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平静的水面起了一丝荡漾，白茫茫的蒸汽给浴池披上了一层遮羞的面纱。

艾米莉亚缓缓步入浴池的中央，让温水将自己慢慢包裹住。

“我究竟……是什么人呢？”

身体被剧烈的快感刺激之后，原本的记忆迅速涌上心头。

“是魔王…还是圣女艾米莉亚呢……”

茫茫的雾气就像是艾米莉亚心中的思绪一样，一片模糊，一片朦胧，久久难以驱散。

双眼慢慢闭上，享受着浴池舒适的温度。

“魔王”只是某个邪恶力量的具现化，本身并非拥有着强烈自我意识的生命体。这样无意识的灵魂，进入艾米莉亚的身体，并获取了她的记忆之后，自然就会发生改变。

换句话说，现在的艾米莉亚毫无疑问是魔王，但是逻辑思维方式，还有那情感，全都是袭承于艾米莉亚的。

现在的圣女，是魔王，也是艾米莉亚。

硬要评价的话，现在的艾米莉亚更偏向被魔王邪恶的灵魂主导着，同时却也继承了原本那个少女的全部记忆与情感。

哈——

艾米莉亚紧合的美眸微微张开。

“既然是占据了身体，那这具身体的一切都是人家的所有物了呢。不管是这美好的少女娇躯，还是这颗心……”

“甚至是，人家最爱的人——莱卡君。”

话音未落，望着浴池上方那一片翻滚着的、像是天空中云团一般的白雾腾腾飞起，艾米莉亚的脑海中联想到了骑士团里的一张张微笑着的熟悉面容，一丝阴翳的神色蓦然浮现在绝美的面容上——骑士团里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地对勇者莱卡抱有好感。

“莱卡是属于我的……”

“剩余的大家……都去死好了。”

艾米莉亚阴沉着脸，如此想着。

不论是艾米莉亚对莱卡的思念之情，还是身为魔王对喜爱珍宝的占有欲。两种情感都只允许勇者莱卡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原本只是一株小芽般的阴暗想法，此刻却被魔王的灵魂无限放大。

凭借着艾米莉亚自身极为优秀聪颖的头脑，再结合魔王圣女两人的记忆，一个疯狂的想法很快成型。

利用自己身为魔王的权能支配控制骑士团，乃至整个世界。

扑通——

“谁？”

艾米莉亚警觉地回过头，从白色雾气之中浮现的，却是一具乳白色的娇小躯体。

不知何时，塔薇娅也来到了洗浴池内。

她乖巧地在艾米莉亚的身旁坐下，感受着浴池内舒适的温度，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艾米姐姐，正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呢？”披着浴巾的塔薇娅甜甜地笑着，在享受温浴的同时，不忘出声询问道。

“啊……”稍微调动大脑中的记忆，艾米莉亚作出了回答，“其实是在思考莱卡君的事情呢。”

“我哥哥的……事情……？”塔薇娅可爱地歪了歪头。

“嘘，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塔薇娅妹妹在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事情哦。”

“……嗯。”塔薇娅怯怯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感觉骑士团的大家最近一直没有在一起过……夏缇和安洁莉卡还在北国边境……凯菲尤丝还在帮国王殿下处理事物，露西娅姐姐也不在教会，……所以今天，塔薇娅才来找艾米姐姐聊天的。”

“哦？原来塔薇娅会觉得寂寞吗？”艾米莉亚疼爱地摸了摸面前这只萝莉的小脑袋，安慰道，“没关系，大家迟早会重聚的。”

‘会重聚的，只不过嘛……’

“对了，塔薇娅。”

“有什么事，艾米姐姐？”

“为什么夏缇与安洁莉卡去了北国的边境？”艾米莉亚询问道。

“据说北方前段时间遭到了哥布林部落的袭击。为了应付那一场叛乱，夏缇还有安洁莉卡姐姐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现在，恐怕正处于押送哥布林战犯回首都的路上吧。相较于三四阶水平的士兵组成的押送部队，两位姐姐可都是九阶实力的强者，想必能提前一步回到首都吧？”

“哥布林之乱的战犯正在押运到王都准备斩首示众吗……有意思。”

艾米莉亚的嘴角攀上一丝邪笑，只不过一旁的小萝莉并没有察觉到。

深深植根于内心深处的阴暗幼芽迅速发芽成长。邪恶的计划在心中迅速规划。

“对了，塔薇娅。”艾米莉亚温柔地替面前的银发萝莉梳理着双马尾，“你，对莱卡是怎么看的呢？”

曾几何时，两人在骑士团一起生活过，这样替对方梳理头发，在两个女孩子之间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我……对哥哥大人……？”像是心中最深处的情感被直接击中一般，塔薇娅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发出了小动物般可爱的声音，她像是为了掩饰害羞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脸蛋，用慌乱的声音解释道，“没……没有啦，我对哥哥大人没有任何想法……真的……只是……”

“只是？”艾米莉亚追问道。

“只是觉得……哥哥大人……非常帅气……”塔薇娅的小脸红彤彤的。

“再具体一些？”

“胸口有点粘稠……甜腻的有些恶心……”捂住了微微鼓起的胸口，塔薇娅羞红的脸蛋浮现出幸福的神色，“但是……却又觉得这种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哦～？”

闻言，艾米莉亚笑得更加开心了，“嘿嘿，塔薇娅妹妹，这就是喜欢哦。”

“呜嗯……喜……喜欢什么的……才没有的说。我……我只是……”塔薇娅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疯狂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否认艾米莉亚的推测，但她的小脑袋似乎宕机了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以旁人的视角来看，简直红到冒烟了。

“真的吗？”艾米莉亚脸上不怀好意地笑着，同时眯起一双金色的美眸，贴着塔薇娅娇小的身躯，轻声道，“塔薇娅酱，也喜欢自己的哥哥吧？”

“呜哇！”

塔薇娅摇晃着双手想表示否认，但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反击这个邪恶的女人，到最后，只好委屈的抽泣着。

“好啦好啦，姐姐只是在开玩笑哦。”艾米莉亚及时道歉，同时不忘轻轻抚摸着塔薇娅的小脑袋，“刚刚那些话，塔薇娅不必放在心上哦。”

“哼，姐姐真狡猾～”停止了抽泣，塔薇娅不满地瞥了艾米莉亚一眼，不过在发现前者面带歉意诚心道歉后，心里一软，也就原谅了艾米莉亚的恶作剧，于是转过身来，“……艾米姐姐也不必感到歉意啦，塔薇娅没有生气的。”

“嗯，塔薇娅，让我接着帮你梳理马尾吧。”

重新梳理着手中顺滑的银白色发丝，艾米莉亚心中若有所思。

‘塔薇娅……莱卡君的亲生妹妹么，哼，这也是我必须排除的对象。’

少女金色双眸之中所富含的情感，阴暗而又寒冷。

……

“哈……果然如此，这就是人类吗……”听完莉蒂亚的讲述，乌鸦男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放在柜台的一旁，自嘲地笑出了声，“可悲的是，原本的我，居然是这低劣种族中的一员，真是讽刺啊。”

望着面具下那张清秀且阴柔的面容，莉蒂亚心中一颤，不过她很快就将那份异样的情感压下去，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第一个，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执行你的计划了……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魔族打入王都的心脏吗？”

男人笑了笑，道，“呵……还是你最了解我，我们已经在南部商业城市做好了准备，只要王都乱象一现，南部联邦立刻就可以反抗王国独立，让北边不战自乱。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让魔王拥有更多机会，加快渗透的进度。

精灵族那边，由于历史和体制问题，短期无法参与人类王国内斗，其他种族亦是如此。魔王可一一渗透这些种族，让其在不知不觉中化作魔王手上的利剑和工具，就像数百年之前那样。

兽族与我们魔族签订了从属条约，不可直接开战。但渗透人类之后，我们可假借人类之力攻打兽族，狠狠地压制这些非我族类的猛兽。

这样一来，除了深山裂谷的龙族还没有攻克外，天下之势已定。呵呵，这个局势可不会因几只老到掉牙的蜥蜴而改变。”

莉蒂亚沉吟片刻，道，“确实，目前达到十阶实力的圣女，魔王，勇者，我们魔族三者已得其二了。最后，我相信魔王大人还会想办法，让勇者之力也为我们魔族所用。在诸神已经陨落的时代，掌控着三股十阶力量的魔王将所向披靡，再无敌手。我们魔族，也将统治整个世界，你说对吗？”

“正是如此。”男人笑了，“届时，碎片的种子发芽长大，魔王统治这个世界，在这个没有神的时代，他就是新的神……”

“那我的第二个问题也很简单……”

莉蒂亚从柜台下拿出一套茶具，往花瓷杯中倒入半杯红茶，随之将其拿起，淡定地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在那个欲望遍地的魔物乐园里，你该怎么做呢？……当那位魔王大人统治世界之后，还容得下你这个虚假的高阶恶魔吗？”

说到这，莉蒂亚挑了挑眉，“乌鸦先生，据我母亲所述，生前的时候，你可是一位教会的忠实信徒呢。”

男人的表情丝毫不为之所动，他淡淡的笑了笑，道，“这就是你这个避世不出、只会埋在故纸堆里的血族所无法理解的了。”

他站起身来，拿起面具戴上，转身离开了吧台，一阵风轻云淡。

但是，那份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恐怖的执念。

“我怎样都无所谓，这个丑陋的世界怎样都无所谓。”

恨意环绕周身，可怕的气势突然从这个瘦弱年轻男人的背影里散发出来，让整个小店都被恐惧笼罩，以至于酒馆内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酒杯，下意识地看向男人的背影。

“我，只在意她。”

脑海中闪过白色的身影，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砰——

酒馆的门被狠狠地摔上，门上的风铃不安地尖啸着。

“真是幼稚而可爱的想法呢……”

莉蒂亚一口气把剩下的红茶倒进喉咙里。

‘但是很值得期待不是吗……’

莉蒂亚在心里默默补充上一句。

……

一天后，王都郊外。

一队帝国士兵正在押运一辆囚车，囚车里是三个模样凄惨的哥布林——它们正是这次哥布林部落进攻帝国北境边陲重镇的动乱策划者，也是这次战争的主要战犯。

哥布林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人类强者前不久倾巢出动讨伐魔王的消息，于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拿下人类最边境的一座城池。

当然，战争的结局是人类寥寥伤亡，而哥布林部落却惨遭灭族。

这些瘦小又愚蠢的魔物就像是长着密密麻麻的皮疹、有着绿皮肤、长鼻子的怪异侏儒。它们身材矮小，懒惰无能，大脑结构简单，脑袋里只有性欲望。就凭这样的畸形生物，想要和边境那些身着精良护甲，有着良好战术素养的精英士兵们战斗，简直是痴人说笑。

就算是力大无比的、以锻造著称的矮人一族，想要在正面赢过装备齐全的人类精英士兵，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软小无力的哥布林了。

更何况，哥布林们并不懂得使用魔法。进攻城池之时，人类的魔法师们只是释放了一发火球术，就有数十只哥布林应声倒下，剩下的不是在原地发愣，惊叹于魔法的威力强大，就是卸了那些破破烂烂的、木制的仿人类式盔甲落荒而逃。

这种类型的人类盔甲多半也是从某个失足的冒险者手中掠夺而去的吧，但是以哥布林们的愚笨智商，装备的量产最多只能还原到这种破破烂烂的模样了。军备的差距，也加快了战争的结束速度。

不过盔甲这方面还好，至少哥布林们还把大致的型做了出来，但是魔法这一方面，哥布林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人类想要成为魔法使，首先需要拥有极强的语言逻辑能力，这样才能快速做到过目不忘、理解咒语、高速吟唱，最终将魔法施放出来。

这也是女性魔法师比男性更多的原因，毕竟女性的逻辑记忆力更加强大。

可是哥布林这种满脑子只有性爱的生物似乎并没有那种宝贵的天赋。它们完全无法领会人类的语言，更不用说领悟魔法的奥秘了。

更加不幸的是，那一天，勇者骑士团里的夏缇和安洁莉卡及时赶到了现场。面对两位九阶的强者，最多一二阶的哥布林们就像是虫豸一般渺小无力。还未等城内的人类士兵组织好反攻阵型，仅凭夏缇与安洁莉卡二人，就将城外的哥布林一众几乎全部歼灭了。

总而言之，这场动乱以哥布林氏族被灭族作为结局收尾了。为了应付上层的任务，哥布林氏族的几位幸存者按要求要被送往首都斩首示众。当然，这几位幸存者自然是动乱的主犯，也是最能代表哥布林一族的族长、村长之类的。

现在，囚车内的这三个哥布林自然是送往首都处刑的战犯的其中一批。

它们在颠簸的囚车内低声讨论着自己的去向，同时也不忘咒骂着什么。

咒骂的对象？自然是那两个有着九阶实力的女性，人类少女骑士夏缇与精灵少女剑士安洁莉卡。

哥布林一族使用的是北方兽语的一种，这种语言在北方兽人王国与魔界的边境处通用。这类小语种并不完善，大部分的用语都是奇怪的舶来词，发音都未曾变动过。

以至于哥布林们咒骂时，直接喊出了“夏缇”和“安洁莉卡”的名字。

框框——

一旁押运的士兵仿佛听懂了什么一般，用剑柄敲了敲囚车的铁栏杆，“我没听错的话，你们在咒骂夏缇和安洁莉卡大人？下等的哥布林蠢猪也敢侮辱我们的英雄大人们，真是死到临头都不懂得收敛和教养。哼，也罢，毕竟你们那还不及一粒黄豆般大小的脑浆糊里，根本没有礼义廉耻的概念。总而言之，给我安静点，听到了没？”

“嘎呜！”

一只哥布林猛地起身，却被另一只拦下。

三只精怪的哥布林虽然没有人类那般聪明，但也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便沉默下来，不再吵闹。

士兵见这些畜牲服软，轻蔑地哼了一声，同时不忘深恶痛绝地咒骂上几句，配上几口唾沫，随后就将视线移开了。

遽然，几发漆黑色的能量弹像是早有预谋般地，朝着押送战犯的囚车队袭来。

“什么！？”

“暗黑系的魔法，是高等魔物！敌袭！敌袭！”

魔弹落地后，没有像士兵们想像中那般具有毁灭性的威力，反而是发散出阵阵浓郁且粘稠的黑色雾气。雾气迅速笼罩了四周，剥夺了其中人类的五感。

“发生了什么？我看不见了。”

“这黑雾……咳咳……绝对有问题……”

雾气缓缓地侵蚀着内部的一切，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丧失了视力的人类士兵们无助的摸索着，却始终走不出这一片区域。

而从外界的士兵来看，囚车周围被一片黑色的浓密雾气包围着。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绝对不要靠近这黑雾！

咔哒——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囚车的锁却被悄然打开。

……

“什么！？逃了？”

听着传令兵的汇报，国王皱起了眉头。

哥布林逃走的地方就在首都不远处的郊外，所以士兵们也在第一时间内将“哥布林逃亡”的事情汇报到了国王那儿。

莱卡闻言，立刻向国王请战，“哥布林氏族对森林的地形十分熟悉，一般的人很难追上，国王陛下，请让我出……”

话音未落，一旁身着一身皇室礼服的女骑士瑟蕾丝妲·夏缇单膝跪地，“这次押送的负责人是我，属下愿意去将那些逃走的哥布林缉拿归案。”

语毕，这位金色的美少女面露微笑地看向莱卡，粉嫩的双唇微微移动，小声吐出几个音节。

‘莱卡，你就安心陪艾米姐姐休息吧。现在的她不能没有你。’

见此，一旁同样穿着礼服的精灵少女安洁莉卡也单膝跪下，请缨道，“国王陛下，安洁莉卡也是那场动乱的见证者，安洁莉卡愿意和夏缇姐一同追击逃犯。”

虽说由于几百年前历史上那一场战斗，精灵一族与人类的关系十分紧张，但是安洁莉卡却是少有的、得到了两边赏识的精灵少女。

安洁莉卡是精灵一族的人，也是教会的忠实信徒，更是讨伐魔王的骑士团的重要成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灵氏族派遣安洁莉卡前往人类的国家，一定程度上也是希望打好外交关系。

“我……我也想和姐姐们一起追击那些侏儒怪物！”

身后的人群之中，传出一阵软糯却又坚定的声音。

向身后望去，一位相较于另外两人而言，身材更为娇小的少女也义无反顾地站出身来。

少女小脸通红，脸上流露着义愤填膺的神色。她正是与莱卡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治愈教会的顶级牧师塔薇娅。

“大家……我……”莱卡的嘴唇颤了颤，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对此，三女只是会意般地回了一笑。

至此，莱卡擦了擦感动的泪水，转头看了一眼国王，又看了一眼在国王耳旁说着悄悄话的凯菲尤丝。

不知道这位身为皇女的蔷薇骑士团成员究竟说了什么，国王那张威严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最终，他微笑着，示意支持骑士团成员们的请愿，“那就辛苦你们了，期待你们大捷而归。”

“是！陛下！”

三人一齐应允，向国王献上最高程度的致敬。

而一旁，留有一袭柔顺的粉色长发的凯菲尤丝，也朝莱卡甜甜一笑。

身为皇女的同时，凯菲尤丝也是蔷薇骑士团的魔法师。在这种时刻，她自然会助推莱卡一把。

……

出行前，安洁莉卡和夏缇突然提出要换衣，毕竟这一身晚礼服根本不适合战斗。于是，两人只好吐了吐舌，将这对兄妹甩在皇宫起居室的入口处了，拜托给皇女凯菲尤丝了。

当然，作为皇室血脉的唯一继承人，这奢华宫殿的主人，同时也作为骑士团的一员，凯菲尤丝自然是微笑着接待了两人。

她带领着二人来到长廊的门前，微笑着谈论着曾经在骑士团里发生的趣事。

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那件事。

最早的时候，凯菲尤丝并没有公开自己皇女的身份。一开始，莱卡身边只有塔薇娅、艾米莉亚两人陪伴，那时候的莱卡刚刚觉醒圣剑的力量，心中也未曾怀有讨伐魔王的远大抱负。

那个时候的莱卡，仅仅只是作为一只冒险小队的队长而活跃着。

莱卡的身影频繁地出现在冒险者公会，这位帅气青年的样貌，深深地印刻在了这位便装离家出走的公主陛下的心中。

恰巧那时，莱卡的队伍需要一名魔法师，而在皇家学院表现优异的凯菲尤丝，便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莱卡的队伍。

当时的莱卡见这位粉发的小姑娘气质非凡，仪态万千，心中暗暗揣测，以为凯菲尤丝多半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直至数次冒险结束，国王的召见令下达之后，他才得知了这可怕的真相。

虽然这件事情已过去许久，凯菲尤丝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坦诚面对所有同伴，但是莱卡依旧时不时把这件旧事挖出来，当成闲谈之际的有趣话题。

话题回到皇宫之中。

豆蔻年华的少女们都是爱美的，这个道理对于两位长年在战场上与异族厮杀的女孩也同样适用。

说是要换衣拾掇，不知是因为有着对追捕速度的绝对自信，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二人的换衣时间似乎远比预计时间慢，以至于凯菲尤丝被国王传唤走的时候，莱卡仍未见到两人的身影。

‘看起来，只能等待了。’

接下来的等待，是十分漫长的。

这期间，为了给夏缇、塔薇娅、安洁莉卡送行的勇者莱卡，以及并不需要换装的塔薇娅，只能兴味索然地干一些消磨时间的事儿。

莱卡掏出了一本前不久从图书馆借出的书籍，轻轻翻开，找到之前阅读的地方。这本书上，记载着哥布林氏族的习性与生活习惯。

‘现在，恐怕也不需要这本书了吧。’

莱卡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原本出战的人是莱卡，但是在三女的请愿帮助下，他反而有了一段空暇的时间，在这期间，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陪伴着虚弱的艾米莉亚。

反观另一旁，塔薇娅似乎在做着治愈教会信徒们的日课——用空灵的语言祈祷祝福。

没过多久，简短的日课结束了，塔薇娅像是站得有些疲惫了一般，背靠着墙壁坐下，双手轻轻环住被奶白色丝袜覆盖的纤细双腿。

两人像是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么一般，无言保持着沉默。仅仅相隔一道门的距离，但这距离填满了名为“沉默”的无形墙壁，将两人的心完全分割开来。

“哥哥……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像这样独处过了吧。”塔薇娅微声询问道。

“啊……啊，是啊。”莱卡像是才发觉到塔薇娅的存在一般，慌忙回应道。

听到莱卡的回答，塔薇娅失落地垂下身，粉嫩的双唇稍许抿起，两只白净的小手将法杖握得更加紧了。

“这段时间，哥哥……一直在为蔷薇骑士团的事情努力着吧？”

“……是……”

“不只有塔薇娅，在与艾米莉亚、安洁莉卡……与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哥哥觉得快乐吗？”

塔薇娅的声音更加微弱了。与其说是抛出问题，希望有人来解答，不如说，更希望莱卡没有听见这个问题。

“嗯，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呢。”莱卡微笑着回答道，“我获得了勇者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是孤独的，持有它的人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上与魔王相互残杀的道路。”

“所以……我真的很快乐，很幸福……”莱卡合上了双眼，回味着记忆中的一切，“能有这么多的人愿意帮助我，鼓励我……如果没有他们，我想如今我也不可能战胜魔王吧。”

初识艾米莉亚，拉拢安洁莉卡，招揽露西娅……回首望去，虽然旅途之中惹出了不少笑话，也做过许多羞耻的事情，但毫无疑问，那些正是美好的记忆。

“这样啊……”塔薇娅像是解脱了一般地回答道，同时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入自己的双腿中。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用自己清脆的声线提问道，“那哥哥，与塔薇娅相处的时间，快乐吗？”

“啊，这个……”

“莱卡，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还未等莱卡回答，熟悉的身影走来。

夏缇与安洁莉卡已将身上的皇室礼服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轻型的骑士护甲，与一套常规的女式裙甲。

安洁莉卡讨厌那种厚重的盔甲，因为那种盔甲虽然拥有一定的防御力，却也会束缚住自己的行动。她认为轻装上阵才是最佳的选择，所以只选了一套轻便的裙甲。

夏缇倒是对这方面并不在乎，她此行依旧穿着常用的女式骑士护甲。

“嗯？塔薇娅妹妹的脸色怎么怪怪的？”夏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莫非……是恋爱了？”安洁莉卡也在一旁作梗，一脸坏笑地道。

“才……才没有！”塔薇娅迅速站起身，理了理衣物后，她脸色羞红地拽了拽安洁莉卡的衣角，“好了，我们走吧。”

“那……莱卡，我们三个人先出发了？”

“啊……嗯……一路小心……”

犹豫再三，莱卡还是决定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咽了回去。

小说相关章节：神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