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寒凌想问沙克什么问题的时候，阿德维斯饶有兴致地围着委屈巴巴的新生机人团团转，这里戳戳，那里揉揉。

“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是柔软的呢。”阿德维斯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自己的话，便一锤定音道，“你生得不错。”

“唔……呜呜……”沙克可怜地眨巴眼睛，撑着手退后道，“别，别杀我……”

阿德维斯歪头道：“我又没说杀你嘛。那就讲讲你们机人的由来吧，反正看你们一出生就会说话，也通过你们所说的网络获取了好些东西，这点东西起码知道吧。”

沙克畏缩成一块，小心翼翼道：“我的核心是从希尔克斯之钟内制造出来的，而希尔克斯公司会自动定位我核心的位置，把适配我的初生机体给送过来。我们机人共分为三类，最多的就是像我这种的硬体机人。另两种东西则是胶体机人和虚拟体机人。需要我介绍另外两种机人的细节么？”

寒凌立刻摇头道：“不需要，也就是说，你就是新出生的普通硬体机人么？你为什么出生的时候就可以具有那么高的智慧？”

“我的逻辑模块会根据从互联网上下载的虚拟人格，计算出我下一步应该采取的行动。”沙克小声说，“我本应该立刻去希尔克斯公司领取工作和住所的……”

“工作？住所？”阿德维斯对什么东西都充斥着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什么有用没用的东西都要问一遍？”寒凌立刻打断了发问，“你是让这家伙把我们的位置共享出去是么？认知扭曲装置所能做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认知扭曲装置……”面前的机人低下头来，“难怪我看见你们和普通的机人一模一样，只不过有一点奇怪……”

寒凌不由分说道：“你先带我们去分配你工作和住所的地方，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在你住的地方，慢，慢，谈。”

沙克见实在没办法，只好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两龙：“好……好吧。”

“你这招也对我们没有用，不要随随便便做在网路上扒拉下来的表情……”阿德维斯打了个哈欠，“说实话，即使你的同伴过来了，我们只需要装正常一点，谁也认不出来我们到底是谁。”

寒凌拍了拍沙克的肩膀道：“简而言之，你只要把我们两个当成你的前辈就是了。带路吧。”

楼顶并不是封死的，有从上而下的小道，小道尽头有一个自动电梯，可知这栋楼共有一千四百层。沙克带路，他们一路降落到一千两百层出头，经过弯弯扭扭的内部走廊，走廊两边充斥着不同编号的窗口。沙克很快找到了对应他编号的窗口，从中取出两枚芯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德维斯不大开心：“要是我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信息就好了，要学那么多东西。”

寒凌正在观察沙克读取信息时候的呆滞神态，顺嘴说道：“你可以变成他们的，我不介意。”

顷刻间，沙克的双眸重新恢复了神采，他不情愿地说：“两位请跟我来……”

“这才是一名好俘虏。”阿德维斯捏了捏沙克的肩，稍稍不注意，它的肩膀上顿时凹下去一块。

“唔！”沙克睁大双眼，“请不要破坏我的初生机体，我……我还没有足够的卡拉斯来换全新的机械臂……”沙克在脑内已经计算过无数遍自己能够逃脱的概率，无一例外全都是零，他的运算模块始终在超负荷工作，却怎么也算不出面前两人的真实实力。

“卡拉斯是什么？”阿德维斯问。

“是希尔克斯的货币。”沙克见两人脸上尚存疑惑，“希尔克斯是这个星球的名字，共分为三层……整个星球是由希尔克斯公司操控的，他们会分配我们出生到衰老的所有工作。”

“听起来是挺万能的。”寒凌挑了挑眉，为了使计划更加成功，他继续恐吓道，“带我们去你的住所吧，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把整个星球的布局都告诉我们。我们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杀掉你们一百人，再告诉你一遍，别想着逃跑，或者是请求支援，除非你想让我们大开杀戒。”

沙克恐惧地缩起了脖子，眼角垂下两滴“电子眼泪”，委屈巴巴道：“呜呜……我知道了。”

星球上的一切都归于希尔克斯公司所有，他的住所被分配到了当楼的四百层左右。也就是说，他每天若是不休闲娱乐，大概前半辈子就可以在这栋大楼里度过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阿德维斯一路上气氛尴尬，便说道。

沙克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们这些刚出生的机人一般都会被分配到运算员的工作。在年龄第一阶段的时候，我们的运算能力是最强的。”

“计算员？是什么？”

“帮助计算希尔克斯核心做出决策的可能性，以及各种数据误差。”沙克带着两龙转过一个角落，“刚出生的机人核心最为高效，无论是基础逻辑模块，还是运算模块，都是一生之中最优秀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机人的核心会逐渐衰老，运算速度会减缓，会被分配到其他的工作岗位之上。”

“这样么……”寒凌已经大致明白了机人这一物种的生理机制，“我好像看到你的住处了。简而言之，就是你们越老越没用。”

沙克又做出“流眼泪”的表情：“是的。两位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武力威胁我了……既然可以交流，那可不可以……对我稍微轻一点儿？我必须要工作三天才能获得一副新的肢体……”

两龙看着沙克使用通行秘钥打开房门之后，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房间虽小，但能装得下三个人，五脏俱全。希尔克斯公司居然贴心地为机人准备了柔软的床铺与充能仓，对面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住客可以通过连入互联网购买自己想要的服务。

“不好。”阿德维斯笑嘻嘻地说，“如果你听话，我们倒是可以帮你掰回来。”

沙克看到两人熟稔地坐上了独属于他的床铺，心中叫苦不迭，却只好道：“就不用了……不用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啧，看你这副模样，一生出来便是下等世界奴性的代表。”阿德维斯说。

寒凌想了一下，慢慢地说：“我们并非那么绝情，可以和你做一些交易。我可以和你透露一些内容。首先，来希尔克斯回收物件一事，对你们肯定是有益无害。其次，我可以帮你恢复先前被某个蠢货掰弯的机械肢体。”

“唔……那代价是什么？”沙克小小地计算了一下，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概率是99%。

而对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给你一个和我平等对话的机会，但你仍须记住，你是我们的俘虏。你需要提供我们用得上的信息，我们去哪里，你必须跟在我们的身边——没有任何酬劳。并且——等等，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有机食物？”

“请容我检索一下……”沙克的眼睛亮了起来，旋即说道，“有，不过很贵……是那些上层机人能够吃得起的东西，因为他们拥有有机体转能源的处理泵。”

“好，”寒凌说，“你必须要赚到足够的钱，为我们提供食物。我们的能量来源是食物，机人的食物满足不了我们。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沙克为自己感到肉疼，希尔克斯公司确实有配给每个机人初始资金的：“300卡拉斯……一份基础有机餐食的价格是40卡拉斯。基础义肢的最低价是250卡拉斯……”

寒凌点了点头，虽然沙克不免想要通过价格暗示的方式来提醒自己，但他也从中大致猜得了本地的物价信息：“你不必再惦记自己的义肢。我会向你预付一部分应得的报酬，我希望这也成为忠诚的保证。我完全可以将你毁了，再找一个土著的。”

沙克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没有安装机械器官，却见寒凌朝他伸手，将手掌心正对被他同伴捏豁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幕超出了他的计算能力：名叫寒凌的外界来客从怀中掏出一颗纯色水晶，并吸收得一干二净。旋即，他的手掌心探出条条光带，连接在沙克歪扭的肩膀之上。

坚硬的肩膀奇迹般地扭回了原先的模样！一条条数据光带在沙克的眼前划过，他惊讶地发现，这些数据光带并不是正逻辑运算，亦不是逆逻辑运算，而是一数不落地流回了它们诞生的地方——灵核！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沙克唯一能做的只有惊叹。

“那就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阿德维斯笑着说，“我叫阿德维斯，这位叫寒凌。我们是世界的管理者。”

寒凌侧过身，歪头说道：“是的，我居然和这个蠢蛋一起……你不妨可以把世界之核一起说了，他自知逃不掉我们的手掌心，告诉他并无大碍。”

世界之核……是什么东西？沙克从未在自己的原有数据库之中找寻到相关个体。逻辑运算模块迅速给出了可能的答案：要么是他们在说谎，要么这件物品在原先的希尔克斯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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