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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1-78)(重新整理后的合集) - 21

[db:作者] 2025-06-21 05:27 5hhhhh 8940 ℃

            第四十一回 野渡风波恶

 

  虚竹醒来,窗外日头已高高在挂,见身旁熟睡的尤三姐泪渍未干,在她身上摩挲几下,揉着肌肤细看她臂膀,那朱砂的痕迹一丝也没有了,颈脯上却多了几块朱色吻痕。

  双儿听见虚竹有了动静,送来洗嗽用的热水,瞧一眼床上的尤三姐,红了脸不敢再看。虚竹见她神色疲倦,眼睛发肿,问道:「昨晚没睡好么?」双儿的脸红成了苹果,慌张摇头,心里埋怨:「鬼哭狼嚎的,叫人怎睡得安稳?好好的人怎叫出那动静来,叫人听了直做噩梦。」想到噩梦,双儿不由一呆,昨夜躲不开隔壁动静,直到困倦极了,却又梦见一条可怖大蛇追来,她东躲西藏,怎么也逃不掉,早上醒来仍心有余悸,待挪身下床,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发现底下粘津津的异样潮湿,但并不像是出汗哩。

  虚竹吃过饭,换上一身便衣,带着书童打扮的双儿到了应天府官衙,再问起孟琏一案。贾知府道:「大人监审,终真相大白,柳湘莲上午已经释放。」虚竹遮遮掩掩笑道:「这个么……咳!孟琏那厮灌多了酒,一时发了兽性。若认真说起来,人是好人,酒也是好酒,但好人喝了好酒,便成了混蛋王八羔子。」贾知府听了一怔,暗下狐疑,试探道:「大人说的极是,孟家不是普通人家,出了这事应属意外,而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将他取保候审,待禀明大理寺,再请准处置。」虚竹舒了口气,笑道:「这些我不懂,大人说可,自然就可。」贾知府想他必收了孟家好处,会意地陪他一笑,心道:「他不插手便好处理,我敷衍报上去,也就糊涂了结了。」

  自双儿一进来,贾知府便惊异其眉目轮廓异于常人,瞧其面白唇红,虽用方巾包着头,但鼓鼓囊囊的一望而知是长发,还有几缕青丝从颈后露出来。待孟琏一事说毕,贾知府笑道:「大人,下官听闻西方大食国再往西去,俱是无边无际的汪泽,海水分外碧蓝,天空也同样碧蓝,所以那里女子的眼睛也是蓝色,并且毛发五彩斑斓,宛如神女仙姑。下官没有亲眼见到,但曾有做海上生意的朋友送给下官一件礼物,说是那里的女子都喜欢的。」贾知府说到这里,注目瞧瞧虚竹身后的双儿,笑道:「下官回头叫人送去,请大人不弃笑纳。」

  虚竹听了心里清楚,回头叫双儿说了一声谢,接着随意问了一句:「皇上亲政以后,应天府地面还安静吧。」不料贾知府吃惊道:「大人也听说了?城内近日有些不大对头。」虚竹惊问:「怎么不对头?」贾知府道:「先来了几个行止怪异的江湖人物,然后好像事先约好似得,陆陆续续来了好几百人,下官已下令加强了巡戒。」贾知府边说边留意虚竹的神色,见他先是十分紧张,听后却微微一笑,原来虚竹只怕是李秋水和李梦如,听闻人数众多,那自然不是她们了,笑道:「应天府向来繁华,美貌女子又多,来些江湖草莽自是平常,不是过分胡闹也罢。」虚竹说完想了想,又郑重道:「若有奇特女子或美丽道姑来此,请大人及时告知,此事马虎不得,拜托大人了。」贾知府听了疑惑,哪知其意,只以为他好色,心里暗骂:「你明目张胆污养了十几个出家人还不够,当本官是伺候你的大茶壶吗?」口中却道:「奇特女子没听说,奇特男子倒来了一个,下官已派人紧紧盯住。」虚竹又是一惊:「可知此人是谁?」贾知府回道:「此人乃是大理皇亲,名叫段誉。不管他来意如何,总不能叫他在此生出什么乱子。」虚竹愣了一愣,放下茶杯,急切询问段誉所在,得知段誉此刻正在城内的玉仙楼,当即向贾知府告辞,不觉喜形于色,他虽视现下的大理皇族为乱臣贼子,但对段誉大有好感,尤其珍视与段誉、乔峰的结拜之情,经历一些事情后,深觉在世上男子之中只有乔峰和段誉对他至真至诚。

  段誉果然在玉仙楼,见了虚竹也十分欢喜。二人添了酒菜,边吃边谈。虚竹说自己正为皇上办事。段誉不问其详,有些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时不时望一望窗外。原来他听闻石语嫣随同慕容复正向应天府而来,便早早赶来等候,只希冀远远瞧上一眼。虚竹听段誉一说,对他此番痴心不以为然,心想:「我那小师妹自是俏丽非常,但绝非你说的什么天下无双,在我看来,她不及可卿娇艳,也不及双儿乖巧,不过她说话声音倒是动听之至,就像她的狐狸精义母一样。」想到了叶丽丝,虚竹不由吃惊,又想到:「莫非小师妹把此事告诉了慕容复?这可十分不妙!慕容复来此不会是为了寻仇吧?」

  「来了,他们来了。」段誉突然一叫,把虚竹吓了一跳,跟着段誉从窗户探出头,见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四人。前面一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身旁一个美貌少女,丽色如玉,正是慕容复和石语嫣。这二人带着两名护卫步履匆匆,似要焦急赶去什么地方。段誉盯着石语嫣从楼下走过,慌慌张张就要跳下去,虚竹忙把他拉住,劝道:「不忙,不忙,慕容公子见了二哥不一定会高兴,石姑娘若见慕容公子不高兴,她多半也会不高兴,如此二哥岂不唐突了佳人?」段誉听得茫然失措,急得团团转。虚竹便邀他去水月洞天,笑道:「小弟那里的女子虽不及语嫣姑娘美貌,但风情却有的是,个个都能摸出水来。」段誉哪里肯从,只是执意要跟着石语嫣。虚竹无奈道:「也好,小弟送送二哥。」

  虚竹带着双儿陪同段誉,远远跟着慕容复一行,一直出了城,见他们转过一个山头便不见了,走过去见乱草中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向里望去,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远。虚竹和段誉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慕容复风尘仆仆而来,却是来钻一个山洞,三人又吃惊又好奇,摸索着钻进洞去,越走越深,拐了个弯,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盏灯火,闪闪烁烁,仿佛相隔甚遥。

  虚竹低声道:「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段誉接声道:「不错,你们瞧,这是盏绿灯。」

  虚竹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同寻常灯火的暗红或昏黄。

  双儿想起了昨晚的玉香楼,不觉紧紧拉住了虚竹。

  三人刚刚停住,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很远之外。左首高处有个声音飘了过来:「来者何方高人,敢到万仙大会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此人言毕,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霎时之间,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三人这才看清楚,所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山洞,密麻麻的数百人把他们围在了中央,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服饰多数奇形怪状,手中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虚竹见对方声势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里惊呼:「糟糕之至,一下闯进匪窝了。」段誉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石语嫣,当即不管不顾飞赶过去,他踏着凌波微步,脚下轻灵之极,有人呼叱着拦阻,给他东一拐,西一闪,忽一下抢到了石语嫣面前,惊喜大叫:「你莫怕,我来救你。」

  石语嫣面色一红,忸怩道:「不……不用……没人欺负我。」

  段誉登时楞住,这才发觉,慕容复等人都神态自若地与那些人站在一起。

  慕容复笑了笑,向四周大声道:「这位段公子是大理皇室嫡系,一阳指与六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在下对他好生相敬。那二位么……乃天山派的……」慕容复一时想不起虚竹的名字,便含糊不说了,转向段誉道:「兄弟,过来,我介绍位朋友与你认识。」虚竹见了心情大爽,满脸喜色地瞧瞧石语嫣,知道她定然没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慕容复绝不会忘记自己,此刻觉得这个小师妹确如段誉所想,当真是天下无双。

  段誉随慕容复到了一块巨石旁,虚竹和双儿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见巨石上立着一个黑须道人,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慕容复向道人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幸会。」那道人道:「岂敢,岂敢!」说着纵身跃下,微微笑道:「方才不知段公子是慕容兄的朋友,得罪之处莫怪!」段誉听了连连摆手,却不顾说话,眼光一次又一次瞄向石语嫣。慕容复佯作不知,此时只能忍下对段誉的厌恶,向不平道人笑道:「道长约小弟何事?但请吩咐!」不平道人肃然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我请公子出头为众洞主和岛主们主持一个公道,他们这一生都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他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声,显得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发抖,直是怕得厉害。不平道人捋了捋黑须,缓缓向人群道:「乌老大,还是你们自己说吧。」

  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看似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都受天山童姥的约束。她往我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符,每年给我们一次解药,如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我们便有如坠入阿鼻地狱,种种痛楚,难以述尽。」乌老大说到此处,语声凄惨,四周众人都纷纷切齿咒骂。一个僧人叫道:「你们看!」伸手解开身上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手腕一动,便带动铁链,其疼痛可想而知。

  慕容复忍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这个天山童姥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横行霸道,简直欺人太甚!」乌老大叹息道:「慕容公子此言甚是。这天山童姥欺压我等,简直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虚竹此时大为奇怪,心想这些人已经足够凶神恶煞了,世上居然还有比他们更凶恶之人!慕容复瞧瞧周围,心里也存了与虚竹一样的疑惑,问道:「各位为人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天山童姥武功绝顶高强?」乌老大再叹一声,回道:「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只是到底如何高明,却是谁也不知。她居住于天山缥缈峰,我们每次去供奉珍珠宝贝,个个给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我们归属老贼婆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谁也没见过她面,我们受了生死符的胁迫,谁也不敢多问。」

  石语嫣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你说的生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老大瞧瞧石语嫣,见她只是娇弱女子,不愿与她多说,含糊道:「此东西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贼婆掌管生死符,随时可制我们死命,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商量怎么一起抢回生死符。」说到这里,转头向众人大叫:「咱们要翻身脱离苦海,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大伙儿说好不好?」众愤顿时激昂,纷纷大叫:「好,与那贼婆拼了吧……」虚竹这时觉得「生死符」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双儿手心,小声道:「咱们莫趟混水,一会儿看准机会溜。」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咦!上面什么东西?」

  洞内的嘈杂声弱了下去,须臾间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抬头,见一个痰盂大小的圆物在洞顶上方一圈一圈地悬空转着,挡得四角灯光忽明忽暗。太平道人纵身跃上,用长剑将那圆物挑落地上,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首级。

  乌老大颤声道:「这是区岛主……」

  一时之间,众人谁也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突然送了命,心里都隐隐生出一个恐怖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第四十二回 铮铮琴音休

 

  铮得一声,一个清脆之音响起,呼啦啦,激荡起一股迅疾怪风,众人手中的火把、灯笼渐次俱都熄灭,只余石壁上的几盏灯火,洞中登时变得昏暗,接着一个声音飘飘忽忽在洞内回荡:「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但敢在这里冒犯姥姥天威!」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一惊之后,一个白衣女子已舒雅坐在了巨石上。扑通通……,几百人中有多半人跪伏在地,哀求道:「姥姥饶命!」剩下的少半人也断断续续跪了下去。最后洞中只有不平道人以及慕容复、虚竹等人立着,定睛瞧那女子,心都突突直跳,见那女子一身素白,面上也遮着白纱,瞧不出面貌年龄,只有声音听来很是老成。随着她双臂微微一动,响起一声金属般的声音,原来她双袖之下抚着一张琴。琴音清脆悦耳,但到了耳后却如风声呼啸而去。闻者血液皆为之一顿,似被什么东西穿身而过,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不平道人上前一步,大声叫道:「来者天山童姥吗?」

  「对付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何用劳动她老人家?」

  众人听这女子自称不是天山童姥,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乌老大等纷纷站起。

  不平道人怒道:「一个小小女子也敢目中无人,就是那老贼婆在此,我不平道人也要替人不平。」说完看看身旁的慕容复。二人相视一点头,同时飞身向那女子扑去。不平道人话说得凶横,其实却十分谨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绝不会轻易与人联手对敌。但二人甫一起势,琴声便即响起,起初几声,平顺如水,接着突然急促。女子端坐在巨石之上,白袖不住向外轻拂,如观音泼洒甘露,姿态优雅之极,而不平道人和慕容复却缓滞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似乎在和一个虚无之物搏斗。一个剑气纵横,一个掌风激荡,二人慢慢逼近了巨石,琴声也汇成了一片,白衣女子长袖如云,双手如电,然而婉约的曲调却丝毫不乱。

  双儿情不自禁赞了一句:「这曲子也真是好听!」琴声却突然止住,白衣女子左手按住琴身,右手捏住三根琴弦向后拉去。此时,慕容复和不平道人的双足堪勘就要落到石上。白衣女子手指一松,琴弦怦然作响,余音未了,只见不平道人大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退了回来,扑通坐倒在地。慕容复双掌一推,身子嗖嗖回旋,退回原处后立即打坐调理气息。

  众人皆大惊失色,听来如此优美的琴声,却同时打败了二大高手。慕容复面色惨白,心里既惊悸又悲愤,这实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自己和人联手都被打退,以后颜面何在?恨声惨道:「敢问阁下大名,灵鹫宫武艺高强,在下甘败下风。」不平道人在旁哼道:「天魔琴……」他此刻弓身紧抚胸口,显然受伤颇重,却奋力挺起胸膛,忍痛一声嘶叫:「天魔琴!」

  洞中一片惊呼,石语嫣惊疑道:「道长,你说这是传说中的天魔琴?」

  不平道人那声大叫之后,喷出一口血来,正低头苦忍,一时说不出话。

  段誉惊奇问石语嫣道:「天魔琴是什么?」

  石语嫣瞧向那白衣女子,惊异道:「传说在皇帝与蚩尤争斗之时,天降极其凶狠的大魔头,雌雄一体,号称天地双魔,一使天魔琴,一使地魔箫,卷起腥风血雨,杀人无数,后被九天玄女降服,并在其间隐藏了天地合一的大秘密。我原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不料确有此琴。」

  虚竹自看清了白衣女子那形状古怪的琴,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到石语嫣的话,突记起那本龙吟凤鸣的琴谱,琴谱最后一页上画了一琴一箫,那琴的样子正是白衣女子手中的琴,吃惊想到:「如果这琴是天魔琴,那么那个玉箫多半就是什么地魔箫,我送给香菱后,见她胡乱吹弄过,也未见什么古怪。」

  白衣女子突然发出几声冷笑,道:「认得此琴,算你们有些见识,可惜都死到临头了。」说完扬起双袖向外一拨琴弦,随着珠落玉盘般的一串琴音,一波迅急无比的劲力,如刀锋横劈石下。段誉扑到石语嫣身边,却不知如何抵挡,护住石语嫣慌张蹲下,只见乱丝飞扬,他头发被削去了一大片。慕容复的两名护卫伏在地上才狼狈躲过这一击。此时双儿已跃出一步挡在虚竹身前,抽出鞭子向前划了一个圈儿,嗤得一声,似划破了一层皮革,一下子退撞在虚竹怀里。虚竹将双儿揽在左臂,右掌向前挥出,消去了接次而来的余劲,但觉手臂剧震。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看得清楚,皆露出惊喜之色。不平道人想:「原来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刚才可是怠慢了。」慕容复心中也想:「此人入了天山派,功力更加深厚,那个瘦削的男装女子,居然也不弱。」

  琴声这时又是一响,段誉登时无比惊惧,抱起石语嫣飞奔逃窜。虚竹见此也惊慌万分,抱起双儿也跑了起来。二人各抱着一人,脚下的凌波微步却越跑越快,片刻后,洞内几乎到处都见他们的飘忽身影,而琴音也越来越尖利,刺耳呼啸在人群中,紧追二人身后,每每在通往洞口的去路上将他们拦回来。但虚竹与段誉的内力都十分深厚,过了一阵儿,他们飞奔速度不减,琴声却渐渐迟缓。虚竹得了一丝空闲,勾指向白衣女子弹了一记拆花指,力道不急,但扑然有声。白衣女子「咦」了一声,待指风扑到身前,肩膀微晃一闪。虚竹又弹了几弹,白衣女子都轻易躲开,但似乎被他惹恼了,琴声骤然急促,波波劲力只是袭向虚竹。虚竹惊惶逃窜,突觉琴声好像没了后劲,偷空瞧去,见白衣女子舞琴的双袖朝向了边跑边指指点点的段誉,原来段誉也回过味来,趁着身后琴劲消歇,突然使出了六脉神剑,其威力自非虚竹的拆花指可比,白衣女子不得不分神应付。虚竹见此再向白衣女子弹出指风。

  不平道人见白衣女子此际大有顾此失彼之忧,知机不可失,大喝一声,举剑奔向巨石。慕容复立起正要挺身而出,却被护卫拦住,另一名护卫冲上前去。双儿从虚竹怀中跳出,抖鞭也向白衣女子扑去。虚竹微微一怔,踏着凌波微步后发先至,抢到了双儿之前。一时之间,几人对白衣女子形成了群攻之势。不料段誉的六脉神剑只用了几下就再使不出来了,他知自己这招时灵时不灵,只得抱着石语嫣继续飞奔。

  白衣女子少了六脉神剑的侵扰,见虚竹已迅急到了近前,便把琴身竖起挡在身侧,以防段誉的指剑,同时手中一拨弦。虚竹立觉迎面袭来层层暗劲,不亚于刀劈剑斩,便使出最熟练的那招神龙摆尾,双手交替出掌,掌风遇到暗劲,均无影无踪。虚竹趁机跃上巨石,见威胁最大的天魔琴已触手可及,焦急一抓,突听当啷一声,他掌风一消,白衣女子已迅疾拉住两根琴弦弹了回来。虚竹只觉被无形重物击中,胸腹当即剧痛,稍一疏神,那无形之物重重叠叠包裹过来,随着琴音颤动,他全身似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巨手越抓越紧,摇晃得五脏六腑似就要支离破碎。双儿在后赶到,忙伸直长鞭,鞭梢一触琴弦,琴音立刻消失,裹住虚竹的那股重力也随即消退。虚竹眼冒金星,口鼻溢血,体内真气乱冲乱荡,眼见白衣女子又从长袖中击出一掌,心中大骇,但一时动弹不得,只得硬生生承受,不料小腹接住这掌之后,自觉无恙,却眼睁睁见白衣女子连人带琴撞去了石壁。这时双儿已赶到了虚竹身边,适才落后一步,不及救援,眼见虚竹受了一掌,正一声惊呼,不料出此意外,登时吃惊呆住。

  原来白衣女子的内力与虚竹本是一脉,这一掌击在虚竹丹田,恰好激发了他内力反弹。虚竹受伤以后,乾坤大挪移自行运转,而乾坤大挪移最神妙之处,便在于激发本体潜能借力打力,慕容家名震江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是汲取了乾坤大挪移的精华,慕容兄弟当年远赴波斯,即是为此。

  白衣女子撞在石壁后,反弹回的力道尽堆心口,当下咳出血来,随即左手举起琴身,右手向后拉住了所有的琴弦。虚竹刚理顺了内力,见此大吃一惊,识得这招的厉害,方才她只拉住了三根琴弦就伤了慕容复和不平道人,当即搂住双儿迅疾拔起,脚下堪堪避过这一击,在他身后赶来的不平道人惊叫失色,知这一击凶险之极,但已躲避不及,奋力把剑向白衣女子掷出,剑柄刚刚离手,剑身就刷地飞成了碎片,接着不平道人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不平道人后面的那名慕容护卫也未能幸免,身子四分五裂。

  白衣女子接着高抬琴身,继续拉弦袭向虚竹和双儿。虚竹在生死之际把逍遥神功发挥到了极致,抱紧双儿如蹬软梯一般,在空中一节一节越升越高,连连勉强躲过,只见远处石壁被击得碎石纷落,响声如雷。躲过几次之后,头已几乎触到了洞顶,再也无法继续升高,双儿突然紧紧抱住虚竹肩头,要用自己身体为虚竹抵挡下一击。白衣女子却忍而不发,手指一停,突然把琴摆向了别处,原来是段誉在情急之中,把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终于又使了一招出来。

  虚竹趁着身子下落,奋力转头朝下,右臂仍抱着双儿,左掌就势打出降龙十八掌中较为凌厉的一招「飞龙在天」。白衣女子右手向上一翻,掌力相迎,噗地一声,虚竹和双儿被她高高弹回空中,二人同时凌空翻身,双儿抖直金鞭,鞭上射出细如牛毛的密麻金针,虚竹则摆动双掌打出了「亢龙有悔」。白衣女子接了虚竹一掌「飞龙在天」,已是气息不继,胸口闷痛,又见他双掌隐含金光,迅猛无畴当头压下,心知再难抵挡,只得抱琴从巨石飞走,拖着长长的裙摆,小腿上微微一疼,中了双儿的金针。接着,虚竹双掌击在石上,巨响轰隆隆滚动,震得四壁火把都掉了下来,洞内顿时漆黑。虚竹双臂剧痛,全身内力乱成一团,一下摔在石上。双儿扑来惊慌握住他手,二人手心里都是冷汗。

  好一会没有动静,黑寂中闪闪亮起一盏灯火,众人开始纷纷燃着火把。白衣女子已不见了踪影,洞内人声渐渐沸腾。

  虚竹坐起运行了一周乾坤大挪移,体力恢复了大半,和双儿跳下巨石,走去和段誉聚在一起,惊魂不定地对目一视,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嚓闷响。洞内立时惊悸无声,还有人惊掉了手中火把,再看却是巨石从中间微微分开,自上而下出现了一条深深裂隙。原来已被虚竹击碎,直到此时才裂成两半。那些岛主、洞主们瞠目结舌,对天山派这个无名之辈敬佩之至,但不敢再逗留一刻,依次到虚竹面前匆匆一揖,忙忙离开,「万仙大会」就此黯淡收场。

  「万仙」散尽,虚竹和双儿手拉手走出山洞。慕容复向他讪讪告辞,他千里迢迢而来,原以为能收揽一批人马,不料几乎丧命,还失了一名得力护卫,如同上回在蝴蝶谷中一样,费力不得功,只能看着别人大出风头。石语嫣对虚竹欲言又止,转目看了一眼段誉,脸蛋红红得随慕容复远去。虚竹再次邀请段誉到水月洞天做客,但石语嫣临别那一眼,已叫段誉失魂落魄,他人虽未立即跟去,但一颗心早飞在了石语嫣身后。

  段誉匆匆走后,虚竹和双儿相视一笑,二人在生死关头同舟共济,情感登时多了几分深厚。双儿红了脸,笑道:「三少奶奶将我送与公子,本意是想叫我照顾公子,不想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我反成了公子累赘。」虚竹叫道:「哪里是累赘,今日若没有你,我这公子便成了死公子。」说完想起万分危险之时,双儿几次奋不顾身替他抵挡,顿生感动,握起双儿的手,喜滋滋道:「好双儿,你对我真好!」双儿羞涩低头,突然盯着虚竹的手臂惊叫。虚竹随她一瞧,吃惊拉起衣袖,见皮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刺孔。原来他在洞中抱着双儿时,已被她的软猥甲扎伤了,当时紧张万分没觉什么,此刻见到了,才觉出丝丝拉拉的痛麻,幸亏他身有宝甲,不然连胸腹处也要伤了。

  双儿又是惊慌又是内疚,含泪道:「公子……这可怎么好?」

  虚竹经历一场大战,意外受到众人敬仰,心情犹在激荡,笑道:「区区小伤不算什么。」说完拉着双儿走了几步,又笑道:「你要想补偿我,回去脱了刺甲再让我抱抱。」

  双儿红着脸没有应声,心乱如麻,明知他在说笑,心里仍慌张之极,不停问自己:「回去他真叫我脱了……那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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