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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个愿望】,1

[db:作者] 2025-08-07 11:31 5hhhhh 3890 ℃

 作者:Scottfield

 2022年/8月/10日发表于第一会所本站首发

 字数:20343

  前言:第一次在论坛上贴文,不是很明白流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版大海涵。多谢版大!这篇是21年5月写的,当时心海论坛有个新会员审核,想拿这篇投的,不过写跑题了没符合要求。后来也没发出来,现在发在这里吧,应该还是算首发的啦。

                一、

  我二十四岁了,迄今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有喜欢的女孩,不是一个——是很多。哪怕在坐地铁上班的时候我都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只要她长得足够好看。好看是个很难解释的词,首先她的皮肤不能太黑,不能有太多瑕疵,然后她得长有一口漂亮的牙齿和饱满的脸颊,笑起来让人感到愉快,最后她得要有漂亮的,让人想要摸上去的头发。

  我每天坐地铁上班,下班,除此不再怎么外出。即便如此,在这所大城市里符合这般标准的女孩子我也每天都能遇上十来二十个。我并不会喜欢上每一个人,因为人和人之间产生心动的感觉总得要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也就是常说的缘分。经历了二十年的单身日子的我不断地发情,也不断地碰壁。我意识到一点:缘分是遇到了就要死死抓住的东西。

  所以我做了一件有勇气的事。每天早晨七点的时候,我会在地铁站那里等一个大概也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出现。我已经把她的行动摸得一清二楚,她会在每个工作日的七点十分到七点半之间从卖早餐的街道上走下地铁站(从不迟到),从第一个电梯口下到候车厅。我只要提前在电梯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就能假装等车等到她来,之后再跟随她走进同一间车厢里。我和女孩会一起摇摇晃晃地坐过六个站,然后我先下车,走出来的时候回过头看看她披到肩膀上的头发。我这样可疑地陪伴她已经有两三个星期了,我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到一种少年暗恋的情愫当中,每天我都在地铁上不断地用眼睛偷瞄她,只要看到她我就觉得心情明朗,一天的工作都有了奔头。

  在这样偷偷摸摸地捱过两个星期后,我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她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这让我既窝火又自卑,我照镜子时竟然发现自己脸上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暗恋和爱情不一样,不能让人变得容光焕发!)我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只会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我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到了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想了几个开场白,想了她可能会是什么反应,我该怎么应对,最后一照镜子,哎呀,我真配不上她,我泄气地想,这辈子是没啥可能了,为什么不放低自己找女人的标准呢?要是对方觉得我很讨厌,以后我还要怎么坐地铁呢?救救我吧。第二天我起来,怎么也搓不掉脸上的黑眼圈。我边挑衣服边照镜子,里面的人看着那么不起眼,就像个没有细节的轮廓。要不明天吧,今天我不行。

  我和往常一样步行到地铁站,坐在长椅上。今天女孩来得早,我应该描写一下她到底长什么样。她的皮肤是白净的,隐隐约约藏在衣服下面,每隔一段地方露出来一点。先是脚踝,很秀气的形状,然后往上是她的两条胳膊,一对肩膀,一颗头……对的,她就是个普通女孩的模样。她身上吊着一根耳机线,垂到她手中拿的小包里。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她的衣服宽松不合身,看起来很小的个子,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个让我喜欢的女孩的全部。

  在她身后站着排队,那一刻我又鼓起了勇气。如果今天不能勾搭上,就让车撞死自己吧!我这样赌咒,想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头。不,我的手又缩回来,我要等待更好的机会。

  在地铁到站后,我跟在她身边走进去,她找到了座位,可我没有。她戴着耳机茫然地目视前方,我倚着墙站在她的后方。这应该如何搭讪?我在心里祈盼着,对坐在她身边的大叔请求,快下站给我空座位出来吧。在坐到第四个站的时候他终于下车了,有个大妈已经等那个位置很久了,就要坐。我急忙抢一步,坐了去。

  「哎……」大妈不满地哼了一声。

  女孩似乎被惊动到,她目光瞟了一眼。我小声地道歉:「不好意思……」

  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无言沉默,我的心里有翻江倒海的感觉。振作起来!我对自己这么喊,你想被车撞死吗?我理理头发,偏了头过去,对着她看。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注视,是蛇盯上猎物时那样静止、带杀气的目光。一会她就感觉到了,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我。

  「嗨~ 」为了显得人畜无害,我招了手。

  她发了一下呆,然后捂嘴笑了,这让我害怕又窝火。我耳朵里灌了心跳声,我想自己的脸肯定在那时红了起来。后面的话我几乎是背课文一样背出来的:「你每天都和我坐同一趟地铁啊,好有缘分哩。

  「是啊。」她满带笑意地点点头,我真想说她笑起来真好看,但那是一句过于轻浮的话,我已经推演了几遍,在我们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才能说出来的。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这样也算邻居了。」

  「好,好,加微信吗?」她说着,打开微信,把自己的二维码递了过来。

  那天我是飘起来走路的。公司里的人发现我存在感比起平时格外地高,他们问:发生甚么好事了?我说,没呢。好事哪轮得到我啊。这话可真是给我应验了,到现在想起来依然如此。我下班后打开手机一看,微信好友并没有增加。我想,你这还加班呐。我等到晚上十点,她依然没有通过我的好友请求。

  好啊,我把我所知道的脏话和诅咒一股脑地骂出来,我说这女人狗眼看不见高人,一枚贱货装清高,算什么东西。我喜欢她真是犯大错,不就是看了她几眼吗,怎么就能说喜欢她呢?我越想心情越难以平复,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下来。杯啊,壶啊,都碎了一地。

  大家都是看过阿拉丁神灯故事的,现在已经知道谁给我三个愿望了。

  有道灰色的烟从那些碎瓷片里萦萦升起,绕着我的头发转了一圈。有个胡椒味的声音对我说,我解救了它。它能报答我,它能把我的这一切都扭转过来。它给我三个愿望。

  当时我就像溺水得救的人一样,我跪在地上,虔诚地对那灯灵又敬又拜啊,我哭得满脸鼻涕泪水,说:「神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我白白活了二十四年啊,我最年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啊……」

  灯灵假惺惺地捏一副慈祥的嗓音,说:「孩子,没事,你的人生要好起来了。」

  我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是我要成为世界上最英俊,最富有的男人。灯神让我好好地睡一觉:「人都是在梦里长大的,你明天就要长成一个全新的人了。」

  是的,我那天晚上脱胎换骨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两条长且结实,健康的腿,它们鼓囊囊地窝在被子里。我的刘海下长了丝绒一样的眉毛,眼睛黑得发亮,就像刚爬上岸的水獭。我的脸就像刀刻斧凿出来的,柔和又锋利。我的魂差点被我自己勾走了。

  灯灵绕着我飞了一圈,桀桀桀地笑着,问我满意吗?我向他鞠躬道谢,向他致以飞吻。我的目光几乎没法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移开。「好神,真是个好神,」我对它说,「你说那个女孩今天看到我会怎么样呢?」

  「她会爱你爱的要死。」

  我兴致勃勃,吹起了口哨上班去了。在那条每天都提着公文包走过的路上,我第一次感觉到鸟语花香,地砖上的青苔和树上垂下来的焉了吧唧的败花,我感觉它们都是为了衬托我才长出来的,世界是围绕我转的。

  事实上我不需要再上班了,我有着花不完的钱,人生大可以不一样了。我要去辞职,然后到处旅游,带着一众女眷……我想我的后宫团里,得有那个地铁站上的女孩。她是我将要满足的收集癖好。

  在路上,有很多女人,从十几岁到五十来岁的,几乎都看着我。她们就像眼睛发直了一样不肯好好走路,东倒西歪地一片。我潇洒地从她们身边穿过去,财富和美貌真是了不起的东西,一夜之间就把我改造成流利的,意气风发的人。

  我在众人的侧目注视中走下电梯,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坐到长椅上。女孩今天来得不同寻常地晚,她迟疑地站在电梯那儿,手搭在扶手上,眼睛左看右看,在找什么人似的。我那样光华夺目,当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以凌厉的目光试探着她,她看了我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走下电梯后,谨慎地看了周围一会,才走到闸门口排队。我毫不遮掩地跟了上去。我的胆子比昨天大多了,我现在是睥睨众生,谁也不服,谁也不放在心上。我喊住了她,用自认为很霸道的语气说:「嘿,你昨天为什么不肯加我的微信呢?」

  她的表情先是错愕,迷惑,然后变得逐渐冷酷起来。「认不出我来了吗?」我对她邪魅狂狷地笑,我总觉得那种笑容可以迷倒万千少女,但这个很普通的女孩却只是站在我面前,毫无反应。「有事吗?」她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抱着双手,开始有些动摇,我的魅力为什么对她没有效果呢?

  女孩眯起眼睛,很做作地,慢条斯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她的眼睛很轻巧,注视人的时候就像刮过一阵带刀的风。最终她开口了:「如果你和那个人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说完她转过身去,小小的个子很挺拔,高傲地走向另外一条队伍去等待地铁的到来。

                二、

  即使已经辞去了烦恼的工作,换了新的衣服和鞋子,我依然不觉得开心。我正在努力习惯走在街上的时候女士们向我抛来媚眼。一位二十七岁的姐姐大胆且聪明,她先是向我问路,随后又喊我和她一起喝茶吃饭,接着我陪她逛了一会街。尽管我是人见人爱的美男子,但对于商场里一个个鬼画符样子的花体字母都不认识,姐姐用夹杂着英语,法语和缩写的语言扯着我聊了一会品牌,发现我什么也不懂。她问:「你的女性朋友不和你提起这些吗?」

  我摇摇头,坦言自己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她说「哎呀,你二十四岁了,还是个小男孩呢。」我敏锐地发现她有一身和男人快速建立信任的本领,她会拉着我的衣服,走在我的侧前方,整个身子都朝向我,就好像向日葵指着太阳一样,这让我感觉我亏欠她的。她很有元气地和我说笑,两眼会放光似的,就像电影里或动漫里的女孩那样,活泼又大方。后来我问她是否想去看个电影,因为夏天的街道很热,我得休息一下。想来真奇怪,女人逛街连汗都不出。

  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电影院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电影很吵,前后也都坐了人,我只想认认真真欣赏情节。我遇到的女人都认为看电影是别有所图的,但这位姐姐就相当聪明,她开场和我说了几句之后,便很少打扰我,放映结束后还和我谈起情节,她说「这电影挺糟糕的。」就此我表示赞同。

  后来我开始有些厌烦她起来了,她和我说了很多的话,要么是她听说的八卦逸闻,要么是她自己的旧事烦恼,相比我那么沉默寡言,我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谈,对她的事情也那么不感兴趣。没有在一开始就把她赶跑是个错误的决定。也许是因为是她主动接近我的原因,我发现女人蹭蹭地博取男人好感的样子真叫心烦。她无疑有很多小套路小技巧,但对于自知英俊的人没什么作用。姐姐说的话空泛且抑扬顿挫,饱含感情,我没法应和下去了,站起身来告辞。这让她很伤心,好几天内都没有再找过我。

  回去时我想,这位姐姐不好吗?很好,可是我们还缺少些什么。我不能和她推心置腹地交流,不能告诉她我是谁,始终带着一层厚厚的戒备。我一点也不为赶跑她而后悔,找上我的女孩子只会越来越多,她们都一样地优秀,会撩人,但我就是没法认同她们。现在能让我心乱如麻的只有地铁站的那个女孩。可能这真是应了老话,贴上来的都便宜,得不到的都珍贵。

  我回到家,把灯灵喊出来:「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吧?」灯灵什么都知道,它是万能的。我告诉它,公司里的人没有认出我,地铁上的女孩也不认得我了,就连我手机里的人脸识别都不识得我。「你这是个什么神呢?干脆让我重新投胎不好吗?」

  灯神不说话。它绕我的头飞了一圈又一圈,我想拦它下来,手掌只能摸到空气。我说:「就算变得又帅又有钱,也还是那么失落。」灯神桀桀桀地嘲笑我:「恋爱的人就是这么蠢呢,明明有花不完的钱,漂亮的容颜,却还什么都害怕。」

  「我不害怕,我想先像正常人一样,谈一次正常的恋爱,而不是就此过上糜烂的生活。」

  「恋爱的事得靠自己呢,我帮不了你。」

  「能让她也喜欢我吗?」

  灯神摆弄它的阿拉伯头巾,说:「我不能改变人的想法,抱歉。」

  第二天我没有再坐在椅子上,而是守候在电梯旁边,带着困意打哈欠。灯灵给我出了些主意,它说我想和女孩建立关系,就得认真地对待她,哪怕我帅得没边也一样。即使再怎么掖着藏着,人的自负都会不经意间显现出来。「那样的话别人就会讨厌你,」它说,「谦虚是不够的,你得平视她。」这话还算有些道理,如果灯灵能直接让她爱上我,那就更好了。

  女孩准时地走了进来,她第一眼就瞥见了我,因为我如此地显眼,与先前不一样。现在的我如果乘坐地铁的话,只能端坐着两眼看地,不能再像以前行那些窥视之举了。女孩并没有做反应,她很正经地走下来,好像昨天前天什么也没发生。她一点也不想和我交集,我想,好像我无论是丑陋英俊,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我把身后的纸张拿出来,举到她面前,她要躲开,我几乎举到她脸上,她才肯瞟一眼。我在上面用大头笔写了对不起三个字,我熬夜写了好多次,想写点锋芒撇捺出来。她朝我浅笑一下,脚步不停往地铁走去了。

  好吧,这一天的相遇就到此为止了。我必须慢慢靠近她,不能引起她的反感。接下来就是剩下的时间直到第二天的事了。我在她出现的早餐街附近徘徊,指望能得到点什么线索。她是住附近的小区吗?我没有偷拍过她的照片,也没法像警察一样去问:「你们知道有个穿网球鞋,拿藏青色小包的女孩吗?」后来我脑子一灵光,想,我有钱了,为什么不找侦探来做呢?

  下午我请来了私家侦探,我没有照片,没有姓名,连她长什么模样我也不太能描述的出,但这个侦探半小时就给我解决了问题。这个钱花的真不冤,我说。现在我们知道她叫X小衍,住在xx巷一栋居民楼的第二层,学法,现在在某律所当助理文员。侦探领我到她家的楼下,给我指她住的那个阳台。是个很老的,外墙发黑的七层楼,铁门上写着白树家园01栋。我从黑色生铁质地的防盗网看进去,看到了她家挂起来的五颜六色的内衣和一盆半死的草。

  这样的场面让我心里踏实,也觉得有些好笑。我已经是个富得流油,帅得爆炸的人了,还需要处心积虑地去接近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这多少有些不公平,不正常,女孩子应该主动往我身上贴才是。傍晚的时候侦探给我打电话过来,告诉了我女孩的下班路线,她是坐同事的车回去的。

  好吧,尽管没有进展,但现在至少可以称呼亲近些。接下来我就叫她小衍了。我有钱,有长相,有大好的人生等着挥霍,我想把小衍这个女孩趁早拿下来。

                三、

  举牌子是个很有趣的交流方式,不会太尴尬也没有侵略性。我在第二天举了「能和你讲几句吗」这样的牌子,她不置可否。我当然已经没有怯懦,追上去说:「对不起,我为前天惹你生气的事情道歉。」

  她点点头,不肯停步地说:「嗯,没事了。」

  「真的很抱歉,我想找个机会把事情都讲清楚,能约个时间我请你吃杯茶吗?」

  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嘛?」

  那之后地铁进站,我听着巨大的轰鸣声,摇摇头,重复了一句抱歉。但我并不失望,其实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小衍工作的律所公司提供法律咨询、援助、调查和辩护服务,我将以客户的身份去那里来一次偶遇。在那天下午时分,我穿着看起来既雅又痞的西装,带着我聘请来的代理来应约商谈…在会议室我指定了她所在科室的律师,在商量起草事宜的时候见到了小衍。我基本就是坐在那儿,不需要下达什么指示,我的代理会帮我把那些无中生有的起诉案情交代清楚,这个时候小衍拿着资料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先是显出了吃惊的样子,然后做出专业的态度,恭谨地把资料递给我的代理人。我对律师说:「这位美女很面熟,似乎和我是住一条街的,她也是律师吗?」

  「她是我们文书,小衍- 」律师招呼她和我见面,她很礼貌鞠了一躬,我感觉就像电视剧里妃子请安的动作一样。我们正式彼此介绍了自己,她甚至递过来一张名片。在会议结束之后,我让律师带我找到她,说的无非就是「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我希望能请你中午去楼下吃个饭」云云。当着很多人的面,这个女孩总算答应了我。

  我挑了一个两公里外的好餐厅,我的司机和租的车在楼下等着。我已经开始掌握如何使用自己的金钱优势。中午一到她就出现了,我摇下车窗,她说:「嗨,原来你是个大老板啊。」

  这之后她答应了上我的车,问我要到哪里吃饭。我们就那些子虚乌有的诉讼聊了一会,然后我们到了那家北欧渔家风格的餐馆下车,她看到这些阵仗也有些担心起来,说:「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不知道X总(我的姓氏)有什么要谈的呢?」

  「我想致歉,你前天警告我别来骚扰你,是以为我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对不?其实我就是前一天向你搭讪加微信的人。」

  「哦?」她挑了挑眉毛。

  长话短说,总之我向她解释了我曾经是谁,如何在地铁上注意到她,然后鼓起勇气上前搭讪。我甚至把自己是怎么误打误撞唤出了灯灵,以及许愿之类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很沉着的点点头,用勺子拨动菜,不时地附和一下。我不敢停下讲述的嘴巴,后来已经开始要讲到我上大学的经历了,才打住。我问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

  她很无辜地说:「X总,我相信你。」

  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但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我总不能对她说,请和我结婚吧,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再工作了。「你相信我,那你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

  「不,就是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目前我也只把灯灵的事情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今后我可能会经常找你聚一下,说话解闷啥的,你会答应吗?」

  「X总,」她扭捏地笑起来,「你这样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可以和你网上聊聊天,如果有时间的话。」

  「小衍,你知道我变成这样之前其实是在追求你,对吗?」她点头表示知道,「现在我已经大有改变了,我觉得自己很优秀,也很和善,你为什么显得有些讨厌我呢?」

  「不讨厌,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如果X总要和我走近些的话,就得明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喜好,环境,谈吐都是不同的,我不敢和不一样的人处朋友。」

  话已经说得挺清楚的了,我向她赌咒发誓,说我是个愿意为她改变的人,「给我个机会吧,」我说,「让我像你的其它追求者一样堂堂正正地追你。」「我没啥追求者,」她点头,「你就追吧。」我当时特别高兴,说这是我的第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之后我们确定了联系方式,我约她周六去看一场演唱会。女孩子们都喜欢流行歌曲,喜欢披头散发的歌手和乐队,我说她可以多带几个人来,结果她把自己上初中的弟弟带来了。我恶补了很多关于这场演唱会的知识,歌手是谁,有什么八卦,哪些歌好听,到场时全都用不上,她说这人的歌小时候听过,但基本忘光了。

  我打电话,向之前那位大姐姐咨询恋爱经。我说有个喜欢的女孩,明明她挺普通的,但表现得对我没有一点儿兴趣。姐姐沉默了一会,说:「我有撩男人的法子,但撩女孩应该是另一回事。」哪里是两回事呢?我说,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嘛。

  「你要想办法走进她的日常生活,多主动些,强硬些。还有,不要在她面前显得无所事事,要装出一幅忙碌的样子。这个女孩在害怕你,她们觉得你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敢去咬的。你要把自己的小缺陷展示给她看。」

  「如果我追你,你会觉得我是馅饼吗?」我半开玩笑地说。

  「你愿意追我就太好了,我还没被男孩子追过呢。」她想着,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可能不会那么快答应,我会说先做闺蜜试试。」

  「为什么?」

  「这样可以先彻底地了解你啊,我觉得闺蜜和恋人没啥区别。」

  我重新打电话,让我的私家侦探弄清楚小衍每天的行踪,她喜欢什么口味的午饭,她常常去哪里,她的社交圈子里有谁?如果没有跟踪和调查,凭她偶尔的敞开心扉,我可能要很久才能知道这些。

  在星期天的下午,侦探向我汇报小衍去了一家咖啡店,在那里等什么人。我带着低檐的帽子开车到那里,侦探很利索地跟上来,我说:「她很少和我讲话,我想听听她和别人说些什么。」

  在侦探的安排下,我坐到了小衍背后的椅子上,她没有发现我们。我的侦探给我递来一个播放着代码的笔记本电脑,他说,绝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写程序的码农长什么样的。

  在我们坐下不久后,小衍的朋友到了。她们是高中同学,曾经玩的很要好,这是她们半个月来又一次小聚了。她们先是抱怨起工作上的事,说着什么『六指』、『乌鸦』、『猴精怪』,笑得咯咯乱倒。我费了好大神才搞明白这是她们给同事和上司起的雅号。六指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主任,喜欢炫耀自己弹钢琴,他用公费弄了架摆在大厅里,中午的时候喜欢在那里弹上一曲。她们说后来那主任带来的乐器越来越多,什么小提琴,竖笛,小吉他,但演出效果都不是很好,就摆在那里当展览品了。

  接下来她们讲起衣服、男人和化妆品。小衍抱怨说公司的领导三番五次暗示她,希望她能打扮得『职场一点』,「哇,我该怎么职场嘛?」她很恼火地说,「她要我穿高跟鞋和包臀裙,弄得好像空姐一样,我说家里没有那些衣服,我也不喜欢穿。穿着好难受……」然后她们谈到口红和香水,小衍的朋友说:「那个屌毛……他说他喜欢这个色号,涂起来好看,买回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知道吗,涂上去显得我整个黄脸婆一样,你看……」「屌毛?哪个屌毛?」「就XXX啊。」然后她们爆发出捂住了嘴的,鸟一样的笑声。

  这可着实惊到了我,这种字眼我平时都不敢讲,女孩子们却说了出来。我朝坐在对面的侦探挤挤眼,侦探作了塞住耳朵的手势,表示他没有在偷听这些内容。

  接下来她们谈到班上的某某男同学,据说是出国读博了,「他以前根本不读书的,谁想到呢……」还有很多听了让人脑袋晕乎乎的琐事,小情感,以及爽朗的小粗口。她们的对话没有承接逻辑,上一秒还在讨论办公软件里面的数学公式怎么才能弄明白,下一秒就说到自己小学时期的各种回忆。她们说,那些男生特别喜欢说女孩蠢,笨蛋,那时候真给激怒了,就用指甲抓了同桌一个大血口,然后看到伤口害怕被老师骂,自个先哭起来,等等这样的事情。

  我和侦探坐了快一个小时,两个女孩才手牵手走了出去。侦探问我要跟上去吗,我摇摇头,这真是场听得特别疲倦,也特别累的对话。我想象如果自己坐在小衍的对面,可能一句这样的交谈也讲不出,心就瘪了下来。我说你跟着她吧,继续监视她的活动,我要搞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之后我回了家,在网上约了小衍下个星期五去一家吃石棉烧烤的店,我向她介绍说那里有一张很大的屏幕放短电影,还有露天冷气,晚上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我让她把弟弟也一同带来,说:「人多热闹。」她答应了,要求这顿饭她请客,「不好意思吃你那么多嘛,」她说。

  我让助理找到店家,告诉他到时候姑娘会买单,帮个忙,给我们做个假的菜单和价格,不然她可能没办法吃的很开心。店家很是为难,他说这不是你给我多少钱的事,那姑娘见了这么实惠的价格,下次带别人来吃怎么办,别人又带其他人来吃怎么办?这生意就别想再做了。我说那好办嘛,我把你这店买下来,你给我就按这个价格经营,只接待我指定的客人。我已经能越来越熟练地使用财富了。

  那天晚上七点左右她打车到了烧烤的地方,下车后连连惊叹这里的装潢——四面都是假山和虬结的灌木,还有人工堆出来的小山包。我们在一个亭子里烤东西,她看着笺纸写的菜单发出了疑问:「怎么没我想象的贵?」

  我解释说店老板就不是奔赚钱来的,他就是喜欢用这种地方来接待客人。她消除了疑心,告诉她弟弟这盘肉叫什么,那些菜叫什么。「你长个子,要多吃点。」她说,「这里的烧烤吃了应该不会拉肚子。」

  她读初中的弟弟野得很,蹿来跳去没有安分的时候。弟弟说这里比他们老家的景色还好看,「老家养了很多鸡,这里有很多鸟。」他嚼着东西说,然后就想办法去捞鱼和扑鸟。「他多大了?」我问小衍。

  「读初一,他才十二岁。」

  「难怪,还小嘛。」

  「他比较晚熟。」

  「是啊,晚熟也好,挺好的。不像别的初中生已经开始抽烟喝酒了。」她面色不霁,我又加了句:「烟酒不好,对身体不好的。」

  「我大学的时候,也抽过烟喝过酒。」她说,「现在小孩子偶尔拿这个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但是经常就不好,开销太大了。」

  「市面上不是有很便宜的烟酒吗?几块钱一包,一瓶的也有,有人瘾大,买不起好烟,就指望着这些。」

  「哎,」她出一口气,「穷也要快乐嘛。」这似乎不像是一个约会该有的话题,我想和她闺蜜那样和她对话,但怎么也做不到。「如果能过上好日子呢,过得好过得快乐,」我几乎是明示着说,「你觉得会有人不愿意,宁可过苦日子的好吗?」

  「这个不好说,」她讲,来了兴致:「确实有这种人的,你看过XXXX吗?」她说了几个电视剧的名字,我都摇摇头,「还有XXX知道吧,一个综艺节目,」她继续说「你看那些人,都是原来大富大贵的日子过习惯了,突然家道中落,结果就是没法开心起来,人生失去了希望。还有个人,捡到什么宝贝发了财,每天花天酒地的,结果有天宝贝的正主找到他,给他没收了。原来他贫穷但很快乐,现在他重新过上以前的日子,却看事事都不顺心,过不惯了。那人有句台词说『早知如此,我就不发这财了。』」

  「我明白,有句话说苦日子第一次好捱,第二次便不好捱了,是这个道理。」我附和道。

  「是啊,我和你说……」她讲了许多,这真是个良好的开端。我们吃了三个小时,中途她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的弟弟靠过来,偷咪咪地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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