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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父亲已跪到了地上,而胡同里的脚步声越发细碎而清晰。母亲搀着奶奶,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那刚洗的头发却裹着浓郁的清香,不时拂过我的脸颊。
2000年的初春大雪纷飞,我在某位叔伯老叔的带领下,挨户登门磕了六七十个头。在胡同口我碰到了陆永平。他和张凤棠一块过来。后者进了奶奶院,他则帮忙搭起了灵棚。我站在门廊下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奇迹般地拔地而起。后来我们拢起火堆,在棚子里坐了好久。再后来我上了趟厕所。雪猛得像肺痨患者咳出的唾沫,苍茫大地间只能听到奶奶的嚎啕。然后天就黑了,来吃死人饭的人络绎不绝。陆永平端一碗面过来,让我趁热快吃。他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说:「人都有这一遭,没啥好伤心的。」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难以保守秘密的人。零零年春天杨花漫天时,我走在路上,老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或许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剧烈变化,未必地动山摇,却足以让人兴奋得难以入眠。然而那个正月上午见到父亲时,我却冷静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平河水。他瘦了点——当然,也可能没有,刚剃的圆寸衬得额头分外光亮。而青筋已在其上浮凸而起,顺着脸颊后侧蔓延而下,又在脖子上编织了一张网。配合着大张的嘴,眼泪无声地涌出,聚于鼻尖,再无可奈何地汇入透明闪亮的鼻涕。阳光明媚,一切却在摇摇欲坠。
我吸吸鼻子,瞥了陆永平一眼。他扭身拴好门,总算拽住了父亲的一只胳膊,依旧是俩字:「行了!」后者并不这样认为,他一把甩开陆永平——与此同时,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终于砸到了地上——在奶奶的伴奏下,连磕了数个响头。具体是几个,我也说不准。只记得那咚咚巨响沉闷瓷实,像是土地爷擂起了一面神秘巨鼓,连门外的窃窃私语都被淹了去。
中午母亲做了几个菜,印象中很丰盛,毕竟奶奶唠叨了好几天。留陆永平吃饭,他却连连摆手。我只能在奶奶的吩咐下追到了胡同里。他拉开车门,皱了皱眉:「回去。」我希望他能再说点什么。然而没有。直到松花江倒至街口掉了个头,陆永平才喊了声林林。我刚要过去,他又摆了摆手。刹那,那辆坑坑洼洼的银灰色面包车便绝尘而去。我倚着红砖墙,呆立了好半晌。
后来母亲喊我吃饭,于是我就回去吃饭。路过厨房窗口,我往里面扫了一眼。母亲撇过头来,脆生生地:「端菜!」
堂屋门帘是奶奶撩的,尽管她老人家还在抹泪。父亲则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闷声不响。而电视里,艾弗森正龙腾虎跃。
当晚小舅和小舅妈来了一趟,送了几条鱼,记得还有只野兔。之后的某一天,兔头被我掇了去。等啃到大板牙时,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奶奶疯狂地给我捶背,骂道:「让你馋!」那会儿她老已搬到我们院来,住在我曾经的卧室。我嘛,被撵到了楼上——那种干燥粗粝的粮食霉味萦绕于我脑海中,至今挥之不去。东院却空了许久,直到零零年那年冬天蒋婶一家才搬了进去。我的理解是他们在何仙姑附体和爷爷老死间作出了某种权衡。而这,总体上是成功的。尽管2001年夏天,二刚的死亡将被何仙姑归咎于此次不合时宜的迁居。
*** *** ***
父亲出狱后在家沉默了好久。光那个闷坐在沙发上的经典姿势都持续了两三天。后来他索性躺了下去。奶奶整天唠唠叨叨,时悲时喜时怒时怜。母亲却听之任之。我甚至很少见她和父亲说话,连喊人吃饭都要劳我大驾。那阵正逢奥运会预选赛最后一场,姚明初露峥嵘。看得出来他与黄金一代同场时,默契度还是不够。本质上讲,法国虽然被压了半场多,但最终逆天发挥,爆冷中国队。然而不知为何,就这一溜屁的闲暇空隙,我也觉得杵在家里别扭。父亲回来的当天我俩唯一的对话是:「林林。」「嗯。」此场景发生在吃晚饭时,具体动作是父亲给我递来一个馒头。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上厕所猛然撞见父亲时,我才叫了声爸,仿佛这才发现他是我亲爹似的。父亲叼着烟,边往外挪边提裤子。他惊讶地说:「起这么早?!」
其时天已蒙蒙亮,母亲也做好了早点。我只恨自己不能边吃饭边蹬车。
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对父亲,我们绝口不提。唯一的例外是三月初的一天,小舅妈拎来一袋炸鱼块。正当我大快朵颐之际,她问及父亲的近况。我扒着白饭,连头都没敢抬。母亲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那咋行?」小舅妈有点急,片刻后却又说:「也是,刚出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她这话倒没错,只是父亲适应的时间略长了点。
大概过了三八妇女节,他老才出去找活。先是搭雨棚、装塑钢窗,后又跟某个老舅修了几天摩托。建筑队也混过,费力不假,但相对来说工资还凑合。可惜这砖头水泥也就自家建房时摸过,父亲自然与泥瓦匠无缘,只能当小工。下班回家他死人般瘫在沙发上的样子我至今难忘。
零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父亲后来声称要去哪哪打工,在举家反对的情况下只好不了了之。到零零年四月天空高远之时,村东头的巨大扁平建筑里终于再次响起了猪崽的哼唧(虽然好景不长)。望着那几十头圆滚滚的蠢东西,我竟涌出一种难言的喜悦。至于本钱打哪来,我却从没想过。自打父亲出狱,母亲就没肯再让我上工地,「学习要紧」。当时母亲的月工资也基本都要拿去还债——为此父母还吵过几架。母亲不想拖欠任何人,父亲却觉得「反正都借了,还了就是,也不差那几天」。至于父亲挣的几个散钱,刚够补贴家用——也幸亏我有个铁打的奶奶。
直到2000年秋天拆迁安置方案下来时,奶奶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父亲揣了口杀猪刀,挨门挨户地讨回了所有已黄和将黄的赌债。对此,母亲自然不知情。不可避免地,在拆迁安置上,父亲故技重施。家里本来有两座红砖房,可惜卖出去一座,更为关键的是买主已经搬了进去。而父母和我都是城市户口,怎么安置就成了难题。那年夏天征地时,撇开养猪场,5亩地拢共也才补了几千块钱。父亲不愿「冤情重演」,「万般无奈之下」(奶奶语),只好诉诸杀猪刀了结此事。
遗憾的是这次不太走运,奸诈的村干部跑学校向母亲告发。于是当晚家里就炸开了锅。至于锅是如何炸开的,我呆在学校,没能亲眼目睹,自然也不敢妄言。只记得一个周六下午,我推车进门时,那口用了将近十年的铁锅就四分五裂地躺在凉亭的石凳上。父母间爆发了一场迄今为止最长的冷战。有那么几天,母亲甚至住到了学校宿舍。我跑去劝她回家,母亲直瞪我:「哪轮得着你来管?」闹剧是怎么收场的,我死活想不起来。没准是小舅妈,没准是奶奶,也没准是姥爷,更没准就像所有的伤口一样,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至于安置房,当然只有一套,但也并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额外补了10万块钱。据我所知,至今,父亲以此为荣。
零零年春天我害了脚气病。母亲怪我脏,奶奶则说:「你心思活络了。」如她老所言,我确实心思活络了。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忧心忡忡就像东院房侧香椿树抽出的新枝,悄无声息却又夜以继日地膨胀和伸展。照这么下去,我真担心自己未老先衰。
关于如何治疗脚气病,奶奶宣布用啥药也不好使,她建议我每天倒立十分钟,「这样会经脉逆流,疏导火气」。于是有好几个月,每晚睡觉前我都会贴墙倒立十分钟。在这之后,我会打开房门,穿过遍布燕子窝的二楼走廊,蹑手蹑脚地在楼梯拐角杵上好一会儿。我简直是个神经病。
父亲出狱后的那个三月晚上,我就发了场神经。然而父母房间没有任何动静,连翻身、打呼噜、说话、放屁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准。
此外,关于「心思活络」(奶奶语),有必要说一句,当时呆逼们已经张口闭口「性生活」了。不时有人声称昨晚上父母不要脸,又在肏屄了。那年五一节前夕,终于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我们的同龄人中总算出了一对爹妈。值得庆贺!事实证明我的忧心忡忡不是杞人忧天。
那天父亲躺在沙发上看碟。他老不知从哪抱了个DVD(家里那台VCD九八年春天不知给谁顺了去),租了一大堆的港台片,一看就是一整天。我没事也会瞅两眼。记得那天放的是《暗战》。我一瓶啤酒快下肚时,刘德华终于一口老血喷到了屏幕上。父亲说:「可以啊,林林。」
他这么说,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大概为了缓解我的情绪,父亲又说:「问你个事儿,林林。」
我说:「啥?」
他弹弹烟灰,又开了瓶啤酒:「这两年,你姨夫——是不是老到家里来?」
父亲这一问,我倒想起五月一号的晚上。那是我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九八年,这部好莱坞史诗级爱情故事在红遍全球的当口,顺带着把巨浪推到了平海。周围人满口都是「电影」、「杰克」和「露丝」。我们当然也没经住诱惑。事实上九七年冬天平海台在放泰坦尼克号的科教片时,母亲就应允「明年公映了一定去看」。可惜父亲出了事。这一拖就是两年,呆逼们嘴里的香艳镜头没少让我流口水。当时大概有十点多,奶奶早早回了屋,父母分坐两侧沙发,而我,正搁凳子上洗脚。女主邀请男主给她画画时,父亲看看我:「还没洗完?磨磨蹭蹭。」我刚想顶句嘴,露丝就脱光了衣服。虽然「赶紧」撇过脸,但我还是不失时机地扫了眼她坚挺的乳房。父亲呵呵地笑了两声。母亲瞥我一眼,冲他皱了皱眉,但终究只是切了一下。
等我倒完洗脚水再回到堂屋时,父亲让我早点睡。母亲不满地抗议:「你管他?」我也不好坐下,就站在门口看。
很快,期待已久的画面就出现了——杰克和露丝在老爷车里大搞特搞。「少儿不宜。」父亲斩钉截铁。母亲清了清嗓子,没吭声。「不就是偷人嘛,啥爱情?」片刻,父亲一骨碌打沙发上坐了起来,像是要跟谁干上一架:「老外就是邪。」
母亲依旧没吭声,长马尾却在靠背上晃了晃。这到结束都没人说话。
起先我倚着门槛,后来就坐到了母亲身旁的扶手上。不知是熟悉的清香,还是紧张的剧情,抑或是其他的什么,直坐得大腿发麻我都没挪下屁股。字幕出现时,母亲叹了口气。父亲则靠了声,好半会儿才说:「扭住腰了。」当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记得农忙后的一个傍晚,我蹿到家时,陆永平赫然坐在堂屋里。连襟俩满面通红、酒气熏人,牛逼已经绕梁三圈。这让我大吃一惊。其时我已许久未见陆永平了。那年麦收依旧用的是他的机器,但也就装到拖拉机斗里算了事。上次他到家里来应该是一个四月末的晚上,我亲姨随行。夫妻俩拎了两瓶酒,又给奶奶提了兜鸡蛋。那时我家堂屋打正中拉了条布帘,东侧是客厅,西侧挨窗台摆了架缝纫机,旁边立了个大书架。母亲偶尔在西侧看书、批作业。我也有样学样,就那台缝纫机——我趴上面得做了好几套模拟题。那晚奶奶也在,几个人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母亲去过几次厨房,却很少发出什么声音。绝对主角当然是奶奶和张凤棠。后者把父亲的肩膀拍得啪啪响,说啥浪子回头金不换。她甚至要给父亲介绍工作。这种氛围我实在受不了,只好奔出去透了会气。
再回来时,夫妻俩正要走,张凤棠突然提到了钱。她说:「咱家的钱不急,今年你哥哥肯定用不着,可别有啥压力。」
我清楚地记得,在那盏刺目的永辉牌节能灯下,陆永平的脸一下就黑了。
母亲说:「想想办法呗,有钱就还,毕竟咱谁家也不是印钱的,都有急用的时候。」
父亲瞪大眼:「急个屁,咱哥缺那点钱?」
陆永平呵呵干笑,似乎说了句什么俏皮话,一屋子的人却都无动于衷。
那晚凝固如铁,这个傍晚流动如云。尽管掀着门帘,吊扇也叫个不停,屋里依旧烟雾缭绕,简直进不去人。
陆永平说:「小林回来了。」
父亲则冲我招招手:「林林你也来点?」
我正想转身上楼,父母卧室门开了:「林林,别理他们,该干啥干啥去。」我没想到母亲在家,眼皮一下就跳了起来。她还是那身碎花连衣裙,云雾中的眼眸却那样朦胧。
然而连襟俩根本就没容我上楼——打厕所出来,堂屋就已经劈啪作响了。我赶忙冲进去,于是便身陷一片狼藉之中。桌子掀翻在地,残羹冷炙,汤汤水水,几片白瓷碎片反射着红彤彤的黄昏,分外闪亮。两人扭在一块,掐拽捶打,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只是那哼哧哼哧声陡然让人觉得滑稽。正不知该如何着手,母亲探出个头说:「还没够?要打出去打!」印象中两人又僵持了好一阵,那种体位、姿势和力度——恕我直言,但凡哪位慧眼识珠的艺术家打此路过,定会将其绘入油画,裱至卢浮宫去。
后来连襟俩分开了,再后来又绞到了一起。我尝试着做点啥,却被母亲厉声喝止。
夜晚的降临以陆永平的脑袋挨了记啤酒瓶为代价。血瞬间就涌出来,淌过了那张黑瞎子似的肥脸。与此同时,苦主说:「操。」正是此刻,奶奶哼着小曲回来了。
她唱道:「一席话勾我万缕情肠,不由人羞涩满面口难张。」
陆永平死于零零年初冬。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末,我回到家时,奶奶坐在院子里。不等我扎好车,她就说:「西水屯家走了。」
我说:「谁?」
她说:「你姨夫死了。」
那一阵,平坟运动搞得如火如荼。那些遍布乡野或大或小的坟丘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正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像是一只神秘巨掌轻而易举地抚平了祸患百年的痘疮。
据奶奶说,为了平坟工作的展开,陆永平作为市里钦点的模范,一马当先地平了他爹的坟,「任他妈磕头哭闹也没用」。然而他爹的墓碑太过高大厚重——「那可是老远运来的山西黑啊」,倒下时在我亲姨父的头上「着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奶奶是满面通红地怒斥。显而易见,爷爷的丘也无从幸免,尽管他「才躺下多长时间啊」。「老天爷啊」。
最后一次见陆永平是在一中家属院的小吃摊上。当时我和某个呆逼想尽办法总算搞到了两张请假条。炒米粉还没吃几口,我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一旁的小饭店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笑吟吟地踱过来,问这是改善生活呢。我只能干笑了两声,甚至没问他怎么会在这儿。理所当然,百般推辞,陆永平还是替我们付了帐。完了他又提了袋水果过来,问我钱还够不够。我面红耳赤,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陆永平走后,呆逼问:「谁啊?你爹?」如你所见,我一拳挥出。
*** *** ***
搬到东院以前,蒋婶很少到我家串门,毕竟母亲和村妇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当然,这并不是说母亲不好相处,事实上恰恰相反,她在村民中挺有威望和人缘。一个表现就是,村里请长途车托运的物件,偶尔会就近放在学校传达室,由母亲代捎回来。这些物件多数情况下是衣服,有时则是土特产、书本和化妆品,甚至也不乏证件、病例单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记得零零年国庆节后不久,母亲从学校带回一个大包裹。据说是几个村妇托人在平阳买的什么内衣。那两天秋雨绵绵,不时有人到家里来取衣服。条件允许的话,她们还要亲自试一番才会心满意足。有个晚上我和母亲在堂屋看电视,蒋婶伙同另一名村妇走了进来。一阵寒暄后,她们便拎出衣服,在灯光下仔细揣摩起来。老实说,妇女们在电视机前喋喋不休又锱铢必较的样子实在令人厌恶。于是我索性躺沙发上,蒙头裹了条毯子。眼前一抹黑,听觉却越发敏锐。细碎的脚步声,窸窣的衣服摩擦声,咳嗽声,说话声,笑声,我甚至能想象口水从她们嘴里喷射而出,在灯光下绚丽地绽放开来。这让我越发气闷,只好翻身侧头露了条缝。不想堂屋正中的布帘没拉严实(其实从没拉严实过,没有必要),堪堪垂在耳边。
如你所料,透过两指宽的缝隙,一个肥硕的肉屁股映入我的眼帘。它被一条大红棉布裤衩包裹着,浸泡在颤巍巍的灯光下,各种纹路、沟壑和光影历历在目。虽谈不上多美,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屁股。我感到心脏快速收缩一下,就扭过了脸。母亲和另一名村妇在东侧沙发上聊天,吴京因兽欲所困要跟焦恩俊拼命,那么,布帘那头无疑是老赵家媳妇了。
犹豫片刻,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这次看到了正面。浑圆的大白腿,饱满的大腿根,微颤着的腰腹,扣子一样的肚脐,厚重的大红棉布胸罩和正如豆腐般溢出的奶子,以及,一张惊讶而呆滞的脸。
蒋婶的眼本来就大,那晚瞪得像汤圆。咣当一声,我脑子里给扔了个二踢脚,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及时撤出险境。或许有那么一秒,俩汤圆迅速消失。然后她麻利地提上裤子,冲客厅说了声「有点紧」,就转身去穿上衣。我估计是的。因为那时我已仰面躺好,正在妇女们的唧喳声中大汗淋漓。蒋婶很快就回到客厅,在电视机前转了好几圈。一片赞叹声中,她突然面向我:「林林,你看咋样?」众所周知我没意见——除了语气词,我很难再说出其他什么话了。蒋婶再进去时,我自然没敢动。但不多时,耳畔传来椅子的蹭地声,身旁的布帘也不易觉察地掀起一袭波浪。几乎下意识地,我侧过脸去。出乎意料,横在眼前的是一条光洁圆润的大腿。它光脚支在椅面上,于轻轻抖动中将炙热的阴部送了过来。是的,几根黑毛打棉布侧边悄悄探出头,而我,几乎能嗅到那种温热的酸腥味。至于蒋婶的表情,我没了印象。或许她瞟了我一眼,或许她整个脑袋尚滞留于褪去一半的上衣中,又或许——我压根就没勇气抬起头来。
这之后再见到蒋婶,无论在家中、胡同里还是大街上,她都跟以往一模一样,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那晚是否是卧在沙发上做的一个梦。但毫无疑问,有些东西被点燃了。
毫不夸张地说,九八年那个令人羞愧的晚上像座突然崛起的堤坝,把我体内跃跃欲试的潮水收拾得服服帖帖。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重拾手淫的乐趣。至于蒋婶,我说不好,或许她只是恰巧处在那里吧。就如同九七年夏天在平河滩上偷瓜,你选定一个,必会被另一个所吸引。那不计其数的西瓜似河面上的波光粼粼,令人眼花缭乱。而犹豫等于被俘,如果你真的口渴难耐,唯一的正确做法是就近抱住一个就跑。
零零年冬天后,蒋婶就经常在家里走动了。她不打正门进来,而是走楼顶。有好几次,我见她拾阶而下,毛衣里的奶子像不时飘荡于院子上空的嗓门般波涛汹涌。多数情况下她会找奶奶闲聊。当然,碰到父母在家也会扯几句。比如那年母亲在卢氏给我做了套西服,她看了直夸前者有眼光,还说我瞧起来像个小大人了。这算不算某种鼓励我也说不准,总之冬日惨淡的阳光驱使我在她丰满的身体上多扫了好几眼。
那个冬天多雪,2001年元旦前后积雪甚至一度有膝盖深。于是人们就缩在煤炉桌旁烤火——那是一种类似于炕的存在,下面炉子上面桌子,至今北方农村靠它取暖。有天晚饭后我趴桌子上看书,周遭是喋喋不休的众人。他们的唾液绕过电视剧和瓜子后依旧充沛有力。蒋婶就坐在我身侧。可能是某个搞笑的剧情后,她的腿悄悄在我腿上碰了一下。之后就是无数下。这令我大吃一惊,却又无可避免地振奋起来。
作为回应,我忐忑不安地在那条丰满的大腿上捏了几把。我甚至想长驱直入。但她猛然攥住了我的手。一番摩挲后,那个多肉的小手围成一个圆筒,圈住了我的中指。是的,伴着耳畔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它轻轻地套弄起来。我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僵硬地挺直了脊梁。记得我看了母亲一眼,她正好撇过脸来,说:「少吃点瓜子啊你。」然而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正让我迅速勃起。毫无疑问,那已是近乎赤裸的交配信号了。
第十五章
字数:11082
作者:楚无过
父母是什么时候恢复性生活的,我不清楚。那些贴墙倒立后苦苦等待的神经病之夜,我几乎毫无收获。只记得有次半夜迷迷糊糊地下楼上厕所,走到楼梯拐角时就理所当然地听到了父母房间的声音,我立马醒了大半。很沉闷,却并非吱嘎吱嘎的响动。母亲偶尔低语一句,父亲的叹息粗重而模糊,宛若碾成粉末的饼干。多么的遗憾。这是在五月份,父亲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要立志做一个迷影导演。
就在我翻到父母抽屉「淫秽物品」的那个下午,父亲又喝了不少酒。尽管中午他已经跟小舅喝了一场。我清楚地记得,他柔软得像根面条,一眨眼工夫就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那晚我们仨在楼顶乘凉。一如以往,十点多时母亲就下去了。半夜醒来,奶奶呼噜如旧,我却渴得要命。磨蹭好半晌,我才摇摇晃晃地下楼喝水。之后如你所料,「父母不要脸,可能要肏屄了」。窸窸窣窣,动静很大,父亲的声音也很响。他说:「凤兰,再弄弄,弄弄看行不行!」不是说一次,是重复了无数次,像一个魔咒。
在咒语的间隙,母亲轻呼一声:「不行就算了。」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叫了一声「对不起啊」,就好一阵没有任何动静。
我搞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在我犹豫着该上去还是下去时,母亲终于说:「起开。」
片刻,一阵窸窣中,父亲喊了声凤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起初像是球鞋在塑胶上摩擦。后来又伴着咯吱咯吱响,似一个没牙老太在笑。再后来整个声线都流动起来——冰块不间断地落入玻璃杯中,却在分秒间化成水,顺着倾斜的杯沿缓缓淌下。如被一颗流星击中,我立马打了个冷战。父亲在哭。无论我如何努力,再也挪不动半步。
「别整些有的没的。」许久才传来母亲的声音,温柔而酥软。「好了。」她又说,伴着轻叹而出的一口气。很轻,像一对酥唇吻过你的脑门。
*** *** ***
九八年那个秋夜后,待我从惶恐中缓过神来,立马被另一个问题所困扰。我担心自己不长个儿了。以前家里养狗时,父亲为防止伢狗四处勾搭,都会将其去势。问原因,答曰「一瞎搞就不长了」。这几乎构成我青春期最大的困惑,并在忐忑不安中促使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戒除了手淫。然而当漫长的暑假来临时,我发现不少衣服都在变小,于是困惑和禁忌不攻自破。其结果就是变本加厉。
那个夏天我疯狂地长高,疯狂地手淫。我在物理练习册背面绘上淫乱不堪的云雨七十二式。我试着偷偷拨打成人声讯台。我也搞不清自己用掉了多少卫生纸。愚蠢的是,那些纸我没能及时丢掉,而是全部存在一个安踏包装袋内。当然,此举并无特殊含义——归根结底是一个懒字。
有次打外面回来,母亲劈头就问:「擤鼻涕用那么多卫生纸啊?」
我「啊」了一声,她便不再多说。直到吃完饭,我打楼上转一圈,看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卧室时,才猛然意识到母亲在问什么。这令我恼羞成怒。等冲进堂屋,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一家子,我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于是母亲就建议我多运动。我说我篮球打得还少吗。她又让我练字。我不置可否。她说那就多看本书啊。这时我猪肝色的脸已恢复如常,我问武侠可否。她说:「也行,虽然不符合理想要求,但也凑合。」事实上哪怕读古龙,当看到「充满弹性的大腿」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硬起来。
我觉得自己完蛋了。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会幻想和迎面而来的各种女人性交。高矮胖瘦,我来者不拒,把她们肏得哭爹喊娘。而一旦回到家里,便只剩下母亲。伴着她的曼妙身姿,那个夜晚会时不时地溜出脑海,令我惊慌失措。毫不夸张地说,一些红彤彤的傍晚,当我站在门廊下,母亲打一旁擦肩而过时,某种气流就会无可救药地从我体内升腾而起。但当她扭过脸来和我说话,我又立马会羞愧万分。于我而言,这已成为零零年夏天继骄阳、暴雨和汗水之外的第四个常态。
事实上,不光我,所有的呆逼都或豪放或羞涩地表示自己需要搞一搞了。我们又没像小公狗那样被阉掉,为什么不能尽兴地搞一搞呢?站在村西桥头,看着阳光下越发黝黑的鸡巴,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适合裸泳的最后一个夏天了。
然而就在这个暑假结束之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那一阵,养猪场刚拆迁不久。母亲仍一无既往地会到某培训机构代课。而父亲嘛,也不含糊,正撅屁股在工地上搬砖。一段艰苦卓绝的适应期后,他老已游刃有余。也许正是生活过于紧绷,父母不时会拌两句嘴,在还债问题上甚至一度吵得不可开交。
我清楚地记得,有次父亲为表达自己的愤怒,一屁股下去把一条塑料板凳坐得粉碎。当时一家人正在楼顶吃饭,起初闷热,没什么风——真要有,也是鱼缸冒泡。后来就起了风,伴着香椿和梧桐的摇曳,塑料碎片欢快地四处翻滚。而父亲坐在地上,死命嚼着黄瓜,任奶奶说破嘴也不起来。母亲比他还要沉默,她有种嚼黄瓜都不出声的技巧。那个永生难忘的早晨便是这个奇异傍晚的延续。
工地上一般六点半出工(户外作业会更早),父亲起码六点钟就要吃饭。其结果是每天我睡眼惺忪地打楼上下来,都要孤零零地面对一锅剩饭。
「老妈子」母亲不消说,奶奶也是个酷爱早起的主儿——自打爷爷去世,她便皈依了晨练教,机缘巧合的话至今你能在冒着露水的林子里听到她嘹亮的嚎叫。总之用母亲的话说,我「就是太懒才落了个孤家寡人」。
早饭多数情况下是面条,这当然也是为了照顾父亲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对此我不敢有意见。但山珍海味也搁不住天天吃啊。母亲却不以为然,她认为一日有三餐,营养够均衡了,以及「真不满意,想吃啥可以自己做」。我自然没有自给自足的能耐。除了祈祷雨天,也只能指望奶奶了——她老要碰巧在家,兴许会帮我熬个粥、煎个蛋、拍根黄瓜什么的。但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于是只身一条三角裤衩成了我出门前的标配。我觉得这样十分符合气候条件,又不会妨碍行动自由,情绪所至时还能酣畅淋漓地大打飞机。
那天便是如此。在大太阳炙烤下,我顶着帐篷迷迷瞪瞪地下了楼,打厕所出来又一路走走停停,怡然自得地翻了好半会儿包皮。待我在凉亭里坐下,踌躇满志地准备搞一搞时,厨房里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说:「快洗洗吃饭,一天磨磨蹭蹭!」如你所料,我险些当场瘫掉,鸡皮疙瘩在汗流浃背中掉了一地。
穿好衣服再打楼上下来,我往厨房偷瞟了一眼,竹门帘的缝隙里隐隐溢出个朦胧背影。我想说点什么,却苦于口干舌燥,愣是捏不出半个词句。
直到刷牙时,在院子里兜了两圈后,我猛一抬头,正好撞见母亲透过纱窗的眼眸。她说:「看你能有多懒。」声音平缓,语调轻逸。于是我喷着白沫口齿不清地问:「咋没上课?」母亲没了影,锅盖像是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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