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游艇当中却是一片寂静。夏洛特左右看了看，露维娅与化野明显仍旧沉浸在眼前奇迹般的景象所带来的震撼当中。

八九分钟的下降过后，升降梯就带着游艇来到了山脊上一座雪白色涂装的平台附近，通过平台旁边支撑着升降梯轨道的宽阔地基正中央打开的闸门而下，随后在笔直的电梯井当中继续行进，直直地穿过山体。

最终，电梯在一个像是比普通尺寸要大上好几倍的列车转运站一样的地方停稳。

很快，一列流线型的列车也自远处唯一敞开着的闸门口驶入。它带着一截备有舷梯的车厢在这座巨大的转运站当中缓缓刹停，停靠在了升降梯与游艇旁边的线路上。

在舷梯搭在自己手边的船舷上时，化野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似乎在隐隐作痛的额际，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真是不得了的景象。”

“您过誉了。”

威廉从容地应答着，一边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的舷梯示意：

“请吧，列车的下一站就是我们为诸位准备的下榻之地。”

尽管风格前卫，不过这列流线型的列车中的布置依旧豪奢。除了面对着窗口间隔布置有宽大的C字形真皮沙发以外，地面上也铺着整洁的深灰色地毯。车厢在入口附近有着一座洗手间，而另一头的门口处则有着一处独立的吧台。

“好了，这段路程大约是五分钟，期间就请各位随意。”

虽然威廉这么说完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接待人同事一起自顾自地走到了吧台后面站定，不过露维娅明显还是一副深受震撼的模样，小嘴张啊张地，却说不出话来。

“露维娅小姐？”夏洛特试着在她面前伸出手，摆了摆。

“啊——我在。”

露维娅这下看起来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她用力摇了摇头，深呼吸起来：

“呼…抱歉，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是啊。”

说着，旁边的化野也苦笑了一下：

“现在看来，君主们对于艾尔肯这个人的估计，与事实大概有着不小的偏差。”

“不过，之前那个接待的说这里是‘星之内海’…这是真的吗？”露维娅皱起小眉头。

此时，列车已经驶出转运站，并开始不断加速。

望着舷窗外铁路桥下巍峨壮阔的山峦与远方苍翠广袤的森林看了一会儿，化野一时间不由得抿起了嘴唇，开口说道：

“就算是真的…也并不奇怪。”

“但是…”

露维娅犹豫着嚅喏了一会儿，嘀咕道：

“…要是他真的让我们抵达了星之内海，那不就意味着苏富扬一个人就完成了时钟塔从现元六世纪一直到现在都还一直没能完成的事情吗？”

“是的，所以这里也可能并不是星之内海。”

化野又一次露出无奈的笑容：

“或者说起码与我们认知当中那片无法抵达的星之内海有着某种显著的区别。”

“唔…这个苏富扬还真是运气好。”露维娅小声嘀咕道。

“大概不止是运气好而已。”

夏洛特望着脚下平稳行驶的列车，微微蹙眉：

“这辆列车是完完全全依托现代化技术所实现的设备——而且这些铁路以及铁路桥，还有其他的建筑，乃至那座高耸入云的船舶电梯也一样。艾尔肯·苏富扬应当是个相当有手腕的领导者，才能在这种本来人迹罕至的地方建成这样的设施。”

“哎呀…这一点虽然是也没有错啦…”露维娅讪讪地笑了起来。

“你的着眼点还是一样与众不同。”化野微笑了一下：“起码和魔术师不一样。”

“好吧。”夏洛特扁了扁嘴。

就和接待威廉说的一样，列车很快就到站了。随着车厢在那座平台附近的站台停稳，接待们则自橱柜中取出几套还装在包装袋内的崭新厚重长风衣，拆开包装，捧到了夏洛特她们这些宾客跟前。

“车站与会馆之间有一段距离，我们建议诸位多穿一些。”

自己已经披上一件厚外套的威廉开口解释道。

“我就不用了。”夏洛特推开威廉递给自己的大外套。

她身上的套装有着足以抵御外太空严寒的环境保护功能，面对风雪也能产生效果。

而旁边的露维娅居然也摇了摇头：“就这么点路，我不要紧的。”

“是吗，我明白了。”

威廉拦住了面露难色的同事，操作起了车厢的大门：

“请注意，门要开了——”

他的话被裹挟着风雪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吞没了。

在山巅大风雪的洗礼下，露维娅颤抖着回头看向了身旁负责接待她的那位早已经自己套上了一件大外套的接待，而对方也很识趣地将手中的儿童款外套递给了露维娅。

而打从一开始就乖乖接受建议在和服外面套上了外套的化野回头瞥了一眼手忙脚乱地往身上披着衣服的露维娅，没有说话。

那座庞大的平台以数十座直径足有十几米的承重结构固定在山脊上，矗立在风雪中。它从地面上架高的设计看起来似乎是脱胎于石油钻井平台，不过其尺寸却已经远远超脱了钻井平台本应有的大小。

而且这里也并没有海面上的大风浪之类，不知为何要以如此庞大的立柱将建筑架高。

相较而言，那道电梯门看上去只有短短十几米远，属于普通人如果跑一跑也只要几秒就能跨越的距离。

不过单从迎宾礼仪的角度来说，就不可能让宾客穿着单薄的衣物跑动。

套着那件即便是儿童款也显得非常大的防寒外衣，露维娅这么个祖祖辈辈来自北欧的女孩也仍旧在山巅的凛冽寒风中吹得够呛。等到走进电梯轿厢，沉重的电梯门将寒风挡在外面之后，小脸都冻得有些潮红的露维娅终于得以开口，抱怨道：

“你们就不能修个能挡挡风的过道吗？”

“十分抱歉，此处也是近些年才刚刚开始运转的新设施，故而工程部门还没来得及将这些细节上的问题考虑周全。”威廉弯腰致歉道：“不过，我们也在考虑修建类似的设施，在您下次光临时之前一定能够完工。”

威廉的语气很真诚，神情之间透露出的诚意也相当足够。因此露维娅也不好意思继续发作，只好扁了扁嘴，转而看向了旁边加固玻璃幕墙外的景色：

“哼…算了。”

电梯很快结束上升并停稳，打开了另一侧通向建筑内部的大门。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电梯跟前此时正有人等着。

是个穿着一袭翠绿色华服的年长女性。她虽然头发花白，脸上也堆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神情却淡然而超脱，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那身绿油油的衣物看起来款式罕见且奇妙，此前夏洛特只在魔术师身上见过类似的衣物。

对方似乎认出了夏洛特，冲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夏洛特·卡森梅尔——真是奇遇。”

就在夏洛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身后的化野则先躬身问好道：

“贵安，君主·巴鲁叶雷塔。”

“哼，真是扫兴。”

原本似乎还打算等着看看夏洛特究竟会作出何等反应的君主巴鲁叶雷塔笑着摇摇头，随即又盯着夏洛特，说道：

“正好，我要和你谈谈。”

说完，她扭头就走，对身旁她那位急匆匆跟了上去的接待人吩咐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消失在了转角口。

“…巴鲁叶雷塔女士想在C49会议室与你进行会面。”威廉按着不知从何时起挂在了他耳朵上的耳机，苦笑着说道：“您有何打算？”

“去看看吧。”夏洛特简单地说完，跟上了巴鲁叶雷塔的脚步。

C49是一间位于这座建筑物中下层的小会议室，其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周围坐得下大概七八个人的长桌，而此时则已经收拾得只剩下了位于桌面两端的两个座位。

巴鲁叶雷塔已经在房间里侧的座位上落座，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好了，让我看看…”

巴鲁叶雷塔挑了挑眉毛，在短暂的思索过后，说道：

“你首先大概会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对吧？”

夏洛特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您若是在兴头上，我也不能说不想吧。”

“别生气啊——我知道把你倒腾到这鬼地方的就是我自己。不过，谁也没说我就不想自己到这儿来看看吧？”

年长的魔术师露出笑容：

“我有一位旧识声称在五年前的那次周年庆造访过这个地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他们说他们在这里看见了星之内海？”夏洛特问。

“这不是星之内海——换做任何一个有尊严的魔术师都会这么说。”

虽然嘴上说得斩钉截铁，不过这位君主的神情却显得很无奈：

“但现在看来，就算这里不是星之内海，也依然是一块很有价值的大蛋糕。”

听到这里，夏洛特不由得扁了扁嘴：

“对魔术师来说，这种能把一口牙都崩掉的东西也算得上是蛋糕吗？”

“那是他们牙口不好。”

说到这里，君主又笑了笑：

“而且胆气也不足。现在看来，这个艾尔肯起码有攒出一口好牙的底气。”

“所以你想找我谈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啊…”

轻叹一声之后，巴鲁叶雷塔慢慢地说道：

“别急。首先，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看起来也很有手段，怎么没有来分一杯羹？”

“我一年前甚至都没听说过摩西群岛这个地方。”夏洛特有些无奈地说道：“艾尔肯背后多半是有专业的情报团队在帮忙掩盖痕迹，还会在必要的时候打烟雾弹。”

“不奇怪。很多人都想以自己的手段窥探神秘，以便从中分一杯羹。就算给艾尔肯打下手的是那帮杨基佬，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唔…”

夏洛特想到了那位来自CIA的飞行员，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

“所以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

“计划不变——大致上不变。”

君主一改之前随意的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需要观察艾尔肯，并评估他的行为对第一原则造成的威胁。一旦发现任何问题，就将其立刻铲除。”

“是吗。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时钟塔给你的工作就是这些。”

说着，巴鲁叶雷塔从桌前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不过在走过夏洛特身旁的时候，她又有意无意地说道：

“不过，世界上大概也找不出第三个牙口这么好的魔术师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真的离开了。

在夏洛特离开会议室，回去找化野的路上，威廉就将巴鲁叶雷塔离开摩西群岛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们几个…难道是在她本来打算走的时候被她撞见了？”夏洛特有些诧异。

“似乎是这样的。”威廉很保守地回答道。

“唔，大概她是有什么急事吧。”夏洛特随口说道。

威廉点点头，随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夏洛特在中庭边的酒吧找到了化野。

这座建在山巅的建筑特地设计有一座封闭式的中庭，在其中保持有温暖如春的气温，种植着不少包括花卉与小树在内的绿化，布置起了一个类似公园的环境，酒吧就位于这座中庭的一角。

此时的化野脸上泛着几丝红晕，手中则拿着一只日式的白瓷小酒杯。露维娅则面对着一杯果汁坐在她的对面，显得有些不自在。

看见夏洛特之后，露维娅就有些没好气地嘀咕了起来：

“哎，大忙人总算是来啦。”

“你们为什么都待在酒吧等着？”夏洛特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毕竟就算待在酒吧，露维娅也还是只能喝喝果汁。

而化野则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有点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姐要跟着我。”

“我只是顺便等一下夏洛特而已。”

露维娅放下果汁站了起来：

“好啦，我就先去我的房间了。”

而化野则盯着露维娅小小的背影，问道：

“你不会…还对这孩子做过什么吧？”

“你在想什么？那丫头都还没长开呢。”夏洛特哭笑不得地说道：“要我对她产生兴趣，大概还得再等个十年吧。”

“唔…”化野狐疑地望着夏洛特。

夏洛特装作观赏花卉的模样，一边没好气地用意识传讯呛了她一句：

‘看什么看，你也一样。’

“咳。”

化野干咳一声，喝掉了剩下的清酒，把小酒杯留在了桌上站了起来，对威廉说道：

“麻烦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吧。”

“明白了。”威廉礼貌地躬身。

当威廉打开房门，真正看见那间苏富扬给她们安排的房间之后，夏洛特不由得对它的大小感到有些惊讶。

相对于苏富扬在其他地方摆出的排场而言，这座占地才50平米的房间是有些小了。

看见夏洛特在门口盯着房间里看，威廉立刻赔着笑说道：

“如果您嫌小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为您在其他地方安排更大的房间。”

“不，这个大小也算是正好吧。”

说着，夏洛特走进房间：

“我要先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房里有电话系统，有事我会通过它通知您。”

说着，威廉躬了躬身，从房门口退了出去，又在门口补充道：

“不过那部电话只能连通此处的设施…详情请参见旁边的号码卡。”

“知道了。”

“那么，在下就此告退。”

说着，威廉替夏洛特带上了房门。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在50平方木左右，层高4米的房间。其布局大体上是个长方形，采用传统的欧陆风格装潢，有着深色原木制的墙板与各色木材拼接制成的地板。

天花板的边角处做了类穹顶设计，顶端则是带有遮光帘的透明玻璃。此时遮光帘处于完全开启的状态，她们能清晰地看见头顶上这座奇异内球面空间另一端的山峦与大地。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带有深紫色天鹅绒金流苏帷幔的大床，足够两人使用。床上用的被套枕套之类则是使用光泽柔和的丝绸制成，不过没有刺绣之类的装饰，看起来很舒适。

这里的卫生间与浴室是分开的，分别布置在入口两侧。卫生间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而且带有自己的台盆。另一侧的浴室则稍大一些，其中有着一座能够兼用于淋雨的浴缸，浴室的入口处还连通着一座步入式衣帽间。

此外，房间里还备有一套摆放着夜灯的床头柜，一张上面架设了电脑与台灯的书桌，还有上面摆着果盘饼干之类点心的茶几，以及两张看起来宽大而柔软的沙发。

总而言之，是个单单用作卧室或是两人起居应该都很舒适的房间，但不适宜会客。

经过夏洛特简短的扫描，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录音或录像设备——仅在书桌上的电脑处找到了一个小摄像头和麦克风，理论上应该也可以用于摄像或窃听。不过苏富扬方面的诚意十足，这台电脑此时处于关机状态，甚至连电源线都没有插上。

“起码还算识趣吧。”说着，夏洛特拍了拍身上似有似无的尘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在夏洛特结束扫描的同时，基本上做着同样事情的化野也点了点头：

“嗯，也没有什么监视用的魔术——这个苏富扬，对我们倒是放心得很。”

“那道门上安装了近场感应设备，似乎是用于感应邀请函的。”

说着，夏洛特瞥了一眼房间另一头的房门：

“大概是只有在扫描到你我的邀请函时才会开启吧。”

“…但是邀请函不是只有一份吗？”化野眨了眨眼睛。

“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有威廉那样的接待人能充当第二把钥匙。”夏洛特摇摇头：“因此就算完全丢失了邀请函多半也不要紧，在告知接待人后邀请函作为电子钥匙的功能多半会立刻作废，然后苏富扬会重新配发钥匙。”

“这是打算把我们的社交场合尽可能限制在公共区域吗？”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限制吧。”

望着化野眉头微蹙的模样，夏洛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要是想打听别人的房间再找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样一来，苏富扬就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干净了。”

“在确保只有应邀前来或者房主说漏嘴这样的情况下才会有人造访之后，苏富扬就只需要保证公共场合的安全，而房间里发生的意外则完全与其无关…是吧？真狡猾。”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化野的嘴角却露出微笑。

而夏洛特则望着窗外广阔的荒野出神。

那是一片没有天际线的景色，陆地与海面直直地在远方攀上天空，在她们的头顶闭合成为一个完整的内球面。此时夕阳正在由白砂与灰色石崖壁构成的海岸线后面若隐若现，虽然隔着冰蓝色的海面，它的周围仍旧泛着一圈温暖的橙红色光晕。

而在山脚下的原野上，一群不知是羊群还是什么其他动物的小小白点正簇拥成一群，慢吞吞地翻越草原上平缓的起伏。旁边的林地当中还不时有大鸟展翅腾空，看也不看那些在地上挪动的白点，只是径自穿过原野飞向另一片林地。

远处绿地上的景色显得是如此安宁。与脚下这片大雪纷飞的山脉相比，夏洛特更喜欢没这么死气沉沉的地方。

“真是漂亮的景致。”

化野来到夏洛特身后，伸手轻轻按在她的椅背上：

“不过要是这个地方在魔术师之间公开的话，多半顷刻间就会变成尸山血海吧。”

“不会的。”夏洛特闭上眼睛，苦笑起来：“我之前粗略算了一遍，这个地方的内直径与地球的直径几乎相等，就算把世界上所有的魔术师叫来恐怕也无法消化掉百分之一…”

说到这里，夏洛特又睁眼看了看远处渐渐沉到海岸线下消失不见的夕阳：

“要是魔术师之间能够互相合作，或许可以创造出一片属于魔术师的天地…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

化野低头望向夏洛特，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哎呀，你怎么说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我不是魔术师——只是个知道点魔术的人而已。”

夏洛特真的是这么想的。虽说在魔术协会供职，她实际上只不过是作着类似刑警或是特警的工作，连刑侦的活儿都轮不到她。而与她有过交集的魔术师，有百分之九十都已经不再是魔术师了。

“‘知道点魔术的人’啊…那基本上就是现在魔术师这个词的定义了哦。”

说着，化野坐在了夏洛特对面的沙发上：

“要是世界上所有知道魔术的人都来到这里的话…大概是要乱套的吧。”

“放心，苏富扬不会放他们乱来的。”夏洛特窝在椅子里说道。

“那么等到你解决苏富扬之后呢？”

“我又不一定要解决他。如果他老实待着不犯事的话，我们也只要乖乖出席周年庆，然后在曲终人散时跟着其他人一起乖乖离开就可以了，大家皆大欢喜。”

“…说的好像苏富扬是个愿意老实待着不犯事的人一样。”化野笑了起来。

回想了一下艾尔肯的经历，又想了想他在这里的光辉事迹，夏洛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最后的节目，是晚餐——苏富扬集团在会馆的舞厅摆出了餐会。据威廉介绍，每天都会有类似的集会活动，有的时候是品酒会，有的时候是下午茶，也有的时候会是像今天这样的冷餐会。

夏洛特不是那种擅长在冷餐会之间四处穿插唠嗑的人，因此她就真的去找了些吃的，然后带着化野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来吃晚饭。

反倒是那位芬兰的大小姐意外地吃得开。夏洛特远远地望着露维娅走在参加冷餐会的人群之间，如鱼得水地在谈笑间一阵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自己的桌旁。

面对化野与夏洛特这张格外冷清的餐桌，露维娅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们俩这儿倒是挺安静。”

“哈哈…”夏洛特也只有苦笑。

“…唉，我就不废话了。”

露维娅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保险起见，先和你们说一声：许多客人都在讨论苏富扬要首次出售的‘开发权’。”

“开发权…”夏洛特皱起眉头。而一旁绫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要是苏富扬真的让对神秘一无所知的富豪接触到这里的幻想种，无疑会使这里的事态变得更加复杂化。

“不过，出售的方式还没有确定。”露维娅又补充道：“虽然有些传闻说是要公开竞标，但我觉得听起来并不可信。”

“…还好。”夏洛特松了口气：“看苏富扬具体怎么处理吧。”

这时候，天边突然亮起一道闪光。

紧接着，餐厅的所有窗口就在一瞬间暗了下去，窗边的照明则在同时由灯光接管。

可变透光率覆膜与集成式管控网络…

…望着在闪光亮起的瞬间餐厅产生的变化，夏洛特神色复杂，心中对苏富扬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点。

现如今的地球还停留在1995年，而苏富扬甚至已经率领部下搞出这种水平的技术。光看这一点，苏富扬就称得上是个难得的领导者。

“怎么回事？”露维娅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周遭的变化：“似乎也不是魔术…”

“确实不是魔术。”

夏洛特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瞥了一眼身旁依旧镇定的绫理，启用意识传讯：

‘我会送出侦查妖精到外面观察情况。’

‘好。’绫理微笑了一下。

“哎呀，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眉来眼去的…”说着，露维娅有些幽怨地瞪了她们俩一眼：“算了，我也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您太见外了，我们其实真的不介意。”绫理说。

“抱歉，我大概有点只是累了。”

和她客套了几句之后，夏洛特也不再挽留。

在露维娅回头走开的同时，餐厅里也响起了清晰却不刺耳的广播：

“各位尊敬的来宾，由于星之内海特殊的自然环境，有时我们需要降低窗户的透光率以保证您与家人的健康。诸位的安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敬请各位谅解…”

…也是客套话。夏洛特听到这里就作出了判断。

与此同时，她总算在建筑外找到一处方便进行湍流传送的位置。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她就将自己的侦查妖精送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就透过侦查妖精的眼睛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闪光亮起的地方位于内球面遥远的海面上，一道宛如星河般闪耀的银白色流光自海底星空表面的亮光处淌出，掀起遥远的巨浪，随后在半空中静静流淌，直到远方。

而在换用长焦镜头之后，呈现出的画面则更令人震撼。

那些正在自海底的星海穿破水面游入空中的遥远光点，竟是一条条四翼四爪的巨龙。

而发出光芒的并不是这些巨龙本身，而是其巨大翼肢后宛如喷气战机般点亮的火光。

将其纳入图像比对数据库当中之后，侦查妖精很快就算出了这星河之间的巨龙总数大约在千万到上亿之间。

这么多龙，随便放个百分之一到地球上，都能对现有的人类社会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也足以解释，为什么苏富扬要试图对其进行保密。虽然现在这股‘龙潮’只是路过，但若是让普通人看到这副景象，同样足以引起恐慌。

就在夏洛特为了日后着想，忙着捕捉这些龙类的各角度图像的时候，通过战斗数据链看见了‘星河’当中景象的绫理忽然幽幽地嘀咕道：

‘这里不会是真正的星之内海吧？’

‘不可能。魔术师认知当中的星之内海里面，就有这么多龙了吗？’夏洛特反问道。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神代的魔术师才答得上来。’

‘神代魔术师啊…’夏洛特盯着图像比对数据库中的条目数与分析进度不断上升。

然而就在这时，妖精却突然开始在自身周围发现不少使魔的魔术反应，包括许多单纯运用术式构造而出乃至是精灵之类灵体状态的使魔，也有鸟类与猫咪这类动物型的使魔，但都带有明显的魔术痕迹。

想来这应该是其他身为魔术师的宾客也在各自展开探查。而若单是为了拍照就暴露了妖精这种技术，她们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夏洛特很快就将自己的妖精收了回来。

‘呵…’

绫理望着四周不少才刚刚开始露出骇然神情的魔术师们，快活地微笑了起来：

‘…选择你而不是魔术协会，大概是我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有吗？’夏洛特也微笑起来。她望着绫理那副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我觉得你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选蛇类的奇美拉可能还是不太合适。’

‘我在你眼中，有那么像蛇吗？’绫理似笑非笑地望着夏洛特。

‘你是可爱的小蛇。’夏洛特认真地说道。

绫理瞪了她一眼：‘你是油嘴滑舌。’

‘过奖。’

小说相关章节：少女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