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顾之云和莫琳一起把整个四季市的景点都走了一遍，把攻略上能玩的活动几乎都玩了一遍。到了晚上的时候，兴致到了就做上一次，如果都很累的话，就搂抱着甜蜜地睡去。又或者两个人既不想做，也不想睡，那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并排或躺或坐在床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期间，莫琳的女儿多多给莫琳打过一次视频，吓得莫琳没敢接通，赶忙让顾之云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藏到洗手间等她之后，这才给多多拨了回去。

　　「多多，怎么了？」

　　「妈妈，我想你了。」

　　看着屏幕里的女儿一脸嬉笑讨好的表情，莫琳撇了撇嘴，说：

　　「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如果你只是想我的话，你肯定不会打视频给我。有话就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嘻嘻，还是妈妈了解我。妈妈，我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了很多了，我想去姥姥姥爷家住几天可以吗？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等我回家之后吧。你再多写一些作业，我回去看过了之后，你再走。」

　　「嗯，好吧，我会尽量多写的。妈妈，你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啊，什么也不用烦心，放松的很。」

　　「那，你去海滩了吗？」

　　「当然去了啊，不然来四季市不就没有意义了。」

　　「妈妈你这么漂亮，在沙滩上，有没有被人搭讪啊？」

　　莫琳听了，柳眉一竖，说道：

　　「你个小丫头，还敢调戏妈妈了，看来你刚才的要求，我要考虑一下了。」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妈妈饶命，我这就关视频，您可千万别变卦。」

　　「姥姥姥爷呢？」

　　「他们俩出去散步了，我在家写作业。」

　　「那你快点写吧。」

　　「好，妈妈拜拜。」

　　关掉视频，顾之云笑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姐，我刚才居然有一种，我们两个正在偷情的感觉。」

　　「什么偷情，说的真难听。」

　　「哈哈，我说错了，我们两个是爱情。」

　　顾之云躺回到床上，握住了莫琳的手。本来两个人并没有欲望，但刚才这个视频，让两个人都有些兴奋。莫琳嘴上说着不是偷情，但心里却的确有一点这样的感觉。于是，两个又有了兴致的人，重新抱在一起，开始了一场新的覆雨翻云。

　　虽然这些天两个人都很快乐，不过，时间终究在一天天地过去。分别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这天早上，莫琳正躺在顾之云的怀里睡着。昨天晚上，都知道已经马上就要分离的两个人，可谓是抵死缠绵。从晚上吃完饭之后一直到凌晨，两个人一直在床上亲热。直到莫琳脱了力，几乎就要昏过去，两个人这才紧紧搂抱着睡去。

　　不过，莫琳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一共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中间醒了三次。每一次醒来，她都要看着身边的顾之云发一会儿呆，直到汹涌而来的疲倦再一次将她拖入睡梦之中。

　　上午八点半，顾之云开始帮莫琳收拾行李。莫琳的飞机是中午十一点半飞海州，不过她没有承认她住在海州，而是对顾之云说，她要去那里找她的父母。至于顾之云的行程，他告诉过莫琳，他要在一天之后飞江城去找一个同学。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显得比较沉默，不再像是前几天一样，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聊，在笑。莫琳之前说过，两个人的关系，仅限于在四季市的这几天的时间里。而现在，莫琳心里对顾之云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但就像是她之前对顾之云说过的那样，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太大，莫琳实在不想耽误顾之云，让他在自己的身上耗费青春。所以，莫琳就把这件事当做是两个人之间互相认可的约定，没有再提及。而顾之云不知道是因为太听莫琳的话，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也一直都没有说过在四季市分开之后的事情。

　　收拾好行李之后，莫琳去退房，顾之云拉着莫琳的行李。两个人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一路无话。

　　到了机场之后，莫琳办好了托运，他们便找了两个相邻的位置坐下。莫琳不想聊跟分别有关的事情，所以就强行找了点话题，和顾之云聊着。只不过，都是在尬聊和强笑。直到顾之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姐，时间差不多了，过安检吧。」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莫琳死死地盯着顾之云看，她明白，这一面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个自己已经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小男人了。看着看着，莫琳漂亮的眼睛里的泪水缓缓地流淌下来。

　　看到莫琳已经泪流满面，顾之云也眼圈发红地把莫琳抱进了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

　　「琳姐。」

　　「嗯？」

　　「再见的时候，你还能做我女朋友吗？」

　　「……」

　　莫琳没有回答，顾之云也没继续问下去。两个人拥抱了好一会儿，莫琳离开了顾之云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便擦着眼泪，拉着箱子走了。

　　上了飞机之后，莫琳把身子靠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风景还是在发呆。

　　「姑娘，姑娘？」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莫琳。

　　「啊？」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妈，手里拿着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擦擦眼泪吧。」

　　莫琳听了，连忙摸了摸脸，上面已经满是泪痕。她接过纸巾，在脸上来来回回地擦了一遍。说：

　　「大娘，谢谢你。」

　　「没事没事，我说姑娘啊，你是刚跟你男人分开吧，心里舍不得吧。」

　　「啊？大娘，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机场里的时候，我就看你跟一个小伙子抱着，依依不舍的。上了飞机之后，看见你坐在我旁边，一直在发呆，刚才又流了好多眼泪。所以我猜，你应该是跟你男人分开，心里不舒服吧。」

　　「嗯，认识之后……就一直在一起，这是第一次分开。」

　　「哎哟，你们这感情可真好。不像现在的好多年轻人，动不动就离婚。我儿子就是，结婚才不到两年，就离婚了。还好两个人没孩子，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有多麻烦呢。姑娘啊，大娘劝你一下，不就是先分开一下子嘛。这有别就有聚，别因为这个太难过了，把身子骨再哭坏了就不好了。」

　　「嗯，谢谢你，大娘。」

　　莫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想到这次「分」之后就不会再有「聚」，心里还是觉得难过，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看到莫琳又哭了，大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又拿出几张纸巾递给了莫琳。

　　「姑娘，你这么重感情，一定会幸福的。」

　　等到飞机降落之后，莫琳的情绪依然没有什么好转。她只能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又找了个隔间待了一会儿。照照镜子感觉恢复了一些，这才出去。

　　接机出口，多多看到莫琳走了出来，连连挥手。看到女儿，莫琳的心情好了一些，也笑着朝着多多和旁边的莫父挥了挥手。

　　回到家里，莫母早已经做好了喷香的面条。由于此刻已经是下午，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午饭，所以莫琳一个人一边吃，一边和家人聊着天。只是，莫琳越来越发现，她在四季市的几乎每一秒回忆，都有顾之云的影子。她一时间甚至无法想起，在遇到顾之云之前，她在那里具体都做了些什么。让她从回忆里把顾之云剥离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她一边要应付着家人的提问，一边还要按下离别之苦。很快，莫琳觉得心中发苦，借口身体疲劳，回房间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渐渐回到了正常生活中的莫琳恢复了一点状态。家里和工作中连续不断的事情，让她没法再闲下来想念顾之云。尤其是在家里，因为之前的家务活大多数都是方天磊来做，所以很多事都是莫琳没怎么做过的。现在家里就剩下她和女儿，她必须要跟莫母学着做了。莫母倒是提出过，让她们老两口留在这里帮忙。但是莫琳拒绝了。

　　「妈，你总不能永远帮我啊。再说你们在这边肯定也不如在家里住的舒服，能在家里还是在家的好。而且，多多平时住校，家里也没那么多事情需要忙，你们就放心吧。」

　　「那多多说要到我们那边住一段时间，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来啊。」

　　「我就不去了，单位还有事情。」

　　「那你一个人在这边待着，能行吗？」

　　「哈哈，妈，我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行的。更何况中午和晚上，学校食堂也都有饭菜，我自己一个人，好解决。」

　　「唉，那好吧，妈就不劝你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和你爸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妈，放心吧，我自己爸妈，我客气什么。」

　　三天时间过去，莫父莫母还有多多准备离开了。莫琳开着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下车之后，多多挽着莫琳的手说道：

　　「妈妈，我不会待很长时间，我会尽快回来陪你的。」

　　「呵呵，你可用不着说这种好话，妈妈可不用你陪。你啊，现在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这只剩下最后一年就要高考了，我对你别的要求都没有，就是三点，学习，学习，还是学习。只要你能学得进去，你就是整个暑假都待在你姥姥家都可以。我这边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不用管你，我还方便了呢。」

　　「真的吗？那我每天把我学习的东西拍下来，发给你检查。然后，我就一直住在姥姥家了，可以吗？」

　　看着欢欣鼓舞的女儿，莫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具体多少量，你要提前一天告诉我，太少了不行。如果你连续两天没有达到标准，你立刻就要回来，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谢谢妈妈。」

　　朝着进站口走的时候，莫母还是有些担心，等到莫父带着多多走在前面的时候，小声问道：

　　「琳琳啊，你一直自己在家，真的没有问题吗？」

　　「妈，真的没问题。多多喜欢去你们那边，为了能一直待在那儿，一定也会好好学习。这样她高兴，我也高兴。就是要辛苦你们照顾她了。」

　　「哎呀，辛苦什么，多一副筷子多一个碗的事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她住在我那儿，我也高兴。」

　　莫琳笑道：

　　「你看，这样子谁都高兴，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把父母和女儿送进了火车站，莫琳便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家。在停车场停好了车之后，莫琳坐在座位上，没有立刻下车。之前的几天时间里，除了上下班的路上，她身边几乎一直都有其他人。但是现在，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让她对顾之云的想念又涌上了心头。她曾经想过，回归正常生活后，她就会淡忘掉顾之云。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忘不掉他，那个一直叫她「姐」、什么事都愿意依着她、出门会牵着她、在床上的时候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满足她、虽然小了她十三岁，但却已经俘虏了她的心的小男人。

　　一想到可能这辈子就要在再也见不到他的思念中度过，莫琳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承认，自己后悔了。她之前曾经斩钉截铁地告诉顾之云，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就到离开四季市时为止。可是现在，莫琳觉得，如果两个人能重新见面，自己也许不会再去考虑耽不耽误他的事情了。

　　莫琳想给顾之云发微信，告诉他自己想她了，好想好想。可是，她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自己不能耽误他。不过，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自己就要违背自己说过的话，思念会摧毁自己。

　　也许，真的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

　　莫琳拿出手机，翻出了顾之云的微信，犹豫了许久之后，颤抖着点下了删除。

　　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因为眼泪已经哭干了，莫琳停止了哭泣。她红肿着眼眶，下车，走远，上电梯，按下楼层，下电梯，开门，进屋。像是一副机械，又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回家之后，莫琳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听见了敲门声。她本来不想搭理，但是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止。莫琳担心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便走到门口问了一声。

　　「谁啊。」

　　「你好，快递，签收人是莫琳。」

　　莫琳听到外面的声音，浑身一颤。打开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玫瑰花。玫瑰花后面，是顾之云的脸，笑容温暖，眼神温柔。

　　「云云……」

　　莫琳捂着嘴，眼泪再次流下。

　　「琳姐，我来了。前几天在机场的时候，我问过你，再见的时候，你还能做我的女朋友吗？你当时没有回答。那么现在，我想修改一下措辞，再问一次。琳姐，你现在还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莫琳没有说话，流着泪扑进了顾之云的怀里。顾之云抱住莫琳，在她的秀发上，落下一记轻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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