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陷入了僵持，战士们的冲击已经被打退，第三次夺取行动又失败了。T-80主战坦克用它坚毅的装甲掩护着剩下的士兵撤退，又挨了一发火箭推进榴弹。不过很走运的是，由于命中在了反应装甲上，火箭弹头所迸发的金属射流被装甲里的惰性炸药轰塌了，坦克得以安然无恙。

他们隶属于附近的一支摩托化步兵部队，负责攻下八百米开外的这座改造人学院。眼前的这座庞大建筑设计的就像一个监狱，甚至是一个要塞，闪烁着176年前格罗兹尼城堡刚建起时的辉煌。它坐落在城市的郊外，早前被车臣叛军所占据，打造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炮兵堡垒。但进攻部队的指挥员也已经发现，被围困了一个半星期的他们，作战能力已经开始显著下降。估计是迫于节约弹药的原因，他们的还击已不如最开始被围困的那样放肆，更像只是在对堡垒边的苍蝇进行驱逐。

遭受攻击的坦克释放了烟雾弹，准备从围墙的缺口处退出自己刚刚占据的操场，为了掩护它，BTR-80的远距离点射也没有停歇。在一片混乱之中，士兵们隐约能觉察到有人在呼喊着什么，过了一两分钟后，声音的主人从硝烟里冲了回来，手里逮着个一团黑色的东西。

一个脏兮兮的猫娘。

屋里的八九个士兵开始兴奋起来，有的还吹起了口哨。毕竟他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了，这只小巧的白种猫娘看上去吹弹可破，应该也不过十四五岁呢。刚刚的冲锋使得他们精疲力竭，而现在却只能坐在房子里的烂瓦砾上，连张椅子也没有。他们已经拜托了一个兄弟去附近大伙儿经常到的一条河那里弄点水来，因为大家的水壶也快倒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个士兵像是炫耀一番把猫娘搂在自己怀里，让胡渣戳着她，又对着自己的战友摇摇头，拍了拍猫娘柔弱的猫耳，然后指了指自己，四周即刻一片唏嘘。这个家伙给猫娘尽可能的找了个能坐得比较舒适的地方，又掏出了自己的水壶给了她一些水，显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状态，让其他人看的好不羡慕。实话说，她现在的样子非常的邋遢，堪比波兰的流浪汉，可大家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呢？也许只是因为她是个女的吧。

可能是出于对可怜事物的保护欲，大家收起轻浮的表情，开始友好地跟她交谈起来，对方也不甚封闭，但对话也始终只在这一问一答中展开。猫娘的俄语有一点车臣口音，士兵们和她从附近的淡水聊到烤土豆，然后又聊到东欧剧变，用祖传的脏话把八百米外的那些车臣叛军骂了个痛快，猫娘说的话还是最少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一个小时后，大家都没有力气吐字了，那个把她带回来的士兵跺了跺脚，说：

“同志们，她是从那个堡垒里面逃出来的。”

突然间，大家变得比之前还要兴奋，纷纷鼓起了掌，所有人都一致决定将她扭送到指挥部那里去。猫娘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但却没有人注意，和那个监护人一同前去的还有一个家伙，他摸了摸猫娘的尾巴，用轻轻的语气安慰着，好让对方明白自己不是要马上被送到绞刑架上。

指挥部在一个比较简洁和完整的院子里，离他们刚才待的破屋子有一段距离。门前停着一辆MT-LB装甲车和两辆乌阿斯越野车，还有一些叛军没有提到过名字的卡车，看起来好生热闹。猫娘是按照程序被送进去的，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这来之不易的小办公室里，让两个卫兵看守着。实际上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真正办公的场所是旁边的通讯室，而这里只是给指挥员休息的地方，甚至没有什么文件。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指挥员回来了，这是一个长得像老年人的中年人。他和猫娘互相打量着对方，他不奇怪猫娘为何在这种环境下还穿着齐膝连衣裙，而猫娘却奇怪于他的衣服为什么跟自己一样也不怎么干净。猫娘似乎认为指挥员这种高级单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物，应该会时刻着装整洁容光焕发。

指挥员端了两把椅子让他俩得以对着坐下，又叫卫兵去端了盆干净的水来，让猫娘洗了把脸，焕然一新的猫娘固然美丽。于是，当官的把其他人赶走，开始慢慢地和猫娘寒暄。在他自认为达到了理想的状态后，他开始问起了改造人学院里的事，比如猫娘的同伴——他当然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叛军兵力和工事的情况。

“都死了。”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为我们的炮火误伤而深表遗憾。”

指挥员尽可能的将粗矿的嗓音压成温柔一点的样子，好骗取她的信任，站在门外面的卫兵都听得出他已经非常的努力了。

“不，她们是被车臣人害死的。”

指挥员皱了皱眉头，实际上他早就想到了这个情况，他假装踌躇，借以了解内部情况的原因请求猫娘开口详述。

猫娘没有犹豫，她也知道自己不说话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据猫娘所说，最开始车臣叛军入驻前，这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为了躲避战乱就都离开了，只剩下极少数拿着几倍于平常的高薪水的看守人员。他们要等到校方寻求到愿意合作的运输力量来尽可能的转移走这些资产。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损失，看守们就把所有改造人都锁在宿舍里。后来学院遭到入侵，叛军们看上了这些猫娘，却不巧与看守人员发生了口角，就在一场可笑的争执中将他们全部杀掉了。

失去了所谓的保护伞后，猫娘的生活质量开始由苦闷向地狱转变，越来越多的猫娘被强奸。为了打消战争的寂寞和烦恼，也是想要降低管理这些庞大数量的负担，他们开始寻求一些猎奇的玩法，一些接受不了的猫娘开始自杀或寻死，叛军也没管她们。

这番看似稳定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一个星期前，他们想出了一种刺激的游戏，即选取一些自己比较中意的猫娘让她们玩俄罗斯轮盘赌，通过一轮一轮的筛选，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我猜，你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猫娘沉默地点点头。

指挥员眼神迷离了一会儿，双手也开始不安的躁动了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好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现。

“其实，我不该活下来的。”

“什么意思？”

“决赛的时候，我做了点手脚。”

指挥员很平静的看着她，她也平静地看着自己，毕竟这也不稀奇，所有人都是想活命的。

“你害死了她？”

“嗯，我先拿的枪，我故意降低了力度，把子弹正好甩在膛里。”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

“那这样做你不是会死吗。”指挥员挑了挑眉。

“监督的那个男人在下令开枪前抢过了我的枪，然后对着我的对手，同样跪在我面前的那个猫娘开了一枪，把她打死了。”

指挥员双手紧握成拳，青筋都在白色但又老成的皮肤上凸显了出来，猫娘看得出他在很用力的表演着。

“你很勇敢，但——”

“谢谢，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指挥员冷不防地嗤笑了一下。

“他说：‘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有资格活下来’。”

猫娘笑了起来，这些天来的心酸、委屈、害怕、恐惧、迷失、麻木一齐聚合在这张清秀的脸上，营造出一副雕刻着她过往的画卷。她的笑颜也是在告诫着这个面前的男人，她不想诉说什么，她不想被逼着回味那些苦涩。

“姑娘，我有个请求。”

“嗯？”

“可以让我把你的经历作为车臣叛军的罪证公开到未来将要审判他们的法庭上吗？这里有一个录音机正记录着我和你的交谈内容，很抱歉没有告诉你。”

猫娘愣了一下，然后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能告诉我学院的具体情况吗，我的意思是，对我们进攻有利的那些情报，我们会好好的收拾掉他们。”

“可以。”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时，进攻部队按照猫娘提供的情报发动了最后的总攻，经过数个小时的反复激战，终于以还算可以接受的损失彻底清剿了学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当一具具殉难者的遗骸被列在学院的操场上时，那个猫娘却站在一个被打成筛子的叛军前面发呆，而那些幸存同学则围在一起抱头痛哭，祭奠那些死去的同胞。但不管如何，她们还是和士兵一起度过了一个畅快淋漓的晚上。

第三天一大早，战争还没有停歇，所有的猫娘就要被赶来的校方转移到安全的地带，或者找个时机在中途卖掉，毕竟她们也是很值钱的资产。而对于这些猫娘来说，她们经历的已经够多了，这个猫娘虽没有接受到英雄般的待遇，但那个屋子里的大多数男人都过来给她送了行。不过据他们说，把猫娘捡回来的那个家伙是在冲击最后一个火力点的时候被不幸射杀了。一名负了轻伤的士兵急匆匆地赶到了改造人的集合点，他捎来了指挥员对猫娘的感谢信。指挥员还以这名士兵为传声筒向她保证，苏联最高法院会给予她们迟来的公正。

在一辆BRDM-2侦察车的引领下，车队离开了格罗兹尼。一路上，校方代表与司机们无不提心吊胆，直至进入比较安全的苏联占领区才有了一次真正的停泊。此时已将近下午一点半，他们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地方止住了旅程，开始准备做吃的东西。望着一辆撞瘫在树上的轿车，一个猫娘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车前的地上，她捡到了一把纳干左轮，这和她之前曾经摸过的是同一种枪。

猫娘废力地打开弹轮，手枪里面的七发弹轮只有六发子弹，还有一发是子弹壳，可能是原来的主人只开了一枪就被结果了。猫娘接出一发子弹，其他的都甩在地上，她轻轻抚摸着这颗7.62mm口径的子弹，感受着钢铁的犀利，接着，猫娘又娴熟地将其装回弹轮。就像平时玩轮盘赌那样，她甩了甩弹轮。

击针正对着子弹底火。

没有什么前兆，她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从她九天前第一次被强奸以来她还从来都没有哭过。猫娘强颜欢笑着拭去自己的泪水，紧紧地把手枪握住，接着，猫娘将手枪抵在自己的右太阳穴上，默默地感受着枪口的温度。

突如其来的，营地的角落传来了一声无比清澈的枪响，些许细碎的东西伴随着丝丝液体散落在周遭的杂草上，焦黑的土壤也被逐渐渗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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