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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晋助2022生賀文》 月色甚美,妳不溫柔

[db:作者] 2025-08-07 11:31 5hhhhh 5890 ℃

  八月十日,炎夏,月夜,蟬鳴漸歇,風卷殘梔。

  朦白的煙氣自星微的火光中燃出,攜著苦澀之氣嫋娜升空、綿延不止。

  煙管的金屬火皿裡,盛著與自己相伴多年的那類煙草,一口煙氣先是自火皿處貫通整個金屬雁首,而後過渡到羅宇狹長黑亮的管中,最終竄入肺部,深深撫慰日益加重的煙癮與內心純純欲動的躁意。

  高杉晉助隨性的翹著腿,纖白的小腿自和衣下擺探出,草履的鼻緒掛在腳趾間搖搖欲墜,若非他此刻正對著關東煮的攤車內側,這無意的妖豔姿態或許會引人駐足也說不定。

  他面前放著半壺清酒,以及剛剛才被自己滿上的酒盞。

  鬼兵隊一如既往的在今年這個日子瞎忙活,試圖為他慶祝誕辰,連一向穩重的萬齊也跟著又子還有武市一起胡鬧……

  高杉自然不會拒絕志同道合的人們為他舉辦的「慶典」,他也任由那些現今站在他身側的夥伴們隨心所欲。

  只不過,他總會時不時想起從前在松下村塾時,松陽老師是怎麼為他慶賀的;還有攘夷戰爭時期,那群傻子是如何以慶生為藉口惡整自己的……

  偶爾,還會想到讓自己染上煙癮的那女人,曾在這一天為自己奏上的曲子。

  高杉的思緒似乎被永遠綑綁在了過去,他緬懷著松陽還存在著的世界,為銀時他們已然失去戰時的鋒芒而憤怒……甚至曾無數次的構想,幾年前要是直接從吉原帶走坂上宵景,那現在與又子他們一起在鬼兵隊的船上起哄的,會不會也有她?

  他的人生中,擁有過許多彌足珍貴的事物,老師、夥伴、即將萌芽的情愛……可到頭來,他好像一樣也沒有留住,他們就像細沙一樣,越是緊抓著不放,就越是從指間流淌而出,直至消失殆盡。

  高杉至今還在抗爭,還在和奪走恩師的這個世界拉扯,還在試圖傾覆這個腐爛到骨子裡的國家……唯有如此,心中不斷叫囂著要破壞的野獸,才能稍加得到安撫。

  一桿煙草燃盡,已然失去視力的左眼隱隱作痛,高杉端起酒盞送入口中,試圖用酒精麻痺那本不該產生的痛覺。

  在酒液燒過喉頭的瞬間,身後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聲音。

  「老闆,我要魚丸、竹輪、蘿蔔、豆腐、昆布……再來瓶酒,拜託了。」

  「好勒,小姐坐那位客官旁邊吧,關東煮馬上來!」

  坂上一掀開攤車的短簾,便見到某個讓她感覺熟悉的人影獨坐在那,然而她沒細看,提著印花手袋自顧自的坐下,隨後從手袋裡掏出手機。

  她看了眼佐佐木還在持續增加中的簡訊,內容大致上是見廻組放假,讓大家好好休息,後面還綴著一堆表情符號和顏文字。

  局長好煩啊……

  坂上屏蔽掉佐佐木的消息後,正想調出音遊畫面,打算在等待餐點上桌的時間,好好的來上幾局打發時間時,鼻尖忽然飄過了她以前常抽的煙草氣味。

  真稀奇,這個味道可不常見呢……她在吉原的時候抽的就是這個。

  濃烈、苦澀……可足夠刺激,能讓人短暫的忘卻煩憂。

  基於好奇,坂上斜斜瞄了一眼左側,卻在霎時驚得失去表情管理,折損了她本該柔婉的美貌。

  「高杉——?」話一出口便不自覺拔高了音調,句尾處甚至還有些破音。

  坂上險些拿不住手機,她微張著嘴不知該作何反應,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帶表情也有些呆滯。

  「為、為什麼在這裡?」

  高杉見坂上一副驚恐的模樣,總覺得有些莫名奇妙的鬱悶堆疊在心口。

  他一隻手撫上擱置在案上的煙管,本想點煙卻又想到沒多久前才吸完一管,只得暫且作罷。

  高杉轉而摸向酒壺,將才空了沒多久的酒杯斟滿,一邊斟酒一邊回覆坂上的問話:「我不能在這?」

  「……可以是可以,但你被江戶通緝……」坂上話才說一半就立刻住嘴,看了眼正在忙活的老闆,見他樂呵呵的忙著處理食材沒在注意這裡,才鬆了口氣。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才放的假,要是被通報自己與過激派的攘夷志士在一起,那不就又得回去處理工作了嗎……她才不要!

  坂上湊近高杉,將手放在嘴邊做出要講悄悄話的模樣,用氣音說道:「商量一下,今天暫且休戰,忘了幕府和攘夷志士的事吧?」

  「我只是出來吃個宵夜而已,不想要失去我的休假……」

  高杉仔細端詳著許久未見的坂上,只見她一臉素雅的妝容,平常那隻眼鏡一樣掛在臉上,表情看上去有點賊頭賊腦的;滿頭特意燙捲的冷棕色頭髮梳了條辮子垂在胸前,頭上還別了些髮飾;身上穿的既不是見廻組的白色制服,也非常見她穿的私服,而是與髮飾相襯的矢羽椿小紋;總是被他嘲諷為廢刀的量產型批發刀具也沒帶在身上……

  這傢伙剛才去哪了?

  沉綠的眸子不自覺變得銳利,高杉直視著坂上的雙眼,在坂上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開口:「妳剛才……」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坂上便知道高杉想問什麼,滿臉微妙的打斷他:「我原本去歌舞伎町參加小神樂和阿妙小姐辦的『Diamond Perfume』第八期女子茶會,結果從中途開始真選組的局長和副長還有一番隊的抖S混了進來;然後萬事屋的老闆不知道為什麼,和柳生家總是拿著相機的那個瞇瞇眼也一起加入,後面來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茶會就變成相親戰鬥擂臺了……」

  「……是嗎?」

  「真是的,我居然被分到了和土方副長一對……老實說相親什麼的還真讓人害羞啊……人家可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坂上捧著臉頰,滿臉嬌羞的模樣看上去十分具有少女情懷。

  另一頭的高杉聞言,手上沒控制住力道,一不小心將酒杯捏出一道裂痕。

  相親?

  搞什麼……這傢伙居然和真選組……和他的敵人相親?她想結婚?

  微妙的窒悶感才剛浮現在心頭,高杉還沒來得及細想,又聽坂上說道:

  「不過我最後打敗土方副長了,沒想到土方副長居然可以把混了美乃滋和養樂多的蓋飯吃下去,要不是土方副長因為吃壞肚子而暈過去,我們還分不出勝負呢……」

  「……相親的部分在哪裡?」

  還有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擂臺賽啊?什麼擂臺賽會需要把那種黑暗料理吃下去……

  話說回來,這女人不會也吃了那種聽起來像飼料一樣的東西吧……難道是銀時那傢伙帶壞她的?

  「哎呀高杉さん,這可是擂臺賽啊!不分出勝負是說不過去的!相親的部分只是其次而已!」

  「……」高杉一時無言,只得端起酒杯湊近唇邊,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似乎變了不少……和從前比起來的話……

  眼前這張臉,和身處吉原時扣動他心弦的那副容姿別無二致,只不過此刻的她不再掛著婉約溫順的面具,也不再文縐縐的對他傾吐帶有憂思與愁緒的情話。

  離開吉原後,她身上的偽飾像殘花一樣層層剝落下來,曝現出她從前不曾顯露過的鮮活,讓人想繼續撕裂她包裝自己的假象,窺探她最真實的一面……

  「透乃」終歸只是存在於回憶中的嬌柔花朵,如今存在於自己眼前的,是立於攘夷對立面、為幕府和見廻組賣命的窺探之眼——名為「坂上宵景」的武裝警察。

  坂上沒有發覺高杉眼神裡的複雜,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至於相親的部分……阿妙小姐說所謂的相親,就是要盡可能的在有限的時間內打探出重要訊息,比方說年薪、性格、性癖和寵物取向……可是我已經知道土方副長的所有資訊了耶,那就只能進行擂臺部分了。」

  坂上的話讓高杉一口酒堵在喉頭,險些嗆到。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江戶的相親需要了解性癖。」簡直聞所未聞,那個叫阿妙的,感覺有點不太妙啊……

  「對吧?不過作為見廻組的監察,我可是連土方副長喜歡在(嗶——)的時候(嗶——),還有(嗶——)和(嗶——),他喜歡的(嗶——)(嗶——),他在(嗶——)歲的時候(嗶——)。」

  「這些東西我可是查的一清二楚呢。」坂上驕傲的揚著頭,口無遮攔的講出不消音會被投訴的骯髒言辭,全然沒有從前面對高杉時那份低眉順眼的柔婉姿態。

  「一直(嗶——)(嗶——)的吵死了,妳成天都在幕府幹這種無聊透頂的勾當嗎?」高杉撐著下頜看她,感覺有些無奈。

  「也不全是……」坂上頓了頓後,又說:「有時候松平公會叫我去幫忙打雜。」

  「哦?」一提到松平片栗虎高杉就來勁了,畢竟那可是將軍的親信,要是能從坂上口中知道些什麼的話,說不定距離傾覆這個國家的目標能更近一步。

  「他叫我扮成JK和他女兒親近,然後套出她有沒有意中人,有的話就通知他,他要去解決掉那傢伙。」

  「哼……幕府上面的傢伙還真有閒情雅致去玩這種過家家遊戲,腦子裡裝的全是花田嗎?」高杉翻了個白眼,幕府高層如果全是這種缺心眼的傢伙,那他要竊國簡直是易如反掌。

  坂上聞言有些不滿,她環胸瞪視高杉,故作生氣狀,沉聲道:「我懷疑你在偷臭我,可是我沒有證據。」

  見高杉原本興致滿滿的眼神瞬間變得索然無味,坂上放開了環在胸前的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掛在面上,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把幕府的內幕透露給你吧?你想的美,這種生日禮物要是送出去我可是要切腹謝罪的,我又不是傻子。」

  高杉嘲諷一笑,「是嗎?我還以為為幕府工作的人多少都能掌握一點國家秘密,看樣子妳還在無關緊要的底層掙扎啊,公務員小姐?」

  「自由業的恐怖分子才沒資格說我。」

  坂上撇撇嘴,不想與眼前這個慣會往她痛處戳的男人爭論,於是移開視線往正巧備好餐的老闆那看去。

  「好了,關東煮和酒來了,慢用啊客官。」

  坂上道了謝後,接過老闆遞來的筷子就開始用餐,沒再看高杉一眼。

  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坂上已經幹掉了大半碗關東煮,她感覺到身側有道扎人的視線一直黏在身上,她沒忍住往旁邊看了眼。

  只是短短一瞥,就讓坂上有些難以移開自己的眼睛。

  曾經與她相互依偎著療傷的人,正用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神盯著自己看。

  那視線說不上有多麼溫柔,只是相當平靜的、把自己的存在牢牢收在眼底,能讓人感覺到,自己是被珍視著的……

  心跳在剎那間失速,酸澀感裹挾著隱痛從心口處漫出,這份帶有疼痛的情感使理智震顫,讓坂上險些溺斃在高杉眼裡那看似平靜無波的暗潮下。

  不可以去深究,那雙眼睛裡承載著什麼樣的東西,又是懷著怎樣的想法看待自己的……如果忍不住去試探高杉的話,她會被牽著鼻子走入他編織的陷阱裡的。

  自己已經放棄與他站在一起的機會了,不可以如此厚顏無恥的繼續追逐著他……儘管被他這樣看著,滿溢而出的卑劣竊喜,幾乎要將與他保持距離的那份理智取而代之。

  即便此刻她不在吉原、不受鳳仙的威脅,也絕非能夠耽溺於情愛的身份。

  她還沒找出一橋家控制自己的毒藥是什麼,目前也沒有任何的手段能安全退出他們的控制……即使真的走運辦到了,也有可能會被在暗處盯著幕府動向的天導眾與天照院給盯上。

  畢竟她手上也握著些見廻組的情報,佐佐木異三郎和今井信女雖然防著她,可她在一橋家的照應下自然也有辦法取得一些較為核心的內部機密。

  鬼兵隊對坂上來說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要是對高杉坦白所有實情,他也一定會欣然接納自己……

  可是這樣一來,她身上的麻煩事也會全部轉嫁為他的負擔。

  如果她投入高杉麾下,那他絕對會強硬的從一橋家手上幫她找來解藥,但這樣一來,他極有可能會失去與一橋家的合作機會,進而喪失了從內部扳倒幕府的一種可能性;又或者,他會被拿捏住把柄供他們使喚。

  其次,天導眾那群總不把攘夷志士放眼裡的傢伙,有可能會因手握機密的她叛逃,對鬼兵隊產生興趣,進而支使天照院追查鬼兵隊的動向……以目前鬼兵隊的發展來說,這不是好事。

  坂上非常清楚高杉是怎樣的一個人。

  所以坂上絕對不會向高杉承認自己對於他還存了那麼點心思……她會讓這點情愛封緘在心底,誰也不打算吐露。

  這個人不可以被自己絆住腳步,絕對不行。

  坂上在高杉的注視下,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聲音不自覺地放小,故作淡定的調侃道:「怎麼了嗎……那樣看著我的話,我可是會誤會的。」

  高杉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將手伸向近在咫尺的坂上,為她將鬢邊一縷繚亂髮絲拂到耳後。

  指尖不經意擦過坂上的肌膚,不小心勾去了她側臉上的一抹脂粉,化妝品特有的脂粉香隨著輕淺的腮紅一同沾上高杉的指尖,兩人間的氛圍有那麼一瞬變得曖昧。

  他的指尖是溫熱的,熟悉的苦澀煙味自他身上傳來,讓坂上覺得懷念的同時,又莫名感到緊張。

  好近……

  坂上直至此刻才發現,他們的位置近到只要高杉一伸手,就能把她牢牢攬入懷中。

  坂上不敢去看高杉的臉,她確信此刻只要看上那張蠱惑人心的面龐一眼,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的捨棄一切,懇求他將自己帶走。

  在幾乎要震碎神智的劇烈心跳中,坂上聽到了高杉的詢問。

  「還記著嗎……」

  坂上一愣,隨即想起剛才自己對高杉脫口而出的話。

  『這種生日禮物要是送出去我可是要切腹謝罪的,我又不是傻子。』

  被他發現了。

  怎麼可能忘記、怎麼可能不去記著……

  這可是他誕生的日子啊,這世界上對她來說最特別的人的誕生日。

  坂上這些年來從未忘記過這個日子,即使沒有辦法見面,她也依舊會在心底為他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還以為他剛喝了那麼多的酒,沒有注意到自己隱晦的祝賀。

  看樣子耍小聰明在他面前是行不通的。

  坂上斂眸,為自己也倒上一盞酒。

  纖白的指尖捏起算不上多麼名貴的酒杯,湊近唇邊輕抿一口,坂上收拾好心情後偏頭,朝高杉露出的微笑裡帶有幾許釋然。

  她啟唇,嗓音宛如三味線的弦音般清潤,帶著一絲通透:「你討厭我記著嗎?」

  視線相觸的瞬間,他們似乎看到了眼前的人還是少年時的模樣,彷彿時光逆流一般。

  或許是因為心底深處,同樣在渴求著無所顧忌釋放情感的從前,兩人不約而同的產生了相似的錯覺。

  回神也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而已,高杉為坂上疏理亂髮的手指頓在她耳側,指尖在下一瞬輕輕一挑,把他方才精心打理的頭髮再度勾散。

  「如果我說討厭呢?」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坂上靜默一瞬,隨即聳肩:「那我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高杉把玩著坂上那縷頭髮,怎麼也玩不膩般的摩挲著她帶有椿花香氣的髮絲。

  稍顯緊繃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煙消雲散,坂上悄悄鬆了口氣。

  「只有這樣?」

  「那不然呢?我又不可能給你將軍的情報,今年也沒有夾到養樂多吊飾……大不了酒錢我出。」

  高杉嗤笑一聲,對於坂上毫無誠意的提議不以為然,他收回手,放過了坂上的頭髮。

  「我想要的,可不是只有這杯酒而已。」高杉緊盯著坂上試圖掩飾某些東西的雙眼。

  「你想要將軍的腦袋就自己去取吧,除了酒之外的東西我愛莫能助。」

  坂上敷衍的笑了笑,不打算捅破兩人間那層曖昧紗紙,從手袋裡摸出了捲菸和打火機,想靠煙草迴避掉高杉的直攻。

  染著山茶紅口脂的唇瓣叼住香煙,淺淡的唇彩印上牢牢包裹住煙草的白色紙皮,不太好使的打火機被坂上按得劈啪作響,卻怎麼也點不著火。

  坂上煩躁的蹙起眉頭,正當她想問老闆借火時,來自左側的熱源卻燃起了她的煙。

  因長年握刀而磨出不少繭子的那隻手,正捏著火柴棒停留在她面前,點燃香煙後又隨性的將其收回,摁滅在老闆提供的煙灰缸裡。

  坂上斜睨高杉一眼,開口:「多謝。」

  「借妳火了,妳等等陪我吧?」

  高杉不再使用曖昧不清的言語去試探坂上,他笑得狡詐,直接對坂上道出了心懷不軌的邀請,讓坂上有些警惕。

  「我才不要。」

  「一下也不行?」高杉壓低聲音,狀似無意的湊近坂上耳邊問。

  成熟而磁性的嗓音,被煙與酒陶冶過後顯得有些嘶啞,渾然天成的引誘意味赤裸裸的投落在坂上耳邊。

  明知高杉是故意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坂上卻還是悄悄紅了耳根,心下不斷抱怨著他不知分寸的親近。

  「我們在明面上可是敵對的勢力……」

  「所以我現在不是私下邀請妳了嗎?」

  不知為何,坂上總覺得高杉在說到「邀請」的時候,咬字的音調似乎特別不同……

  高杉的話聽上去有哪裡怪怪的,但坂上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反駁的點,她選擇不做聲,繼續一邊抽煙,一邊低頭吃完自己的宵夜。

  誰知道高杉沒得到她的回應,又開始伸手玩弄起她的頭髮,態度怡然自得到坂上懷疑自己頭上長的是什麼奇花異草,能讓高杉這麼不亦樂乎的把玩……

  正在往嘴裡塞東西的坂上沒法說話,只得鼓著塞滿食物的雙頰怒視高杉,試圖用眼神讓他住手。

  高杉無視她控訴的眼神,饒有興致的盯著她此刻絕對稱不上優雅的吃相,嘖嘖稱奇:「妳以前也這樣吃飯嗎?怪了,我記得吉原裡不能養倉鼠呢……」

  「……」

  坂上幾口吞下關東煮,想回嘴時卻嗆得昏天黑地,只得端起碗將剩下的湯水仰頭灌盡,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她稍加平復過後,黑著臉反問高杉:「你說誰是倉鼠?」

  「大概是吃關東煮嗆到的人吧?」

  「高杉さん,你真的非常過分……只靠那張臉是無法受女人歡迎的。」

  「總不會比某個把恩客趕出吉原的女人還過分吧?」

  「陳年往事就別再翻舊賬了行嗎?」

  「不行。」

  「幼稚鬼!」

  「陰險眼鏡女。」

  「武家的短男!」

  「喂,誰教妳那麼說的?」

  高杉眯起眼睛,眼神裡透露出的危險意味讓坂上不自覺縮了縮肩膀,可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幕府的公務員,她又硬氣了起來,想也沒想的就用鏗鏘有力的聲音……供出了坂田銀時。

  「萬事屋的老闆說的,他還說你是矮子、小短腿、矮杉、尼古丁中毒、中二病、沒玩過紙箱跑道的樂高總督……」

  「然後很記仇、小心眼、是不解風情的男人!」

  高杉感覺額角一抽,隨後露出讓人膽寒的鬼畜笑容看著坂上問:「後面那幾個是妳加上去的吧?」

  「誰知道呢……」

  「妳要是想留著腦袋就給我把那些話收回去,別學銀時那傢伙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求我啊?」

  高杉伸手用力彈了坂上的額頭一下,見她吃痛的揉著額頭,又道:「離萬事屋遠點,不然哪天被銀時灌了滿腦子草莓牛奶我可不管。」

  「老闆才沒那麼可怕……雖然以前是戰場上的白夜叉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吧……」

  坂上只當高杉是在說笑,高杉卻說:「那傢伙以前為了逼問情報,連著五天只給敵方的天人俘虜灌草莓牛奶,後來那個天人對草莓牛奶產生了PTSD,只要問到草莓的味道就會口吐白沫抽搐倒地。」

  「可怕……」攘夷戰爭這麼糟糕的嗎?參加攘夷戰爭的都是些什麼傢伙啊……這麼一想以前在吉原挨打好像也不算什麼耶……

  ×××

  在你來我往的言語攻防戰中,兩人離開了賣關東煮的攤車,連餐錢給多了都沒注意到,無視了想把多餘的錢還回來的老闆,徑直離開此處。

  不知不覺中,二人行至河邊。

  清風拂過木橋,月光落在潺潺的溪流中,破碎的銀色光華搖曳在清澈的水波之中。

  兩人站在橋中央,同時從身上摸出了煙具。

  坂上叼著細白的紙捲煙,伸手從高杉手中拿過了煙管和煙草盒,相當嫻熟的從盒裡捻出了份量恰當的煙草,三兩下就給安置在火皿內。

  坂上將煙管遞還給高杉,本以為他會用手接過,卻不料他直接低頭咬住煙桿的彼端。

  高杉抬眸看了坂上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想讓坂上一直為自己扶著煙桿的模樣……

  坂上眨了眨眼睛,倒也沒怎麼在意高杉這偶發的任性,只是伸手從手袋裡掏出金色外殼的打火機,隨後往仰首高杉處更貼近一些。

  捲煙與火皿的尾端相互貼合,坂上將打火機湊近中間的貼合處,按了一下又一下。

  這次打火機倒是沒像剛才一樣罷工,星微的橘光很快就搖曳在坂上的指間。

  苦澀的煙草與紙捲煙同時被籠罩於暖光中,二人遠比初時相遇還要成熟幾分的面龐,亦於曖昧搖曳的微光中被明滅的光暈染得斑駁。

  煙草點燃的瞬間,兩種不同的氣味從他們各自含在嘴裡的東西尾端飄出。

  微酸的櫻桃味在煙頭火光的明滅間隱隱擴散,清甜卻不膩人的果香挾帶著一絲薄荷的涼意掠過高杉鼻下,尼古丁隱約的刺鼻氣味夾雜在坂上徐徐呼出的煙氣中,將她的面容給氤氳了大半。

  高杉在坂上令他感到陌生的煙味下,隨之吐出一口白煙,那是自己和坂上都熟知的苦澀氣味。

  讓人迷醉的煙氣四溢在兩人中間,坂上此時抬眸望向高杉的方向,即使被煙燻得泛淚也沒有移開眼睛。

  唯有如此,她才敢直面高杉。

  唯有靠著煙霧的遮擋,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唯有讓尼古丁短暫的麻痺大腦,才可以不必思考一橋家的麻煩事,任由情感流淌。

  「生日快樂,高杉さん。」

  高杉並未揮去縈繞在四周的煙霧,只是就這樣望著坂上在煙霧後顯得朦朧的面孔。

  在氤氳的煙氣中,坂上聽到高杉問:「如果我把幕府破壞掉的話,妳要跟我走嗎?」

  坂上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高杉在邀請她嗎?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背離他而走了……

  她的愣怔只維持了一瞬,隨後將口中的煙捏在指間,再次掛上了與往常別無二致的微笑,說:「如果你辦得到的話,那我就考慮看看。」

  「成為鬼兵隊的一份子……有薪水可以拿嗎?」

  高杉嗤笑一聲,將手搭在橋邊欄杆,望著月亮說:「妳要是能做出有價值的貢獻,給妳薪水也不是不行。」

  「誒……還真的有啊?」

  「我可不像某個獠牙被拔掉的傢伙一樣,連給下屬獎勵都捨不得拿出來。」

  「你在說萬事屋老闆嗎?對於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呢……」坂上笑了笑,又道:「你好像很關注他的樣子?」

  高杉吸了口煙後,繼續說:「那傢伙充滿甜食臭味的腦袋,我總有一天要親自摘下來。」

  坂上趴在欄杆上頭,將目光從高杉身上移開,與他一同望向半空中那片明媚皎潔的月色。

  「在那之前,可別被幕府逮到了啊……好好活著才能去盡情破壞,對嗎?」

  「晉助。」

  坂上沒有轉頭去看高杉此刻是什麼表情,只是相當自然的、將許久沒有呼喚出口的那個名字,傾吐而出。

  不帶有什麼特別的深意存在,她只是想……好好的叫一聲他的名字而已。

  高杉將視線從滿目銀白的夜空上收回,偏頭看著身側已經不叫做「透乃」的女人。

  終有一日,待他將此世腐朽給破壞殆盡,他會將坂上宵景……存在他記憶中許久的輝夜姬給拽下明月,牢牢綑綁在身邊,再也不讓她離開自己。

  哪怕會耗費數年的光陰,他也不會放棄去破壞這個奪走恩師的世界……只要扳倒幕府,沒有去處和庇護的坂上自然只剩他能夠依靠。

  他不會再給她逃避自己的藉口。

  「破壞掉現狀以後,妳可別像個笨蛋一樣傻站在同一個地方。」

  高杉伸手輕撫坂上的臉頰,隨後道:

  「要是妳一直待在那裡的話,會被破壞掉的可就不只有幕府了。」

  「等到那個時候,就乖乖的過來吧。」

  「宵景。」

  晚風幾乎要將高杉的輕喚給吹散,可那聲「宵景」卻落在了坂上心頭,像一片輕羽掉在水面上一樣,掀起圈圈漣漪。

  啊啊……

  她果然還是打從心底,深深的愛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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