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即興地延長，雖然賓客已經走了一大半，但還有一些熟人留下談笑風生。時候不早，周子舒和溫客行便帶著三個孩子離去。一路上張曦崙悶悶不樂，他一直想著剛才溫客行所說的傳聞「溫叔，你剛才說劉姑娘是太子殿下的相好是真的嗎？」

「當然。。。」溫客行因為知道劉夢瑤就是劉昇，剛想說「不是」的時候就給周子舒用力踩了一下腳背，痛感由下而上傳遍全身，連話都說不出，讓他體驗了一番六合神功的威力。

「當然傳聞歸傳聞，但也不是毫無根據。」周子舒緊接溫客行的說話，把張曦崙的注意力帶到自己身上「而且男未婚女未嫁，如果是真心相愛那肯定是一段良緣。」

周子舒一看張曦崙的表情就知這小子已經泥足深陷，但長痛不如短痛，讓他早早放棄劉夢瑤才是一位前輩應該做的，不然也對不起成嶺。

「但前提也要劉姑娘願意啊！」霍離突然插嘴說道。

「有哪位姑娘不願意嫁太子？」袁子越十指互扣托著後腦說道。

「九師弟，你又不是姑娘，怎麼知道所有女子都願意嫁太子殿下呢？」張曦崙十分不滿袁子越的假設。

「我就是知道！張少俠，難道你認識不想嫁太子的姑娘？。。。額。。。差點忘記你唯一認識的姑娘就是已經有婚約的阿湘！不怪你！不怪你！」袁子越調侃著張曦崙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比白紙更白。

「我。。。」張曦崙很想反駁自己去過勾欄，比他們都厲害，但這個真的不能說，所以硬生生把已經到嘴唇邊的字又吞回去，差點把自己嗆死。

「我只知道姑娘們的心思都很難懂就是。。。」霍離最擅長打圓場「不如讓兩位前輩給我們分享一下經驗？」

就這樣，溫客行天南地北地亂說一通，很快便到了喜來客棧，三個年輕人雖然意猶未盡，但由於他們都喝了點酒，回到客棧後濃濃睡意隨即一擁而上。本來周子舒見張曦崙已經快要睡著便讓他留在喜來客棧與師兄弟同睡，但他卻堅持要跟他們返回彩雲樓。

另一邊廂，劉夢瑤離開李府不久便把外衣交給侍女讓侍女頂替自己出城，自己就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返回彩雲樓。雖然周子舒之前的話讓他不得不懷疑阿斯的真實身份，但多年的交情和信任，一時三刻要他承認這位一直忠心耿耿的人已經叛變也是十分躊躇。

他對著鏡子卸妝，讓男孩替他取下髮飾解下髮髻，一刻過後銅鏡裡面已經是劉昇的容貌。他又吩咐男孩備水，好讓他能徹底清潔面上的塗料。誰知男孩一踏出房門，劉昇就被人從後緊箍腰手令他動彈不得，嘴巴跟被緊緊用手蓋住，力道之大讓他喉嚨的聲音一點也沒有漏出來。

劉昇有一個執著，就是他為了能完美演繹劉夢瑤，他會用一支細針刺在胸前的一個穴位去改變喉嚨肌肉的彈性從而令他更能發出嬌美的聲音。但此針也會讓他不能過度運氣，否則會傷及氣管令肺部受壓，所以當日他在煙雨樓與周子舒和溫客行交手是迫於無奈下才會兵行險着。

此時細針仍然未拔，劉昇被緊緊環抱住已經用不上力，加上背後的人力氣非常大，他整個人一瞬間就被帶到室外。驀地手腳一鬆，劉昇未來得及返擊就已經被點定身穴，全身一僵，整個人在空中墜落，但隨後就被接住。那人把他橫抱於胸前，這個角度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側面，果然是阿斯。劉昇還穿著劉夢瑤的衣服，華麗的外衣已經交給侍女，他身上只有單薄的裡衣和粉色中衣，髮髻也剛好全部解下，一頭長直的烏髮隨著阿斯的跑動隨風飄逸。雖然易容妝已經卸下，但劉昇的容貌本來就非常精緻，回復男相後穿著女裝不禁令人產生一些禁忌的幻想。

阿斯抱起他後只看過他一眼便不敢再冒險了，相比起能迷倒眾生的劉夢瑤，阿斯更喜歡劉昇本來的面目，每次近距離看著他都會讓自己心神不定，而且他現在的一身裝束對阿斯的挑戰實在太大。阿斯將劉昇帶到另一所客棧，並把他安置到床上坐好。他屏著氣替劉昇稍稍整理好長髮，輕輕捉過他的雙手放到膝蓋上，然後自己就退後跪下。

「我估計你已經對我產生懷疑，彩雲樓耳目眾多我才出此下策把你帶走。」阿斯低著頭說，不敢看劉昇一眼「剛才我已經搜過樂山派上下，沒有與『影子』有關的東西，他們是清白的。另外，謝明掌握的情報已經有眉目，不過還未證實，我會再向你匯報。至於平安錢莊的秘號已經證實是屬於周子舒，加上你之前確認的白衣劍，周絮是周子舒的後人幾乎是肯定的。至於溫尚恭的背景仍然沒有頭緒。」

阿斯一口氣匯報了幾件事，之後才慢慢抬頭望向劉昇，然後伸手在他的鎖骨中間點了一下，劉昇感覺喉嚨一鬆，終於可以說話，但頸以下仍然是動彈不得。

「我也試過宋憐，他是清白的。」因為細針仍在，劉昇雖然能用本身的男聲，但氣力不足竟顯得有點軟糯的感覺，聽得阿斯耳朵酥麻，口乾舌燥，不禁又低下頭吞一下口水。

「看著我。」劉昇命令道「你跟我說話不看我，聽我說話也不看我嗎？你到底有多討厭我？」

「不是的。只是。。。屬下不敢。」

「現在就是屬下？那剛才擄走我的時候是什麼？」

「屬下該死。」阿斯嚇得把額頭都貼在地上。

劉昇不明白，無論是周子舒的陳述還是他自己的經歷，都說明阿斯跟「影子」脫不了關係，但如果阿斯是「影子」又何必與他匯報相關的情報呢？只要他說查不到或者直接嫁禍樂山派，不是來得更直接嗎？既然阿斯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被懷疑，那只要不出現，劉昇也是沒有辦法的，為何要如此費心把他帶到偏遠的地方遠離耳目但又要提防著他？

「斯。。。」到底你是不是『影子』？你的任務是不是要殺了我？劉昇問不出口。。。「我不管你是不是『影子』，除了劉伯伯外能讓我牽掛的就只有你。。。你明白嗎？」

「。。。」阿斯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劉昇，其實他已經預想過劉昇的反應，最壞的情況就是互相殘殺，但他既不會傷害劉昇又不能先死，所以才一早點了定身穴，讓他不能反抗。但他萬萬想不到劉昇竟然對他說出如此令人動搖的說話，不過他太熟悉劉昇，很多時候越假的話只要出自他口中都會變得真摯無比，所以一時間他分不清劉昇說的是真是假。

「你讓我相信你，但你卻不信我嗎？」劉昇巧妙地試探著阿斯。

「我信。」

「那我不會反抗，你解開我。」

「。。。」阿斯猶疑了一下然後靠近劉昇，伸手在他的後頸點了一下。穴道一解開隨即阿斯就被劉昇雙手環在頸上抱住，側臉貼著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膊上。阿斯知道劉昇手上有匕首，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擁抱的力度慢慢收緊，阿斯並沒有推開他，因為他感受到他的不安。阿斯一手撫上他的後背，一手非常溫柔地輕掃著他的長髮。

長大後阿斯從來沒有主動擁抱過劉昇。劉昇一直以為阿斯不喜與人接觸，每次都只因為他的命令才與他觸碰，沒想到原來阿斯的回抱會令他如此安心。想起小時候劉伯伯抱著他到草原上教他觀星，又會讓他靠在臂彎裏說故事哄他，累了就讓他在懷裡睡。劉昇閉著眼，緊握手中的匕首。

「斯。。。」

「在。」

「你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嗎？」劉昇稍微鬆開雙手仰後，與阿斯四目交投。

「。。。」阿斯的腦袋幾乎被劉昇軟糯是聲線炸開，因為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受波動，自然反應就想推開他，誰知劉昇把所有力度都靠在阿斯手上，他一放手劉昇就向後倒，連帶他向前跌了一下。

阿斯也急忙用手撐在床上支撐身體，劉昇反應過來也立刻鬆開環在阿斯頸上的一隻手，匕首叮噹一聲掉在地上。他一手掛在阿斯的肩膊上，一手撐在身後，剛好搭在阿斯的手背上。這個夜色，這個距離，他們百感交集互相凝望，誰也不想破壞這個氣氛，不過阿斯還是醒覺過來，想把手收回，卻被劉昇緊緊握住。

劉昇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明所以的行為，正想要逃避的時候阿斯毫無預警的靠近，他們的嘴唇差點就要碰上，劉昇反射性的再往後靠避免了碰撞，但他這一退，阿斯邊立刻逃離床沿，背對著劉昇站得遠遠。劉昇尷尬地愣在床上，思考著自己剛才的心情，對於阿斯的主動接近，他竟然覺得。。。有點熱。

他飛快地整理好思緒，拾起地上的匕首，然後把接下來的計劃都告訴阿斯，因為沒有阿斯的協助，劉昇也是寸步難行，更何況就算他不說，阿斯耳目眾多一定有辦法追蹤他，倒不如開門見山，至少阿斯還會定時出現在他面前匯報情況。

正事說完，阿斯就把劉昇送回彩雲樓，因為不想弄髒劉夢瑤的鞋子，阿斯全程背著他走。

「今晚羅大人的府上無故失火，是你放的嗎？」劉昇在阿斯的背上，突然想起羅大人。

「。。。嗯。」

「為什麼？」

「他想對你不利。」

「你不是在樂山派搜證嗎？你派人監視我。。。」

「我還知道你送了一支笛子給宋憐。」阿斯直認不諱。

「怎麼了？」發覺到阿斯語氣有點變化，劉昇把頭前靠，呼吸剛好落在他的耳朵上，阿斯頓時耳朵通紅，幸好有夜色為他掩蓋，不至於被劉昇發現。

「。。。你的東西太貴重，要是他要回禮那還要見他嗎？」

「看是什麼禮，如果是他的小娘子倒也可以考慮。」劉昇賊笑著說。

「這些有失身份的話別亂說。」之後阿斯沒有再答話，不消一刻，他們便回到彩雲樓「到了，好好休息。」

「斯！」

「在。」本來阿斯就要轉身離去，但聽到劉昇叫他又反射性的跪在地上待命。

「等事情完結了，你願意陪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阿斯一愣，說「。。。願意。」

劉昇滿意地笑了一下，他罷手阿斯就消失在四更天的夜色裡。之後劉昇讓男孩侍候他更衣就寢，然後吩咐他去準備明天入京城的安排。

雖然百川齋的總舵設在仙足鎮，但他的人無孔不入，而京城更是情報販賣的重地，京城的人各懷鬼胎，尤其是在朝中行走的官爺們，買和賣都非比尋常，許多大額的交易都是在京城進行的。既然謝明逃到雲城，那他的目的地一定是京城，到底他知道了什麼，平白無奇被「影子」盯上招來殺身之禍呢？

巳時已過，男孩已經辦完事回來並替劉昇梳洗好，劉昇一踏出房門就見到溫客行和周子舒在張曦崙的門前不知所措。

「他怎麼了？」劉昇負手過去好奇一問。

「不知道，他不肯出來也不讓我們進去。」周子舒非常擔憂。

「你們敢踹我的門不敢踹他的？」劉昇簡直不能理解他們在擔心什麼，二話不說就踹開了房門。周子舒怒視劉昇，劉昇只是聳一聳肩膊說「開了。」

「呀！！你們不要進來！」張曦崙躲在床上，用棉被蓋住自己大叫道。

「曦崙，怎麼了？你看看你周叔現在擔心成怎樣？」溫客行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對張曦崙說，但張曦崙並沒有回應他，他知道張曦崙喜歡與劉昇一起，所以又說「你的劉昇哥哥也在門口等你啊，你不要見他了？」

「不要！！不要！！不要！！千萬別讓他進來！」誰知張曦崙一聽到劉昇變激動起來。溫客行和周子舒同時望向劉昇，凌厲的眼神充滿殺氣，劉昇卻一面無辜。轉眼間周子舒已經出現在劉昇面前，手已經捏住他頸上的氣門，然而劉昇也已經握著匕首，只是遠遠不及周子舒的速度，匕首還是舉在半空中。

「老溫，我看著劉昇，你問曦崙到底發生什麼事。」周子舒的氣勢重重地壓在劉昇身上，劉昇不寒而慄，這次周子舒是動真格了。

======================

如果喜歡這個故事，我還有其他作品歡迎來到我的facebook專頁 流星。梔子花工作室（@ryuseikuchinashi） 閱讀！

https://www.facebook.com/ryuseikuchinashi

#我永遠都在 1-6章+2篇番外

#四季山莊的奇幻旅程 （上）（中）（下）

#願 （2022元旦特別篇）

#你是我的光 1-23章+3篇番外

小说相关章节：舍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