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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2

[db:作者] 2025-08-06 23:57 5hhhhh 1500 ℃

05

水月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习惯性地环视着整片作战区域。罗德岛的主力队伍还没有到,应该是在做装备的防水保护——这片还算规整的城郊区域莫名大面积被水浸泡,淡蓝的积水几乎漫到他的脚踝。水面影影绰绰,浅浅的水滩下似乎涌动着什么东西。

这也是他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事实上,博士将任务指派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似乎他在罗德岛的“工作”只是终日待在房间打游戏。终端上接到任务的时候,他刚结束今天的第十把速通挑战,秒表旁独属于博士的提示甫一弹出,他几乎是立刻接下了这个任务。

安全离舰,安全回来。这是博士的要求,指挥官亲自送他出发,并在分手之际补充道:剿灭小队将慢你一小时启程。

他看着帽檐下沉静的眼睛,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一边熟练地重复道:

“不让别人发现我,察觉我,看见我。”

将这片水滩探索了个遍后,他又回到漆黑的岩石下,天色不好,空气中逐渐酝酿起潮湿的水汽,这是暴雨的前兆。阿戈尔畅快地呼吸着,他在空气中畅游。这些天罗德岛一直驻扎在原地,接待了太多自大地各个角落返程的干员。这样一来,水月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呆在宿舍里,那股来自大陆边缘,挥之不去的、熟悉亲切又陌生的气味却无孔不入。

这让他有些烦躁……

也许博士是想让我出来透透气?水月悠闲地撑开伞,透明的伞面在两秒钟后开始扭曲、变色——最终和环境融为一体。

他已经能听见工程部先遣干员装抬器械的声音。而和之前的战斗一样,谁也不会发现,背后巨大岩石下方,蔓延出混沌虚幻的黑影,逐渐扎根于整个战场。

06

自打上回被医疗部严正警告后,异客没再继续不眠不休的疯狂行为——医疗部的监测不仅覆盖了他的工作时段,更是往他宿舍里安插了一个“内鬼”。也许违规了,但异客并不指望罗德岛的高层,同时也是医疗部总负责人的凯尔希女士不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总之……医疗干员流明,暂时负责起了异客的病情监控。

一想到乔迪那副下定决心严防死守的样子,异客就直摇头。阿戈尔青年最大胆的手法也只是用亲吻来打断他超时的工作,但当他低声问“医疗部其他的病人也享受过这样的‘治疗’吗?”,乔迪就会丧失一切心理建设,露出一副全然空白的神情,好半天才能憋出一句“不要胡说”,憋得脸通红。

可就算医生的手段如此拙劣,效果却十分理想——毕竟争取到了病人的配合。所以尽管过程有点偏离计划,直击要害的乔迪依旧达到了目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功勋医生”流明此刻还无暇庆祝,他正在罗德岛主舰的办公室里……放空。

这些年来,罗德岛、审判庭以及深海猎人之间的合作越来越紧密,随着彼此信息的互通,笼罩在猎人们身上的神秘面纱逐渐淡去,流明随之见识了不少浮动于泰拉水体之中的危险,同时也逐渐熟悉了她们的行为方式。

因此,尽管纸面上呈现出来的交流过程平静而斯文,他却一眼看出潜伏在猎人与罗德岛两位高层之间的剑拔弩张。有什么问题横亘在她们之间,让这两位本应该交流些实际内容的领袖打了一早上令人头痛的机锋。

一点信息都没有。流明苦笑,短暂的无奈被一旁指挥官尽收眼底,罗德岛的领导人递来一杯咖啡,顺势将记录抽进手里。

“深海猎人们的会议。”博士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隐藏在宽大帽檐下的视线移到流明的脸上。“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上去,博士旁听了一场没有收获的商谈。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罗德岛阿戈尔人的现状。”流明抿了一口咖啡,被其中大手笔的奶和糖甜得一激灵,那人似乎浑不在意医疗部对自己的指标监控,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大肆饮用这种,嗯,无法被称作饮品的糖水。

“你是指她们说了一早上废话?”那人似乎被他咋舌的样子取悦了,随即向自己杯子里搅了更多的奶制品,满足地喝了……喝了一口空气。

流明将劈手夺来的容器清空,熟练地换成一杯子温热的清水——他的动作里透露出一种疲惫的熟练——脑子里同步思考着怎样回答才显得不那么尖锐,最终决定放弃回答,只说:“博士,您需要更爱护自己一些。”

指挥官晃着杯子里的液体,似乎说了句什么,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

两小时后还有任务,流明辞别了领导,回身立在走廊里等人。博士办公室外安静得落针可闻,一条长而明亮的走廊被自动门掐断,而那门后还有更曲折的回廊连接着出口。尽管从没有明文规定闲人免入,但除了协助博士办公的助手干员,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避免着打扰这间办公室内的一切。

很难想象,他曾在这条走廊里撞到过人。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太冒失,但阿戈尔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怀念的微笑。

也是这样一场会议,深海猎人,罗德岛,被审判庭代表领着旁听的他。一整场迂回交涉下来,就算有艾丽妮在一旁不时低声补充解释,他仍旧感觉有些用脑过度。以至于木然撞到人之后没能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反倒是那人先一步开口,“你还好吗?”

流明摇摇头,比起回答,他更像是在把那些惊世骇俗的画面和晦涩内容从脑子里甩出去,比如那些海里的怪物曾经深入过内陆、或许夜深人静时从他的房梁上爬过,那些超越理解的身体机能,违反直觉的思维方式,斯卡蒂小姐和博士喝同一……呃,这个还是快点忘记吧。

阿戈尔青年头顶一缕过长的头发晃了晃,他抬起了头。

咦……

一片清爽的蓝色撞入视野里,他仰头盯着来人眉间的一小块装饰,那蓝莹莹的、流动的纹路,掩映在细碎的额发间,像极了格兰法洛傍晚火烧天空下的海面,散发出一种虚假的温柔。

那人像是早习惯被人这么失礼地盯着,并没有生气,只对他说:“请让一让,我得去找我的医生了。”

流明目送他远去,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道歉。

彼时他目送着远去的人正沿着长廊前来,那块被他事后当面称赞过的源石结晶折射着细碎的灯光。这也是一桩旧事——曾经他因为自己无知的赞美后悔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他不再去想,因为艾利奥特本人不忌讳谈及那些往事。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想听,这个黎博利甚至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给他听。

但这一刻他突然被回忆里的迷雾伏击了,那种幻梦一样温柔的蓝色在他眼前摇晃,几乎让他忘记背后代表的血淋淋的疾病。博士最后做出的评价在他脑子里回旋,指挥官说:“你和他越来越像了。”

流明无言地碰了碰来人的指尖,心想:“这究竟……是不是好事呢?”

二人沉默着汇合,离开,走廊里一时只有逐渐同频的脚步声。流明心事重重地戳着终端,把召集通知有条不紊地发送给行动组的每个成员,清点药物单,检查神经解毒剂的浓度……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纠结,在出发前的甲板上拉住异客,披着术师长袍的黎博利低下头,疑问的目光早有准备似的落下来。

“艾利奥特,现在说这些也许不合时宜,”流明把他额前勾着结晶的发丝捋开,指腹轻轻蹭过湛蓝的晶石,异客不赞同地捉住他的手腕,就听见流明说:“我是不是太贪恋你了?”

这不好么?异客没能问出来,因为流明下一刻就被人叫走了。

工程部小队的行动更慢一步,于是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花在观察流明上。阿戈尔青年自打和他碰面的那一刻就有些异常,乔迪本人看上去连掩饰的欲望都没有了。尽管他没有问,却并非不好奇什么事能让现在相对沉着的审判官心神不宁。

是矿石病?是他面对的外敌?不,都不像。那些困扰乔迪的事都会经由乔迪自己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至于难以启齿、欲言又止的事……黎博利想,十有八九是有关于我的。

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想到从乔迪嘴里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如果不是这种场合,会被他判断在是撒娇的问题。

有某种他暂时无法理解的东西产生了,这可不行。

异客坐上工程部的载具,在略微昏暗的天色下若有所思。

07

多索雷斯,一座不需要睡眠的狂欢都市。

流明早在出发前就查过相关的资料,而直到落地时才感受到这形容完全没有夸张。

尽管只是城郊,城市里热闹的余波依然影响着这里,流明艰难地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敌人身上挪开,尽管只是受市长的邀约来帮忙进行一次普通的器械测试,但他背后的汗毛从落地开始就没平复下来过。

多索雷斯浮动的水域竟然让他感到紧张。

同来的医疗干员们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好在大家都经受过统一的训练,微末的影响还不至于让医疗小队出什么岔子。随之而来的工程队就没那么好运了,前脚大喇喇踩进水里的队员后脚就炸着毛跌坐在地,这只菲林迷茫地看着流明关切的脸,喃喃自语:“我的恐水症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流明:“不,也许这不是你的错……”

说话间,更多的人拎着工具从载具里冒出头,市长坎黛拉女士所说的定点防御措施就在先遣干员的阵线内。

流明左右环顾了一圈,几位医疗干员已经各自就位,他补上战场上最后一片空缺,通讯里博士报出的坐标恰好在留声机附近。

粗糙的石柱耸得极高,流明站在它脚下仰望,只能看见顶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另一边,异客正领着一群工程干员,布置着能最快激活装置的阵线。这东西他不陌生,更何况他也不缺人一路上为他介绍——面对一个出身萨尔贡的干员,大家似乎总会或多或少地在信息方面照顾些。

“这是莱塔尼亚的造物,他们的巫术血脉历史悠久,又很不幸地拥有各种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疯子——呃,我是说,很前卫的艺术家,做出点工程学与巫术结合的东西来也不奇怪。”先锋干员拍着那扎根在地上的石墩,“没想到竟然能运到玻利瓦尔来,这种技术这么直接地拿出来,莱塔尼亚看来真的不缺疯,呃,天才。”

异客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似乎他的确对此感到新奇:“莱塔尼亚的巫术留声机,多么精妙的发明。我有幸在情报室中见过几次,这是第一次摸到实物。”

以独特的巫术为装置赋能,将能量转化效率拉到足以用恐怖来形容的数值,即使是哥伦比亚最新最好的合成材料,也会被这古老的力量溶成热巧克力。

凑巧的是,在他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十几年人生里,针对这种东西的研究几乎充斥了他清醒着的每一分钟,他就是同事嘴里的那种疯子,最疯狂的产物正镶嵌在他的眉心。

这就是博士坚持派遣我来的缘故?

他索然无味地看了看这笨重的家伙,没有哪怕一分钟试图在这东西上找回一点曾经的热忱,那些故纸堆里冷却的灰烬实在乏味无趣,什么样的人才会将双手探进灰烬里摸索?那里什么也不剩了。

额前的源石结晶空气里隐约的水汽沾湿,异客开始感到轻微的头痛。

医疗部的“卧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格外敏锐,乔迪敏感地抬头看向他,却只在那藏在防雨帽檐中的半张脸上看见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

胃被拧绞成一团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乔迪干脆向这边靠近了些。异客欣然接受了阿戈尔自以为不经意的“偷渡”,乔迪靠过来,他的源石技艺让他身边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水漆,此时头发被水珠沉甸甸地压着,有两颗滴在异客的袖口。

“这大个子究竟是什么器械?”

“城防武器,它叫‘留声机’。”异客像往常一样不疾不徐地说:“它会对判定为友方的对象提供各方面的支援。”

他一边检查留声机的激发装置,一边听乔迪问:“这是一台治疗仪?”

“能把敌人融化成蒸汽的治疗仪。”他不出所料地看见乔迪脸上凝固的表情,隔着手套把他呆住的脸揉成一团。

“我们来了多少人,乔迪?”

乔迪有些敬畏地看着巨大的装置,下意识答道:“两支小队,十二人。”

紧接着,他察觉到错误,立马补充:“这只是……只是战斗小队的人数,我记得合作方也派了工人来,我不能确定……”

“够了。”异客点头,在手边的装置上按动几处刻痕,石柱发出低沉的嗡鸣,乔迪感觉脚下的地面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似的震颤起来,周围众人也纷纷被吸引得向这边频频探头。

“成功了!”乔迪看见装置顶端亮起幽蓝的光芒,巨大的能量在那里凝聚。

异客的表情却不见欣喜。

留声机本不应该启动得如此迅速……就算四处激活位点都有人,也起码还需要十分钟才会启动。

装置启动,流明不能再停留在这个逼仄的位点。和流明暂时道别后,他独自检查着留声机上图腾的变化轨迹,战场的构造在大脑里与面前复杂的线条重合。慢慢的,他越发确定一件事——除去两台留声机附近留了人的可见位点之外,战场上,还存在着“多出来的一个人”。

是谁?

他的视线平静地移动着,不动声色地扫过同僚们陷入鏖战的背影、敌人的装甲被蒸发出的水汽、交错的法术轨迹、隐约泛着幽波的水体,——锁定了一块黑色的巨石。

在那一小块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蠢蠢欲动。

啊。

水月苦恼地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光学隐身似乎骗不过他的眼睛,水月可以确定自己的存在已经暴露。

他发现我了……可不能让博士为难啊。水月叹了一口气,向更黑、更扭曲的深处缩了缩。

依旧无人察觉,那一直以来伏在水面下干扰着敌人的黑影,悄悄分出一支朝着阵线而去的细丝。

只好让他姑且忘记这片刻的事了。

08

索恩似乎有些过载。

这是战斗进行到第四十分钟时的事,多索雷斯的水滩竟然有如同海洋一样的“潮起潮落”,异客站在高处,积水已经漫到他的膝盖。

水环境对电流源石技艺而言是一把十足的双刃剑。长时间精准施放源石技艺几乎抽空他的精力,好几次,电流将前方的近卫干员电得一哆嗦,回身怨念地看向远程阵地。

有点不对劲。

黎博利术师缓慢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索恩前不久刚经历过一次修缮保养,按理来说不应该失灵到如此程度。自索恩被命名的那天起,它从来没有犯过这种毛病。索恩是……索恩是不会出错的。

异客一时恍惚,潮水中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又消弭于无形之中。身边的自走器械已经过热宕机,小型机索恩躺在他的手里,浑身滚烫,如遭火焚。

——不,他的确在烈火之中,索恩在萨尔贡无名的土地下,正遭受着烈火的焚烧……是他亲手放的火。

那场迟来的火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烧,从艾利奥特·格罗夫被研究所破格录取的那天就引燃了。他是火种,也是点燃火焰的人,亲手把恩师烧得一干二净,索恩教授的悲号至今还盘旋在萨尔贡上空,也把艾利奥特烧得——

前额被暴力嵌入的源石结晶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异样的情绪波动打破了结晶一直以来保持的微妙平衡。那一阵剧痛过后紧随而至的是晕眩,再之后是安宁。多索雷斯水域的水竟然是温热的,那条小鱼向来喜欢把自己泡在温水里,说这样更有助于思考,偶尔他也会被拉着一块塞进那个浴缸里,用阿戈尔对水温的极致敏感调出来的温度正是如此适合。

唔,这样也不错。异客眯着眼睛,不知为何视线中是久违的澄澈蓝天。

09

众人从天色渐暗的战场上撤离,没过脚踝的水域越来越冷,流明涉水向最后一处部署点走去,他将在那里找到定位器,以联系罗德岛的后勤部门前来接应。

泥沙随着他的步伐将水体搅得昏黄。这种粘稠的触感让流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伊比利亚的海岸,水流仿佛有意识似的缠住人的双腿,海水将它的孩子拆吃入腹……

他甩了甩头,将异样的幻觉从脑海里剥离。眼前仍旧是黄昏的滩涂,没有窸窣的触须,只有一个被夕阳染得血红的身影,正靠在一尊巨大的模糊石雕下方。

是艾利奥特?流明快步走近,脸上的扬起的微笑随着二人之间距离的缩短而逐渐凝固。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金属一样冷酷的气息,血液接触氧气后蔓延开来,昭示死亡的气息。那根本就不是夕阳的颜色,黎博利的前襟上满是猩红的血迹。他本人似乎对此毫无知觉,只是静静地倚靠在那里,又或许他是无力自救,只得保存体力,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毫无疑问地需要紧急医疗救助——

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流明焦急的询问忽然卡在了喉咙里,同僚们已经陆续离去,在这片空荡的、满是火焰与法术痕迹的滩涂上,这个伤者似乎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完美爱人。

那位黎博利像个枯瘦空洞的幽灵,与流明交错的眼中透出直白赤裸的痛苦——他眉心湛蓝的结晶周围爬出一条条细细的血迹,那是人为划开的血痕。黎博利痛苦地看着他,眼里的祈求却仿佛藉由他投向了更虚幻、更遥远的存在。

急性矿石病发作致幻。乔迪的脑海里过电似的闪过这个念头,他看见的并不是我。他很少处理这样的病例,矿石病治疗需要极强的专业素养不说,他们阿戈尔人在这个领域天生落后。好在罗德岛会对每个成员进行矿石病相关知识的扫盲,流明更是出于某种私人原因进行过大量的恶补。

他在黎博利的大衣内侧摸索,小心翼翼地绕过触目惊心的血迹,果然在内袋里找到了一剂真空包装的浓缩抑制剂。患有矿石病的干员出外勤之前都会被配发一剂……用来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

艾利奥特没有反馈,鲜血顺着他的轮廓流下,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染上一片猩红。乔迪几乎要错开目光,从刚才开始,他的肺里一直就憋着一口气,支撑着他不至于被这莫大的情绪压倒。

出发前隐约的不详成为了现实,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尽力沉着下来,但跟随了他一路的拷问终于不能停止。

他抓着抑制剂的针头。

“浓缩抑制剂一旦注射,将对患病部位造成不可逆的严重损伤。即使在最危急的情况,各位同样应当用最大的谨慎对待这类药剂。”

黎博利额前的结晶闪着罪恶的亮光。

原本不该到这个境地的,乔迪。你该趁早发现那些……那些难以言明的,无法启齿的……你其实早察觉到了。流明痛苦地咬咬牙,作为爱人失职的代价竟然如此惨痛么?

饮鸩止渴绝不可取,乔迪尽力不去窥探艾利奥特那些无法抑制的脆弱,只盯着他的伤处,紧绷的思维飞速运转。

在看不见的地方,源石微粒正以飞快的速度在内环境里蔓延。艾利奥特的病灶位置特殊,要尽快遏制源石的扩散……怎么做?怎么做!

流明第一次对自己的护工生涯起了后悔的心思,如果能再多学一点,如果能早点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办法?如果他不是阿戈尔,没有了对源石不易感的保护伞,是不是会了解……

阿戈尔……

流明猛地抬起头。

10

十八小时后,罗德岛医疗部。

流明臊眉耷眼地从医疗部的小隔间出来,事实证明场地大小完全不影响各位医生的发挥。半个罗德岛医疗部的人齐聚一堂,仿佛开会诊一样轮番骂了他三个小时。

好消息是罗德岛医疗部最权威(也是最严厉)的三个人此时仍然在手术室里忙碌,在场最有战斗力的嘉维尔也只是把法杖比在他的脑袋顶上——没有真的敲下来。

“你真的太胡来了,你是阿戈尔,他是黎博利,你怎么能给他随便输血?”一向温和的安塞尔都快站到桌子上去了,白面鸮手里捧着一本一千多页的《罗德岛医疗部操作规范条例》要往他手里塞。

“医疗部的抑制剂再怎么有副作用也是不至于死人的,你拿他的命去赌,凭什么?你问问他愿意吗?”嘉维尔咬牙切齿,“哦,他说不定真的愿意?”

流明期期艾艾地解释:“不,嘉维尔医生,我……”

“你什么你!”

“我曾经做过艾利奥特的生物样本匹配,我的血他能用……

呃,最好是处理之后!”

“……”嘉维尔:“你没事测这个干什么?”

流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这次算你运气好。”嘉维尔从终端调出一份报告,“尽管成分不明,但是你的血确实某种程度上遏制了源石颗粒的扩散,所以劳驾——再抽点血给我。”

“哦还有,你可以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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