,我苦得臉都皺了起來,他見狀一頓,又從桌上的小匣子摸出一顆軟糖,餵我吃下,是甜甜花味的。

  久病成良醫這句話,很適合用在他身上。

  「第一次會有點疼,先忍一忍。」

  「……啊?這麼快?」我腦袋還沒轉過來,臉一紅,「那……要先脫衣服嗎?」

  魈閉上眼,深呼吸。

  「清醒些,並非妳想的那樣,我要幫妳逼出夢之魔神種下的毒素。上回處理這毒咒是約幾百年前的事,份量無法抓得很精準,會下得重些,但不至於致命,妳……稍微忍耐一下。」

  魈卸下念珠法器手甲肩甲等一切堅硬的衣飾,掀起自己的單薄白衫時,手臂一頓,最後還是把衣服穿好,著衣跨入溫泉裡。

  我沒來由地有點失望,但隨即斥責自己下流。

  魈把我撈進懷裡,我坐在他的腿上,這種親密距離讓我感到很不自在。

  「為什麼要抱著?」

  「待會別怕。」魈低聲說,「有我在。」

  我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這溫泉是藥池。

  我很快就知道他為何如此謹慎,還不停安撫我。

  藥材透過溫熱池水的浸泡,藥效滲入肌膚毛細孔,沒多久便散佈到我全身的筋脈之中,我感覺有人拿刀一寸寸斬斷我的血肉,又用刀柄一下下敲打我的骨頭,同時還不斷拿鑽子朝太陽穴往死裡砸,疼得我小腿抽筋。

  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知道何謂生不如死。

  我在第一瞬間就撲到池邊想跳出去,背後的魈似乎早有準備,長臂一伸將我撈回去,牢牢鎖住我的四肢,困在他的懷裡。

  我顧不得此刻的姿勢有多親密,只曉得瘋狂掙扎,想逃離這煉獄般的岩漿之水。再泡下去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再五分鐘,聽我的……」

  魈用我只在夢中聽過的溫柔語調安撫著,如果這是夢就好了,我可以直接咬舌自盡逼自己醒來。對,咬舌,我怎麼沒想到?

  我牙口一張,魈神色一變,及時將手指伸進我的嘴裡。

  我毫不猶豫地咬下,貝齒發狠地陷入他的指節,馬上就嚐到血腥味。

  魈處變不驚,繼續壓住我的雙手,避免我撞傷自己。我有那麼一瞬間確實因他的溫柔動作而忘記疼痛,但下一波剜心蝕骨之痛又隨即淹沒了我的理智。

  可以歡愉至死,為何要苟且偷生?

  --想想妳兄長。

  魈幾日前的話語,在我腦海中響起。

  要不是與哥哥失散,我不會一個人孤身在這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我眼泛淚花,嗚咽出聲。

  「……讓我,讓我出去……我好痛……」

  魈收緊了環在我身上的手,一下下拍撫著我的背脊。

  「熒,我在……沒事的、妳會沒事的。」

  「走開,我討厭你……」

  「……嗯,等妳好了,我就走。」

  「……不、別走,你走了,又沒人陪我放霄燈了……」

  魈一頓,騰出手來抹去我的眼淚。

  「好,我不走。」

  不間斷的蝕骨刮肉痛楚使我哭到嘶啞,幾近歇斯底里,鼻涕和眼淚抹了他滿身,魈身上單薄的衣服因為浸在池水中透著膚色,被我發洩痛楚的舉動撕得破破爛爛。

  但我捱不到療程結束就痛暈過去了,根本無暇去欣賞他被我蹂躪的畫面。

  疼痛在黑暗中遠去,我做了很混亂的夢,又夢見我被魈用長槍釘在樹上,鮮血順著樹幹流淌到我腳邊,將草地染成一片殷紅,我痛得無法呼吸。

  我聽見很多人的聲音,其中又以夢之魔神的嗤笑最為折磨人。

  她笑我不懂愛,不懂魈,也不懂自己要什麼,只會一意孤行,撞傷自己和所愛的人,最終什麼都得不到。

  我渾渾噩噩地醒來時,聞到了熬煮的牛奶和米飯香。

  魈換了一身衣裳,池子外架了小灶,以鐵鍋熬粥,我餓得飢腸轆轆,但我還泡在池子裡,四肢像是被砍斷一般毫無知覺,關節處又酸又麻。我原先的衣服全被脫了,套著一件寬厚的袍子,興許是什麼仙家綢緞,吸了水也不覺得滯悶。

  好歹是活下來了。

  我張開嘴,喉嚨乾燥疼痛,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

  所幸仙人知覺敏銳,魈很快就察覺我已經醒來,他擱下爐灶上咕咚咕咚沸騰的牛奶粥,端上一碗黑如墨水的藥汁,遞到我面前。

  我皺起臉,「藥好苦。」

  「乖乖喝藥,待會有糖吃。」

  「我的手腳都動不了。」我心情很低落,「會不會就這樣癱了?」

  「那我就背妳。」

  「……我還要去找哥哥。」

  「妳不會有事,這個症狀是毒素排出的徵兆。」魈補了一句,「我保證,信我,嗯?」

  魈太溫柔了,我以為自己在作夢,額頭用力磕向池壁,證明自己清醒著。

  「好不習慣,你明明只有在夢裡才會對我這麼溫柔……」

  「別瞎想。」

  魈揉了揉我紅腫的前額,看來沒特別將我的渾話放在心上。

  「我怎麼不知道你會熬粥?我以為你只吃杏仁豆腐。」

  「……偶然跟言笑學的。」

  魈把牛奶粥端來,坐在池子邊緣,一口一口地餵著我吃。這粥可能也摻了不少藥材,吃起來有點清苦,還有一些說不上的噼咔味道。

  換作是平常,我肯定把這粥餵給派蒙吃了。

  對喔,派蒙,我最好的旅伴。也不曉得她如今在哪,是不是很擔心我……

  魈從我臉上讀出心事,「我告訴那隻小精靈,妳在秘境中了毒,會傳染人,在我這隔離調養著。我已吩咐言笑多照看著她,不必擔心。」

  這聽著很合理,而且和事實相去不遠。魈果然是個不擅長說謊的人。

  牛奶粥下肚後,我覺得舒服許多。

  「我吃不下了。」

  「嗯。」

  魈把剩下的粥就著碗全掃進嘴裡,明明是很尋常的動作,我卻看得臉紅了。

  他知不知道那是我剛用過的調羹?

  我暫時癱了,魈暫時不用擔心我逃出池子,可以不拿自己當鎖陪我泡在這裡,便去忙著張羅後續療程的藥材和器皿。

  後來魈跟我說,夢之魔神下的毒名為「美夢」,會讓人沉浸在幻覺中不斷尋求歡愉,滿足一次後,癮頭就會越來越大,最終精盡人亡。這毒並非尋常的毒素,更像是結合南方蠱毒的一種咒。要解這種毒,不能點住我的穴道,也必須保持清醒狀態,所有的麻醉劑或安眠藥都無效。

  因此只能用這種粗暴的解決方式。

  終於,到了第四次治療,我可以一邊忍耐痛楚,一邊坐在魈懷裡討價還價。

  「今天能不能提早五分鐘起來?三分鐘?一分鐘?」

  魈淡淡睨了我一眼,「駁回。」

  「我現在有精神了,你不放我走,就不怕我亂來嗎?」

  「嗯……妳行,妳試試?」

  魈尾音上揚,帶著縱容的挑釁,把主導權擱在我面前。

  我反而慫了。

  他可是不染俗塵、理應斷絕七情六慾的清冷上仙,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但我確實想試探魈的底線在哪。

  這幾天治療下來,我看出一個原則--無論我因為藥效和疼痛,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暴舉來,魈都不會因此反擊或傷害我。

  也因此,魈身上多了不少咬痕或抓痕,看著還真有些曖昧。

  我仰起頭,吻上魈的喉結,食指同時往下勾起他的腿環,蹭進縫隙間。仙人身軀一顫,環在我背上的手往下,擱在腰側輕輕一捏,收緊力道以示警告。

  哼,我還以為真能坐懷不亂呢。

  「上回是魈第一次親姑娘嗎?」

  「……不是。」

  「哦。」我心裡一陣五味雜陳,「不是第一次,那也太粗魯了,下次對待別的姑娘溫柔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皮糙肉厚,經得起你那樣摔啊撞的……」

  「不會有別的姑娘。」

  魈低頭,直直望進我的眼裡。因為剛才的動靜,翠綠短髮被水弄濕,順著臉頰浮貼,水珠往下滾過肌理,墜入他胸前的衣襟。

  「只有妳。」

  我被他的灼灼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如今他這樣破罐子摔破的行為,我也不難猜出他對我是什麼想法。

  但我想不通呀,為什麼?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問過他何時對我動了心思,魈卻模稜兩可地回答,等我恢復狀況好一些,他才會告訴我答案。

  高招、高招,變相引導我乖乖配合療程。

  「你那不是只是為了堵住我說話的權宜之計嗎?」

  「我要真想讓一個人閉嘴,方法有很多。」魈的聲音微涼,「妳想試試?」

  ……不了,謝邀。

  

  

  

  ***

  

  

  

  仙人的洞天裡並無晨昏,我無從判斷到底過了幾天。

  但我的身體好轉很多,一開始還會忍不住去蹭石壁蹭他大腿,如今已經能夠一邊忍耐體內深處的邪火,一邊跟魈閒聊。坐在溫泉池裡,身下的水愛怎麼流就怎麼流,我在腦海意淫他不犯法,橫豎他也看不到。

  魈作為照顧者,起初有些生疏笨拙,鬧了不少尷尬,後來熟能生巧越發細心。

  我的皮膚長期浸泡在池水裡容易發皺,他便日日拿藥膏細細塗抹在每一寸皮膚上。療程結束後我癱軟無力,他便協助我沐浴淨身。即使發現我因為毒癮發作而濕得一蹋糊塗,魈也面不改色地擦拭到乾爽為止。

  我還以為他只擅長殺伐而已。

  我不知道除了以身相許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回報他,但以身相許嘛--客觀來說,還是我佔他便宜居多。

  「魈之前也這樣治療過別人嗎?」

  「不曾。」

  魈正在背著我拿藥杵搗藥,我趴在池邊,霧氣氤氳了我的視線。

  「那這裡準備給誰用的啊?溫泉藥池、藥材器皿等一應具全,看著就不像是臨時蓋出來的。」

  魈沉默半晌,「給我用的。」

  這答案我並不意外。

  有了自身的經驗,不難猜想當初被夢之魔神奴役時,要花上幾倍於我的時間,才能從魔神下咒的枷鎖中走出來。

  我腦中隱隱浮現一個猜想。

  「……魈,你過來一下。」

  「發作了嗎?」

  魈往毛巾上擦了擦手,走過來池邊,我抬起有些虛軟的手,環住他的頸子。魈怕我打滑跌倒,連忙半跪下身子,托住我的手臂。我聞到他身上的淡淡藥味,為了治療我,他幾乎沒休息,眼下有著淡淡的烏影。

  「所以,你總是一個人在這裡治療自己,自己承受副作用,是嗎?」

  「都已經過去了。」魈輕描淡寫,搖搖頭,「不必擔心我。」

  「我不擔心,我是心疼你。」

  我費力地抬起上半身,吻住魈半開的唇瓣。這是我們從秘境那日以來,第一次接吻。魈沒有回應,我感覺自己像在親一塊木頭,抬眼看他,只見仙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我被他的反應逗樂了,咬了口他的上唇瓣,魈這才緩緩回應我的吻,探過舌尖來吸吮我的唇瓣,像在品嘗一塊鮮奶油,動作輕柔細膩得不像是一名執掌殺伐的護法夜叉。

  魈在第一天就開宗明義說了,治療期間禁止肌膚相親。所以無論我們存有什麼念想,目前都不能跨越那條界線,於是我淺嚐輒止,魈還有些意猶未盡,在我耳垂上咬了一口。

  這動作讓我感到莫名熟悉。

  說起魈的過去,我還想起一個人來。

  「那個少年……你的心魔,他會怎麼樣?」

  魈的聲音冷了幾度,「哼,妳還惦記上他了?」

  「他挺好的,喜歡笑,又溫柔……」我低頭磕在他的鎖骨上,「和你很不同。」

  魈身體明顯僵了僵,「妳覺得,他比我好?」

  「我可沒這樣說。」看著魈鐵青的臉色,我想了想,多補一句,「我這幾日毒癮發作時,想的都是魈。」

  魈讓我坐回池裡,繼續療程,一邊撈水朝我背脊上淋下,手上擦了藥膏,順著穴道按摩,活絡久坐造成的瘀血,我被他按得發出舒服的哼哼唧唧聲。

  「他是我被夢之魔神奴役時產生的心魔,雖然有實體,但出不了魔神秘境。」魈頓了頓,「心魔本應只有我能看見,妳能看見,或許是因與我互動密切、牽連過深,加之群玉閣一戰時,引入了我的仙力,便引起他的關注。他會那樣做,八成也是為了試探妳。」

  「試探我做什麼?」我好奇道。

  「看我有多重視妳。」

  「怪不得,當時他要我喊你的名字。那你把他留在那,是為了看著夢之魔神的餘恨?」

  「嗯,她拿走了我的本名,要是被盜寶團一類閒雜人等發現,將會很棘手。」

  「魈沒想過拿回來嗎?」

  魈低頭,摩娑著我的頸後。

  「無妨,以那個名字犯下的錯誤,我不曾忘記過,然而幾千年過去,我也習慣了帝君賜予的新名,『魈』這字能夠時刻警惕著我,必須背負的罪與罰。」

  我惆悵道,「但是,我總覺得千年太久了啊。」

  短短數十年甚至幾百年的罪業,要用超過數千年的夜晚來償還。

  魈垂眼,淡然說道,「生命的重量無法以時間衡量。」

  「那--如果魈遇到了喜歡的姑娘,你會跟她說,我要繼續守護璃月,所以不能與妳兩情相悅……是嗎?」

  我沒頭沒腦地問,仗著我現在是病患,又培養了好多天的感情,他應該會給我幾分面子,不至於甩袖離開。

  以普遍理性而論,這兩件事並不衝突。璃月的律法沒有規定夜叉仙人不得談感情,但我就是想從魈口中問出答案。

  「我會提醒那姑娘,心悅殺孽深重的護法夜叉,須具備堅定意志,否則,容易被魔神邪祟盯上。」

  魈揚起眉,語氣難得帶了一絲調侃,從背後吻了吻我的耳垂。

  「既已牽連太深,便來不及後悔了。」

  

  

  

  ***

  

  

  

  療程來到第二十次,我已經可以一邊泡著藥池,一邊默背魈傳授與我的靜心訣了,說是這樣有助於毒素排出。

  「我去外頭尋幾味藥材,如有任何狀況,就喊我的名字,我會盡快回來。」

  魈交代完,在我額上落下輕吻,便破開空間製造通道,離開了洞天。

  我百般無聊地哼著曲兒,雖然惦記著外面的一切,惦記著我錯過的委託和原石,但和魈單獨進行著這樣親密的療程,也是我當初始料未及的收穫。

  那句璃月的俗語怎麼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唔!」

  下腹部倏忽一陣抽痛,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扯著我的內臟,一陣陣收縮伴隨著劇烈痛楚,我看到鮮紅血液從身下漫出,染紅了池水,怵目驚心。

  我剛想喊魈這個字,海燈節那晚的無盡等待灼燙著我的喉嚨,魔神囈語在我耳畔迴響,與殘存的毒咒呼應,心臟宛如被人掐住一般,疼得喘不過氣。我倚著池子,像個溺水者,乾嘔不止。

  等到魈回來時,我已經奄奄一息。

  魈把我從池子裡撈出來,放掉染紅的池水,重新燒了一盆熱水,擦拭著我的身體和僵硬的四肢。手指探入身下,動作細膩地掏挖出剩餘的殘液,他低聲解釋那是藉由癸水排出的毒素。

  這代表療程快要結束,我距離康復不遠了。

  我趴在他懷裡,腹部仍然脹痛著。但因為癸水的緣故,有別於毒癮的生理需求一波波勾拉著我的意識。

  我有點想要,自己來也可以,但魈的眼神冷得我問不出口。

  「為何不喊我的名字?」

  我有點委屈地囁嚅道,「海燈節那晚,我喊了好多次,你都沒來。我在想,你是不是想把這個承諾收回,後來就不敢再喊了。」

  以往我喊得可頻繁了,是魈漸漸拉開距離後,我才不怎麼喊他的名字。海燈節那晚灼傷我的燭淚,至今仍刻骨銘心。

  魈沉默了半晌,艱難開口,「海燈節那晚,我正在經歷業障侵蝕。」

  「我可以淨化風魔龍的濁氣,能幫上你的忙。」我握住他的手,「我不想讓你孤身一人。」

  「那時狀況特別嚴重,我休息了幾日,回來後妳已經在客棧退房了。再遇到妳的時候,又刻意躲著我。為了妳的安全著想,我認為這不是件壞事。」

  原來如此。

  彆扭的仙人遇到旅行者跟著彆扭,雙方的一廂情願,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這麼說來,還得感謝夢之魔神把我引過去下咒,要不然,我們還真就這麼一輩子不說開了?」我哼哼地調侃道。

  「我無法感謝這件事,妳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來提瓦特前,我就在鬼門關前走過好幾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義的,我寧願好好珍惜當下,也不要事後才來後悔莫及。」

  魈擰眉,沉默了半晌,他照慣例幫我梳洗更衣,目光落在我靠近心窩處的一道疤痕。

  「這傷……怎麼來的?」他輕聲問道。

  「啊?這個?……好像是……對付奧塞爾那時候?還是雷電將軍?」

  算了,既然想不起來,那應該就不是很重要吧。

  我長年在外打滾,受點傷留點疤很正常,但我畢竟體質特殊,疤痕通常很快就會消失,只有這道疤,好似從半年還一年前就盤踞在那,我卻想不起來是哪時受的傷。

  「不好看嗎?」我小心翼翼、甚至是有點緊張。

  「……沒事。」魈低下頭,幫我繫上腰帶,「就隨口問問。」

  我知道魈不擅長說謊,總覺得這道疤痕有貓膩。但如今他待我親近許多,我也就不去深思這件事。

  後來我才想起來,這道幾乎危及性命的疤,就是魈造成的。

  

  

  

  ***

  

  

  

  療程進行得很順利,我的毒素已經徹底排出。

  魈為了保險起見,要我多泡三日。這三天我就待在池子裡,安分守己,既沒有言語調戲他,也沒有討價還價,該泡多久就泡多久。

  最後一天,魈在池畔替我塗抹消皺的藥膏,我轉過身,趴在他的膝蓋上,池水在他的鳶紫色長褲上染出一片深色,逐漸往腿根擴散上去。

  我勾住他的腿環,手指伸入縫隙輕輕敲打,想起那天未完的調情。

  魈沒有後退,只是靜靜瞅著我,「嗯?」

  「魈,這都最後一天了,你進池子抱抱我好不好?」

  魈的眸光閃爍,每次和他四目相交,我總覺得看見一年四季在他眸底流轉。有著春天的暖陽,夏天的螢光,秋日的銀杏以及冬日的星辰,百看不膩。

  他勾起我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擦過我的嘴唇。

  「不敬仙師,會有懲罰的。」

  因為毒癮的影響,我的身體很敏感,加上早就渴望魈很久,我們交換不到兩次呼吸的吻,身下便湧出陣陣稠液,混著池水其實沒什麼感覺。

  我在藥池裡平常就套著長袍和貼身裡衣,魈勾住下褲邊緣輕輕下一扯便裂開來。

  魈帶有薄繭的拇指按上陰蒂,長指順著愛液滑入陰道,雖然夢裡經驗豐富,但現實畢竟是第一次,我敏感地夾緊雙腿,魈啄吻我的唇瓣,低聲要我放鬆。他分開我的雙腿,讓我跨坐在他的腿上,中指開始抽插,我發出極為陌生的嬌吟喘息。

  我以為魈是第一次,但他的技術卻好得不像話。

  仙人都是這樣無師自通的嗎?

  我撐起身子,騰出空間以便他褪去衣物。魈脫去薄衫的那一刻,紋有刺青的右臂肌肉賁起,露出精實的胸膛和腹肌。魈的性器已經昂揚挺立,輕叩我的窄穴入口,磨蹭著花蒂來回打滑。

  觸電般的酥麻感竄上腦門,體內慾火燒得極旺,我想要他立刻進來。主動握住他的陰莖,魈登時急促喘了一聲,啞得好聽。他的尺寸和夢裡相見差不多,我一邊得意自己的直覺,一邊沉下腰讓魈插入體內。

  魈緩慢推送到底,還沒完全進入便感到阻礙。也許是魈的擴張做得很充足,也或許是多虧那些浪蕩的夢境,初次結合沒有想像中疼痛,我雙腿發顫,腳趾捲起,花徑一縮一漲地捲出熱液,潤滑適應著他的碩大佔有。

  雖然生理上他是侵略方,但我覺得自己才是宣示了領土權的那一側。

  我終於擁有了他。

  我的眼角泛出淚花,埋在他的肩窩忍不住啜泣出聲。

  「弄疼妳了?」魈溫柔地啄吻我的眼角,一手在我背脊上輕撫安慰。

  「不,太滿,太舒服了……」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同時啄吻他的喉結,「魈……你別笑我,我以前常夢到和你歡愛,但都沒有這次來得滿足。」

  「現實和夢境,自然是不同的。」魈淡淡說道,握住我的小腿往肩上抬,同時將我汗濕黏在頰上的鬢髮勾到耳後,他附在我耳畔誘哄道,「把腿再張開些,我還沒完全進去。」

  我心想他大概不喜歡被拿去跟莫須有的夢境比較,便不再提。魈深吸氣,陰莖完全推壓到體內深處,囊袋緊緊貼著我的會陰,愛液幫助潤滑,他緩緩展開抽送和挺進,很快地我便沒時間再去思考夢與現實的差異。

  啪、啪啪……拍擊聲不絕於耳,汁水橫飛,明明是第一次,魈和我的身體配合度卻很高,他一進入便不停頂蹭我窄道深處的軟肉、研磨著敏感點。腹部一陣陣酸漲,被抽插出他的形狀來。

  我蹲得腿痠,掛在他身上,魈便托起我的腰臀,主導起律動節奏加快速度。魈不是個話多的人,在床上依然如此,喘息聲總是壓抑而嘶啞,我攀住魈的刺青花臂,環住頸子,唇瓣擦過他飛揚的髮絲,在他耳邊一聲聲喊著他的名字,葷話越喊越直白,他臉紅得要命,聽不得我這麼喊,急急地將我的聲音全部以吻封緘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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