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带过来的，有些东西很难找，用完了就没有了，所以要很节约。”西斯坦露说。

“这个是什么？”赵灵指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许多不规则的小颗粒。

“是利未安森的卵，用药水泡过后风干制成的。如果这种恶魔孵化出来可是很难对付的哦，会像很多小蜥蜴一样爬来爬去，趴趴趴！”西斯坦露睁大眼睛，模仿蜥蜴的样子吓唬赵灵，赵灵只觉得那模样还怪可爱的。

“这个呢？”赵灵又指着一瓶绿色的粘稠液体问。

“那个也是从恶魔身上提取出来的，过程很麻烦。要破开肚子，从身体里提取。我做过第一次就不想做第二次了。”西斯坦露皱眉。

“原来这些都是从恶魔身上得到的啊。”赵灵说着，看见试管架上有一根堵上试管里装着白浊的液体，只有很少一点。他好奇的问:“这个呢？这个肯定很珍惜，只有这么一点，提取起来也很麻烦吧？”

西斯坦露看看，说:“那是你昨天射的精液哦。”

赵灵一愣，西斯坦露继续说:“炼金术不光要要恶魔身上的东西，什么东西都需要，人身上的也要。”说着，她把已经加热的差不多的坩埚里的粉末倒进一个杯子里，又倒进去一旁加热半天的液体。赵灵看着她把五花八门的东西加进去，包括自己的精液，最后调配出一杯颜色怪异的液体。“好啦，圣劳伦斯之水，算是制作最简单又用途最广泛的炼金基液了。”她拿出一个喷漆罐子，熟练的把这种液体装进去（使用各种小魔法辅助），随后向赵灵晃了晃，说:“今天同学教给我的，感觉有了这个喷雾就比以前施法简单多了。今晚我已经做了四瓶了。”她眼睛里如同有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赵灵只能附和着夸她几句，随后说:“你今晚要出门吗？”

“嗯，我已经把家里的结界重新加固过了，这次是用的特殊的魔法，不会有事的。”西斯坦露说。她的表情忽然严肃，说:“昨天袭击我们的罗诺比不是会单独行动的恶魔，它一定还有同类。我不能放任它们去伤害其他人。”

想到要和昨天那种家伙战斗，赵灵不禁替西斯坦露捏了把汗。他说:“你可要小心啊，昨天的恶魔看起来特别危险的样子。”

“放心吧，那种水平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西斯坦露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她把喷雾罐装进一个手提旅行包，挂在一侧肩上说:“好啦，我出门了。你不要出去，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哦。”

“嗯，好，你可千万小心啊。”赵灵说。经历了昨天的事情，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自己出门了。

赵灵把西斯坦露送到玄关，西斯坦露忽然想起了什么，摘下胸前的银十字架系在赵灵脖子上。“这个经过了大主教的洗礼，在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保护你的。”

“等一下，那你呢？你要用这个放魔法的吧？”赵灵说。

“没有也可以，而且我还有很多呢。”当然没有这个魔力充沛，西斯坦露想，但是没说。她借着戴十字架说机会又给了赵灵一个深吻。如同清晨一样吸吮少女的香津，赵灵的身体不禁起了反应。西斯坦露坏笑一下，说:“为了安全考虑，以后我每次出门都会给你一个吻。等我回来。”

罗诺比不是具有实体的恶魔，它的身体由来自地狱的怨气组成，因此在它经过的地方会留下特殊的气体遗迹。这种遗迹常人无法看见，却逃不开西斯坦露的魔法感知。循着昨天留下的淡淡痕迹，西斯坦露在深夜的城市中穿梭，最终在一栋被烧毁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四周无人看守，西斯坦露从警察拉起的警戒线下穿过，进入大楼内部。这里好像是前段时间不久起的火灾，火势非常严重，整栋楼都被波及，估计死伤不少。西斯坦露感知到极强的恶魔气息。

不对，不只有恶魔。她甚至在这里感知到地狱之门的存在。

西斯坦露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通常恶魔只有在巧合的情况下才能来到人间，但是有地狱之门就意味着它们可以在地狱与人间畅通无阻。地狱之门多是人为打开，但也会在极少数情况下自然出现。难道这里也有精通魔法与炼金术的人？不论如何得先把地狱之门关上才行。这样想着，西斯坦露直奔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里伸手不见五指。所幸西斯坦露生来一双夜眼，即使环境十分黑暗也能勉强看清环境。这里的火灾说不定就与魔物有关，她这样想着，用喷雾罐在地上喷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在其中填充各种符号与咒语。只要方阵画完，念动咒语展开结界，地狱之门就能被关闭，然后再处理这里的恶魔。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安静的四周似乎有脚步挪动的声音。恶魔？不对，应该不是。她警觉的停下动作，忽然听见脑后有破风声。她立即低头躲开致命一击，随后两个跟头朝前翻滚拉开距离，转身就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拿跟东西朝她刺来。

对方是什么时候摸到自己背后的，西斯坦露完全没有察觉。她居然一丁点脚步声都没有听见。如果不是在最后有所察觉，恐怕她早就魂归西天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她狼狈的后退，躲闪着对方的追击，感觉对方似乎是个女生。正当她想说话时，对方抢先开口了:

“原来这里的黄泉眼就是你打开的吗？在这里搞什么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是女性。那女声正点清脆，还挂着一丝干练，不难猜出其主人也是一个柔中带刚的女子。西斯坦露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她从没听说过黄泉是什么泉，她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能凭着战斗本能拉开距离，说:“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根本听不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

“你不需要知道，果然鬼佬没有一个好人。受死！”

西斯坦露能够感觉到对方用出了一招极为凌厉的前刺。她很确定对方手里的武器不是什么金属刀剑，因为看不见一丝寒光，但直觉告诉她那东西仍然无比危险。不能这样被动下去，要主动出击。西斯坦露腰腿发力，迅速翻上后空，又在空中调整姿态，用意念结出一个二阶的法阵，向对方方向喷出一阵范围极广的火焰。

一般人是绝对无法仓促躲开发动如此之快的二阶火焰法阵的。然而那个人竟然在前刺途中刹住脚步，以西斯坦露无法想象的灵敏身法后撤躲开了火焰。但借着火光，西斯坦露还是看见了来者的模样。那个人拿着一把桃木剑，正是白天赵灵的女同桌方禹晴。二人在短暂的火光中用目光互相锁定对手。方禹晴似乎惊讶于西斯坦露用出的魔法，西斯坦露抓住这一愣神的空挡，从怀里掏出一个钢制的十字架，将其展开为一把修长的银剑朝方禹晴斩去。方禹晴立刻反应了过来，双手架剑格挡。然而西斯坦露的力气和她的魔法一样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如同被击中的棒球一样直直朝后飞了出去，在地下车库中飞出十余米的距离，拼命调整姿态才在撞到柱子之前落地。

方禹晴觉得被震的双手发麻。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怪物，她想，那力气怕是有千钧之重。还好桃木剑由师父开过光，硬比金石，不然自己刚刚就被斩为两半了。

西斯坦露同样自知侥幸。刚刚短短的交手已经让她明白论剑术自己不是方禹晴的对手，自己只是占了力气上的便宜，抓住初见时对手没有准备的空挡而已，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明白必须抓住主动权，说:“方禹晴？你不是今天班上的同学吗？你怎么了？！难道你被恶魔诱惑，堕落了吗？”

“什么被恶魔诱惑堕落？居然想打开黄泉眼，我看走火入魔的是你。”

如此说着，方禹晴重整旗鼓，再次朝她冲来，但态势明显不如刚才迅猛。看来是不打不行了。西斯坦露知道她并非是气势不足，而是打的更加聪明，正在避免和自己硬拼以陷入力量劣势。方禹晴无论速度还是技术都远强于自己，不能陷入她的节奏。如此计划着，西斯坦露把长剑变回十字架，在额头与左右胸划出三位一体，大声喊道:

“Da ward aus Abend und Morgen der dritte Tag！”

这是让自己短暂获得的大天使的力量的咒语，以她的水平，使用这样的魔法还是并不困难的。她调动力量，在身体周围汇聚寒气，暴风雪随即席卷了整个车库。暴雪与寒霜遏制住了方禹晴的步伐，她听见空气中想起“嗖、嗖”的呼啸声，立刻凭着听觉扭转身形躲避。果不其然，大量的冰棱擦身而过，撞在地上。有的冰凌碎裂开来，有的甚至直接插进了水泥地里。方禹晴没有考虑这些，一边在躲闪中前进，一边从腰中抽出几张符纸。她在心中默念风起诀，用桃木剑挑起几张符纸向前一甩，符纸化为烈风向前扑开。暴风雪瞬间被倒吹回去。方禹晴借风势追击，可就在她接近眼前的黑影时，大地忽然颤抖了起来。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让她不得不再次停止进攻。几乎就在同时，庞大的冰锥破地而出，方禹晴只得后退躲开。冰锥接二连三的追击让方禹晴疲于应对，转眼间就被逼到角落。西斯坦露明白自己很难直接击中敏捷的方禹晴，于是用冰锥把她的退路封死，准备接下来给她一记痛击。然而就在此时，被层层冰锥掩映的最中央闪烁起了极为耀眼的雷光。

“骗人的吧……”西斯坦露感觉到极为强烈的魔力波动。几声巨响过后，挤向方禹晴的冰锥被雷光直接劈的粉碎。方禹晴周围飘浮着几十张黄符，每张黄符都如同一个电极，使得她身边萦绕着无数黄白色的闪电。

“你不是喜欢斗法吗，那我可就动真格的了！”

方禹晴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默念奔雷诀，整个人随着雷电漂浮到半空中。那些闪动的雷电如同是她的触手，支撑着她飘起来，又像有生命一样迅速朝西斯坦露袭来。西斯坦露立即在自己面前竖立起一道厚实的冰墙，可就在下一刻，方禹晴就用手中的雷枪将冰墙击的粉碎。西斯坦露想用十字架长剑应敌，但已经来不及了。方禹晴调转雷枪，用枪尾狠狠打在西斯坦露的肚子上。巨大的霹雳声过后，西斯坦露直直的向后飞去，带起爆炸掀起的滚滚烟尘，一直撞到水泥柱子上掉下来。方禹晴身体周围的雷光照亮了整个地下车库。西斯坦露强撑起身子，明白自己与大天使之间的契约已经被强行打断。她看见方禹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知道自己状态不佳，恐怕还是先休息一下，以退为进才好。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大意了……”

如此想着，西斯坦露扶着柱子，下一秒方禹晴手中的雷枪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你很会玩火玩冰，原来不会玩电，是吗。”方禹晴说着，目光死死盯着灰头土脸的西斯坦露。

“你刚刚留手了。”西斯坦露喘着大气说，仔细盯着环绕在方禹晴身边的黄符，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自己不认识的中国字。那颜料不知道是用什么炼金术制成的，如果能回去一定要问问大导师。

“因为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力气那么大，不可能连这种攻击都接不下吧。说，为什么要打开黄泉眼。我最近一周追杀的邪祟都来源于这个黄泉眼，你放它们出来究竟想做什么？”方禹晴厉声喝问。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有个地狱之门，我正在关闭它，就被你强行打断了。我也不知道地狱之门是谁打开的。”西斯坦露只想喘口气。

“地狱之门？”方禹晴秀眉微颦。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她立刻明白这和自己说的黄泉眼应该是一个东西。有的道法流派也会将黄泉眼叫黄泉之门。但仅此还不足以让她相信西斯坦露。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你说的地狱之门的？”

“我昨天对付了一只恶魔，那种恶魔绝不会单独出现，一定有同伙。我是追着它的气息才来到这里的。”西斯坦露说。

“胡说八道，你昨天明明在……！”

方禹晴差点就把自己目睹西斯坦露和赵灵做爱的事情说出来了。西斯坦露秀眉微颦，方禹晴不自然的咳了咳，想起昨天那只恶魔应该确实是她消灭的。既然如此她可能确实没有撒谎。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攻击我，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魔法，但是如果你觉得我是恶魔那一边的可就搞错了。”西斯坦露严肃的说。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恢复。她手里握紧了十字架，准备随时开始第二轮战斗。

这下轮到方禹晴头大了。她刚刚确实是由于一时冲动才偷袭西斯坦露的。今天经历的种种事情让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正常，看见西斯坦露在那里搞什么神秘的法阵就以为她是要再度开启黄泉之眼，和她战斗也是有斗气的因素在里面，想要和她比试出一个高低来。之前跟随师父学法的时候她也是从不服输的性格，即使面对师兄师姐也从不服软，争强好胜。她收起环绕四周的黄符，移开架在西斯坦露脖子上的雷枪，说:“我看你是外国人，你是从哪里学的法术？”

西斯坦露察觉到方禹晴身上的敌意正在消解，说:“法术？我是圣劳伦斯蒂娜教廷的希尔德斯海姆学院三年级准毕业生。你呢？我看你的魔法和我的好像属于完全不同的体系。”

方禹晴收起雷枪，环绕身边的雷光也一起消弭。她说:“我是震虚派道法第十七代传人，师从林清。刚刚似乎是个误会，真是十分抱歉，”说到这里，方禹晴话锋一转，又问道:“不过你一个外国人，跑来中国做什么？这里有我保护就足够了。”

“因为我要保护赵灵啊，这是教廷给我的任务，我是专门过来负责这个的。”西斯坦露说。

“保护赵灵？”方禹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的，他是招邪体质，很容易吸引恶魔。昨天那只恶魔就冲撞了他，导致他身体受邪气侵扰，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帮他把邪气排出来。”西斯坦露说。

帮他排邪？方禹晴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问:“你说帮他排邪是指……”

“就是和他做爱呀。”西斯坦露脱口而出。

“欸？！”

方禹晴顿时呆住了。男女双修的道法她也有所耳闻，借此驱邪她可是从未听说过。

“因为我是阿尔汀一脉的圣女，因此我的体质天生就有一定的驱邪作用。而他的精气神被恶魔污染，当时又条件有限，因此要想救他要么放血，要么排精，我只能选择后者了。”西斯坦露轻轻松松的说出了这些让方禹晴脸红心跳的话。

方禹晴确实听说过有在紧急情况下放血排邪的，但是排精驱邪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无论如何，她现在确实相信西斯坦露并不是什么坏人了。她需要好好的向西斯坦露道歉才行。她深鞠了一躬，愧疚的说:“实在抱歉，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误会，我之前……”

“嘘。”

西斯坦露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方禹晴的道歉。方禹晴立刻闭嘴，随后发现空气里有一丝异样。

有恶魔正在靠近。

虽然车库里黑到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和西斯坦露一起默契地躲到了柱子后面。二人敏锐地感受着空气中的异样。不多时，车库另一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一个男人。方禹晴探头出去，凭借一双夜眼，她看见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赤条条的少女走到了车库正中心的位置，而邪气就来源于那个男人。她看见男人把少女放在地上，跪在地上开始祷告。整个车库内立刻邪气涌动。方禹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不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如此想着，方禹晴解下束在腰间的桃木剑。而西斯坦露也心有灵犀一般拿出十字架，将其变为长剑。二人互相点点头，随后从柱子后冲出。方禹晴念动蹈火诀，转瞬间一只火蛇便向那个男人扑去。借着火光，二人看见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然而男人极为迅速的反应过来，立刻化为一道黑烟遁出了车库。二人来到地上的少女跟前，西斯坦露说着什么，举起十字架，她的指尖便像打火机一样冒出了一团火焰。借着火焰，二人看清了少女的样貌，不由得大吃一惊。

“顾梦妍？”

异口同声的惊呼过后，二人简单检查了一下顾梦妍的身体。虽然赤裸着身子，但是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但人是处于昏睡不醒的状态。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那个家伙把一个少女带来这里，应该是要举行什么仪式。如果只是单纯的害人没必要专门把她带来这种地方。这里恶魔的气息太过躁动了，待久了对普通人很不利。你应该和她比较熟吧，你先带她走，我去追那只恶魔。”西斯坦露站起来冷静的分析情况，说。

“可我刚刚把你打伤了，你的身体……”方禹晴担忧道。

“没关系，不用管我，你只管走就行，这种程度的恶魔还难不倒我。干掉它后我还要关闭这里的地狱之门，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结束了，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吧。”西斯坦露说着，信任的看了方禹晴。

方禹晴愧疚的点点头。经过刚刚的交手，她明白西斯坦露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只要她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这里的情况应该难不倒她。方禹晴抱起顾梦妍，说:“那你一切小心。”说着，二人各自离开了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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