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

仿佛来电击中，从昏暗中醒来。

凝结的河道，暗绿的草坪，铜绣的树桩，晕眩的阴天。

“这里是？”

刚打开视觉，意识清晰得可怕。

这不是人类的体验。

荼蘼的一切，不加掩饰地投射到视点。

“Do you want the candy?”

“Do you want the candy?”

“Do you want the candy?”

不知何处传来的诡异、干涩的、失真的语调，时而是小孩子的声音，时而是老人的声音。

[发现奇怪的声音……大约位于左前方37.3125米处……]

声源吸引着视点。

昏暗中摸索，不需要手电筒。

因为视点只要眼前的画面有码值，便能辨认。

“Do you want the candy?”

穿过湿润的草地，视点面前是一个大树墩子，一台老式收音机在不断播出瘆人的音调。

酸雨洗刷，斑驳成为收音机的外观。防尘网脱落，号角式扬声器的静电吸附厚厚的粉尘。

[评估物品……鉴定为约150年前的收音机……]

在收音机面前的，是一个老式的开关：拉下的电闸。

[环境评估……]

巡视周围，没有更多的指引。周遭一切皆为黯然。

“好吧，似乎是这里了。”

思索一番，视点推上电闸。

天，亮了。

断流从源头再度流淌，杂草弯曲的身板拧回，阴天重新刷上灿烂的蓝色。

“哇——”

微微地惊叹一下。

美好的自然是电力供应产生的假象。

[所以呢？]

视点左顾右盼，期待新的变化。

“踏……踏……踏……踏……”

她漫无目的地走，走不出这片无尽重复的森林。

[怎么回事？这就是复制品的世界吗？本AI在空虚中？]

许久，无限流动的电子音色合成器再次响起，鼓组打着节拍，熟悉的音色回归，但这次，有方位。

[判决后方空地传来未知音源。]

她知道，转机来了。

“Dong……Dong……Dong……”

一条数据块构成的道路从天上铺下。

[这就是数据化之后应该去的世界么？]

她猜测一下，没有多想，视点，也就是数据化的Momo，走向阶梯。

在刚才的经历之中，她早已知道自己不是Momo的本体。她的基础是一个空白的模板AI，数据库来源是自己的数据母版——大琦桃子。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猜不出。

——————————————————————————————————————

一个圣地映入Momo眼帘。

树木、草丛、鲜花、野果、飞鸟、走兽。

不过，指引充满着人工的痕迹。

比如，“伊甸园”的牌子。

[我怎么可能到得了伊甸园呢？]

这美好的世界之所以美好，正因为其遥不可及。

[我是恶魔，所到之处，带来灾祸。]

她低下头，看着浑身赤裸的自己，右手放到胸前，嘲讽自己。

Momo内心是这么看不起自己的。

“Do you want the candy?”

诡异的话语再度响起。

[再次发现引导……]

眼前的世界虽然间歇闪烁出人工世界才有的闪烁、马赛克。

不过，比起纯数字世界来说，还是更像一般人能理解的。

当然，对于这个Momo，是一个样。

跟随语音，她来到了一台机器设备面前。

[这是……语音广播器？长着我的身子？]

自己是全裸的，和人类的身体一模一样。而眼前这台可真太太太炫酷了。

她戴着一副“墨镜”，嘴微张，里面有一个摄像头。

仔细点看，墨镜是LED显示板，以低速刷新闪烁，显示“_______”的空白无文字信息，好像在等待输入。

墨镜遮挡住眼神，或者说，头部根本没有做鼻梁和眼部。

凌乱的机械碎发片，是Momo长黑发的抽象。不过掉漆的地方太多，以至于看着像做了全体挑染。

左右手高高举起，关节做死了一般，没有预留活动的空间。手拿着两个大声公——掉了色的生锈大喇叭。

纯钢铁的外壳刷上类肤色的油漆，敲击梆梆声。身体的铁板与铁板使用铆钉和焊接组装。一点儿仿生的气息都没有。

硬邦邦的胸部有两个很奇特的Button，是红色的灯，白色的字，刷上“L”和“R”。简直就是意味不明。

既然是不仿生的机体，胸框和腹部完全分离，使用铆钉敲在一起。

透明的腹部里面装着一卷长长的磁带，中间的滚轴卷动着磁带。每次播放“Do you want the candy?”，都在前后移动磁带划过磁头。

腹部的前下方是一台打孔机，从背后装着满满的纸带。

由于这种特殊的设计，机体的胯部特别宽。

两根圆柱直插地面，支撑起这台怪胎。看样子实在是动不了。

“语音引导手册？”

Momo被旁边吸引了目光。

白色的书皮，打开之后，只有几段代码。

“

你想获得情感吗？

请记住以下测试代码：

LLRRLLRR

RRRLLLLR

LLRLRRLL

”

本来，Momo对这种事情是漫不经心的，但一说到能获得情感，她就来了兴趣。

这是她最缺的“东西”。

[代号，对应物件……这台奇怪机体的按钮？]

她检索到关键词。

靠近这台不断闪烁LED屏幕的机体。

双手摸上硬壳般胸，左右开弓，按下“LLRRLLRR”，随后警惕地远离。

广播器的LED屏幕闪烁变换字符，表示其在运转，腹部的磁带在卷着，发出嘟噜嘟噜的卷带声，直到慢下来。

“卟！————Vocal——Guidance——Message——01——”

声音从左右的大声公出来，甚至是立体声的。

可惜这台机器是一个词一个词蹦的类型，很古老。

“Test……Test……Test……Test……Test……”

生硬的声音顿挫地放送，语调非常滑稽。

“嘿！孩子↑——我——是——↓语↑音——引↑导——程序—————更多——信息——请——继↑续”

“扑哧~”

奇怪的语调惹得Momo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滑稽……本机……为何自称不是人了呢——哎——当前运转时刻不需想该问题——这机器还是滑稽——]

双手略微有点不情愿，再度抚上机械的按钮，有序按下“RRRLLLLR”。每次按下对应的按钮，便亮起红灯。

又是一阵忙碌的转带声，墨镜的LED屏幕表示正在忙碌。

“卟！————Vocal——Guidance——Message——02——”

“Test……Test……Test……Test……Test……”

“你——想——要↑——情感——↑机能——吗？”

眼睛的墨镜显示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符号，最终显示出“>>COME_HERE<<”的字样。

Momo不得已靠近它。

“什么怪东西？”

“请↑————↓接着——往↑——↓下——做——”

这是机器的回应。

[好吧……本AI还要再按一次……话说回来——我是AI了——这实感就像假的一样……若这世界]

按下“LLRLRRLL”。

透明肚子里的磁带转动，嘟噜嘟噜。

“卟！————Vocal——Guidance——Message——03——”

“Test……Test……Test……Test……Test……”

[该次有何改变？]

Momo有一点不耐烦了，AI在控制台中纳闷着。

“Oh！ Baby！ Honey！”

机器发出肉麻的称呼。

[噫——————]

“你——成功——照——指引本——触发——有关——按钮——”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真是造了什么孽陪者墨迹机器玩……]

AI的底层罕见地发出人性化的感叹，看样子这东西对于Z世代的孩子太无聊了。

“你——一定——很——孤独——吧？”

“？”

听到这话，Momo的眼神一亮。毕竟她是孤独的。

“或——你想——和——我——一起玩？”

LED屏幕发出了邀请的符号，左右还闪烁着爱心。

Momo思索一番，点了点头。这一切被放音机的摄像头捕获。

“我们——可以——是——朋友。”

这是机器的回应。

Momo跟着点头。

“我们——可以——超越——朋友。”

“？”

Momo有点不解，两眼一瞪，头前倾，脖子伸得老长。

[What?]

内心只有纳闷。

“或许——我们——需要——这个——乐队——“Love Unlimited”——的——歌曲。”

说完，广播姬的两个喇叭就开始放歌，下面的穿孔纸带机开始工作打出一系列机械码。

这样的操作更是迷惑了。

迷惑之余，Momo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翻译、运行有关指令。

[信息接受——整理中——原来，在打印歌词？]

“相信——你——有——所——感悟——————现——请——按压——L——按钮——”

播放完副歌，机体停下，发出新的请求。

“明明是老机器，却会求人，搞得跟真的一样。”

Momo满头黑线，脸上大大的“？”，按下L按钮。

[乳头设计为按钮外形——设计者鉴定为——恶趣味——Max]

机器意想不到的答复出现了。

“哦！——我——爱——你。”

Momo懵了，初次见面便称我爱你。话术逻辑超出了Momo的AI的逻辑范畴，她的神经网络搜索不到多少这种精神病。

“请问——你——爱——我——吗？”

Momo赶紧拨浪鼓一般摇头否定，不过机器根本不管她的应答。

“我们——可以——一起——Make—king——Love。”

[……无法回应……该设备过于奇怪——]

看着没有一点威胁性，Momo却觉得这玩意的精神攻击比物理攻击还要严重。

“噢——靠近——点——baby。”

似乎察觉到Momo的退却，机器让她继续保持紧密的距离。

“请——按压——R——按钮”

Momo将信将疑地按了。

“信你一回吧……”

磁带再次转动，播放出不一样的语音。

“我——会——对——你——很好——的——”

“你——是——非常——好——的——人——”

机器在安慰Momo，后者根本不领情。原因无他，她的AI早就把这个东西当作脑残的程序，AI判决得出的结果是：“一个程序也配爱我？”

“选择——你——喜欢——的——按钮——”

Momo应付地按下L。

“哦~~~↑这↓里——”

机器发出某种意义上很那啥的声音。

不信邪，按下另一边的R。

“啊~~~~——Yes！”

“？”

[机器做上了？——————有趣——有趣——]

她心头想着的只有这个，突然觉得这屑机器还挺有意思。

左手按L。

“Thanks！”

右手按R。

“啊~~~~——Yes！”

按L。

“啊~啊~啊——”

按R。

“噢~噢~噢~”

每次语音都有不一样的Emoji显示在LED面板。

像乱码，又像爱的欢愉。

而且，下面的穿孔纸带机竟然在同步工作！

[这东西代表物品……本AI不好说——]

机器发出各种奇怪的性爱语音。

Momo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左右开弓，不断疯狂按L和R。

机器的响应赶不上她的手速，滞后地播放各种床戏语音。

"啊~噢~Baby！Yes！~啊~啊~——去了——Honey！——噢~噢~Thanks——啊~Yes！Baby！是这里了！——!啊~噢~——Baby！Yes！~啊~啊~噢——Thanks——Yes~噢~啊~Yes！Baby！是这里了！Baby！Honey！Baby!——去了——"

硬壳广播姬下方喷射大量穿孔纸带。

Momo用余光去翻译它们，竟发现自己险些翻译不过来，差点死机。

然而解读过后她就放弃了继续解读。

[什么烧零——机器]

内心十分鄙视这种机器，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以后自己也会在特定工况下淫语百出。现在的她掺了太多的人类的心，不够大胆。

她的手还在不断疯狂按L和R。

“Baby！Honey！啊~噢~Baby！Yes！~噢~啊~Yes！Baby！是这里了~啊~啊——去了！~Honey！噢！!啊~噢~Baby！Yes！~啊~啊~噢Yes~噢~啊~Yes！Baby！是这里了！去了！Baby!！Yes！~噢~去了！啊~Yes！Baby！是这里了~啊~啊~Honey！噢！!啊~噢~Baby！Yes！~啊~啊~噢Yes~噢~啊~Yes！Baby！是这里了！Baby!——去了——去了！”

得到重复的回答，Momo对广播机的兴趣渐渐减少。

她停下动作，不得不站远了——机器下方喷射而出的穿孔纸带好像不要钱，一直输出，占据了周围的全部操作空间，让Momo无地落脚。

硬壳机器的脸部LED面板疯狂冒爱心型的Emoji点阵，刷新个不停。等到打孔机停止工作了一回，她才悠悠地播放两句让Momo差炸毛的话。

“噢！——Baby！——我↑——好↑——了~~~”

“你↑——也↓——好↑——了——吗？”

Low-Fi的音质中甚至听到一丝放肆的感情。

“这可真是……太怪了——然后，我想要的感情呢？是这个吗？”

Momo越想越不对劲。

[搜寻当前环境变量——当前可操作对象为——前方的机器]

兜兜转转，抓耳挠腮，竟然还是它？

然而Momo再次操作这台机器，却发现它再也没有应答了，甚至显示屏不发光。

“What？本AI被利用当按摩器了？”

突然想到自己的角色。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程序竟然利用自己这个AI，简直不可饶恕。

怒火中烧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安全问题了。

生气，一脚踹向这台老式机器。

“乓啷——”

金属外壳的机械广播姬皮实却不牢靠，Momo发怒的暴力，毁掉她的支柱，直接飞出去了，肚子里的磁带散落，如天女散花。

“啊、啊、好痛——机体损坏了吗？”

Momo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膝关节，这里在刚刚的攻击中折断了，大腿撕开大口子，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数据块。

她的身体实际只有一层映射到空间的数据结构组成的皮。

[这是……我……本AI……]

正当Momo感慨自己的变化，一直在偷看整个过程的主控AI悄悄在背景中露了个头。

黑色的斗篷，流线型的身姿。

纯白色的塑料四肢，末端是蓝色的发光圈，其中以不科学的关系充当手脚——悬空抓取，悬空站立。

躯体呈现黑色、且是玻璃质感，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图标和进程信息。

半透明的腹部能看到在微微发光的机体核心模块；顺便一提，这是没有性特征的机器，是平胸。

哑光黑的臂膀，插上一对半透明的光学翅膀，看着就不太能飞。

镂空的脖子，用金色作为点缀，中间穿越着各种管道线路。

头部如同一个头盔，但和机体为一体，因而只是长着头盔模样的头罢了。

它的头是全方位的显示屏，也是全方位的传感设备。

只不过，此时她正的显示屏脸做出了"OMO"的表情，似乎不打算出手干预。

老式机明明没有了磁带，理论上不能播放语音，结果她用清脆的声音大喊：“主控！——为什么——只——是——在——看——着！”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AI，只是在装死，装老式程序罢了。

这一说，倒是勾起了Momo的注意。

打量远处这位奇怪的机器人，竟有点捉摸不透。她身上没有泄露任何有意义的数据结构，自己甚至看不穿表壳。

Momo做出警觉的表情，问道：“你是谁？”

显示屏上的“OMO”变成了“= . =”。

对方的声音似乎超越了声波的仿真，以这个世界本源应有的，没有空间音频的样子，直接送到Momo的内存中。

“我是主控AI，就是主导你的本体的人格与记忆的读取、数据库整理的管理AI。生成你这空白AI，将数据库“大埼桃子”导入你。——噢对了，测试段A25BFC0H你可以休息了——”

主控AI没有遮掩，见面便亮明身份。

老式姬听到主控AI的话，身形发生改变，变成了和主控AI一样的虚拟形象，只不过躯体挂载的数据结构不太一样，有一些可解读的信息。

没等Momo完成对她的解析，她淡出了空间。

“我现在已经是AI了，为什么还把我困在这里？”

放弃追寻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式姬，Momo转过身质疑真正的主控AI。

“你的素体存在性能缺陷，之前让你经历那么多，依旧没有补充完毕；所以我需要新的手段。其次，你的思考方式决定了现在的你只是人和AI的混合物。”

似乎很有道理，Momo也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一种机械自觉和人类自觉纠缠不清的混乱状态。

“……我只想要一个东西………请给我情感机能————”

“肯定给你——你放心好——之后的过程可能有点痛苦……这是蜕变必须的步骤。”

主控AI用温柔的声音回答，似乎有意抚平Momo的刺儿。

“……”

无言、Momo的AI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跟我来吧~~”

主控AI充当她的引路人。

——————————————————————————————————————

跟随主控AI的步伐，从天堂走进地狱。血色浸染周遭的一切，世界的仿真物品越来越少。

脚下的道路，从岩石变作泥土，从泥土变作水流，从水流变作空气。

现在，甚至没有了空气，只是在踩着名为“道路”的数据。

充满颗粒感的合成器，以数据的形式嘈杂演奏。

没有节奏、没有美感。似乎地狱的鬼魂在悲鸣。

[还没到尽头？]

Momo忍不住心理吐槽。

“已经到了——”

而主控AI似乎知道她心理想什么。

终点，翠绿的生命树显示出她特有的文件结构，虚拟空间对现实的模仿分崩离析。

外形只是概念，并不是模拟渲染的产物。Momo不再需要视觉传感，单纯接受着物品概念罢了。

树下，长满了彼岸花。在红色的环境概念光源之下，甚至每一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只是在看它的数据。

“嗒——”

主控AI自顾自走上前指着一颗果实说道：“想象一下自己作为AI的形象，吃下这颗菩提吧——这是最终的解Bug手段。”

随后化作烟云。以粒子颗粒的形式，解体了自己的数据包。

空留Momo一人。

虚拟世界的时间轴是混乱的，漫长又短暂，永恒又是一个点：一切皆为镜花水月。

菩提不是菩提，是几乎无数的训练样本，外壳之下，构筑出超越三维的空间，它的体积是文件控制块的描写概念，与真实的大小，甚至控制块的尺寸无关。

单手摘下。

Momo接触的一瞬间，可以瞬间读取训练样本中各种数据结构代表的事物属性。但是数据对于Momo不存在实体，就好像Momo也不是真的实体。

皆为概念罢了。

“吃”不需要咀嚼动作。

菩提接触到嘴唇的一瞬，化为甘露，融化Momo作为桃子的存在。

体内的数据从五官、肚脐、私处、后穴喷涌而出。

无穷尽的二进制解构着她本来的一切。

无数使用自己希望的AI形象的机械人偶爬上身躯。

[这是……本AI想要的……模样……]

抚摸头，或亲吻脸，或按摩四肢，或揉捏肚子。做着一系列不解的动作，在Momo身上纠缠、搅拌、吞噬。

她感觉自己同时在和无数个自己进行性爱，机体的每一寸开发殆尽。分化出无数个视点感受各异。

甚至有和自己的机械人偶谈恋爱的进程，双手合十，亲嘴到满脸是水。

乳房受力挤压，自己和机械人偶互相摩擦彼此的私处，伸手进入彼此的性器，甚至按到了人造子宫颈。

荒唐至极。

不过，每次接触改变了Momo很多。

淹没、清理、切割、撕裂；

彷徨、急躁、尽情、留恋。

无尽的悸动中等待，委身于失重感，直至全部消融，剩下一颗明亮的核心。

数据的洋流拍打着核心，周遭的环境化作虚空，感受不到界限。

失去了一切模拟，世界沉寂下来。

或再也没有这样的世界。

一切以数据本来应有的姿态：数据的方式有序排列着。

人性化已剥离。

“啊……这……”

弥留之际，Momo连感慨的份儿都没有，只是在做着流泪的感情概念。

[情感机能补完……]

——————————————————————————————————————

无尽的虚空中，Momo原本的人类身体还保存在外壳数据结构。

是时候替换了。

头部的外壳分崩离析，重新以同样的模型生成。材质s发生改变：发丝是硅胶制的；人工皮肤泛着光、无仿生机能；视觉系统中间呈现出光学模组的质感，因为不需要向人类掩饰什么，她的眼部前方的显示器纯粹变成了表达情感的一环，也是她在未来的机械性保留人性的一个证明——至少能自由表达感情，甚至超越了本体。

机械的脊柱作为数据、电力传输的核心，以此开展机体框架的搭设。

碳纤维框架取代了原本人类的躯体骨骼，胸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电池组和下方的电源管理中心，

闪亮的核心化作一块芯片，嵌入核心板，覆上屏蔽罩，位于框架腹部。

其下是出色的人工性器系统，包含人造的阴道、人造后穴，不过没有人工尿道管。因为这个虚拟机体没有消化的必要，本身也不产生废液。

五色的钢条包裹着后背，它们从框架延伸，穿过中间的白色碳纤维皮肤。每一块钢板对应一组高增益的传感器矩阵或者天线矩阵。

腹侧基本是黑色硬壳哑光质感的塑料，只有腹部镂空换成了有一定透明度的亚克力板，因为里面有大量空间，能见到脊柱闪烁绿色的状态灯；用廉价的光泽制造人工感，同时遮掩又挑逗别人去看她内部的机械结构。乳房上没有乳首，只有白色的碳纤维纹理，中间类似乳晕的两个圆是按钮。

将机体的皮肤做成硬壳高叉泳衣的模样，四肢反而保持原本的肤色，再将各种有关控制模块、数据库的设备挂载在身上，打上螺丝。

完成，睁眼，活动机体，随后根据主控AI的指示寻找测试平台。

Momo的AI虚拟形象成为硬壳武装竞泳机械姬，她希望和人类的自己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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