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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止返】 3.3,5

[db:作者] 2025-08-07 11:32 5hhhhh 1460 ℃

  小家伙眼里全是小星星,让我不禁有些飘飘然。

  她说的应该是在她老家那一晚吧,当时只是跟村民对峙,并没有动手,不过我当然不会解释。

  「还有吗?」

  「柳妈妈说她以前跟糖糖一样可怜,爸爸妈妈还有亲哥哥都不要她,还打她骂她,全世界都不喜欢她,直到和哥哥在一起,什么事都替她着想,生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开心……」

  「所以柳妈妈说你就是她的大英雄!」

  嘿嘿,这种简单、直白、幼稚却深情的话,馨姨宁可羞死也不会当面亲口跟我说的,现在却被她的「乖女儿」卖个干干净净,以后有机会告诉她,真想看看她的反应……

  脑袋里正在想着某些少儿不宜的念头,糖糖突然捧住我的下巴,凝视我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但是柳妈妈还说哥哥是坏人,一点都不老实,老是欺负她,每次都把她弄哭!」

  「哥哥,柳妈妈很喜欢你,比糖糖喜欢的多得多,而且哥哥一定也喜欢柳妈妈,所以以后不要再欺负她好不好?」

  啊这……这个欺负不是真正的欺负啊,但是怎么跟小丫头解释呢?

  馨姨也真是的,跟小女孩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变成小女孩了,什么都往外说,也不怕把糖糖教歪了。

  「好,哥哥答应你,以后一定不会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不会让她不高兴!」

  「说话算话!」

  「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我们郑重商量的样子,馨姨不禁好奇问道:「什么事啊?」

  「没事!」我们异口同声。

  「哼……」馨姨噘着嘴小声嘟囔着离开了。

  我和糖糖却默契地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等再次面对馨姨探寻的眼光,在糖糖紧张的注视下,我仍是守口如瓶,让小女孩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我可没说不再「欺负」馨姨,只说不会强迫她,不让她不高兴,至于「欺负」,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恰好乐在其中呢?

  …………

  说着说着糖糖就开始犯困,跟着馨姨上楼去,我正计划后面几天去哪玩,老白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问道:「雷子,我小姨是因为伤心事才过来的,但他死活都不愿意说,怎么才能问出来?」

  听起来刚起床,像自我走时一直睡到现在。

  我想了想,「喝醉了会不会容易一点?但是别喝多,不然话都讲不好。」

  「好,我试试!」

  我上楼时恰好听到房间里糖糖哭唧唧的,心生疑惑,她来到这里后从不任性,今晚是怎么了?

  然后就听到小糖糖用可怜兮兮的童音不断哀求馨姨,「柳妈妈,让哥哥一起来睡吧……求求你了……」

  我推门进去,小家伙顿时止住了声音,我坐在床沿摸摸她的小脸,「糖糖怎么突然想要哥哥陪你?」

  「想爸爸了……」小嘴一瘪就要无声流泪。

  两个大人立马一左一右地安慰,什么都答应下来,好歹是哄好了。

  最终还是让小丫头得逞了一回,我们也是把她宠上了天,竟然会答应晚上三人一起睡。

  糖糖头一回搂着我睡,有些不老实,半夜我起来一趟,把她交到馨姨手中,然后躺到馨姨背后把她抱了个满怀,只是因为糖糖也在床上,所以没法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

  凌晨,又是老白的电话。

  「喂?老白?」我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雷子,对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睁开眼睛,悄悄摸出门,「什么事?」

  「我……我小姨……对不起……你能不能过来……我再告诉你……」带着颤音的哭腔,那个平时乐观耍贱的老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堪一击的脆弱和慌乱。

  「等我。」

  刚要下楼碰到出来的馨姨,「朋友叫我过去下,没什么,回去睡吧,不然糖糖万一醒了找不到人……」还有心情拿糖糖说笑。

  「嗯……」

  赶到地方,凌晨路上人迹寥寥,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站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

  「对不起,又让你跑一趟。」老白上车后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像是只有扯断声带才能发出。

  「没关系,我说过有事就叫我,你到底……」

  枯黄鬼魅的路灯穿过前挡风玻璃映照在老白脸上,瞪得跟死鱼一样的眼睛全是血丝,红得滴血,眼窝深陷,面部的肌肉僵硬死板地纠缠在一起,还不时无意识地一跳一跳,额头一片片的红印子,像是用拳头捶出来的。

  「呼——」他努力深呼吸几下,尽量抑制住颤抖,两手放在腿上紧紧攥住裤子,「雷子,那天凌晨,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求你帮忙去接我小姨。」

  「嗯。」

  「她来的时候就一直都不高兴……不对,她是因为不高兴才来的……」

  「我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这两天一直在陪她,但是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我以为……我以为是生意上的事或者别的什么,散散心就好了,我陪陪她就好了,但是……但是……以前她就这样,碰到郁闷的事情也爱来找我,然后就好了……但是……」

  我沉默着,根本无法猜到,会因为什么,让这个看起来外向其实还很单纯善良腼腆的大男孩崩溃到抱头哭泣。

  老白把腰弓着,直到脸贴上大腿,梗着脖子说道:「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肖潇姐说了?」

  老白捂着脸,声音含含混混,「她喝了不少,我听你的,也没让她直接醉倒,还能说话,我一问她就哭……」

  「所以我就安慰她……」

  老白说到这里有些不自然,我一把打住,「等等!你怎么安慰她?」明显都已经失去交流能力了,怎么安慰?

  「我……我……我在床上抱她……」

  他肯定没说完,「还有呢?」

  「我还亲她……」

  老白依然扭捏,我瞪眼喝问:「还有!」

  「然后我就想跟她……」

  「你!」

  我刚要激动,老白连忙苦笑着拉住,「其实……其实我跟小姨早就……」

  「什么?」这比老白今晚精虫上脑还要让我吃惊。

  「刚过完年我小姨就来了,后来又来了好几回,每次都跟我单独待几天,我们到处玩。有天晚上就剩一间房,我们聊很晚,什么都说,就不小心把喜欢她的事说了出来,结果……结果她竟然同意了,还……还……」

  我有种听天书的幻觉,这么魔幻的剧情竟然真的发生在我身边。

  「后面她每次过来我们都……」

  「怪不得你有时候那么虚,原来是真的啊!」

  老白罕见地没有反驳,被我这么三番两次打岔,他疲惫地拿头抵在车窗上,望着外面,「本来我以为这次也是,只要待在一起,我们总会高兴起来的,可是……可是……」

  「她什么都不肯说,每天突然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找我……那个……」

  我眼角直跳,向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今天晚上我以为也是,只要……心情就会好一点……」

  我已经无语了。

  「但是……但是……」老白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咬牙切齿,「但她好像没认出我,拼命抵抗,还叫嚷着让我滚,骂我是畜牲,男人都是畜牲,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通通都恶心、该死,该下地狱……」

  「然后我偷看了她手机……」

  「对不起……我不该问……不该翻她手机……」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液体,干哑的嗓子只能「嗬嗬嗬」尖细地怪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讽刺。

  能让女人骂出这种话还能有什么事?一股戾气从心头升起无处发泄,于是看到老白软弱颓废的样子就迁怒起来。

  我铁青着脸,一把提起他的衣服,,「讲清楚!看看你现在的烂样!」

  老白振作了些,讲述的声音像刮在车上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凛冽刺骨,「小姨质问小姨夫……不,他不配做我姨夫,那个畜牲,烂人,狗屎一样的东西,质问他,是不是每次都给她下药……」

  「下药……然后把她给别人……那个混蛋……啊!我要杀了他!」

  「砰!」

  「砰!」

  「砰!」

  老白拿脑袋不停砸着车窗,「那个畜牲,我要弄死他啊!」

  像歇斯底里的困兽,哀伤,疯狂……

  …………

  「吨吨吨……」

  灌下一瓶水,在空瓶落地之前,一条腿迅猛地踢出去,让它在宽阔的路边肆意翻滚。

  「干你妈的!」

  前襟已经湿透了,老白正好拿来擦脸,寒风过后,他连续哆嗦好几下,也彻底站直了。

  「雷子!」他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

  烟是在便利店买水时顺带的,而实际上我们都没碰过这玩意儿。

  怀着好奇的心情吸了一口,有点呛人、辣嗓子、刺激喉咙的感觉,但没有夸张到被呛得咳得喘不过气,发苦,除此之外暂无其他。

  我们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口一口慢慢吸着纸卷,燃烧着的亮红色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中间。

  「雷子……」老白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刚要说话,突然身子一晃,双手下意识扶在车上,好险没摔倒。

  我一惊,连忙站直了,「怎么……」话没说完,一片天旋地转,然后落得跟他同样的下场。

  缓了几十秒才看得清,老白也正无奈苦笑地看着我。

  两个人闷着抽了半根烟,一下子上头,不晕才怪。

  把剩下的半截扔到地上,老白一边用脚不断地碾磨,仿佛不把它粉身碎骨不罢休,一边头也不抬地幽幽说道:

  「最早的聊天记录,第一次被他搪塞过去,小姨以为就是他做的……然后是第二次,还在她的房间,小姨已经起了疑心,但是想象不到……后来……后来……」

  真相往往是残忍的,但是少有人愿意自欺欺人,因为那只会酝酿更深的苦果自尝。

  「小姨买了监视器偷偷装在自己房里,外面也装了几个,还尽量不碰家里的东西……但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前几天还是被迷晕了……」

  「她醒来之后没声张,翻完监控就跑出来……」

  交代完一切,老白抬头眯眼看着安静的橘黄色的路灯,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苦涩到无法改变更多的表情。

  不过他终究比刚才一开始轻松许多,因为有我陪他一起承受压力。

  「雷子,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突破道德底线的渣滓,如果此刻那个家伙出现在这里,我大概会把他弄成太监,既然不配,那干脆就别做男人了。

  「雷子,我想弄他,弄死他,弄废他!」

  老白一脸认真,这不是赌气争面子放狠话凭空想象,或许他已经在考虑现实行动可能性了。

  事到临头很多人都会退缩,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个机会老白敢不敢,但不妨碍此时我跟老白对那个人渣充满同样的恶毒诅咒和愤恨。

  「这个先不急……」

  老白奇怪地望向我。

  「得先解决这件事对肖潇姐造成的伤害……」

  老白补充道:「她肯定不能再回去!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认识的人……」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会说的!」

  「我也知道……」我只指指自己,「关键不在于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而在于知道的人是谁啊!」

  老白不明白,我拍拍他肩膀,「回去吧,守着她,一步都不要离开,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

  天渐渐亮了,这座城市渐渐活了过来,你会感觉到它一点点地增加生机和活力,但当身边已经源源不断有人经过,才惊讶于它从沉眠到苏醒是如此的短暂。

  老白若有所思地走了,我却还没离开,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到底该怎么办?还是说暂时没事,先拖着?还是……

  看着路边成群结队的放松神色,一个主意渐渐浮现。

  这一天的人起得很早却很慵懒,不见一丝忙碌,全是轻松的样子,享受一年中为数不多的长假。或许出门玩一趟会好很多,或许可以试试用糖糖给肖潇姐治愈一下?

  每一天的早晨总给人以满满的希望和充足的信心,仿佛这一天就该心想事成。

  我也总这么想,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任何努力都会有好的结果,如果结果不好,说明还没到最后。

  然而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

  「雷子!雷子!我小姨不见了!」

  「什么时候?」我避开川流不息的人群,与他们悠闲的脚步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才,她要我下去买奶黄包,三十分钟!最多半小时,我回来看不到她人,东西都收到箱子里了,还给我留下一句话,不要再去追究,对我没好处……我联系不上她,她会去哪?」

  「干!」这个呆鸡,肖潇姐已经知道老白知道这件事,把东西收拾好,要走也该带着一起……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能干什么?

  去掉收东西的时间,她肯定没走远,说不定还没离开连这一片……

  「你现在人呢?」没等老白回答,我吼道,「到一楼来,调监控!」

  我拽住保安的动作差点引起冲突,但一听说可能会出人命,值班的把早饭都扔了,又叫来一个一起查看。

  「在哪……去哪了……」

  几双眼睛死死盯住屏幕,随着肖潇姐的身影,穿过走廊,过道,电梯,楼梯……

  一路向上,最后消失在最高层。

  「上楼!上楼!」老白在我耳边喊着,伸手把我拉了一个趔趄,「你怎么了?」

  「我没事……」

  当脑海中浮现相似的一幕幕场景,突然暂停在那个温柔的夜晚,我挨着阮晴,亲密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我们在说着什么……

  尘封的记忆一旦开始复苏,便如雪崩,再也不可能停下,直至压垮一切。

  但现在寻找肖潇姐最重要,我们乘电梯到第二高的楼层,再爬楼梯上去。

  推开门,我拦住老白和别人,「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免得引起刺激……」

  楼梯出口在天台中央,绕一小圈就能看见肖潇姐坐在围墙上,双腿探了出去,底下是酒店背面,用于绿化和公园,灌木丛依然常青,树上开始抽枝散叶,环境幽寂,落叶无声。

  听见身后的动静,肖潇姐回过脸,发现是我,愣住了。

  清晨的辉光洒下,橘红色的头发将她映照得更加艳丽,精神饱满的面庞上熠熠生辉,一时间我仿佛回到和肖潇姐初次见面的时刻。

  「肖潇姐,你干嘛呢?」

  「雷子,你来啦!」肖潇姐嫣然一笑,放松的样子像是正在游山玩水。

  「啊……」我呆呆应了一声,可很快反应过来,「肖潇姐,你能不能先下来……」

  我在她回头时看到我站立的地方不敢上前,伸手,想将她召回。

  肖潇姐不为所动,看我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好啦,其实小白都告诉你了吧?」

  我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急忙摇头否认,「我不知道,老白什么都没跟我说……」

  「好了,别装了,小白也来了吧?把他叫过来,我有些话想告诉他。」见我不太愿意,肖潇姐抓紧了墙体,「难道最后一面你都不让我见吗!」

  「肖潇姐,你先下来,老白就在……」

  「叫他过来!」手腕一撑,肩头微沉,随时都可能纵身一跃。

  我都快被吓趴下了,「好好好!肖潇姐你别激动!」

  「老白!老白!」我一边喊还紧盯着,生怕一扭头人就没了。

  老白同样冲到我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走,悲戚喊道:「小姨!」

  「小月月,别哭,小姨不值得,记得我告诉你的,别插手这件事,其它的我已经委托律师提交诉讼了,等以后……等以后忘掉小姨,我们的事别跟别人说……」

  「为什么!」老白愤怒、不解、无奈、悲伤,「那个混蛋……他该死是他的事,明明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大不了躲得远远的,要不了多久就没人会记得……」

  「可是……」

  「小姨,我不在乎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还能见到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做,只要你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啊……」

  「唉……我又何尝不想呢,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的关系被他知道了啊……他用这件事威胁,如果爆出这样的丑闻,小姨无所谓了,反正本就……可你呢?不说外人怎么看你,你怎么面对父母?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想来不会不恨我吧……」

  「我……可是……」老白想要劝说,却无话可说。

  是啊,一旦沦落到那种千夫所指的情况,该怎么办?

  「可是小姨你也不要……」

  肖潇姐微微摇头,橘色头发灿若彩霞,「如果我死了,那个畜牲绝对会从重判罚!」

  咬牙切齿,她又何尝不恨!

  「他也不会再说出我跟你的事……他还能威胁一个死人吗?」肖潇姐自嘲地笑笑,「就算他说了,你也可以不承认,没人会信,毕竟人们对死人总是更加宽容,哥哥也就不会恨我了……只要小月月你别卷进来,什么麻烦都没有,多好……」

  对啊……个屁!

  「那你呢!你怎么办!凭什么要你做出这个选择!明明你才是最受伤的!」老白接受不了,「别人知道又怎么样?我宁愿一辈子承担也不要你死!」

  我忍着头疼劝道:「肖潇姐你先别激动,肯定会有别的解决办法!你放心老白这个样子吗,事情最后怎么样还不确定,你不看着谁看着?万一呢?万一呢?」

  肖潇姐似乎被说动了,原本的想法变得迟疑,我趁热打铁,「你说这是为他好,但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真的跳下去了,会给他留下多大阴影、造成多深伤害?要是因为今天他后悔一辈子,以后都不会开心,不再相信别人,你让他怎么过?既然为了他好,那为什么不考虑他的感受?」

  一方面是对于希望的心存幻想,一方面又是理智地知道这件事很难再有回转余地,拖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先入为主的观念总是深入人心。

  「对不起!」

  「不要!」我已经渐渐走近到两米以内,最终还是在如此义无反顾地纵深一跃中,一把捞了个空。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呆呆感受着手中的空无一物,我甚至没看到老白冲过来从矮墙边往下看。

  「呃——嗬——嗬——」心脏像漏了一个大洞,什么都在往外掉,我拼命地想要往怀里揽,想要攥紧,可是身体越来越冷,冷得哆嗦,冷得无法呼吸。

  「小姨!小姨!」幼儿啼母的呼唤响在耳边。

  我在一片迷蒙中不辨方向,脆弱无助,下意识喊道:「妈……妈妈……阮晴……」

  「阮晴……妈妈……」

  这几个字眼让我感到颤抖,感到刺痛心扉,但仍然停止不了地去想念。

  「啊——」如果可以,我想撕开胸膛扯出心脏,只为掩盖名为后悔的毒。

  「雷子!走啊!」

  「走啊……」

  「走……啊……」

  「走……」

  「啊……」

  「……」

  回忆如同雪崩,一旦开始,会压垮一切,再也无法停下。

  *********

  「回来啦?」

  「嗯。」

  阮晴在家里翩翩游走,像蝴蝶一样忙碌,不停穿梭在各个房间,脚步轻盈得像是在跳舞。

  看见我的疲惫,她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刚完成一个课题,有点累。」

  她捏捏我的脸,面对灿烂洋溢的笑容,我配合地展现一个微笑。

  「哎呀!」她突然匆忙冲进厨房。

  很快再次出来,我好奇道:「妈,你在做什么啊?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等等,很快就好!」她开心地保持着暂时的秘密,打定主意在最后揭晓时再与我分享。

  愉悦的心情感染了我,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哼~~~」

  她哼着欢快的曲儿转身回到厨房,我在玻璃门外呆呆凝视着她的马尾一翘一翘,优美的身姿随着某种韵律轻轻动作,像活泼的百灵鸟在枝头唱歌。

  蓦然回首发现我的傻样,阮晴随手抓起一把菜刀,抬到一半又匆匆放下换成锅铲,举起来朝我隔空挥舞,配合凶凶的表情和微微蠕动的粉唇,似是要敲我的头。

  「嘿嘿……」我讪讪一笑,迅速做了个鬼脸,躲避似的缩缩脑袋坐到沙发上,她这才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忙活起来。

  「呼呼呼……」

  油烟机呼啸的声音渐渐停下,我想过去帮忙,却被阮晴一手端着一个盘子用身体挤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不用你,妈妈自己来!」

  面对她「气势胸胸」的居高临下,我也只能从了。

  来来回回,最后摆了一大桌让我叹为观止,「哇!妈,你好厉害啊……」

  直到最后,她一直有所期盼的眼神,变得有些遗憾,意犹未尽。

  晚间,阮晴裹着纯白睡衣,正在护理她的天生丽质。

  「妈,我进来了!」

  「嗯。」

  「啪!」

  「哎?干嘛把灯关了!」

  「等等,很快就好!」我用她的话来搪塞她。

  把盒子放在全身镜前的地板上,我一片片拆开四边的包装,房间寂静无声。

  曼妙的坐姿背向夜光,香肩披散的发丝根根暧昧,光线朦胧,投射出片片柔和的轮廓。

  「去年夏天,你说想要一座海中的别墅,一半在海面上,一半的水底,可以隔着透明的玻璃看见色彩斑斓的海鱼游来游去;想在花丛中盖座木屋,每天听着鸟鸣醒来,推开门被花海包围……」

  慵懒旖旎的身躯随着芳香的呼吸微微起伏,亮晶晶的眸子重又燃起期待色彩。

  「所以……」

  黑暗中亮起的光线有一瞬间刺目,粉润润的嘴唇渐渐张成「O」形。

  「哇……」阮晴赤着脚丫踩在地上,「卜」、「卜」、「卜」地走过来,「好漂亮……」

  半米见方的平台上,一边是金灿灿的沙粉,竖着袖珍的椰子树,另一边是蔚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中微微荡漾;而在沙滩与海水的分界线上,尖顶三层别墅坐落其上,连接地面的是二层楼梯,而下一层便被海水包围。

  「所以我做了这样一份礼物……虽然现在不能把真实的送给你,但是以后我一定……」

  「噗嗤——」

  「啪嗒!」

  硕大的泪滴落在屋顶上摔得四分五裂,阮晴一边用手擦着止不住的泪,一边欢喜地埋怨:「小坏蛋,叫你骗我……还以为……」

  「以为我忘了今天是你生日是吧?」

  我没心没肺地笑着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举起小粉拳就要捶我胸口,「又欺负妈妈……」

  「好了好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托着她的手腕站起来,纠缠着远离衣柜。

  四边的灯光将它照得纤毫毕现,在镜子中反射出梦幻一样的美丽景象。

  「以后我们春天去花丛里的木屋旅游,夏天去海边的别墅度假,冬天回到这里过冬……」

  「只不过那个木屋没来得及准备,因为没想到难度太大了……」

  阮晴坐在床边依然余怒未消,继续数落我:「那为什么一晚上你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的样子……」

  撒娇赌气的样子已经开始钻牛角尖。

  「真不是故意的……我回来见到你就变得呆呆的,什么都忘了,光是看着你我都满足得不行,哪还记得别的?我也是回房以后看见这个才想起来……」

  阮晴爬上床去,害羞地用背后朝着我,「胡说八道……十几年了,早该腻了才对……」

  「永远都不会腻……」我打蛇随上棍,同样得寸进尺地躺在她身后。

  我用手掰着阮晴的香肩,「那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她拗着劲不肯转过来,「喜欢……」

  「喜欢就好……嘿嘿……喜欢就好……」

  良久。

  「妈,在想什么呢?」我想将她转过来,想要看见那张能让我出神凝视的脸。

  可阮晴还是不愿意。

  房间一直没开灯,只有礼盒四周的光线照亮窈窕的背影,圆润的弧度,动人的曲线,以及潜藏其中的生动鲜活的灵魂,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沙沙……」每一次动静都带起细微的摩擦,以及越来越近的呼吸。

  若有若无的香味渐逐渐清晰可闻,彼此躯体的温度也越来越明显。

  我终于看清阮晴的表情——她在后悔,她在害怕。

  「你在担心什么?」我不解。

  她极力抗拒此刻呼吸可闻的距离,「儿子,妈妈是不是错了?」

  「哪里错了?」我一愣。

  「你知道的……」她的视线停留在她放在我胸口的手,也停留在我搂在她腰上的手掌。

  然而我不想放手,「我不知道……而且你没错……」

  「我真的没错吗?」

  她的眼睛会说话:这世上真有关系如此亲密的母与子吗?有心情全都牵挂在儿子身上的妈妈吗?有让妈妈占据全部心神的儿子吗?有想要让儿子同样用心牵挂自己的妈妈吗?有想要完全占据妈妈的儿子吗?这真的正常吗?

  我开始慌了,下意识搂得更紧。

  阮晴并没有抗拒,只是在耳边喃喃道:「儿子长大了,妈妈不该再离得这么近……该走远些……」怀中的身躯渐渐虚化。

  「妈……阮晴……你要去哪……别走……别丢下我……」

  最终只有些微的痕迹表明她曾在这里。

  我仍旧保持抱住她的动作,仿佛她还在怀里;背后的灯光一分一分地黯淡,就像我为她编织的童话故事,陷入黑暗。

  「阮晴,你在哪……」

  唯留下我失魂落魄……

  …………

  「我在这!」岸边站起一个身影。

  我看见她额头的汗水,满是心疼,将凉饮递给她,掏出湿巾给她擦。

  「你怎么跑那去了!」

  「有划龙舟,就跟过去看看嘛~~」

  我带着阮晴在校园里逛,阳光突然变得毒辣起来,我让她在阴凉处等,结果她跑到河边被晒,没一会儿娇嫩的皮肤就晒得通红。

  握住冰凉的瓶身,阮晴眯起眼让凉丝丝的湿巾划过微微仰起的脸庞,每个毛孔都感到清爽。

  擦净她脸上、额头、发梢、耳朵和脖子上沁出的汗水,看她享受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在头发上薅了两把,柔软蓬松,颇有撸猫一般舒服的手感。

  说女人属猫也不是没有依据的,起码阮晴被撸时一开始表现的很是享受。

  然后报应就来了——

  「啊啊啊!小混蛋,胆子肥了是不是!」她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差点气鼓得飞起来,抬手就敲我的脑袋。

  我只能低头不敢躲,顶多缩缩脖子,好让她早点消气,这就是手贱的代价。

  「好热啊……」阮晴百无聊赖地埋怨,忽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们……」

  ……

  阮晴的下半身明明还在我身后,上半身已经与我面对面,精湛的泳技让她轻松做出各种动作,在我周围不断穿梭,不时戏弄我一下,却让我无可奈何。

  「快来啊,来抓我吖……咯咯咯……抓到我就让你……」她宛如美人鱼徜徉在身前不远处,还朝我勾勾手指抛个媚眼,极尽得意和挑衅。

  被毒辣的太阳压抑了大半天的郁气在阮晴的挑逗下迅速爆发,以蛮力驱使,拍打水面溅起漫天水花。

  「哈哈……来吖……」

  一会儿是拨水时露出的莲藕似的手臂,一会儿是摆动时嫩生生的大白腿,还有移动视线时转动的优美的天鹅颈……

  然而此刻我无暇欣赏,只想争个胜负。

  再次试探性地扬起一片水幕泼过去,阮晴熟练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消失不见,如果我跟在后面穷追,只能一直喝她的洗澡水。

  我知道她习惯向左游半圈再探出头,当即憋一口气从水面下慢慢摸到预判的位置。

  右前方传来「哗啦」的出水声,我仍旧不动声色地靠近,因为我背对着阳光,即使她想观察我的位置也会觉得刺眼,没法第一时间看清,直到不远处就是缓缓踢踏的两截小腿,我才一个饿虎扑食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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