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烽火烟波楼】第五卷:狂沙席卷苍生祭,5

[db:作者] 2025-08-07 22:56 5hhhhh 1420 ℃

“你受了伤?”怒雷震见他步履蹒跚,不由蹙眉问道。

萧启默然不语,他知道,此刻多言无益。

果然,怒雷震稍稍蹙眉之后便是冷声狞笑:“即便是受了伤,今日我也要擒你回去!”

“动手罢!”

此刻不是高台比武,怒雷震亦不会在乎什么乘人之危,他跃马西行三日,便是为了活捉这大明最后的皇子,此战,不容有丝毫懈怠。怒雷震先行一步,长枪挥舞,却是怒吼一声,全力朝着萧启刺来。萧启轻咳一声,集全力于手中长剑,默默沉思着昔日夜孤山崖琴枫的开山一剑,周身万物似是静却一般,萧启只觉手中长剑之势已起,当即睁眼而呼:“开!”长剑挥舞,萧启第一次感知到剑气的存在,那曾金色光晕自长剑外围扫出,正撞击在怒雷震的奔雷一枪之上。

“轰!”的一声,萧启潸然倒地,连咳数声,嘴角鲜血越发多了几分,虽是骤然悟得剑气,但终究是有伤在身,内力修为终有不济,又哪里是这摩尼教第一护法的对手。怒雷震长枪一收,稍稍朝着萧启打量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听说太子殿下才刚满十五,如此天资,可惜,可惜。” 言罢却是长枪再摆,毫不留情的再次攻来,这一次,怒雷震重重跃起,于空中贯顶而下,贯顶一枪,雷霆咆哮!

萧启望着这贯顶一枪,只觉浑身上下再也无力挣扎,可他却未曾想过放弃,他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即便是一丝希望,他都会去拼上一次,萧启弃了那支长剑,却是双目望向天空,死死的盯着那贯顶一枪,双目渐渐变色,竟是出现了两道金色的光柱。

“哼,原来你身具‘圣龙瞳’,难怪有此天资,只可惜,老子这一枪,你这点修为的圣龙瞳却救不了你!”怒雷震自空中识得这失传已久的秘术,却是毫无畏惧,圣龙瞳固然威名远播,可也终究是一种体质,若是没有勤学苦练,又哪里敌得过他近四十年的砥砺修行。

雷霆一枪而下,金光双目而上,两道极光终是相触一体,爆出一阵骇人的火花,怒雷震本以为可以长驱直入一举击溃萧启之时,忽然只觉这极光相触之间似是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意。“不好!”怒雷震猛然撤枪,连退数步,却见着自一道紫光自东而来。怒雷震与萧启见这紫光,心中同时一震,当即将头扭向远方,只见大地无垠,东方边际之上,一匹骏马带着两道丽影缓缓前行。

“紫衣剑?秦风!”怒雷震似是还习惯了琴枫昔日在望岳庄的化名,眼睛死死盯住那马前紫衣之人,忽然,怒雷震神色一紧,却见着琴枫的背后,背着一位神色凄婉的女子,那女子与琴枫一模一样,只靠着一身黑衣辨别身份。

“师傅!”萧启望着她二人身影,当即唤道。

琴桦没有回应他,琴枫却也没有理会萧启,二人所骑的骏马依旧缓缓而行,可怒雷震却是心头缀缀,那紫衣剑的一剑东来,正击在二人交手正中,除了分隔自己与萧启的阵势以外,却无伤人之意,可自己摩尼教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又为何不趁机杀了自己呢?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紫衣剑,绝不暗剑伤人!

琴枫终是御马行至怒雷震身前,紫衣剑缓缓拔出,朝着怒雷震一指:“听说你越战越勇?”

怒雷震受她此言,顿觉颜面尽失,当即强鼓起勇气吼道:“是又如何?”

“死战!”

怒雷震望着那紫衣剑上的点点寒芒,望着琴枫自里而外显露出的那抹杀意,心中已然一片凄凉,哪里还有死战的勇气,但此刻他孤立无援,再无生机,当即强撑吼道:“来罢,死战!” 怒雷振挺枪而出,却是企图抢占先机,快步疾行,声势浩大。

而琴枫却是微微摇头,紫衣剑出,不过白驹过隙一般,身影飘动,怒雷震还未看清琴枫的身影,便觉喉间一凉,登时血如泉涌,失了知觉。琴枫望着他那死不瞑目的面容,冷声斥道:“怯战之人,安敢言勇!”

“师傅、师伯!”萧启在庞青的搀扶下行至近前,朝着她二人微微行礼。

“走罢,与我一同回江南。”琴枫只道这一句,便不顾萧启的疑惑,继续背着那神色彷徨的琴桦上马南行了。萧启不明所以,只得与庞青跟了上去,萧启看着那昔日机敏无双却又张弛有度的琴桦师傅此刻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默然不语,而琴桦的气海之中似是有若一潭死水,更叫萧启疑惑万分。

琴桦目光呆滞之余,心中却有如明镜,望着萧启关怀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激,眼角不由缓缓落下泪来。

第五章:南都迎

江南水乡,一处寥无人烟的密林深处,却有着一盏闲亭,两名天仙一般的女子正坐于亭中对弈,甚是雅致。

三年时间,“月字号”已然遍布大江南北,隐隐有超过陆沈两家的趋势,可素月从未放在心上,依旧是那身淡绿素衣,从不浓妆艳抹,但旁人观之,却绝不会将这一身素袍的女子视作平庸之辈,素月站在哪里,哪里便是世外桃源。

叶清澜也最喜欢跟素月待在一起,一方面自小习惯了素月的服侍,习惯了素月的茶点与美食,另一方面,也只有素月能与她聊些旁人所不能及的话题。惊雪素来只爱军事,而琴枫琴桦又沉迷武道,而素月不同,琴棋书画,诗酒品茶,乃至于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心事,也只有素月清楚的。

“小姐,该来的人都差不多到了。”素月手执黑子,于棋盘山微微一点,嘴中却是稍稍提点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叶清澜。

叶清澜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思索着这破棋之法,又似是在想写别的东西。白衣缥缈,此时的叶清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与这密林古树融为一体,波澜不惊。

素月等了半晌并未见她回应,旋即拿起了身旁的茶盏,稍稍掀盖微饮,继续等待着。

突然,密林之中扬起一阵疾风,只吹得那密林古树“呼呼”作响,群鸟尽皆扑腾而起,竟是有序的飞向这凉亭高处。叶清澜微微睁开双眼,似是那眼波之中又多了一分清明之色:“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这一趟免不了了。”

“小姐?”素月观得此情此景,观得叶清澜之神色变化,心中已知于这凉亭棋局之中,小姐的境界又有了突破:“小姐精通占卜星象之术,也算到这大明气数将近,小姐为何执意要如此呢?”

叶清澜微微摇首,那清瘦修长的白臂玉手缓缓执起一颗白子,朝那黑棋包裹之处重重一点,素月登时哑然,这白子置之死地,却已然将那片死地变得明朗起来,白棋顺势连接,竟是对黑棋隐隐有了反包之势,局势瞬间逆转。叶清澜微微叹道:“占卜之道却是能预见一些规律,可这世上亦有太多的打破规律之事,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小姐!”素月微微起身,面色有些沉重的望着叶清澜:“小姐,你这是要逆天而行啊!”

“那你可愿随我一起?”叶清澜却是出人意料的反问一句。

“小姐身边没了我,怕是连茶都喝不惯了。”素月收起苦色,稍稍揭起茶盖,却是难得的露出一抹俏皮。

————————————————分割线————————————————

六朝古都地,悠悠南京城,若说这长江以南的大明江山,就不得不提及这繁盛不弱燕北的苏杭之地,而作为六朝古都的南京,自然也就成了整个苏杭乃至江南的命脉。可这大明治下的南京城却是有所不同,南京设总督衙门,当今有南京总督孙传旻坐镇,历年来也算安稳,但这总督衙门却只有行政之权,而那南京府的兵权却是掌控在江南镇守将军黎锋之手,本来这兵政分离也就罢了,可偏偏大明一朝又有藩王坐镇之情,南京城中尚有一位历王萧平印,乃是先帝幼帝,因幼时与先帝交好,故而被分封至此繁华之都,大明一朝曾有先例,若是战时,藩王对地方有临时督管之权,故而这燕京城破的消息传来,南京城立时便乱成了一锅粥。

此刻的南京总督府,孙传旻虽是坐镇主位,可那历王与黎锋却各自对坐,互相蹬着眼睛。

“孙大人,我大明先祖早有遗训,若是国家危难,我大明藩王有节制督管之权,如今鬼方肆虐,燕京城都破了,难道二位还要在此坐以待毙吗?”历王言语激烈,隐隐有着威胁之意。

黎锋却是对他所言嗤之以鼻:“哼,什么东西,就凭你这荒淫跋扈之辈,也妄想着出兵勤王?”

“你!”历王大怒,朝着孙传旻喝道:“孙大人,您是两榜进士出身,难道也与这无知武夫一般见识?”

孙传旻略作思量,缓声道:“历王虽依却有祖训,可如今我南京城亦是多事之秋,北方沦陷不说,这淮南杜伏勇也对咱们虎视眈眈,此刻将南京城交由历王却是不妥,”见历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孙传旻急声又道:“依下官所见,历王可随着在下先去熟悉这南京政务,待一个月后再跟随黎将军熟悉南京军务,如此两个月时间,历王再接管这南京城如何?”

历王心中暗骂一句,此刻燕京已破,局势瞬息万变,别说两个月,就是多等一天,那燕京逃亡南下的大人们都有可能早来一天,莫说是逃窜在外的太子萧启,即便是随便来个六部尚书,他也未必能安稳掌控南京,历王心中一冷,朝着身后的一名青衣侍从一撇,那侍从稍稍会意,竟是纵身一跃,瞬间便飞至黎锋身边。黎锋猝不及防之下,那侍从已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直刺黎锋胸口。

黎锋亦是一介武将,岂能毫无还手,见这此刻如此迅捷,当即脚下一蹬,将那桌子蹬开,一个侧身躲过这胸前一刺,转身便抽出腰刀劈来,这侍从一击不中,却是毫不慌乱,当即舍了那柄匕首,背后拔出一柄长剑,再次朝着黎锋迎去,黎锋身经百战,只道这是一般刺客,却不料这刺激正面迎上他那劈砍之忍,黎锋只觉两兵相接之处,一股浓厚的内力随着那柄长剑传出,顷刻间将自己的佩刀化为粉末,黎锋目瞪口呆,还未缓过神来,那侍卫却已靠近,一剑封喉,不容他发出半点声音。

“萧平印,你这是何意?”孙传旻见得殿中变故,当即喝道。

历王却是摆出一副高枕无忧之状:“哼,这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孙大人,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你!”孙传旻心中气急,明知这历王蓄意不轨,可如今这历王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江湖高手,竟是顷刻间刺杀了黎锋将军,自己此时身为鱼肉,不由得惊惶起来。

历王见他未做回答,也不急于一时强求于他,这孙传旻能力倒还不错,这些年来将南京城打理的还算富裕,此刻只要他不做反抗,他便心满意足了,当即再朝这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拾起自己的匕首,再是一跃,却是跃至这孙传旻的身后,用那匕首稍稍抵住孙传旻的背后,小声道:“孙大人,走吧。”

“孙大人,本王来时便已用您的名义传令全军于校场集合,此刻咱们赶过去恰是时候。请吧!”历王成竹在胸,行走在二人前面,神色傲然。孙传旻被强押着跟在后面,他知道历王想必已经都安排好了说辞,只要他本人出现在校场,即便是一言不发,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南京府,可若是自己出声抗议,只怕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便会被这刺客毙命当场,两难之下,孙传旻暗自摇头,只能被押着走一步算一步。

————————————————分割线————————————————

校场之上人头滚动,上万兵士集结于此等候着上官们的安排,历王出得总督府便与早已安排好的亲卫汇合,径直赶来此地,二话不说,便在护卫簇拥之下登上校场高台,朝着台下不明就里的兵卒们喊道:“全军肃静!”

“全军肃静!”那军中却是早已布满了历王耳目,每一处士卒拥挤之地便有一两人传播着历王的号令,这上万兵士集结嘈杂之地却是立刻安静下来。

历王见状甚是满意,当即唤道:“燕京已破,大明危亡之秋,本王萧平印,奉先祖遗训,自今日起,督管南京!”

“什么?”台下顿时一片嘈杂,这历王于城中口碑着实不佳,常年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此刻竟然成了这南京之主,一时间便有不忿者当先质疑:“敢问孙大人,历王所言可是真的?”

孙传旻额上已是泛起了汗珠,心中挣扎不已,历王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便朝那质疑之人身边一名内应使了个眼色,那内应竟是瞬间拔刀,一刀便将那质疑之人砍做两段,众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历王已然出声:“孙大人在此,自是本王最好的凭证,可还有不相信的?”

便在这时,那军队之中却已有人跪倒在地,大声呼喊道:“拜见历王殿下!”

“拜见历王殿下!”下跪之人开始此起彼伏,有那历王早已安插好的奸细,有那被震慑住的贪生怕死之辈,也有那进退两难的无奈之举。

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全军跪倒,历王见大势已定,当即得意大笑起来,可那笑容还未维持多久,一道幽深迅猛的剑气却是自天而降。

“谁?”那劫持着孙传旻的侍卫突然出声,却是瞬间舍了孙传旻,朝着历王猛地一扑,却是将他推开几步,历王被这一记猛推措手不及,当即便要转身朝他怒吼,却见得那自己原来所在之地却已是插了一柄长剑,那长剑入地甚深,浑身散发着一层紫色光辉,吓得历王连连后退。而此刻那名推开历王的侍卫却已然认出了这柄紫剑,手中颤抖的丢了匕首,却是头也不回的朝着校场外跑去,可即便是他的反应足够快,他依然避免不了一死,紫衣剑现身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紫衣素裹,琴枫缓缓落下,长剑飞掷,那侍卫便再也站不起来。

“你,你是何人?”历王见那武功高强的侍卫就这样没了,已然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的朝着琴枫吼道。

琴枫却是并未理会于他,而是淡然的走下高台,缓缓走向一架正迎面而来的马车。

马车缓缓停在校场之中,众人这才瞧得真切,那御马之人竟是一位素衣打扮的绝代佳人,身姿曼妙,容貌清丽无比,这校场本就全是男子,哪里见过如此美丽女子,当即各个屏住了呼吸,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没错,他们都在等,他们都想知道,能让这等美女御马的主人又该是谁?

素月轻身下马,缓缓拉起车帘,自车中缓缓走下一道人影。

“嘶!”一时间众人尽皆痴傻了一般,死死的盯着那马车上走下的女子,这叶清澜当真可谓是倾国倾城,一时间竟是让全军忘乎所以,气质卓绝,风华绝代,似是那洞庭之水一般清澈动人,又似是开屏孔雀一般颠倒众生。

“烟波楼叶清澜见过孙大人。”叶清澜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是那般优雅动人,叫人再也离不开目光,即便是年已近五十的孙传旻也觉着心头一阵火热,但他毕竟是一方总督,稍稍思索便回过神来:“慕、慕竹?”

“孙大人,我大明的太子如今已在城外,孙大人可愿随我前去恭迎?”叶清澜微微一笑,甚是温润。

“啊?太子?”孙传旻脑中有些愣神,可也隐隐猜到了慕竹的来意,当即喜道:“既如此,愿与慕竹小姐同行!”

全军立时散作一团,纷纷随着叶清澜与孙传旻的脚步,朝着南京北城涌去,各个都在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可终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默默待在校场之上的历王却是一片混沌,叶清澜没有理他,孙传旻没有理他,即便是刚刚杀过人的紫衣剑也依旧没有理他,他们的蔑视渐渐让历王所明白——他连让他们杀死的资格都没有,他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而已。

————————————————分割线————————————————

南京城楼之下,叶清澜与孙传旻并肩而行,但那闲庭信步般的神采却已然让人震惊,那孙传旻贵为一方总督,又是两榜进士出身,气场威严无需多言,可如今走在叶清澜身边,那时不时打量一番的小眼神显露出来,却是让人不免将他视为随从小厮,哪里还有总督气派。

“却不知慕竹小姐计划如何处置那历王?”许是想着能多与叶清澜聊上几句,孙传旻却是打开了话题。

“孙大人可知那押着你的护卫是什么人?”叶清澜微微一笑。

“哦?还请仙子赐教。”

“他是杜伏勇的手下,叫做杜霆。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雷霆剑,可自从跟了杜伏勇,竟是连姓氏都给改了。”

“竟是杜伏勇的人,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历王向来只知吃喝嫖赌,哪里会有此手段。”孙传旻略作思索,却是好心提点道:“只不过,看校场那架势,似乎这杜伏勇在我军中安插了不少细作。”

“孙大人勿滤,这细作之事,我已让素月去处理了,此刻正是军心涣散,迎回太子,才是当务之急。”

“慕竹仙子说的是。”孙传旻心中微定,这慕竹仙子果不负烟波楼楼主之名,此次出世运筹帷幄已久,每一步都似是在她掌握之中。

“看,他们来了!”

孙传旻顺着慕竹的眼神望去,却见那远处忽然扬起一路人马,旌旗摇曳,衣甲鲜明,孙传旻心中暗道:“看来这是早有了准备,不然逃亡的人马哪里来得这般从容。”孙传旻也不点破,此刻南京上万军马已然驻于城下探望,百姓自然是希望迎来的是一支行装齐整的军马与那气宇轩昂的太子。

果如孙传旻所料,太子萧启便骑行于军马正前,一身金色华服甚是优雅端庄,加之萧启本身就长得俊俏,此刻万军阵前从容而行,更显玉树临风。萧启左右两侧各有一人,左侧之人孙传旻也认得,那是燕京指挥使庞青,想来此次护送太子便是他的功劳,而另一人却是一名白袍女将,身量颇高,身上却不带一丝赘肉,但那看似窈窕无力的身子骨,却是手持着一杆丈八长枪,宛若雌虎在前,威风八面,孙传旻不认得这女将,但却认得她身后的大旗——“惊雪!”

这世上能有几个惊雪?三年前大同关一战,那个扭转乾坤的惊雪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就在南京城外,就在大明太子萧启的身侧,孙传旻望了望身边依然平淡如水的叶清澜,眼中不知为何涌出几丝泪花儿。“天佑我大明,烟波楼在,我大明,便亡不了!”

“臣南京总督孙传旻恭迎太子殿下!”见得萧启已然靠近,孙传旻心中激荡,登时神色一整,拍袖屈膝,双腿跪于城下,以头扣地,山呼恭迎之语。

“恭迎太子殿下!”南京城下,或是有感于天子皇家的威仪,或是心中那一丝被这南归太子点燃的复国希望,一时间南京城中的上万军卒尽皆跪倒,连带着的,还有那南京城中的百姓。

叶清澜却依旧站在那里,距离燕京一别已是三年,三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打量这个大明的四皇子萧启——如今的太子,将来的天子,一晃三年,萧启已然从一个稚嫩幼童,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圣龙血脉,当真是命中注定了一般,这十五岁的少年,此刻起便要肩负起天下臣民的重担。

萧启自马上轻轻一跃,神色从容的朝着跪迎的人群走去,他谨记着惊雪与素月两位师伯教他的话,便身子一躬,双手将孙传旻扶起,肃然道:“大明不肖子孙萧启,未能匡扶社稷驱逐鞑虏,有愧于我大明万千子民!”

“殿下休要自责,鬼方肆虐江北,但终究是一方蛮夷,终有一日,我大明便要在殿下引领下杀回燕京,重振我大明天威!”孙传旻顺势起身,好生劝慰。

萧启微微点头,却是绕过孙传旻,朝着那跪倒在城下的南京军民看去,心中感悟良多,稍加思索之余,便朝着那位他心驰已久的仙子看去。三年之前的灯宴之上,他圣龙瞳初开,于闲暇之际却已然能望见高楼之上的叶清澜,可那时他功力尚微,虽是感知得到,但终究是未能瞧个仔细,而今这仙子近在眼前,可依然给他一种强烈的虚无缥缈之感。

她便是慕竹吗?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出尘的女子?萧启虽是才过 15,但那心性已然成熟许多,可如今见得慕竹这般令人神往的仙容,依旧忘乎所以,他出身显贵,又是圣龙血脉的天命之子,这些年来也算是识得了许多绝色美女,可无论是香萝萧念还是烟波楼的各位师伯,与这慕竹小姐相比起来尽皆失了些颜色,或许慕竹也并未有什么颜色,此刻她一袭白衣,轻简从容,不施粉黛,静静的站在南京城门之前,神色安然祥和的望着自己,又让自己生不出半点亵渎之意,萧启暗自咂舌,稍稍沉淀些许,终是走进前来拜道:“萧启拜见慕竹小姐!”

“好。”叶清澜微微点头,却只说了这样一个字,便已转身向着城中行去,素月缓缓上前,朝着萧启温声道:“我与小姐便住在总督府旁的宅院里,你师父也在。”

萧启默默的望着慕竹与素月远去的身影,心中一颗大石终是落下,此行南京,自然是要重振大明基业,有朝一日杀回燕北,可南京兵力较之北方更有不如,他若想复国,必然要借助这烟波楼的帮助,如今慕竹终是认可了他,这精心准备的迎接与那一声“好”字,便已令萧启心中释然,可素月临幸之际所提到的师傅的事却又令他迷惘起来,一想起那南归途中靠在琴枫肩头一动不动的师傅,想起自己似乎感知不到师傅的修为所在,萧启已然隐隐猜到些端倪。

“众卿平身,回城!”萧启一声令下,群臣皆起,自孙传旻以下,南京大小官员军士尽皆散出一条路来,萧启回身上马,便在庞青的护卫下缓缓入城。

————————————————分割线————————————————

长江水势还算平缓,几艘行船流连江面向南而行却也安稳,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这几艘行船却均是用杆子挂起几条白色丝带,船中家仆随从尽皆披麻戴孝,面色沉重。

“小姐,您还是吃些东西罢,再不吃,你这身子骨可怎么撑得下去啊?”行船之中的一间还算敞亮的房间里,一名穿着孝服的丫鬟侍立在床头,苦苦劝慰着床上的小姐,可那被唤作小姐之人却是无力的摇了摇头:“小莲,我吃不下。”

“小姐,你这哪能行呢,姑爷传信说他已逃了出来,想必此刻就在我们后头呢,可别等姑爷在江南与咱们见面之时,小姐饿坏了身子,那姑爷发起脾气了,小莲可就惨了。”小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似是想打破这小姐的心中枷锁,见小姐依然没有动静,只好长叹一声:“小姐,逝者已矣,您一定要看开些啊。”

这小姐闻得此言,却是双目一闭,自眼中流下一抹泪花儿出来,终是开了口:“爹爹,爷爷就这么去了,而我连为他们收尸抬棺的机会都没有,当真不孝。”

原来这小姐便是那嫁予吴越的慕容巡爱女慕容尔雅,此番燕京城破,吴越倒是第一时间安排她先行南下,自己伴着他吴家一行走在后面,吴越为人一向谨慎,此次计议算计鬼方虽是未能成功,但他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几番周转,便也领着家人轻松南下。

“小姐,小莲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老爷们是为了国家而死的,如今百姓们提到慕容家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小姐与姑爷也都是好样的,此刻小姐也应该像他们一般,好好调养身体,有朝一日才能有机会为国出力才是啊。”

慕容尔雅却是稍稍感念此言有理,心中痛楚缓解一二,当即想到自己那夫君于国难之时而出,献计引鬼方大军入彀,若不是东城有变,此刻鬼方想必已经被驱逐出去了,哎,一念至此,慕容尔雅不由来了些许精神,缓缓起身坐起,朝着小莲道:“好小莲,我听你的,我得养好身体,相公日后也是国之大器,更需要自己照顾才是。”

“小姐,不好了。”正当慕容尔雅起身就餐之时,房外却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之音,慕容尔雅眉头一皱,却是见一名清声女婢喊道:“小姐,船夫在船头打捞起一具尸体。”

“啊?尸体?”慕容尔雅神色一黯,不由想到这长江以北已尽遭鬼方屠褥,江河之上漂泊着些许落难百姓尸首想来也不足为奇。

“小姐,不是一般的尸首,船夫说这尸体有些古怪,似乎,似乎还有气。”

船面之上,慕容尔雅披着一件白衣丧服,稍稍朝着人堆走来,却见那面上果真躺着一具男尸,之所以判定为男尸,却是见那胸腹之地已然冒出一块好大的窟窿,窟窿之间的血迹已然流干,那若隐若现的肝肠都有些损毁,透过这窟窿已然能看到他躺下之地的红色船板,这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了。可船夫却是说他似乎还有气,微微蹲下身去,用那纤细精致的小手指朝着这男尸鼻尖探去,果然,一股微润热流自鼻尖呼出,这男尸果真还有气。

“小姐,这,这到底是人是鬼啊?”小莲稍稍靠在慕容尔雅的身后,有些惶恐。

慕容尔雅自然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况,当即也乱了方寸,但此刻却又不忍再将这尸体抛之水中,只好吩咐道:“先将他安置在柴房罢,若是他上岸还未断气,那或许可以寻个郎中看看。”

————————————————分割线————————————————

燕京城中,夜八荒正与夜十方相对而坐,极是惬意。

“这么说,贪狼与怒雷震尽皆毙命,如今的护法只剩三位了。”夜八荒微微品饮着手中香茗,缓缓言道。

“正是,烟波楼的实力确实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厉害,三年前我设计于那紫衣剑琴枫,本以为她已命丧夜孤山,却不料三年后她竟是重出江湖,而且这一次修为大进,连我也敌不过她了。”夜十方回想起燕北城楼那一战,琴枫那携天地之势的一剑,心头便是一阵澎湃,如此神剑,世间罕见。

“烟波楼,昔日叶修在世之时,便已参透天地万灵,如今看来,叶清澜更甚乃父,不然也带不出这样四位天地灵秀之女。”

“这燕京一破,那琴桦被人救出,我摩尼教与烟波楼的恩怨可是要放在明面上来了,若是他日一战,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夜八荒微微笑道:“若是战阵之事到还不急,烟波楼出面必然要统筹南面,而这鬼方大军亦要肃清北方,如此划江而治,才是日后决战之时,眼下兄长所要担心的却是那紫衣剑。如今四灵天残阵已破,若是琴枫前来寻仇,怕是再难挡住吧。”

“那八荒有何见教?”

“当务之急,自是要帮着兄长彻底复原伤势,四海长春功若是能再进一步,想必也不会惧那紫衣剑了。”

“莫非八荒有合适的人选?”

“早些时候,我们只将目光对准了烟波楼的几位,可这烟波楼几女尽皆不凡,虽是各自单独行动,但却暗中有着呼应,捉一个琴桦尚且大费周章,更莫说那实力更甚的琴枫、惊雪之流。可今日杜将军的一封信却是让我给兄长物色好了一个上好炉鼎。”

“哦?”

“这是东瀛国的伊贺忍者送来的信,东瀛大将军德川甫仁意欲政变夺权,而伊贺派忠于皇室,却是无甚办法,只能求助于中原,这封信却是被杜将军截下了。”夜八荒将信递于教主十方,十方粗略看了一遍,眼中却是突然冒出精光:“献出后宫百名?”

“是,只需助天皇解决了这次叛乱,那天皇便答应将其后宫百名处子献出,按理说在中原咱们找那完颜铮索要也未必不可,可势必对咱们的大计有损,此刻兄长若是能去东瀛,一方面也是暂避那紫衣剑的风头,一方面又可趁机修复伤势,听说东瀛伊贺派不乏修为高深之女忍,以为弟估计,此一趟东瀛之行,兄长必可有所突破。”

夜十方暗自点头,心中也觉此事可行,正欲回应,却见得夜八荒剑眉一簇,斥道:“何人?”夜十方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朝着门口望去。

门后当即跑出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人身前,却正是那肥胖如猪的苍生妒,苍生妒胆战心惊的念道:“教主息怒,长老息怒,出事了,出事了。”

“嗯?”夜八荒一声轻哼,示意着苍生妒继续说下去。

“是二姐,二姐疯了,那鬼方大军进城四处滥杀,竟是有人一不留神把那陆家满门给包了,二姐刚才赶过去,陆家的人已经被杀得一干二净,二姐一怒之下将那队人马全给杀了,如今正怒气冲冲的朝完颜铮王汗大帐杀去,说是,说是要找他讨个说法。”

小说相关章节:【烽火烟波楼】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