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伤一路奔走至少侠住处时，天色早已伸手难见五指，隐约瞧见屋内还掌着灯。方思明不客气地就着夜色掩映钻进院内，此时夜露微寒，屋里人本是伏在案前打盹，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握上了剑茎。

气氛一时死寂。看清来人时，少侠吃了一惊，来不及发怔便闻见他满身鲁莽的血腥味。方思明一侧被微弱的灯火照得昏黄，另一侧则淹没在黑暗里，他来不及说什么，因为体力不支，倚着墙根渐渐弯下身去。

“……方思明？”少侠惊疑道，他首先想起的是方思明身上的伤，陌生的气味夹杂着血的腥气。

方思明蹙着眉，低哼一声权做答复。

“你先待着，我去取药。”少侠道，却被方思明叫住。

他从袖里摸索出一个白玉细口小瓶，手指拨开瓶塞，有些艰难地倒出几颗深红色的药丸来：“不必了。我已自己点了穴，不出一会便能止住。”

少侠反而眉头蹙成一团，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问道：“……你为何寻来我这？”

方思明顾不得收回白玉小瓶，颤抖着手碾开那药丸，拨开腰间衣物，慢慢把深红药粉点在伤口两边。

少侠又道:“我意已决。今日权当你受了伤才来寻我，日后便不要再来了，先前我与你已说得明白。若你有意留下，待养好伤便走吧。”

他沉默地揪缠悬在腰侧的剑穗，灯火映得他脸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方思明歪着头倚在墙边，正试着调整自己的气息，白玉瓶滚落一旁，地上是他方才进来时留下的血痕。沉默便是他给少侠的回应。

“伤得如何？”少侠无奈地问。

方思明摇摇头，一如往常地沉默。

少侠正欲再说，忽地屏气一会儿，敏锐地觉察出异样，问道:“你……中毒了？”

方思明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勉强运气调息。

“方思明。”少侠静默半晌，挤出这么一句。

方思明阖着眼睛:“看出来了便不要再问。”

像是被拨开了什么机关，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出来，如同什么鲜花正绽放着却马上要凋谢一样，实在异样的悲哀。少侠跪在方思明身边，去搭他的脉搏，只感到雀啄一般忽而急促忽而静止的跳动。

“是箭。”方思明轻轻将少侠的手引到他腰侧，少侠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褪去了金甲。那里有一处创口，衣服上是半干的血。少侠触到布料的一瞬间便抽开了手。

“我去取药来。”

“不。”方思明道。

少侠瞪着他，昏暗的灯下看不清方思明的脸色，但想来无疑是虚弱的。他的声音已如轻风般。

“你凑近些。”方思明说。

少侠不语，方思明又缓缓重复了一遍，他才慢慢俯下身去。方思明正尽可能地放慢呼吸的节奏，少侠能看见他睫毛下淡淡的影子，脖颈间微弱的血痕。

少侠问道:“你不要命了？”

方思明抬起手挽住他的脖子，好让他可以埋入自己颈间。两个人就这样靠在墙边拥抱在一起，少侠身子僵直着，气息急促地挨在方思明耳侧，唯恐压了他的伤口:“你做什么？快放开我给你拿药去。”

方思明低声道:“若你那药能有用，他们便不会用这箭来对付我了。”

少侠失语。

方思明慢慢揉捏少侠的后脖颈:“……别想那些了。做吗？”

少侠愣道:“什么？”

方思明道:“和我做。”说罢，他静静靠在少侠肩上，全然不顾自己的白发披散下来垂于少侠胸前，另一只手引着少侠的手探入自己衣领。

少侠如触火焰般抽开身，难以置信地瞪着方思明。

在这之前他们仅有过一次亲密，是少侠情难自禁地轻轻凑近方思明白玉一样的面庞，被他侧过脸避开了。少侠自知僭越，立刻向方思明赔礼道了歉。如今眼前之人身负箭伤，不知什么烈毒也在发作，如何能够忽然亲昵地说出这些言语。

他动作太急，方思明吃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少侠即刻放缓了动作，说道:“若你命还想要，放开我。”

方思明握着少侠的手，顺着衣襟探进去，摁上自己心口处：“放开你你要如何？凭你那些跌打伤药医好我么？”

少侠唯恐挣动他的伤口，于是就这样僵直着。他不敢去细想手上温热的触感，那颗心絮絮地跳动着，忽而有些急促，忽而有些低沉的缓慢，如他方才紊乱的脉搏一样。他不敢肖想半分的雪乳，此刻就这样静静挨在他的手面下。

方思明轻叹一声，坐起来些。微凉的唇慢慢贴上少侠的侧脸，又逐渐靠近他的下巴，最后是他的唇。

这是少侠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与人两唇相接，他感受到近乎神圣的悲哀。方思明的唇此刻有些冰冷，但呼吸是温热的，少侠不愿再进一步，他就这样安静地温顺地闭着双眼，抚上方思明白玉一样的肩膀，慢慢剥去他的上衣。

方思明背后粗糙蜿蜒的疤痕一条条一块块地出现在少侠手下，半干的血迹，草草包扎的伤口，温热的皮肤，一片一片，点燃了少侠的火焰。

待少侠的手轻轻贴近方思明小腹时，方思明近乎呻吟地蹙着眉头:“不……”

“别在这里，去榻上。”他道。

少侠半扶半抱地将方思明放在榻面，欲要掀开衣服去看那创口。方思明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拉进两人的距离，直到他们能再一次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别看。”方思明说。

少侠道:“方思明，你让我恨……”

方思明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吻上少侠的唇，灯火昏暗，少侠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但又好像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过他。他的鼻梁，他的眉毛，他的眼，一点一点地描绘出这样一个薄唇微凉的白发青年。

这是他的手第一次探入方思明腿间。

方思明就这样放任他动作，顺从地倒在他怀里。少侠的手又慢又缓，先是用几根手指徐徐地揉压，再慢慢摁进去些，抵住那柔软的地方。方思明的身体有异于常人，却成全了此刻绝佳的交欢。

少侠边探摸着，边去看方思明的神色，但他只是微阖双眼，偏头不知看着什么，眼里一片木然。

过了一会儿，方思明轻叹一声，不自觉地收紧双腿，少侠感受到他的性器立在自己手里，于是用手掌摩挲它细嫩的根部和与小穴相接的会阴，他能感觉到方思明的小穴紧致，正一下一下地收缩着，穴口轻轻吸着他的手心，又暖又湿。

少侠忍不住去端详方思明的脸，即便他已凝视过很多次了。更多的时候，出现在少侠脑海里的依旧是那一身墨色斗篷的青年人，锋芒毕露的双眼，决绝执着的身影，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少侠再未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一刻，他们本应是陌路人。

他的手指在方思明穴口来回捻动，好让更多穴水得以分泌出来，待他觉得差不多了，便慢慢顺着方思明小穴的路径伸进一根手指，左右摁压。

方思明似乎并没有在享受如此性事，他只是单纯地眉头微蹙着，半阖双目，像往常他们相对无言时那样，沉默，哑然。

少侠两根手指在方思明小穴深处作出轻挖的动作，方思明微微仰起了头。少侠便了然地在那附近缓缓旋转手指，上下捣弄，顺着他穴肉收缩的节奏逐渐加快速度，拇指摁在他腿间的肉瓣里，一下一下地摩挲。

方思明呼吸急促地侧过头去，两腿蜷缩起来，于是少侠轻轻打开他的腿，他就立刻顺从地将腿张开些。随即，少侠的手指感受到他穴内一阵挤压和推动的颤栗，那收缩忽然变得猛烈起来，顷刻间又停止了。

方思明的腿慢慢展开，轻叹一声，伸手去解少侠的腰封。少侠最后在他的小穴内用手指抽送两下，再揉捻他的肉蒂和仍在颤抖的柔软性器，一点半透明的液体从他铃口一股一股地排射出来。

少侠摁住方思明欲解他腰封的手，问道:“你伤口可包扎好了？”

方思明的手伸进少侠腰侧:“不……”

少侠避开他的手，跪坐在榻沿上:“你须得缓解了那……”

方思明撑着身子坐起来，把少侠压回塌上，固执地吻住他的唇。

少侠恼了，想挣开来。方思明不容拒绝地压在他身上，长发垂落在他面庞，呼吸也近在耳畔。他从未对方思明有过半点过分的幻想。彼时看着他时，一是想他好，二是想牵他的手，三是想他多笑笑，莫要总冷着脸，一双琥珀颜色的眼眸，笑起来才算完满。

方思明剥下少侠的腰封，冰凉的指尖倒不同于他滚烫的呼吸。他顺着少侠小腹鲁莽地抚上大腿，又于近在咫尺的最敏感处顿了下来。少侠以为像是挑逗，或是迟疑和犹豫，好比一颗将要破土而出的种子，不知是畏惧还是期盼。

方思明不似会与情欲沾边的人。他更冷漠，更疏离。

少侠呼吸一滞，方思明贴近他的下腹，于是他有了反应。方思明轻哼一声，握上少侠那根漂亮的性器，问道：“如何？”

少侠咬着下唇点点头。

能感觉到，它先是抵上了一颗柔软的肉蒂，湿润，温热，而后被握着转向穴口，那里是一道窄缝，隐隐收缩翕张着，轻轻刺激少侠的铃口。

方思明贴得更近了些，他微微弓着腰，少侠的性器一点点没入他的穴道。少侠依旧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这时刻捶打他的心绪，教他不能安心。方思明的神情又是如此不容拒绝。

他静静地感受性器头部被湿滑的小穴挤压。方思明偏偏停在那里，少侠只好克制住挺腰的欲望，屏息等待身上人的动作。

待淫液分泌得更多，方思明小幅度地扭动腰肢，将性器吞吃进去。他穴里柔软极了，难以启齿的依恋感一寸寸蚕食了少侠的灵魂，他只觉得难过。明是最亲昵的性事，他却深深感受到恐惧和疏离。

整根坐进去时，方思明脱力般一颤，想来是扯动了腰侧伤口。他喘息几声，很快又稳住身子，少侠几乎被他夹得有些疼了。少侠借着微弱的灯光歪头去看方思明的神色，只见他赎罪似的蹙着眉，沉默着，木然。倒如平时包扎伤口时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少侠闭目长叹道:“我最恨你这般无情……”

方思明主动地耸动身体，少侠很快就在他极富技巧性的动作下有了感觉，再也克制不住冷静的呼吸节奏，在方思明的摆弄下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细碎地喘息起来。

方思明也动情地微微颤栗，即便他已没有太多欲望，但和少侠做爱所带来的苦涩与难堪上瘾般令他放纵自我，无法脱身。

少侠顺着方思明的尾骨探入他穴下，他的肌肤甚至是微凉的，交合处濡湿了淫液。少侠先在他后穴轻摁几下，再塞进一个指节，接着慢慢伸入两根手指去。

方思明很快就接纳了后穴异物。少侠的手指轻轻移动，寻找那个最引人动情的位置。后穴不及小穴湿润顺从，虽然穴道内柔软光滑，但过于紧致和干燥，难以扩张。

未有太久，方思明低着头，动作又深又急，少侠的性器被饱满温热的穴肉包裹着，被动地完成抽插的动作，他感觉到穴道收缩抽搐，配合地挺腰，以顶入更远。

方思明双腿颤抖着，随着他小穴一阵收紧后的片刻张弛，少侠了然地继续插入几次，待方思明弓着身子分几次射出体液后便慢慢退出他的穴内。

高潮后他顺从地侧躺在榻上，少侠便俯身压上他，即便自己的性器依然勃起着。少侠用手不断开拓方思明干燥的后穴。后者则半阖双目，他的神色显然并非满足于方才的两次高潮，反而近似于某种冷漠和淡然。少侠也已习惯了他一如往日的麻木不仁。他们便是如此分开的。

少侠想问方思明是否曾动过半点心，但这样的问题未免太过愚蠢和幼稚了，少侠兀自想。

方思明道:“不必再踟躇了。”

少侠一愣，半晌才意识到他是指自己在他后穴内流连的双指。他一抬头便对上方思明那双琥珀色的眼，此刻灯光昏暗迷离，倒让少侠想起从前月光下他的双眼，里面是触手可及的坦然。他们再也没有那样近过。

于是他抵上方思明紧致的后穴，不再问询，而是一寸寸推入进去。方思明身体微微绷起，想来是疼了。

即便方才少侠以两指扩张他后穴，那里依旧不足以容纳下勃起的性器，少侠被挤压得生疼，但他依旧固执地进入方思明的身体，像是埋怨。

最后一丝快感的余韵也被细密的疼痛洗去，方思明躺在榻上，偏头不知想着什么。他下身已在方才的迷乱中被剥光，露出精瘦白皙的大腿，隐约可见盘亘的疤痕。高潮后的性器疲软下来，他射出的体液干涸在布料上，腿间肉瓣红肿，淫靡。

少侠正与他交合，却也算不得缠绵，只是近似于折磨彼此地俯身抽插他紧闭的穴道，他动作极慢，想不透自己说不清的固拗情绪。

潦草包扎的创口在里衣下若隐若现，那股血腥味依旧，有时方思明会皱起眉头，细细吸气，有时又麻木地凝视不远处的烛台。

少侠情欲渐深，他握住方思明纤细的手腕，方思明则任他摆弄。“我从未这样念过一个人……”少侠道。

方思明因他动作太重，指尖紧扣榻面，本能地向后躲闪几分，但很快又克制住自己的动作，顺从地迎合少侠的抽插。

少侠随快感驱使，一点一点将方思明的穴肉肏开来，他紧绞的穴道终于逐渐软下，因疼痛而泌出一些淫液来。

“即便痛，你依旧不愿告诉我。”

方思明微微仰头，雪白的下颌暴露出来，是他美丽的弱点。

少侠道:“方思明，你既然不愿与我……今日又是为何寻来？你总自己隐忍着，即便是此刻，你也不愿好好看我，与我说……”

方思明琥珀色的眼对上少侠含悲的目光，滞留片刻，他轻轻移开眼。

少侠定定地望着他轻颤的睫毛:“我最恨你……这般无情了。”

方思明抬臂揽住他的脖颈，将他拉近几分，少侠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埋入方思明颈窝，轻轻舔舐啃咬那里脆弱的皮肤。他们仍持续着交合的动作，疼痛时方思明会本能地欲要并起大腿，但他即刻就可克制自己的本能，再一次顺从地令少侠碾入他的穴道。

少侠反复数次深顶入方思明柔软的穴肉，忘情地用舌尖舔弄方思明的喉结。

方思明的穴壁收绞着少侠勃动的性器，他不断轻微地喘息，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紧扣少侠后颈的皮肤。少侠呻吟着最后抽插几次，慢慢从方思明滚烫的后穴中拔出，乳白的精液尽数泄在方思明小腹和榻上。

方思明眉头蹙着，双腿折起，僵硬着承受了少侠高潮前的放肆冲动。待少侠退出他后穴，他才轻颤着放下揽住少侠的手臂。

待高潮的余韵散去，少侠握着方思明温热的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包扎创口的布带依旧绕在他肋下腰间，他长袍上的血腥味不再如刚见面时那般浓重。

少侠凝视方思明半晌，披上长衫:“我去取外伤的药来。毒箭的伤……我必然尽力为你医好。”

这次方思明不再反驳和拒绝，他只是轻喘着侧卧于榻上，精液和体液混合一处，一点点流淌开来。

方才的性事已令他再没有更多力气，他只记得自己高潮数次，那后穴交欢倒是唯有闷痛。

夜又深又静。少侠将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长剑轻轻拾起，置于榻旁，赤足离去。

他回到榻边时已过去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烛台灭了。方思明正静静卧在榻上休息，他眼睛阖着，似乎已经入眠。

少侠把数个精致的瓷瓶罗列在一边，又花些时间从中挑出一个来，倒出五六颗药丸。他将深绿色的药丸以浅腹小盘碾成细粉，再复又点亮烛台。

少侠轻手轻脚地坐在榻沿，慢慢掀开方思明伤口处的衣物，解了临时包扎的布带，欲要替他上药。还未动作，少侠屏息探头去看他神色，担心将已入眠的他惊动。

迎着昏黄的烛火，少侠手持盛了药粉的浅腹小盘，目光落下，只隐约看见方思明白皙如雪的面颊上有一道干涸的泪痕。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