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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联系人

[db:作者] 2025-08-07 22:56 5hhhhh 3120 ℃

“老实说,我觉得这剧拍到第四季就可以砍了,除非你是Lady Gaga的忠实粉丝,那么第五季就值得用来下饭。”

女人欢快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一台笔电正播放着视频,旁边是三盒吃了一半的夏威夷披萨。几团纸巾散落其中,堆出猝然的造型。

“我把最高评分给第二季,谁不爱看女人复仇呢?连网飞都不会放过的财富密码。反转足够多,人物的表现出乎意料,导演和编剧把握了不按套路出牌的精髓。我喜欢那个懦弱淫荡的小修女,被恶魔上身更可爱了。女主角就差点意思,她的确聪明又果断,可惜只能目睹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前边。”

“悲伤的故事,是吧。”W顿了一下,在空中被拋接着一起一落的打火机最后由她的食指中指稳稳接住。她翘着腿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下是一群五花大绑的男人,他们被封条粘住了嘴,只能发出挣扎的呜呜声。W敲下笔电的空格键,视频定格在一个火葬场的血腥镜头。她跳下桌子,踩着几个人的背和脑袋,几步跃到了门口。

“很遗憾,但是没关系。”她拉开门,眉梢下压,一副抱歉的样子,“记得留好评,先生们。我是说《美国恐怖故事》,第二季,对对。”

打火机开了盖,在一群蠕动着的人双目圆瞪的恐惧中落地,轻巧地与导线相碰。火星蹿起,呲啦顺着规划好的路线通向终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W捞起兜帽,塞上了耳机。

她穿得一身黑,融进纽约的夜色,宛如黑水潭里的影子。

影子独自穿过一条条掩藏在城市繁华后的小巷——停留在一辆餐车前买了一个墨西哥卷饼。餐车主人是个委内瑞拉移民,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缺了半颗犬齿的两排白牙。

“格雷森女士今晚下班很早嘛!”

“嗯……多加辣酱,不要蔬菜,两片午餐肉。”W盯着老板麻利处理着食物的手,一边指挥一边同他聊天,“我把老板杀了,以后不用上班了。”

“您又在开玩笑了。”店长哈哈笑了两声,“来,您的卷饼。”

“我承认我还挺幽默的。”W付了钱,接过油纸包,也笑。卷饼的温度热腾腾暖着手心。临走前,她顺了两包免费的番茄酱,“不过如果他们制冰毒的工具没被炸弹完全损毁的话,你现在报警还能捡个漏,警察会奖励你五万刀,足够把餐车换成店铺。就是一条街外你一直想要的那间。”

“什么?抱歉,我有点没听明白……您在说什么,格雷森女士?”店长有点茫然地冲着她远去的背影提问。

“没什么。”W一口咬在卷饼包的鸡肉上,已经走出十几米远。她挥了挥手,“格雷森女士的墓地在华盛顿。”

她找了幢写字楼前的台阶坐下,撕开塑料纸把番茄酱挤进卷饼里。裂口有点歪了,W嘬着手上漏的酱料,用小拇指划开手机屏幕,接起五分钟内已经响了六遍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你被查出有可疑行为,请现在打开窗户从那里跳下去,否则……”

“W。”凯尔希冷冰冰地打断她,“你越界了。”

“详细说说。”W后悔没有买听可乐,因为番茄酱和沙拉酱混在一起让鸡肉有些腻了,“趁我的卷饼还没吃完。”

“屡次在巴别塔的地盘擅自处理黑帮毒帮,你已经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遣词造句充满警告和威慑,凯尔希的音调却没有起伏,“他们本来都在巴别塔的盯防中。规则是所有人一起制定的,你可以不遵守,但不能公然违反。相信你已经收到过多次警告了,你最好……”

“你知道吗,”W把油纸团成团,借着路灯的光确认了可回收标志后,隔空投进绿色垃圾桶,“希腊有一位老奶奶活了一百多岁,身体一直很健康。每当有年轻人询问她长寿的秘诀,她都会说——”

凯尔希没有回应。

“‘管好你自己’。”W挂掉电话,将手机扔进了有害垃圾分类里。她抓了抓头发,到路边叫了辆的士。

纽约不缺醉生梦死,杀人犯也能习惯性在俱乐部找乐子,用酒液和舞女的汗水洗去血腥味。赌池里下注,一把筹码,抓到多少个算多少个,放到桌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激活本局,穿渔网黑丝的兼职荷官眼睛发亮,眨着厚厚的假睫毛娇滴滴地喊“游戏开始”。今天的彩蛋只是一颗走私来的雕花象牙骰子——对野生动物的唾沫不感兴趣,随便猜猜:红方会死,但蓝方会损失一只眼睛、一块鼻梁骨,也许还有一个肾。DJ是个挂着黑眼圈的游戏爱好者,送他一台停产二十年的任天堂掌机,获得接下来一个季度的任意点歌权:一首《Nights Like This》,送给这个无聊一如往常的夜晚。酒柜前的身影很陌生,看来调酒师又换了。这的确是个高危行业,身价过亿的民间黑客、满手鲜血的连环杀手、镶金牙的秃头毒贩,随便哪个都能在酒柜前因一两句话的不合而取走侍者的命。新来的是个胸部很大的棕发白女,必定用的是乳贴所以那对凶器看上去蓬松得夸张。

两杯亚历山大。W朝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去冰。

喝一杯倒一杯,老三样,是吧。调酒师哼着歌取出一个玻璃杯。

W摘下兜帽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如有冒犯。这女人很机灵,讨好地笑了笑。前一位告诉我的,在他调制着马提尼被一枪打进下巴之前。

几分钟后,两杯酒被推到W手边。她倒掉其中一杯,再拿起剩下那杯抿了两口。

您看上去心情不佳。

别在这种地方揣测陌生人,小姐。W弯起眉眼,皮笑肉不笑。为了让你和你魅力四射的乳房不过早变成冰冷的碳基物。

抱歉抱歉。她举双手作投降状,却把胸部堆在吧台上,距离W屈起的指节几公分远。但您今晚运气不赖,别哭丧着脸嘛。

她意有所指,W看向赌桌上挂的屏幕,上面显示红方获胜。荷官甜腻的声音宣布了赢家,一摞筹码被推到台前,绿白二色,数字大大小小,像坨人工智能的呕吐物。

她把头转回来,脸上的表情收拾得很好,似乎赢钱的确让她略有些高兴。她又伸出两根手指,点了两杯白酒。

调酒师倒酒,表情藏在闪烁的灯光下。

那堆筹码可以送你。W用大拇指点了点远处的荷官。

不不,我只是想说——。她托腮微笑,涂了深色唇釉的嘴光泽潋滟。

“您的手指很漂亮。”

哦,好吧。W喝完了两杯白酒,一起下肚的还有附赠的巧克力,瑞士莲牌,冷藏过的,甜而冰凉。她不爱吃甜食,尤其是包装得花里胡哨的小甜点,包括但不限于巧克力、甜甜圈和水果糖。这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几年前的曼哈顿,上东区来往着华尔街白领和南方出身的富豪,街道明亮如洗,她拎着一盒点缀着巧克力和水果糖的甜甜圈——这东西居然能卖五十美元,比她的脑袋在黑市上的价格离谱多了——在学校安保和监控的盲区暗渡陈仓,将它塞进某个小女孩的储物柜里。

这段记忆丝毫没有随时间流逝变得模糊。那是浅灰色的储物柜,上面粘着几张卡通兔子贴画,柜子里放着一沓课本、一把小提琴、一双运动鞋还有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棉质T恤、运动短裤、蕾丝花边的短袜、舞台表演用的蓝色公主裙。公主裙下面藏着一支超大彩虹棒棒糖,热心纽约市民W女士帮忙拿走了,将孩子挨训的概率降到0。她又在柜子底部发现一块儿童电话手表——她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总是戴着可以通话的手表。相关回忆更深层也更糟糕,不提也罢——捡起一看设了指纹锁,W略感扫兴地把它丢进衣服堆。走出学校她拆开包装把棒棒糖放嘴里,尝到发齁的香精味。隔着一道铁网,那头的操场上一群女孩在玩棒球,娇嫩的脸蛋在阳光下干净得几近透明。

不合时宜,太不合时宜了。嘴里的巧克力味尚未完全消散,W舔了舔后槽牙,调酒师摇晃着超标的大胸在她手中尖叫潮吹。她习惯把一切归咎于混乱无序的生活,颠倒的生物钟和缺乏营养平衡的三餐偶尔会让她失去生活的实感,不至于行尸走肉,却也没有长久的清醒。

她洗了手倒回床上,觉得自己兴许是该休息一阵了,不然怎么会在窗口看到阿米娅的脸。

调酒师是个安静老实的床伴,睡着得很快,睡相也没有让她动心——动杀心。W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享受失眠。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真的是阿米娅的脸。

“……”

“操。”W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跳下床砰一声拉开窗户,“你他妈——”

“抱歉,如果打扰到你的话。现在是早上七点,我以为你已经起床了。”女孩抱着脑袋蹲在窗口的小平台上,和一盆将死的多肉挨在一起,“我想和你谈谈,但是在那之前,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W小姐。”

“你……”W盯着女孩染了灰尘的裙摆,伶牙俐齿的她难得哑然。她紧急倒回房间用被子把床上赤裸的女人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重新凑到窗口。

“你要和我谈什么?”她一边问一边从沙发下踢出一个大箱子,并从里面翻出两把枪利索地安装起来,“谈谈你那个魔鬼监护人如何把我送进贝福徳山监狱的?那里面可没有香槟和小提琴。”

“那是为了你好,W小姐。很多势力想要你的命,其中不乏巴别塔也疲于应付的危险分子。当时,你待在牢里更安全。”阿米娅扶着窗框站了起来。W盯着她不太稳当的脚下,差点冲动地把女孩拉进房里。

“看来那女人把你教得很乖。”W笑了笑,响亮地上膛,“算了,先让我猜猜,巴别塔的小CEO大驾光临为什么不走正门——”

她头也不回,一发子弹射进了身后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女人的脑门里。

“可惜了,她的胸真的很不错。”W从女人的头发里搜出一个定位器。她将其捏碎,换了把大点的枪从窗口跳了出去。几乎同时,那扇门被小型炸弹炸开,一群武装人员冲了进来。

“你真是我的福星。”W捞过女孩细瘦的腰,带着她跳向对面的楼顶,略带讥讽地说。

这是W的无数个安全屋之一,现在成了无数个被仇敌端掉的安全屋之一。她们安全着陆,W回身朝安全屋的窗户连开三枪,然后拉着阿米娅跑下楼。

“其实你可以不用杀她。”

坐上楼底停好的越野车时,阿米娅忽然说。

“在那间店工作,她迟早都会死的。”W咧嘴送她一个假到不行的笑容。她不知道阿米娅看见了多少,但是她发觉方才下意识掩盖自己房里有个大活人的行为蠢到爆炸,这让她抓狂。“死我床上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仁慈不会请你吃米其林,善良也不会帮你遛小狗。系好安全带,兔宝宝。”

越野车如离弦的箭飙了出去,紧跟着几发子弹打在后玻璃和车身上。追兵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不过还是差了一点。她一边加速一边探出车窗又开了几枪,还有空从收纳箱里掏出一包麦丽素丢进阿米娅怀里。最终越野停在一个大型垃圾处理厂前,周围已空无一人。

十五分钟后她们于一家加油站旁的便利店啃完了各自的速食热狗。

“现在,你要谈什么?”W扯出两张纸巾粗暴地擦了擦阿米娅的嘴,不顾后者不舒服地皱起眉毛的表情,开门见山道。

“唔……有关你最近——或者说一直以来——的行为。”阿米娅神色严肃,“W小姐,昨夜你又私自处理了新来的毒帮,你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吗?”

“凯尔希让你来的?”捕捉到关键词的W立刻一改态度,摊手摆烂,并附上一脸想吐的表情。

“凯尔希医生不会指使我做任何事。”阿米娅叹了口气。这副样子放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十分违和,“我自己来找你,带着我的诚意。就像过去几年的每一次一样。”

过去几年的每一次。W注视着面前的女孩,恍然间发现她变了很多,五官长开,个子也高了一些,和五年前相比已然成熟,宛如树梢挂的将摘的浆果,声音也不似过去幼童的那般绵软——除了那块丑得要死的粉蓝色电话手表,她居然还戴着……恨死手表。W很少像这样正视阿米娅的脸,也就没早点察觉这张脸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

五年前,W闯进巴别塔深处的那间小卧室,挟持了年幼的继承人。为了通过森严的防卫,她胫骨开裂,肩膀中弹,脸上都是血,活脱脱一条索命的厉鬼。小女孩穿着睡衣被迫缩在她怀里,W掐着那细嫩的脖子,鲜活的颈动脉震得她指尖发麻……等等,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老被回忆追赶的习惯?更讨厌的是,回忆提醒着那是场失败的挟持。最后她被绑在巴别塔的审讯椅上,凯尔希亲手把针头扎进她的胳膊。镇定剂的药效使她力量流失、昏昏欲睡。哦对了,她在失去意识前一直歇斯底里地冲着人咆哮,像头发疯的公牛,带着一身的伤和即将流遍血液的镇定剂也差点把审讯椅拖拽到凯尔希面前。

把她还给我。她嘶吼,脖颈、手臂、额角的青筋都在激烈地跳动。把她还给我。

刚被救下来的、十二岁的阿米娅被这泣血的喊声惊得一步三回头,直到牵着她的Scout催促她快走。她还太小,理解不了成年人山呼海啸的崩溃。而她回头的瞬间不小心和椅子上的W对视了一眼。那就是W第一次正视这张脸,连着稍带婴儿肥的下颌,以及下方几道触目惊心的指痕。第一次就如此不合时宜。

热狗解决的早餐不算太美味,纽约郊区的骄阳却给面子地大肆派送阳光。这几年里,阿米娅无数次试图把吊儿郎当的杀手拉进阳光普照的范围,眼神永远像准备蹬鹰的兔子。谁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执着,毕竟W自己都会随时放弃自己。成年人理解不了少女莫名其妙的坚决。也许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练手,作为巴别塔的领导,鼓动人心的演说是很重要的。W坚持这么认为。

“那我们聊点别的吧。”阿米娅最后说,涂着唇膏的嘴笑了笑,看不出勉强。她抓着裙摆,指甲上是漂亮的甲油。

“我知道你只喝脱脂牛奶。不谢。”W从货架上取了一瓶牛奶放到柜台结账。

“你的安全屋不能回去了。”离开加油站时,阿米娅咬着吸管说,“我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赔偿你的。”

“噢,归根结底怪我杀了那个新来的毒帮,让他们无法觊觎你那条很多人觊觎的小命。”W浮夸地说。

“你杀人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的。”阿米娅认真地看着她,“W小姐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打交道。”

“……”妈的,无法交流。

“现在是早上九点十二分,距离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有二十个小时。我身上有两把枪,车里还有三把。别惹火我。”W猛打方向盘,越野开上了大路。

车里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安静。阿米娅的手表突然响了起来,她觑着W的脸色小心地接通,唤了一句“凯尔希医生”。

W挂档刹车。

“我要在这里睡会儿,昨晚忙了一夜。”W大声宣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驾驶座的椅背,两眼一闭,自顾自地发出响亮的呼吸声。

阿米娅看了看车窗外,大路两旁只有树和限速牌。她小声向电话那头交代了些情况,然后赶在凯尔希的声音可能激怒明目张胆装睡的驾驶员之前挂断了电话。

W立着耳朵捕捉到忙音和阿米娅也躺倒在副驾驶的窸窣声,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虽然她早就料到阿米娅迟早会来找她,而一旦阿米娅来了,迟早会有这么一通电话;也料到这几天会遭遇追兵。

没料到的是,她居然真的睡着了。居然,竟然,难以置信地,在这辆黑市淘来的改装版二手越野车里,在距离纽约市区几十英里的郊外,在刚刚逃脱了一场夺命追击的尴尬时刻……她睡着了。这简直不亚于路透社揭露白宫藏着希特勒尸体,毕竟对她来说,正常的睡眠是金库里上了十八层锁的奢侈品。

她做了些零碎的梦,彼此互不衔接,像被砸坏的玻璃片,狼狈地散了一地。梦里有她深深思念的人的影子——时隔五年,她在梦里都早已放弃伸手去抓,只是看着它如鱼鹰般掠过,伴随白色的裙摆和绕着前卫手表的纤细手腕;有各式各样的枪林弹雨,其中一部分深深楔入她的身体;也有一些琐碎的特写镜头,从亚历山大里捞出的冰块、子弹拆开后流出的火药、夜店门口就着汽水吃避孕药的脱衣舞娘……最后在一张白皙的脸上对焦,拍摄手法像嗑多了药的克里斯托弗•诺兰。那是阿米娅的脸。有关阿米娅的东西很多,她刚步入青春期时胸前青涩的肿块、后脑勺几根总是梳不上去的浅棕色碎发、W在沃尔玛打烂一个偷袭的死侍时顺手塞进她兜帽里的卫生棉条……女孩在她梦里混乱地长大,“W小姐”魔咒似的一次次出现,W在床底、冰箱里、吧台后被缠住,最后她逃到海边试图划船到大西洋,转头看见船舷上趴着一只阿米娅,甩了甩闪亮亮的人鱼尾巴:W小姐,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来巴别塔吧。

W扔掉船桨,纵身一跃跳下深海,在鱼群和寂寞的簇拥下缓缓沉底。海水墨一般盖在头顶,阿米娅的脸变得模糊而悲伤。她得逞地微笑,即使失去了肺的感知。

“哈……”

W大口呼吸着睁开双眼,脑子尚未完全苏醒,刻入骨子里的警觉已经促使她抬手猛地掐住了面前的活物最脆弱的部位。

正从副驾驶爬来跨过她的阿米娅被迫卸了力气。

胸口起伏的W松开手,闭了闭眼,快速调整从怪梦中挣脱后的精神状态。再睁眼时她挂上好整以暇的笑容,抱臂望向捂着脖子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孩。巴别塔养出来的小怪物。她在心里骂。无论十二岁还是十七岁,她被扼住咽喉时从来没有挣扎发抖,眼里没有半分恐惧。

“我不喜欢太主动的。”想归想,一旦张口她又开始不说人话。

“咳咳……我正要…取车钥匙开门。”阿米娅试图从她身上起来,因为没接上的呼吸又跌了回去,“已经两个小时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W的关注点则放在了她右腿的丝袜上。原来那里在早晨的冲突中被流弹擦破了,一个小洞突兀地亮相,下面是剐蹭出的淡粉色伤口。

沉默的时间太久,闷热的越野车充斥着两种频率不同的呼吸。这高温和沉默似乎让阿米娅迟来地感到有点不自在,于是谨小慎微地挪了挪身体,臀部缓慢地蹭过W绑着两把枪的大腿。她看起来更不自在了,大概没料到自己的举动只会深化尴尬。

此时、亦或是下一秒——据说有的焦虑症患者会经常忍不住触摸伤口,据说拿着魔戒的人会忍不住给自己戴上,据说石中剑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拔出——W伸手碰了那个洞。

这辆车为了便于放置武器,扩展了较大的空间,很方便。目前看来,可能有点过于方便了。W检查车窗附近时发现一点点刮痕,大概是阿米娅那块该死的手表造成的——这玩意造型弱智,材质倒坚硬得出奇。

“汤姆逊在你车座位下发现了这个。”

有东西被扔了过来。W蓄了力反手扣下,本以为是足以给她开瓢的扳手,没想到是一团学生款丝袜。

“他差点要报警抓恋童癖,我拦住了。”

伊内丝冷笑了一声。

“是你的话,我竟然不怎么惊讶。”

“谢谢你,‘人美心善的伊内丝’。”W故意捏着嗓子恶心她,“讲真,有的划分里十七岁已经不算儿童了。不过说起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适合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

伊内丝露出一种仿佛看见蛋糕里爬了老鼠的表情。

W扳回一城,哼着歌关上车门,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顺手取下了伊内丝腰上挂的车钥匙。

“…操你的。”伊内丝轻声咒骂。

“操我?操你。”W笑着拿走了车库门口的一瓶啤酒,扬长而去。

踏入街头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事实上,自从那一次把燥热的越野车开回纽约后,阿米娅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找过她。这很反常,毕竟阿米娅仿佛总会从各种兔子洞出现,对她来上一句“W小姐,我是来谈条件的”。当W于不同的安全屋醒来,总会下意识看一眼窗户。她烦躁于自己这种略显犯贱的心理,又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下个月还没有动静……啊,最好永远没有动静,当然啦。

还好今晚她不用思虑太多。来活了,极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半小时后,目标人物的脑门迸出血花。W把狙击枪收回枪包里,披着满身月光走下天台。这次是个干扰巴别塔明面上的一些工作的政客,阿米娅成年后会正式继位,这家伙极有可能从中作梗。但重点应该是他贿选,这可是违宪,替天行道而已。

明智的人擅长愉快地完成自我说服。安全通道的寂静中,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又挂断了。

W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杀手的手机是重要物件,电话号码不会被追踪,也不会接到任何广告或骚扰。交接的只有熟人和买凶杀人的金主,而这两种人都不可能拨通又挂掉。

政客的关系网没有这种能力。她警惕地查看了一番四周,正要取工具骇入核验,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次是老熟人。

“别拨回去,那是阿米娅打来的。”

凯尔希的声音难得在冷静中带着一丝丝别的情绪。

“哈?”W差点把手机砸了,“我知道你手眼通天,但是如果你再监听我的联系人,我发誓有一天你得和手术台说再见。”

“追踪那通电话打来的地址。”凯尔希不理她,“这是她的选择。她还有不到五十天就十八岁了,她最近总想自己尝试些事情,我无权过问。”

“稍等,请问这里是俄语频道吗?麻烦帮我换英语接线员。”W放下沉重的狙击枪,专心对付这通麻烦的电话,“阿米娅的电话?拜托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有她的号码,就是她打电话和USACO[1]联系领奖事宜的那个。如果你是喝多了,那祝你做个噩梦。拜——”

“手表。”凯尔希不受影响地继续说,“巴别塔的内部秘密。手表是信号发射器。阿米娅现在需要你。”

“……”被迫陷入云里雾里的感觉使W恼火且短暂失语。不过说出这句话的凯尔希一定不怎么情愿,这让她捡回一点听下去的乐趣。

凯尔希叹气,“巴别塔的领导者都会有一个紧急联系人,以应对孤立无援、不得不求助的危机时刻。”

“……所以?”

等等。W蓦然有些奇特的预感。她说不清楚,未知加快了她的心跳,她难以控制血液的奔腾。上一次经历类似的情况还是五年前,她在废墟里刨出了特蕾西娅破损的手表。

“快去吧。这一次来得及。”

凯尔希的声音居然透露出一星半点带着温和的疲惫。

“你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The End————

[1]USACO:美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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