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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英】求惑,1

[db:作者] 2025-08-07 11:30 5hhhhh 1050 ℃

原作:偶像梦幻祭

cp:日日树涉x天祥院英智

summary:英智邀请(邀请?)涉组成二人菲

预警:全文10k+,废话特别多,私设《玻璃假面》是es世界观下发生过的真实故事,并存在以此基础的大量玩梗以及角色(主要是涉)经历胡编乱造。

“敬人,连这种时候都要陪我,你真的想猝死吗?”

英智的病床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光盘,有些有精致的外包装,有些看上去有一定的年头,透明外壳上贴着的略有磨损的标签用油性笔写着剧目名称及公演日期。他隔着被子在膝上放了一台笔记本式DVD播放器,屏幕里的孩子穿着褴褛的戏服,向镜头释放出与体格极不相称的巨大能量。

现在是晚上十点。

“知道我会猝死就别突然提‘把日日树君演员出道以来所有能搜集到的录像数据找出来给我’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

敬人坐在病床旁拿着一份组合的预算申请书端详,在挂钩上挂着的公文包里还有一叠类似的文件。英智曾吐槽这个公文包唯一的意义就是让以为这是哪个公司的商业机密而把它抢劫过来的人大失所望,里面的东西只不过是高中生自导自演的校园革命闹剧暂告一段落后的遗留物,就应该和试卷课本一起乖乖躺在书包里。

英智从敬人手中抽过那份薄薄的文件,粗略地看了一眼:“第一和第七条是冗余项,直接驳回,第五条还有修改的余地……”

他伸手向敬人要笔,敬人直接把申请书夺回去:“专心看你的日日树,别做多余的事。”

“诶——把烂摊子全丢给你,自己在一边欣赏美少年表演这种事会让我产生一些可有可无的罪恶感耶。”

“反正你也不可能单纯为了看那张脸吧?不然直接让本人进来就行了。你转移到普通病房之后那个人可是每天放学都过来的。

“老实说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日日树真的会规规矩矩地通过正常的探病程序从前台找到这里,我以为他是那种会坐着热气球从天而降闯进病房的人。”

“他确实这么做过,突然从保健室的窗口跳进来,对一个脆弱的病人说我有点搞不懂这个剧本所以来跟你确认一下。”

英智看着敬人如预料中沉默地按压皱起的眉心,会心一笑,又把目光转移回屏幕上:“所以我在找那个原因,为什么日日树君不惜用这么普通又麻烦的的方式也要见到我,还特地强调要两人独处。

“我不想在面对他时再打一次无准备的仗了。”

“……应该有一些头绪吧?让我搜集的资料指向性太明确了。”就算找不到所有的录像也不要紧,某几个时间段的资料内尽可能具体就行了,这是英智当时对敬人的叮嘱。

“一直有隐隐约约的感觉,现在正在验证。快来看,敬人,这里拍到观众席了呢,有我们出镜哦,那时候的敬人好可爱呀,把那个土到爆的领结都衬得有几分顺眼了呢♪”

“别忘了你也戴着一样的土到爆的领结!……等等,你不是按从新到旧的顺序看的吗?这都几年前的演出了,该不会从我昨天把这堆东西给你之后就一直看到现在……”

“我晚上有睡够八……七个小时啦……”英智心虚地吹起不出声的口哨。

“啧,还真是来对了,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回家,然后这台机子没收,明天过来再给你。”

“不要……你拿着多重啊……”英智嘴上打着太极,眼睛却在床上四处搜寻,像是要找出完成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

“有了,”他拿起一本光盘收纳册翻阅,“不愧是敬人,全七天的公演录像都帮我找来了呢,我看看……”

“你是打算把这六张碟全部放一遍?好,现在就没收。”敬人伸手去抢那个播放器。

“等等,这次只放片段啦,很快就能结束!”英智赶紧护着机子,在敬人怀疑的目光下把进度条拉到自己需要的位置。

“好大的饭团!竟然用这么丰盛的食物招待俺!让俺可怎么回报呀!唔唔……美味美味,夫人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呀!”

把泥饭团当作珍馐吃下去还浑然不觉的小傻子,在一旁哂笑的妇人。英智利落地重复着换碟、拉进度条的动作,把这个不到半分钟的片段看了六次。

“呵呵呵呵,还真是这么回事啊……”他毫无征兆地笑起来,把敬人吓了一跳。

英智拉住敬人伸向呼叫铃按钮的手,把播放器合上:“敬人回去休息吧,我等下也睡了。”

“怎么这么突然,你找到了?”

“嗯,日日树君要见我的理由,我大概知道了。明天就让他进来吧。”

英智放着凌乱的床铺也不收拾,大喇喇地躺回枕头上。

“见到他要怎么开口呢,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啊♪”

翌日下午——

“这是在干嘛?”敬人疑惑道。

日日树涉果然一如既往地来到这间层层把关的单人病房门口等着他。这个人甚至已经和保镖混熟了,敬人处理完学生会的例行工作赶到医院时,日日树涉正和其中一个八十五公斤的黑衣壮汉热火朝天地小声讨论昨天吃过的晚餐。

然而当敬人表示日日树涉可以进入病房之后,这个不厌其烦地光临了医院将近一周的家伙却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直接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写着“天祥院英智”五个大字的姓名牌,然后突然蹲下。

“呃,我其实还没想好进去之后应该怎么说。”

“……腆着脸说有个人问题要谈所以必须两人独处的人不就是你吗?”

“啊,说是问题但也很微妙……它不太好总结……我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表达啦……演戏不一样的,那是现成的台本,就算是即兴表演也有既成的模式可以遵循,比如和保镖先生聊天的时候就是‘阳光开朗的普通高中男生’……好吧我其实就没想到能被你放进来,也就是说,这是天祥院英智君本人的意思?”

毕竟莲巳敬人的态度从来都没变过。

“你忘了我们的立场吗?英智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我怎么可能他和敌人在一间屋子里独处?”敬人在日日树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来这家医院的第一天就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

“可是这个立场一开始就是你们擅自设置的,革命游戏也已经落幕,你在忌惮什么,报复?比如把他的输氧管拔掉?”

转移到普通病房的英智已经不需要时刻插着输氧管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体情况没之前那么严峻,才轮得到敬人这个发小来决定谁可以进病房探视——敬人并不打算纠正这一点,而是顺着日日树涉的话回击。

“我倒是相信你不会报复,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呢?朋友受到了践踏所以代为伸张正义——就算有这么一个上好的推卸责任的理由握在手里也不会使用,坦白说在你们之中,没一个人有这样的信用。”

“这是经验之谈?毕竟你也是操纵大众的这种正义感来排除障碍的共犯呢。”

“随你怎么说,而且你搞错了重点,就算病房里没有摄像头,也有可以随时按下的呼叫铃。

“我担心的并不是你会不会拔输氧管,而是英智在管子被拔掉之后打不打算按下那个铃。”

话说到这个份上,最后还是松了口,看来病房里的人已经做出了能让这个过度保护的监护人放心的表态。

“他是怎么让你放心的?拍着胸脯说‘我会摁铃’吗?”

那真是稀奇,日日树涉在保健室见过攥着被子喃喃“我不想死”的天祥院英智,在革命终幕的舞台上扶起过嘴角溢着血,在失焦的前一秒都在用快要熄灭的眼神诉说着“我想死”的天祥院英智,那能表示出“我不会死”的天祥院英智会是什么样的?

“呵,”莲巳敬人哂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宽敞明亮的空间,暖色调的内装和灯光,点缀在各个角落的绿植,如果不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床头贴的密密麻麻的用药安排表,日日树涉会以为这里只是一个高级度假酒店,当然在不远的将来,等他和病房的主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他将解锁一个充满那人黑色幽默风格的形容:临终关怀室。

天祥院英智理应听到了开门声,但他并没有看向门口,甚至没坐在床上,而是站在窗台边举着手机,镜头朝向窗外,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日日树涉看着那个背影,宽松的病号服随着动作的幅度摆动,衣摆下的身体比他最后一次见到的还要瘦削。

“咔嚓”一声,天祥院英智点下屏幕上的快门,把发愣的日日树涉惊醒。

“我把日日树君拍下来了。”他捧着手机,转身对日日树涉展开一个柔和的微笑。

“拍我?这个角度只能拍到楼下的散步的病人和家属吧?”

原先准备的“好好穿上制服外套引起对方注意从而开启话题”的方案就这么被对方轻飘飘地废掉了。日日树涉走到天祥院英智身边,调整说话的语气以适应这里的气氛,使其听上去更像一个“和天祥院英智认识多年的友人”。

“你看,这是我拍的日日树君。”天祥院英智自然地将手机举到日日树涉面前,调出刚才拍下的照片。明显是把焦距拉到最大之后才拍的,图像有些失真,不过日日树涉还是根据大致的颜色和轮廓以及这几天来医院看到的景象,推测出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花坛……?”

和他每次来到医院,走五步就能在路边看到一个的长方形花坛不太一样,里面没有盛开的鲜花,只有满溢出来的绿色杂草,还有一层奇异的反光。

“这个花坛的基底不是土壤,是建筑垃圾,”天祥院英智用轻柔的声线娓娓道来,“可能是翻修道路的时候被工人顺手填进去了,因为位置很偏僻,所以没人去注意,只能长一些杂草。”

“很茂盛呢,和整齐种植的鲜花比起来,是另一种自由的美感。”日日树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暂且先顺着话题往下推进,简单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是水渗不下去。平时也不会有人给这个花坛浇水,这些杂草就靠偶尔下的小雨获取水分。

“如果下的是暴雨就会变成这样,雨水积在建筑垃圾的表层,把苜蓿、钩稃草、车前草通通浸在里面,就像一个微缩的湿地景观,要是有闲情逸致在里面放一个小人偶,还能模仿那个名画。”

“可以说是阴差阳错造就的特殊的美丽呢,”日日树涉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有时限。”

“是的,”天祥院英智看起来很高兴,“尽管接下来的样子不会被米雷斯画进去,但那具美丽的尸体泡在水里超过两天就会腐败膨胀,变成巨……它们也一样,并不具备在水中呼吸的机能,依靠冒出水面的那部分勉强进行光合作用,也许能维持一周美丽的表象,但根部早在一开始就腐败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到茎叶掉进水里,和已经腐烂的根同化,再一起把清澈的积水晕染浑浊,甚至泛出油光……

“很像日日树君吧?”

日日树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倒是天祥院英智的咳嗽打破了僵局,他慢悠悠地爬回自己的床,把被子盖在腿上,又探出半个身子把一个滚轮办公椅拉到床边,摆手示意在一旁站着看他的日日树涉坐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在病房看到办公椅。”日日树涉坐下,贴合人体曲线的舒适坐感让他的身体放松下来。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日日树君正常地走进病房,那把椅子是给敬人换的,谁让他每天放学都跑来这里处理工作,普通凳子救不了他的腰。”

“这是你和那位任劳任怨的亲信商量出来的成果?作为激怒手段也太迂回了点。”

“这不是反应过来了嘛,太好了,看日日树君刚才那样我还以为要解释笑话了呢。你要喝麦茶吗?”天祥院英智才把一个枕头塞到腰下,又试图起身给日日树涉倒一杯热茶。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倒扣的茶杯是我的吧?”日日树涉打断天祥院英智的动作,拿起小桌上的水壶把茶杯倒满,“比起这种磨磨蹭蹭的待客礼数,我更希望天祥院君能把话说得直白一点。”

“要见我的是你,却把话题丢给我这边,也无妨。单刀直入地说了,你来这里是为了加入fine的吧?”

“什么,那个组合闹成那样还没解散,你的合同是摆设吗?”日日树涉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就算没解散,我为什么要加入?”

他从容地举起茶杯递到嘴边,果然是能入口的温度,除了麦香之外还有一丝清雅的余甘,大麦茶这种东西也能做出阶级差距的吗?

“因为你爱我。”

日日树涉“咕咚”一声把那口茶咽下,对上天祥院英智的视线,对方的目光略带遗憾,似乎本来在期待着他能把茶从嘴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喷出来。

“亏我还以为能见到一个神志清醒的天祥院君。”

“不清醒的人是日日树君吧?‘因为你爱我,所以你需要加入fine’,请问这个结论有哪里让你不明白的地方呢?”天祥院英智的语气笃定得像是在中学教师对学生讲授地动说一般。

“当然是每一个字。鄙人不才,能否请您用我听得懂的日语好好解释一番?”

“真拿你没办法♪”

忍住,日日树涉,一流的演员即使是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也能表现出被美食填饱肚子的效果,这时候如果把茶泼向那人的床上就前功尽弃了。他还记得那个“与天祥院英智认识多年的友人”设定。

“为了避免误会还是提前确认一下,对日日树君来说,爱和恨,或者说和恶意这类的负面情绪是同一种东西吗?”

“当然不是。”

“那是相反的?”

“可以这么理解。”

“日日树君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在采访镜头前提及的,一切有关‘爱’的字眼,都符合刚才的定义吧?”

“当然,是想通过文字游戏来混淆概念吗?那我再追加一点,爱是与我目前接触到的天祥院君完全相反的存在。”

“谢谢,那对我来说再方便不过了。”

“还需要划定别的范围吗?虽然这种命题聊上一个通宵都未必能讨论出结果,我倒是有闲心,就是苦了门外守着的那位。”

“原来有闲心呀,我还以为像日日树君这样的演员会把时间都用来磨炼演技,坐在这和我交谈属于‘百忙之中’。”

“从日常生活汲取能量和灵感也是锻炼的一环,应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

“最重要的一环里有爱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就像问空气里有没有氮元素一样荒谬呢,你真的是在纯氧环境下长大的吗?”

“没有氮也不是纯氧哦,日日树君基础常识不过关。”

“用常识来压人还真是蛇打七寸啊。但不论如何氮气很重要,它是薯片能在薄薄的镀铝膜包装袋里保持酥脆的奥秘,噢我忘了,这类零食会被主治医师严令禁止吧?”

“懂了,日日树君的演技奥秘是、薯、片。”天祥院英智从病服胸口处的衣袋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和迷你钢笔,做出一副要记笔记的样子。

“是氮气啦!”

“好的,氮气。”天祥院英智真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那个词语,圈了出来并把页面展示给日日树涉看,“结合刚才的类比,这个东西就是日日树君所说的‘爱’。”

“……你真的懂类比的用法吗?”

“那不重要。”

“这很重要,”日日树涉指着横杠纸上写着的“窒素”两个大字,也亏天祥院英智能把这两个汉字写出来,他写汉字的风格和西文花体签名完全不一样,多了几分刚劲,“首先字形不够好看。”

“是吗?明明都比‘爱’字对称耶。”

“以对称性为唯一标准的话只会离那个东西越来越远哦。”

天祥院英智悻悻地合上笔记本:“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打哑谜式的交流。”

“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来这里寻求的并不是那样磨蹭的待客之礼,尚有耐心在这里听你阐释‘爱’,只是因为你关于它的发言涉及到本人的人格尊严问题。”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我还没有自大到在爱与惊奇的表现者面前班门弄斧的程度呢,而且我也在一开始说过,这不过是事前确认。”

“对于日日树君来说,日常生活属于重要的灵感来源,而‘爱’是在那个日常中如同氮气一样随处可见的存在,所以它是你喂养演技的食粮,而舞台上展现出来的日日树涉的演技是这份食粮的证明。以上说法有什么漏洞吗,随时可以反驳的。”

“没有呢,都是我亲口承认甚至是自己提出来的,就算有坑也只能心甘情愿地跳了。”

“好的,接下来再问一个问题,世界上存在完全相同的舞台吗?”

“不可能,哪怕是一个演员演独角戏,在今天的舞台上发挥出的演技也会与第二天不一样。”

“是什么造就了这份差异?”

“如果把舞台上的客观条件全部端平,单从演员的角度讨论,就只能是在两场演出之间的空档了。”

“你指的是台下的日常生活,比如这位演员首演大获成功的当晚至亲之人意外去世之类吗?”

“很过分的假设,但确实是一个因素,对我们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演出结束后观众的反馈。”

“如果得到了满堂喝彩就会再接再厉,反之就会灰心沮丧吗?”

“也可能反过来,自满懈怠或者从低谷里爬出来,因人而异。”

“这个属于台前还是幕后?”

“也因人而异,我一般把它视作幕后生活的一部分,因为谢幕之时站在舞台上的人已经是‘演员’而不是‘角色’了。”

“原来如此,那样就方便多了,也就是说日日树君的每一次表演都切实反映了你接收到的‘爱’。得到的爱越多,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就越好。”

日日树涉猛地抬头。

“敬人办事我就是放心啊,他真的把我要的日日树君的演出资料都搜集过来了。

“你的戏剧首演反响并不好,尽管顺利完成了演出,媒体的报道多是‘靠着脸蛋和戏法在综艺节目带来惊艳感的童星,在戏剧舞台上只能沦为一颗平庸的螺丝,找错转型方向了’,然而在第二天的公演结束之后,这些泼尽冷水的媒体纷纷转变口风,说你是堪比前代红天女的天才演员,还不嫌热闹地提起了北斗君的母亲。

“第三天北斗君的母亲亲自看了你的演出,评价是‘不过如此,还不如看魔术表演’。

“此后的表演也有这样的情况,尽管你一直都能把演技维持在行业的前列水平,但一至两周的连续演出里,总有一两天的演技有超新星爆炸一般的震撼力。而锁定那些时间点进行调查,总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某个剧团的成员在sns小号上抱怨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人,大家一起找了点茬,又或者匿名板块里有业内人士爆料戏剧圈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欺凌事件。

“既然演出效果能够反映出日日树君的‘爱’,那么显而易见,你爱那些贬低你的媒体胜过称赞你的媒体,爱欺凌你的同行胜过那些鼓励支持你的同行。

“这是同期演出的横向比较,我们可以换另一个角度,对比一下你在不同时期的表演,我想想看,日日树君最近的三次演出……啊,不就是在‘五奇人’结成之前的一个月,风评变差之前的半个月,以及用你的败北给‘五奇人’的垮台划上句号的一个月之后嘛!当时写剧本的时候也没想到还能作为简单易懂的时间尺度呢,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这三次演出的演技发挥得怎么样,你作为演员本人是最有体会的吧?”

“……那位大人第一次直白地用语言认可我的演技,尽管表情还是没变。”

日日树涉一字一顿地把话语吐出。

“恭喜啊,她对你向来严苛已经是圈子内的共识了呢,那么夸的是三次里的哪一次?”

“明知故问,”日日树涉深吸一口气,“当然是能证明我爱你胜过爱我的朋友的那一次。”

“所以你要加入我的fine,理由我解释得够明白了吧?”

“感谢你耐心细致的解说。”

“语气那么温柔客气,瞪着我的眼神却那么热情露骨呢,”天祥院英智愉快地曲解了日日树涉出现裂痕的表情管理,“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不是那种对仰慕对象祈求爱的可怜虫,如果你真的接受了这种说法我反而会伤脑筋。

“况且我的言辞也非无懈可击。

“刚才所有的论述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日日树涉能够正确地接收爱,并可以将此转化为演技的养分。假如推翻它,我们就能导出一个你能接受的结论。

“鉴于日日树君对‘爱’的感知基本符合普世价值观,所以前面那点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也就是说……

“问题出在转化机能,真正能够滋养你的演技的并不是爱,而是与其相反的恨,或者说——恶意。

“至于你和那些在我们的撮合下被强捧上神坛顾影自怜的奇人们讴歌青春,享受友情的同时,却贡献出了日日树涉演剧生涯中最平庸的公演……这更好解释了,幸福使人怠惰。

“真可笑啊,以爱与惊奇为招牌的日日树涉只能从这些东西里吸收养分。”

“承认爱你,或者承认自己自己作为演员的致命缺陷,看来我只能二者择其一。但天祥院英智君,似乎笃定我会选择后者,不怕我为了让你不自在而特意认领前者吗?不是自夸,假如现在就对你倾吐爱语,接下来一年多高中时光的每一天我都有本事让你都能用不同的方式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不就只有我赚了,日日树君浪费宝贵的排练时间和只是为了来和我做赔本买卖?”

“兴许是为了锻炼口头表达能力,”日日树涉耸耸肩,“我从刚才就有个疑问,你说了这么多话,口干吗?”

“……还真有点,咳咳。”

天祥院英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起自己的茶杯,日日树涉给他的杯子续满茶水。

“麦茶还是冰的好喝,但敬人不让,于是折中成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了,”天祥院英智快速啜饮着温热的茶水,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哈,嗓子舒服多了,比起说话更想去台上唱歌啊。”

“你接下来用唱的也不是不行。”

“我可不像日日树君有音乐剧功底,还是用说的吧,”天祥院英智补充过水分的音色听起来更清亮了,的确比起长篇大论更适合唱歌,“言归正传,我认为你需要加入fine,是因为在这里你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会读心吗?不会的话别那么快下定论比较好,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再说这个组合还剩什么,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离解散也就差学生会的一道手续,我进来图什么?”

天祥院英智似乎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笑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只剩我,还剩我。”

日日树涉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并不是因为他还沉浸在那个粗糙的友人设定里,而是眼前这个散发着与憔悴的躯壳格格不入的自信的人,与他印象里那个怯生生抬头朝楼顶看一眼就转移视线,嗫嚅着说不愿意想象日日树涉……的天祥院英智大相径庭。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日日树涉起身靠近天祥院英智,一手撑在病床边缘,一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兴致盎然地用指尖勾勒着颧骨的轮廓。

“不说那身衣服下面的肌肉量能撑过几分钟的唱跳,这张凹陷得连化妆品都掩盖不了的脸也不能让粉丝看到吧?天祥院英智君,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自己有资格作为吸引我的筹码?”

“奇怪,日日树君有那么想做偶像吗,已经开始期待同台表演的样子了?”

“什么……”

天祥院英智握住日日树涉的手腕,将它往自己的胸口上移。透过病服的布料能感受到骨骼之下的心脏在跳动。

“我的筹码在这里,而且针对的是作为演员的日日树君。

“啊……在不断翻涌着,哪怕是在这样宁静美好的下午,光是看着你的校服,都会有黑色粘稠的东西从心脏里渗出来。为什么身为胜利者的我只能躺在这个宽敞的牢笼里,而被我践踏的败者却能够活蹦乱跳地继续过着校园生活……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厚颜无耻地享受健全的人类躯体,却抱着别人强加上去的天才名号擅自飞上天空,以神的名义讴歌孤独?”

“!”

“不是只能依靠恶意来喂养演技吗,你需要的食粮在这里应有尽有啊!”

天祥院英智用力把日日树涉的手摁在胸口上,日日树涉的手被肋骨硌得发疼。

“缺乏转化爱的机能?那又怎样,既然你只有吞食恶意这个选择,就给我认清现实一条路走到黑啊,只要你还有身为演员的尊严!

“我为你准备的最终舞台如何啊?吐在你脸上的那口血又是什么滋味啊?忘不了吧,给你的养分和那种废物软绵绵的排挤孤立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吧?你不正是忘不了这种感觉,才踏进这间病房的吗!”

日日树涉一把揪住天祥院英智的领口,轻易地把他拽到自己面前,随后又松开手,轻拍能轻易感受到脊椎节的后背,给呼吸急促的天祥院英智顺气。

“恭喜你,天祥院英智君,几乎全中。”

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证明了二人身体素质的差距,天祥院英智方才燃起火焰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日日树涉刻意忽视了这种神态的变化,自顾自地说起来。

“有些东西我觉得你迟早也会提,所以在这先说了,比如‘日日树君为什么要进偶像科’。

“首先我拒绝直接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但可以确信,我对于自己这个缺陷的自觉,不会晚于你用可收集的情报推测出来的时期。

“如此看来我更应该进演剧科了,因为在那里能够更直接地接收恶意。不过,就如同你刚才提的,幸福使人怠惰,幸福本身没错,是怠惰本身促使人们把劣根性任意归因。

“很遗憾,恶意也无法幸免于这项原罪。人们遇到才能超拔的存在,第一天会羡慕、崇拜,第二天开始自卑、嫉妒,第三天会转化成恨意,第四第五天这些感情也许会变成行动,也许只会堆积在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但不管怎样,到最后都是一样的。

“他们会厌倦。

“你能想象一个三十几人的剧团,在敲定新公演的日程时,所有成员头也不抬地说‘无所谓啦,反正主角都是日日树’的情形吗?我甚至只是个临时加入的人员。

“自然生长的恶意,最后只会变成那个花坛里的腐臭死水。

“以一群不思进取的高中生的自发形成的恶意为标准,那个把‘五奇人’逐步蚕食掉的恶意显得太有计划性,也太有活力了。久旱逢甘霖,更何况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还特意给我送了剧本,预告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恶意,我当然会想见一见这位雪中送炭之人了。

“在这里我要道个歉,天祥院英智君,那天你在保健室里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天使,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飞进窗户的都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食腐的兀鹫。”

“正合我意,肺叶、心脏、肝脾、肠子……只要我拥有的,都可以尽情啄食,保证每一个角落都是黑透的♪”

“仗着它们还会重新长出来才这么慷慨吗?”

“别挖苦我了,日日树君,你明知道我是与那种高尚截然相反的人类。”

“那就再一次向我证明你和这份高尚无缘吧,只要加入fine我就能获得提升演技必须的丰厚食粮,怎么看都只对我有利呢。”

天祥院英智“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偷换概念了。”

“对交易公平性的诉求也是偷换概念吗?”

“我说的花坛是日日树君,你却用它来比喻平庸的恶意。

“如果我是那个以吞食恶意为生的演员,哪怕自导自演,我也会制造出有足够的营养价值的肥料。

“明白了吗,日日树君,只不过因为外界不能提供充足的养分,就逃到偶像与演员的罅隙间徘徊的的演员,在我眼里和那一滩死水无异,甚至不能称之为演员,充其量是在舞台边缘悬挂着的演职尸体。

“但我要重返舞台,我有未完成的理想,有拼命维持着这个半路刹车摇摇欲坠的理想残骸的友人,有被我伤害过却在暗地里善后的前同伴,还有未能好好回应的粉丝……

“为了让凹陷的脸颊重新饱满,羸弱的身体重获力量,为了让这副骸骨再次以偶像的身份站在聚光灯下,我会吃掉所有该吃的和不该吃的。”

天祥院英智抬手缠绕起日日树涉垂在鬓边的三股细辫,端详着它在重力的牵引下从指尖缓慢滑落的形态,好像在水池把玩一条行将腐烂的黏滑水草。

“哪怕是像你这种空有演员之名的肉块,作为燃料也绰绰有余了,我是效率主义者,能够在你变成地底的石油之前把有用的东西分解殆尽。

“如果刚才的交谈让你产生了我有任何利他主义倾向的错觉,我就换个说法,请你加入fine成为我重返舞台的燃料,日日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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