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江坂警察局，您安心的后盾。担心人身安全，请找江坂警察局。爱猫走失，请找江坂警察局。江坂警察局，为居民的幸福而努力，我们从不后悔。

车内摄像头对准麻宫雅典娜的上半身，自动对焦在少女咀嚼口香糖时牵动的脸部肌肉。车内广播带着复古的沙沙音效，江坂警察局的宣传词被谱成少女舞团的流行乐曲，塞进了过多的元素，充斥着整个车内空间。雅典娜等待着的，就是这烦人音乐音量调低的那一刻，这个时候，局长千金，萝丝大小姐，在她哥哥办公室里特设的广播室里举起了样式浮夸的扩音器，朝着喇叭尖利地喊道：

“全军——突击！”

本来不算难听的嗓音，一经这广播的磨损也显得嘈杂。雅典娜取下副座的打刀，推开车门，第一只脚迈在格外远的位置，为了能让镜头更好地捕捉到她腿部曲线的模样。小腿肌肉的形状虽然极为完美，可惜的是膝盖，可能是由于长期的高强度修炼，有些突出，她下意识地旋一下脚尖，又觉得心烦，没那个必要了，用刀鞘把身后的车门敲关闭。

警长的防卫兵，全副武装的敢死队，已经随着大小姐亢奋的喊叫，高呼着奔向目的地。雅典娜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包括她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哪里。年近二十（虽然大众对此丝毫不知情）却还穿着一身水手服，头上别着星星发卡，嘴里嚼着口香糖，换作是别的女孩子，怕是多半会被认为是在学院祭上过戏瘾。敢死队的惨叫声开始出现在耳畔，她努动嘴唇，把口香糖吐在了路边。

用精神力量，给打刀“附魔”。

麻宫雅典娜的招牌演出动作之一。一边朝着目标不慌不忙地走去，以适当的幅度扭动腰肢和臀部，一边拿闪着光的指腹擦过刀身，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功夫，不过是为了迎合观众想要看到魔法女剑士的心理。人们期望在雅典娜身上看到流水一般的线条——流水一般的线条赋予她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姿态，对全息投影一般的完美形象设计加上些许汗水、毛孔和痘印的细节，进一步迷乱观众的感官。

制服鞋踏进包围栏的那一刻，还存活的队员不约而同地后撤，在萝丝高亢嗓音的指挥下，将表演的舞台留给他们最大的明星。被从非法组织实验室里流窜出来的物质感染的生物，挥舞着蠕动的触手，身下挤压着的尸体尚且可辨，呜咽一般的吞咽声响也在爆炸声的间隙中清晰可闻…通过江坂警察局为各位观众实时播报。镜头对准麻宫雅典娜小姐，从锃亮的制服鞋、被溅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污渍的棉袜，到绷紧的小腿肌肉、略微丰盈的下半截大腿，飞扬的百褶裙裙摆，光面黑色紧身安全裤…她朝着令人可憎的怪物飞跃而去，镜头这才不舍得地分了一些给会引起观众不适的变异生物，无需两秒，缠绕着黑紫色光芒的打刀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遮住了怪物的身影。收刀的那一刻，怪物分崩离析，再也看不出具体的形状。

雅典娜如拔剑出鞘一般从容抽出背后的伞，轻按开扇，收回打刀，沐浴在怪物腐蚀性的体液阵雨中。今夜，又有多少人为了这个镜头，激动地在屏幕前捂嘴痛哭呢！

完美的超能力女警偶像。

她重新缩回车座，披上外套，在任务返回路上的镜头没有必要再向公众公开，耳边没有局长千金打鸡血的号令，只有提取局长秘书音源的亲切的合成女音，一直延续到车抵达警局大楼门口，她迈出两步，便听到了这声音的延续。

伴随着空空的“砰”一声和零零散散飘落的彩色纸片，麦卓举着手掌大的礼花筒，如舞台登场般走到有光线的地方。

“辛苦了。”

雅典娜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纷飞的纸片在她的视野中几乎转瞬即逝，止步于她双脚前的区域。这是一如既往的拙劣欢迎礼，有时候人会多点，但今晚看来只有麦卓来了。相比局长千金浮夸的穿衣，秘书的打扮则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西服套装，除了此时手中显得极为不相称的塑料筒，和整个警局对外呈现的舞台剧般的夸张基调都截然不同。这便是独属组织内部运营的沉稳风格。

“这是下一阶段的提案书，麻烦您移步到少爷那里…”

“提案书？”

她的声音突兀而尖锐地划过凝滞的空气，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干咳了两声。

“哎呀，您不会是有点着凉了吧？还好今天的节目没有需要说话的地方呢。”

“我没事。那，我去找阿迪尔海德了。”

麦卓屈身，目送她离开。

提案书。她翻开被麦卓先前卷在手里、已经发皱的合订小册，映入眼帘的就是草稿纸一般的文字行列——不，这就是萝丝思考时写的草稿纸，给最后采纳的意见作彩色标记、画个圈，留给负责阅读的人拼读她的信息。

“关于【麻宫雅典娜】更改发型的提案”。

她在路上大致翻了翻，试图理会萝丝的意思，这样移动到阿迪尔海德的办公室门前，果不其然，在门后看到了大小姐的身影。大小姐那可颂面包一般的双发卷随着她的引颈在胸前轻轻弹跳，见到雅典娜手中翻开的资料，兴奋地合起双掌。

“哎呀！你已经看了是吧？这样就好说了…”

雅典娜瞅了一眼在一旁背对她们，对着屏幕噼噼啪啪敲击的大少爷，明白了此番找她的果然是萝丝。凭借她对萝丝的了解，纵使提案书交到她手中不过一分钟，她也是完全有义务熟读并且能够和萝丝进行汇报的。

她深吸一口气，表达了认同的看法。

“嗯哼，不错，哥哥同意，麦卓同意，薇丝同意，你也同意，那这件事就可以正式进入流程了吧？哥哥？”

是错觉吗，雅典娜似乎看到阿迪尔海德先是稍微向她们这里偏了下脑袋，随后才点头默认他妹妹的话。他的手似乎一直没有闲下来过，此时指尖立刻滑向控制板，开始向另一块窗口输入文字。

“AA-P00573。”

“我看一看…已经有了！哥哥，你真是太棒了！”

从自己的终端上确认了日程已被登录上的大小姐，朝她仍然在忙碌的哥哥送上一个隔空拥抱，再转向雅典娜，眉尖若有所思地低垂下来。

“那就开始吧，我们去检查室。”

AA。也就是Athena Asamiya。

为何一个日本姓氏后跟随这样一个名字，雅典娜自己也不知道。

被伯恩斯坦局长收养之后，她也从未开口问过这个事。毕竟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之事，自己这种外来的给别人的家庭净添麻烦之人，问出这种问题就是不懂事。

而在被伯恩斯坦局长收养前的记忆，也是基本上一干二净，无所保留，除了这个名字，以及自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精神力量”。

关于麻宫雅典娜这位明星员工的个人形象相关问题，则统一纳入P类归档。提出的P类流程，顺理成章地打开了最高级检查室的门，启动了麻宫雅典娜的历史身体档案。除了程序的评估，还必须经受女性话事人们的许可，才能批准最终方案。

薇丝除外，此时估计是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之前在类似的场合，她也常常找各种借口缺席，明显是缺乏兴趣。

因此，最终就是靠萝丝和麦卓两位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视线在雅典娜的身体数据和实际的肉体形象之间逡巡，绞尽脑汁地思考能让更多的男性拥护者对着屏幕不由自主地搓动生殖器的好办法。

伴随着“嘀”的打卡声，检查室的门打开，麦卓的身影重又出现在她面前。女秘书扶了扶有点错位的眼罩，方才开始正眼瞧向她时，正看到仿生机器臂从脖颈处向下滑动，攥住了她赤裸的乳房。

“萝丝大小姐，您是不是又忘了预热呢？我站在这里都能看见她的鸡皮疙瘩了。”

“啊！啊对对对…呜…这玩意什么时候能自己知道预热啊！”

“程序还不完善呢。对，我也觉得。”

麦卓眯起眼睛。

这件设备大概是经她之手的机械中最不上心的一个。秘书对当时不够充裕的划拨预算做了明显的反馈，让它具备所要求的所有基本功能，细节上却无论如何都不够尽人意，呆傻而蠢笨。一如——

“以后用扫描读取数据是不是更快捷？没有必要让这东西直接接触小姑娘的身体吧。我们的方案又不包括实际的性经验。”

“话是这么说…”

萝丝像是操作游戏机一般，一边盯着雅典娜的上半身，一边挪动着握柄，手动操纵着机械臂的动作。

“你看嘛，这样不是可以直观地看出来无胸罩和戴着的区别？还有跑动跳动时的动态…”

“那些靠模拟也可以得知的。”

“可是我喜欢直接看。嗯…模型总是不知所以。除非…”

她又看回了屏幕上的图像。麦卓像是猜到了她的下半句话，微微欠身。

“很抱歉，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相应的技术。”

“对吗。”

麦卓退到一旁，操作起另一台终端，不再看向雅典娜，任由自家的大小姐推动握柄检查雅典娜的身体。

很抱歉的是，集团目前没有掌握能够完美复制萝丝所想的人体模型的技术。单纯指克隆生命体并不是难事，但供养生命实在是令人不愿意料理的麻烦事。只是外观一样的模型缺乏人体所有的血肉，无法完美模拟活生生的人体的状态。依照萝丝的意思，否则她就没必要来来回回折磨一个大活人了。

不够虚拟，也不够实际。

钳爪从检测仪的脊椎上伸出来，沿着雅典娜的腰线向下摸索。此时机械臂仍然箍在她的胸下，像钢圈一样抬起乳房，以此为支撑将她悬吊在空中。钳爪把握到了正确的位置，以固定的频率咔哒咔哒地抽动，规律而笨拙地剥下她的半裙，接着保持一厘米的距离，就着她股沟的形状比划了一个轨迹。

“要开始外阴检查了，麦卓，不来把关一下吗？”

“我这边负责打印就好。”

说来也好，外阴检查并不会让机器扒开她的大腿，把臀部抬起来扯开外阴给两位女士看。萝丝喜欢用单一颜色的倒模观察形状，麦卓则是打印出上了色的硅胶模型就行。对于追求“真实、触感、味道、呼吸”的大小姐而言，这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第二道钳爪贴着表皮猛烈擦过，钩住内裤的边缘，向下拽到大腿中部的位置。机械管的齿楞表面过于紧密地蹭着她的阴部从后向前滑过，延伸到前方，前端扣在箍着她上半身的机械臂环上。雅典娜猜过这种操作是否是为了刻意摩擦阴蒂，让其充血来拓印鼓胀起来的形状，但几次下来之后她知道这不过是萝丝的又一次用力不准。紧接着是机械管的第二段，直径稍薄的平滑、微热和松软的胶泥部分，从离她受到刺激而砰砰鼓动着的阴部约摸两公分的距离扣上去，整个包住从尿道口到肛门的部位。比人体稍热的温度传导过来，酥麻的酸胀感从下一直向上蔓延到了小腹部，她咬着牙关，感觉眼泪快要渗了出来，但是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体验已经是家常便饭。每当萝丝抬起脑袋、回答麦卓的话、抑或只是手指一个不小心滑向了错误的键，驱使机器用错误的尺寸攥紧压迫她的身体，让她像是整个被挤小了一圈…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疼得叫出声过。虽然萝丝看上去对她总是没什么顾忌地笑嘻嘻着，她却还是把萝丝当作上级来看。

事实上来说，萝丝确实是她的上级。自从伯尔斯坦局长收养了她——虽然局长本人业务繁忙，和她接触不多——她也没觉得自己受过亏待，但还是低下头来乖乖听话，几乎没反抗过这家人对她说过的任何话。

　麦卓和薇丝都不至于此。为什么呢。

　第一块模具材料被取走，第二遍，同样的齿棱划过，在身前压缩收紧，像千足虫一样竖在她身前。左侧的机械钳抓住她的大腿，向上抬起六十度。

　在被收养之前的所有事，一件都不记得了。一个内里被掏空的人，熵会自动流向她，让她接收所有的话语。

　热度再次从身下袭来，雅典娜睁圆了眼睛，防止眼泪不自主地流出来。

倒模取样、处理完毕，传送到萝丝的左手旁。麦卓起身取来打印好的模型：一个展现自然状况下、另一个代表跑动、跳跃情况下被挤压的阴部。硅胶的表面浮现着模拟人体水润的光泽，乍一看倒是很真实，不过也仅限于此，在触感上没有任何的还原，也只呈现为平面上的略微突起。

两位女士关心的仅止于外阴的形状，对于内里毫不在乎，毕竟雅典娜的工作不包括涉及内里的性活动。当警局偶像穿着贴身的连体衣，裙摆由于运动飞扬起来的时候，镜头可能会捕捉到布料勾勒下的外阴形状，因而外形必须完美。除了除毛工作，形状也需要下功夫打理。

萝丝拿起两份倒模，少见地收声、认真地反复地拉近拉远、上下左右翻着观察，再将它们举起，对着还被吊在检查仪上的雅典娜，视线在阴部模型和她的脸之间来回打量，兴奋之意逐渐取代了原先严肃的神情。

“嗯…不错！这真是太配你了…太棒了！哇！虽然有点歪了，但我觉得还好，没有到又需要整形的地步，配上新发型就更搭了！简直是绝配！…你说呢，麦卓？”

“我也这么觉得。”

麦卓收过萝丝递给她的模型，准备拿去封存。她顿了顿，抬眼瞟向又开始费劲地盯着屏幕的萝丝。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虽然我当时没有过问，也是确实觉得这个发型一看就知道非常契合。只不过您选择造型，肯定不会像我这般粗浅，只会看好看与否…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给了您启发呢？”

“启发？”

听了这话，她突然暴风骤雨一般翻动起桌面上的纸张，结果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文件夹，也没有一张留下过思考痕迹的草稿纸。

“哎呀，我忘了把那几张纸带过来了…记倒是记不太清了，具体是谁想不起来，总之我就是觉得，我们要是想增强雅典娜的吸引力，可以从能把一群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地下偶像’那群人里搜集灵感嘛…那天我就看到了一个，脸蛋的风格和雅典娜还挺像的，就觉得可不可以试一试。当时我还来这里试着做了模拟图像。你看。”

麦卓凑上前，看到的是利用历史数据生成的齐肩发雅典娜造型示意图，虽然极为粗糙，头发的质感和皮肤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但还是足够联想出实际成品的。

“原来如此。”

　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地下偶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我也受教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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