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整肃酒嗣携美品鲈

　　和小屋中的二姝说笑，自然件开心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天色早就完全黑了下来。

　　想到整日没有着家，府上的珑儿和房中的两个俏婢还在那里盼着我早归，一时真想把自己分成两半，陪在这些已经或者正在深爱自己的女人身边。好在近来是我修养放假的时间，总好过平日在新皇帝那里拼死拼活地带兵，整日没有一点空闲的好。

　　轻松而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三天便过去了。

　　这几日，除了能抽空去看望住在阿奴那里的丁灵，我把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对洛阳府上的酒嗣、客栈情况的调查上面。

　　目前在京城，王府总共有三家客栈和五家酒嗣。其中最大是翔闰客栈和在忘忧湖畔的醉仙搂。不过就我观察的情况，目前这两家客栈、酒嗣，招待的主要是“官客”，虽然每月流水不少，但是利润并不高。而且，王府的子嗣在都城中，结交了人数众多的三教九流，他们和这些狐朋狗友们一起，经常打着王府的招牌，时不时地在这里白吃白住，结果造成了很大的收益漏洞。

　　得知了这个情况，我把帐房的一个先生招来，当着两个客栈、酒嗣掌柜的面，大致算了近半年来，这些漏洞所造成的亏空。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毛利中近三成，就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白吃白住给糟蹋了。

　　弄清楚了大致情况，我向祖母和父亲做了请示。于是在家族的聚会上，二人严令，除了正规的“官客”，府中任何子嗣所谓的朋友、熟人，今后客栈、酒嗣一律按“正常方式”接待；府中子嗣也不准吃人情饭，要按规矩付款。如若违犯，那么造成的亏空就从每月的月俸中三倍扣除。

　　新规矩定下来以后，酒嗣、客栈的掌柜都颇为开心。因为到了年末，如果收益良好，他们将会从府上得到非常可观的红包。而以前的这些亏空，把他们年终的奖励，几乎化成了泡影，好在我及时发现了这个情况。

　　于是，各个掌柜闻一面都在父亲面前夸奖我办事得利，一面纷纷打点起精神，准备在年内最后两个月，多弄出些收益来，以求有个相对好的年景。立时，各家客栈、酒嗣的经营面貌，都有了不错的起色。

　　父亲见我刚刚接手画，就把酒嗣、客栈整顿得颇有声色，感到非常满意。不过他和作为王府财务总管的母亲，由于一些帐目问题，要急着赶到洛阳北部的沁州铁矿，一大早便匆匆备车离开了。

　　走前，和分多聚少的父亲讲述了那日在府中小园的假山后，听到的三叔父子谈话。并将自己在忘忧湖畔遇袭的事情也告诉了他，提醒他和母亲注意自身的安全。

　　父亲默默听完，淡淡地说道：“你三叔他们和石敬瑭之间的暧昧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半年前，你五叔便得到消息，说他们将矿山开采的铁矿中的至少两成，偷偷运往了河东。如今查到这部分的帐目，看似完美无缺，但也发现许多让人疑惑的地方。我和你母亲这次去沁州，就是要为了和那里账本比对一下，按为父的估计，这些亏空恐怕还不止有两成呢。至于说偷袭，哼，我倒要看看，能杀我王行烈的人是何方神圣！”说罢，倒是不住叮嘱我自己要小心提防，浓浓的舔犊真情，让我颇为感动。

　　清儿由于宫中的大丧，不便外出，但是她依然按时派周公公送来了伤药。而我的手臂，由于她本门的治伤灵药的奇特效果，竟然已经好了七八成。

　　这日，天气一片晴朗，心情很是舒畅。正好珑儿吵着要我陪她去醉仙楼，她听说那里的掌柜，刚从江南请来了名厨，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是新近从吴越国经运河运来的四腮鲈鱼，经得江南名厨的手，烹调的江南名菜——“清蒸鲈鱼”，非常美味可口。吸引了不少洛阳周围的老饕前来品尝，刹那间，醉仙楼的生意红火得不行。

　　“小馋猫”珑儿显然被这个消息掉起了十分的胃口，还未到午时（现在上午11时至下午1 时的样子），便拉着我，蹦蹦跳跳着向醉仙楼走去。而且她知道我和阿奴冰释前嫌后，也很想亲眼看看那个长着金黄色头发，湖蓝色眼睛的西域美女。虽然珑儿并不计较我是否有别的女人，也非常同情阿奴的身世；但是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本来就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听说还有个绝代佳人时，尤其是这个佳人是从自己的爱人嘴中说出来的，心中难免产生非常强烈的比拼容貌的念头。真不凑巧，我的珑儿完全符合上面所说的情况。

　　来到醉仙楼，原本想我们来得尚早，却没想到生意已经好得不得了，所有座位早已经客满，而不少慕名而来的老饕，不得不坐在酒楼前临时放置的十几张条凳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喝着酒楼提供的茶水，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里面的空座。这些食客多半还携妻带子，一时间，酒楼前的小片空地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几天前的那个血红的中秋夜和刚刚驾崩的老皇帝，也许，他们本来就是故意想忘却的。

　　醉仙楼的老板——孙掌柜，他如果和那个翔闰客栈的掌柜——钱老板站在一起，那绝对是有着非常鲜明对比的一对儿：钱老板很胖，胖的像个汤圆；而孙掌柜很瘦，瘦得像根牙签。虽然他们的外表十分大相径庭，但他们俩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眼力劲儿超乎寻常的好。

　　这不，我正安抚着正嘟起了小嘴的珑儿，隔着空地上那群闹闹哄哄的食客，孙掌柜在醉仙楼的柜台后面，便一眼发现了这边的我和珑儿。

　　于是，“牙签”快速地从柜台后面出来，引线穿花般地从熙攘的人群中钻了过来，干瘦的脸上硬挤出形成笑意的几层细皮：“少东家，大小姐，今儿是哪阵风儿把二位都吹到我这个小庙来了。”

　　珑儿看到“牙签”古怪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孙叔叔，里面还有位置吗？珑儿可早听好了，你这儿有江南的‘清蒸鲈鱼’啊。”

　　“牙签”呵呵一乐：“原来大小姐是冲着这鲈鱼来的。真巧得很啊，本来酒楼所有的座位都满了，可有个昨儿定了位置的客人，刚刚过了预约的时刻，想是有了什么事情没来成。我这就领二位过去，那里还是个雅座，可以看到忘忧湖的全景。”

　　和孙掌柜一起穿过人群，进得酒楼。他亲自招呼着，带着我们来到三楼，在一个幽静的雅间外停下：“少东家，就是这里了。您和大小姐先坐会儿，我去厨房亲自和厨子们招呼下，一定弄几个最最地道的菜品。”说罢，他唤来一个小二，招呼了一下便匆匆下楼去了。

　　和珑儿走在雅间，在窗前的小桌前坐下。窗外但见明媚的眼光下，湖面波光淼淼，几艘小舟荡漾其间，不少湖面上还随风摆动着淡黄色的芦苇丛和墨绿色菱叶，登觉心旷神怡。回头看珑儿，见她也被这秋日的湖景深深地吸引住了，湖光山色掩映着珑儿秀美绝伦的俏脸，让我感觉那湖景似乎也不及珑儿容貌一半的美丽。

　　轻轻地，房门被推开，小二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只见他从盘中放下两个茶盏，一碟金橘、一碟桂圆、一碟蜜饯和一碟绿油油的东西。见我奇怪地盯着那碟绿色的果品，珑儿等小二走后，微微一笑，见她轻起双唇，用雪白细密的牙齿轻轻剔开果品绿色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果实。然后用牙签插进去，轻轻挑起来，送到我的嘴边。

　　还未入口，但觉清香扑鼻，忙衔在口中，细细咀嚼起来。一股鲜甜嫩滑、幽香爽脆的感觉立时充斥到了我的口中。见我吃得有滋有味，珑儿一边剥着另一个果子，一边解释道：“这就是忘忧湖的特产——没角菱，味道甘美鲜脆，天下闻名呢。”

　　正吃着菱角，孙掌柜带着两个小二，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见他一一从小二手中的托盘中拿出食盘，顷刻间摆了一桌。孙掌柜一边摆放杯盘，一边介绍道：“少东家，大小姐，这些个儿都是本店的招牌名菜：鸭舌羹、红闷狍腿、金玉四喜丸子、橘皮兔丝、花煎鹌鹑，中间这个就是——”说到这里，他指着当中那长碟子里，一条条冒着热气，覆满了绿油油葱丝的鱼说：这便是“‘清蒸鲈鱼’了！”

　　说罢，他又从身后的托盘中取出一壶酒来：“正宗的吴越国绍兴女儿红！二十年的陈酿。”

　　从近来查帐中，我知道这些菜品价钱不斐，正在感到今日的钱袋又可能大出血时，孙掌柜又说道：“少东家，您这次为我等出头理顺了空帐，我孙某人正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您呢。所以，今儿这顿我孙某人请客，您放心，绝不记空帐，我这就去柜台亲自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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