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和布洛卡度过了一段宁静的时光，没有背叛，只有愈积愈浓的爱意。但宁静的消逝总是来源于那些微乎其微的事。

在博士和布洛卡确定关系一个月纪念日那天，博士特意去找蓝毒学习制作蛋糕，虽然有蛋糕的雏形，但是它的形状就像蓝毒小姐的配色一样让人无法恭维。迫不得已只能重做一遍，这回形状没有那么奇怪了，然后博士开始往上面涂奶油，再装饰，很快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博士赶忙把蛋糕装进盒子里，随后就去办公室等布洛卡回来。布洛卡手里提着一个新奇的小玩意进来了。

“来，看看这个。”

“非常巧妙的构思，我猜它的玄机在这里。”

“哦。”又一次被博士猜中了，他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把那东西做的更复杂一点，突然，他的目光被博士桌子上的盒子吸引了。

“那里面是什么？”

“蛋糕。”

“谁过生日啊？”

“是我们一个月纪念日了。”博士起身绕到布洛卡身后，右手环在布洛卡的腰上，左手扶着办公桌。

“是吗？”布洛卡显然对这种“骚扰”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很快就拆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蛋糕。

“哇啊，这个形状可太有新意了。”

“嘿，这可是我第一次做。”

“好好，看来我们的博士也不是全能的吗。”布洛卡顺手拿起一旁的蛋糕刀切了下去，然后一块完美的蛋糕出现在了纸盘里。

“一个月快乐。”说完这句话后两人拿叉子轻轻碰了一下，布洛卡慢慢吃着。

这时博士突然感觉到有什么钻进了他的大脑，他的眼前突然呈现出飞艇指挥室的样子，手里的叉子一时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没事，可能只是最近太累了，突然眼前一黑。我再去拿一个叉子。”

对，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博士这么想着。

晚上散步的时候，博士也时不时在走神，要不是布洛卡提醒他，他恐怕得撞个几次墙。

“肯尼，肯尼？”

“额啊。抱歉，我又走神了是吗？”

“嗯。走吧，回去休息，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是啊，睡一觉就好了，但事与愿违，在睡梦中，博士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正坐在血做的宝座上，四周还在传来鲜血，那个自己向他伸出手。

“来，接受我。”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根本不让博士思考，博士直溜溜走了过去，他的鲜血也慢慢飞向那个宝座。

“啊！”博士猛地起身，看了看周围，还好，是梦。

“怎么了？”布洛卡被博士突如其来的叫喊所惊醒，他看到博士扶着头，沉重的呼吸着。

“没事，做了个噩梦。”

“怎么会做噩梦？”

“我不知道。”

“算了，我听说睡觉的时候抱个东西可以减少做噩梦的概率。”

博士并未来得及回应，他只感受到面前这只菲林将自己硕大的身躯缩在他怀里，温暖，让人不想松开。

“这样可以了吗？睡吧。”

“嗯，谢谢。”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床头的闹钟还是那么尽职尽责，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博士在办公时的走神，频率不高，但足以被察觉。

“博士，博士，肯尼？”

“啊？怎么了？”

“又走神了。”

“抱，抱歉。”博士不自然地抓过一旁的文件，低下头就开始批阅。

博士放下了手里最后一份文件，他回头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了。布洛卡坐在他身前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博士完成工作，布洛卡立刻就招呼博士去睡觉。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博士又做梦了，他站在悬崖边，身下是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另一个他此刻在步步逼近，博士无路可退，但另一个他只用手轻轻一推，博士坠落着，看着另一个他消失在视野中，他落入了“海”中，又很快浮上来，周围的血腥味快要压断他的神经，他强忍着向四周看了看，这不是海，是血海，另一个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立于血海之上，用一副高傲的眼神盯着他。

“我想也该让你习惯习惯这血香了。”

“真恶心！”用残存的力气挤出这句话后，周围的红色一股脑涌上来，包裹住了博士，一点点蔓延，从四肢，到头部，再到躯干，突然，博士感受到心口处异常的温暖，是有人把手放在他身上吗？

“咕。”他睁开眼，布洛卡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放在他左胸处。

“又做噩梦了？”

“是。”

“唉，把手拿过来。”布洛卡翻了个身，背对博士，但是却让博士能抱着他，博士的右手放在他的右手上，十指相扣。

“嗯。”博士将头低下，鼻息喷在布洛卡的后颈处，也罢，博士能睡好布洛卡就没问题。

只是劳累的问题吧，不，根本不是劳累的问题，博士想为自己开脱，可他找不到理由。

“布洛卡？”

“嗯？”

“抱歉最近做噩梦一直吵你，明天我去睡办公室吧，就不会吵你了。”

“那你做噩梦不要人管？”

“但是你会睡不好的。”

“不用你去睡别的地方，就在这。”

“好，好吧。”

博士还是经常走神，布洛卡提醒过后才拿起手边的工作，布洛卡并不知道为什么博士会这样，问过奥斯塔之后，奥斯塔只将此归结为劳累过度，具体听医疗部解释。

布洛卡也只好把博士当成劳累过度来看待，他这天早早地去找博士的私人厨师让那个厨师做点吃起来简便，让人放松的食物。待到晚上，他卡着九点就把博士连拖带拽的拉进卧室让他躺下，他看着博士睡着的样子思考着博士劳累的原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除了昨天博士一直都是十点之前睡觉，每天的工作也都适量。他久久不能入睡，他怕博士从噩梦醒来时没有依靠。

这是博士第三次见到另一个他，这次他被绑在椅子上，嘴里的袜子堵着他不让他说话。另一个他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转了几圈，手指不断滑过他的身体。

“你说，我要不要除掉那个碍事的菲林呢？”另一个他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到。

博士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嘴里的异物吐出来，用充满愤怒的语气说道：“别动他！”

“好了，我对他没兴趣，不如你来猜猜我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我，好占据这副身体。”

“我正有此意，但放心，我还没强大到可以独立成一个人格，你死了我也得死。”

“所以呢？”

“所以我要和你融合。”

“休想！”

“是吗，凭这么个孱弱的你可阻止不了我。”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东西能困住我吧。”博士三下五除二的挣脱开了身上的束缚，另一个他装作很恐惧的样子连连后退。

博士步步紧逼，另一个他退到了墙角。

“我受够你了！”

博士双手扼住另一个他的咽喉，另一个他此时却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博士已经控制不了手上的力度，竟将另一个他活活掐死。

另一个他的尸体并没有留下来，而是化作一颗颗血珠直钻进博士的身体里，疼痛钻心，博士抱着头，但刻骨的疼痛让他无法去抵抗，博士的胳膊上长出了一条条血色藤蔓趴在胳膊上，博士每动一下，藤蔓就会收紧，让博士痛不欲生。

他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布洛卡正紧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充满了汗，但布洛卡只是一直握着，他慢慢把布洛卡拉上床，让布洛卡趴在他身上，他紧紧抱着布洛卡，在月光下，他偶然瞥到手臂上血色藤蔓的根苗。

“没事了，我做的梦该结束了。”

“真的没事了？”

“是的。”

事实确实如此，博士不再做那些奇怪的梦了，但博士在这几天的变化着实让布洛卡难以相信。

一开始只是走神的频率提高，后来，博士变得喜欢战斗，博士从未在战斗中走神，他想着这是好事，可是博士的风格变得疯狂，博士本人似乎享受这种疯狂。再后来博士变得嗜血，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下来，带上自己那把剑，没有犹豫的捅穿剩下的两个敌人，飞溅到衣服上的污渍只被他一口舔掉。

更重要的是，他变得冷漠，他变得不再在乎干员的利益，他变得唯利是图。但有一点没变，博士始终把他当爱人看待。可这不是布洛卡想要的。

一天，博士脱下衣服，布洛卡偶然看到博士手臂上的血色藤蔓，一直蔓延到胳膊肘。

“怎么，什么时候纹的身？”

“这不是纹身。”

“嗯？”

“是做梦做出来的。”

“怎么可能？”

“还记得我跟你说‘没事了’的那个晚上吗？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走。”

“去哪？”

“医疗部，这已经不是什么劳累的问题了。”

“嗯。”

……

来到医疗部，值班干员纷纷看向博士，其中几个还打趣道怎么有空来视察医疗部，一旁的布洛卡请了清嗓子，问清精神科医生在哪里后，就将博士带离。

“所以你的意思是博士最近一直在做噩梦，而且是噩梦导致他最近精神不太正常？”精神科医生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博士

“是。”

“那博士，你对此没有异议吧。”

“没有。”

“虽然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不过早时候确实有这么个病例，症状和博士差不多，病因是过去的心结，我们还专门为了他发明了一台读取改造记忆的机器，通过机器把心结了却，周围人再多跟他聊聊，不到几天就好了。”

“谢谢，那台机器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不过要记住，待会进入博士记忆的是你。”

“为什么？”

“进入病患记忆的得是病患最亲近的人，对于以前那个病例，就算是凯尔希医生亲自上阵也只是堪堪解开一半心结，而让最亲近之人上的时候，问题迎刃而解。虽然亲近之人在当时是我们的下下策。”

“可是我并不是专业人士。”

“没关系，专业操作交给我们，你只负责读取并修改博士的记忆，还有一件事，只能修改心结处的记忆，再多改博士说不准就精神失常了。好了，我们到了。”

布洛卡让博士坐在治疗位上，自己戴上那个奇形怪状的头盔，向窗外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耳边一阵电流声，当布洛卡再睁开眼时，他看到四周正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叙拉古。

“怎么回事？”

“抱歉，传错地方了，先别动，等一会。”

“没关系。”

这次布洛卡身处一艘飞艇之上，他的身前站着一个指挥官。

“就是这了，博士的心结。”

布洛卡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就开始四处探索，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他只好去看看那个指挥官。那个指挥官就是博士，布洛卡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博士所说的话却让布洛卡的心坠入冰窟。

“巴别塔的战士们，尽情战斗吧，这是属于你们的盛宴。”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意气用事，布洛卡强行离开了博士的记忆，把头上的东西摔在地上，双手放在博士的脖子上，颇有一副要置博士于死地的意思，窗外的医生连忙让博士清醒过来，博士看到布洛卡脸上怨恨的表情，为了生存，博士用力向前踹了一脚，让布洛卡稍有点趔趄，然后布洛卡就跑了出去。不明白为什么，但必须追上他，这是博士在那时的唯一想法。

这屋内一片狼藉，医生突然开始后悔。

“唉，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与此同时，博士在走廊尽头追到了布洛卡，他将布洛卡的双手置于身后，用右手紧紧握住布洛卡的手腕处，左臂抵着布洛卡，让布洛卡逃离的机会大大减小。

“为什么？”

“放开！”

“为什么？”

“堂堂战地指挥官，还有脸问自己犯下的罪过？”

“莫名其妙。”

“你才更莫名其妙吧，哈，亲自指挥围剿叙拉古家族，还跟他们的家族打手谈情说爱。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件事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几年？”

“闹够了没？”凯尔希出现在走廊中，她看着这场闹剧如是道。

……

博士放开了布洛卡，两人低头站在走廊里。

“博士，你需要继续治疗，布洛卡干员，请回宿舍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博士又回到医疗部，刚坐下就被凯尔希命令换衣服，博士换上了无袖衣服，他臂上的血色藤蔓已经蔓延至肩部。

“已经刻不容缓了，Mon3tr，准备治疗。”

“什么？”

“原谅我，博士，这个治疗方法由于研究不够透彻，导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起码也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关于布洛卡那件事，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错误不在现在的你，而是过去的你，只不过不管怎样，过去与现在都是你。而且你也不能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去和他解释。”

“可是我根本不记得。”

“没关系，你再睁开眼的时候，你会知道一切。”

……

“诶，布洛卡先生，要办理辞职吗？”

“是。”

“那奥斯塔先生和贾维先生呢？”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过几天也会来这里。”

“好，好吧。那博士那边呢？”

布洛卡的表情变得凶恶，几乎要将办理离职的干员瞪的发毛。

“好吧，愿你前途似锦。”

……

“怎么样，博士，记起来了吗？”

“巴别塔，围剿，叙拉古……我记起来了。”

凯尔希看着博士的手臂，脸上是微妙的表情。

“我可以解释的，可以的，对吧？”

“这取决于你自己。”

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博士踏出了医疗部，寻找着那个人，可是得到的答案却只有该干员已离职的回复。

“不，不……”

像是失了魂一样，他走回办公室，窗外的星空一点都不明朗，所有的星星都隐藏于乌云之中。

他试过去找，可是接连半年的杳无音讯让他没有信心，他几乎踏遍所有大城市大城邦，没有那只菲林的踪迹。他慢慢习惯了，不到一年，他和罗德岛的小队几乎踏遍了整个泰拉大陆，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寻找满一年那晚，阿米娅陪着博士复盘没去过的地方。

“博士，真的还要找吗？”

“不用了。”

“诶？”

“我们已经去过任何能去的地方了不是吗？”

“是。”

“不用去特意找了，梦该醒了。”后半句博士特意压低了声音。

阿米娅拿着手里的文件出去了，博士看着桌上的叙拉古城模型，轻轻地捧起来，放在嘴边。感受着布洛卡仅留的但是即将消散的气息。

是啊，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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