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莲玉露

　2022/09/23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37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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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浓郁的雾笼罩在山坳，空气闷热潮湿，蜻蜓低低地飞过花丛，鸟雀也不再鸣叫。时间刚到下午，但已犹如黄昏，这几日天气均是如此。昼夜难辨，更易塑造封闭隐秘的空间，暖风吹拂至百草庄园时，似乎都被改变了方向。

　　庄园占地千亩，除一栋呈门字形的维多利亚式宅邸，更还有亭台楼阁、温泉水域、野营狩猎等场所。另外还有一座宾馆，五层高的塔楼式建筑，可容纳上百名宾客。仿佛在建造初期，庄园主人就在设计一座度假胜地，而不只是私人住所。

　　庄园位于密林当中，被数米高的围墙环绕，并配有反无人机设备。或许只有卫星能够窥得其中奥秘。这里仿佛形成了一道结界，就连天眼都无法看透，无人能知晓这里的秘密。

　　下午两点钟，理应是最热的时候，我站在宅邸前仰望天空，却只能瞧见无尽的浓雾。空气中弥漫着熏香，清香淡雅，令人享受。空间已经趋于稳定，命运走向已经确定，很难再见到波纹荡漾了。

　　我很喜欢这次改变，但一切才刚开始。

　　「老公，干什么呢？」

　　一名长裙女郎走出大门，仿佛一尊浅灰色的花瓶，羊脂般的鹅颈，水蛇般的细腰，身材前凸后翘，个子分外高挑。她披着乌黑柔顺的长发，一张鹅蛋脸，五官精致细腻，妩媚而不妖娆，高贵而不庸俗，好似妖妃妲己，更好像女皇武曌，举手投足间，完美融合两种迥然的气质。

　　我转身看向筱葵，牵住她伸来的手，「今晚聚会就要开始了，有点紧张。」我欣赏着筱葵国色天香的面庞，感到心里痉挛酸涩，下体膨胀欲裂，内心的期待值已经拉满。

　　「放轻松啦，亲爱的。」筱葵温柔倚靠过来，她滑腻的手指拂过我的掌心，掠过我的手指，然后搂住我的腰，「这可是庆祝圣子归来的隆重聚会，我们要玩上很久呢。」

　　我点点头，搂上筱葵的细腰，向远方望去。隔着一座座灌木，我看不见停车场，但很多客人都已经到了。他们大多聚集在「迎宾楼」，那栋五层高的宾馆附近，目前我的父母正在招待。我当然也见过他们了，客人们都对我很恭敬，无不欣喜表示，他们都很欢迎我的归来。

　　「宾客名单，再给我看一眼。」

　　我从筱葵手里接过手机，密密麻麻的名单上，罗列了180人的姓名，这姑且就是庄园的容纳极限了。130名男性，50名女性，每个人非富即贵，都是俱乐部重点招待的宾客。

　　「除了宾客名单，还有工作人员，以及……」筱葵在旁提醒。

　　是了，俱乐部的组成复杂，除了纯粹负责享受的宾客，所谓的工作人员，也会参与今晚的聚会。比如大量娼妇，我在其中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不光是我已经认识的女性，还包括社会上很多当红女星，她们其实暗地里都是俱乐部的签约娼妇，甚至本来就是俱乐部培养出来，专门用于高端社交的工具。

　　「能把这两百人伺候好就不错了，然后除了工作人员……」

　　我忽然朝前方望去，汽车行驶声正在逼近，凡是能越过停车场直接抵达宅邸前的，除了俱乐部高层管理人员，再无其他可能。

　　「啊呀，来了来了！」筱葵看到车影，脸上诞出一抹笑。

　　一辆白色劳斯莱斯缓缓听到宅邸的前广场，距离守门的金色裸女雕像有几米之遥。我和筱葵挽着手，看着司机下车开门，一名穿着灰色西装、面容憔悴而俊俏的男人走下了车。他看着约莫四十岁，又好像三十五六，明显得到了特殊保养，只是眉宇间的憔悴感确实很强。

　　男人朝我和筱葵点了点头，转过身，向车内的女郎伸手。

　　一抹葇夷，软若无骨，一条藕臂，白玉修长。这是一道美得令人窒息的身影，她盘着乌黑发髻，穿着白底黑花的包臀长裙，身材纤细高挑，凹凸有致。一张青春靓丽的面庞，好似奥黛丽·赫本一般，带着浓郁的东方古典美。

　　她架着男人的手，俏生生地走下了车，朝我们夫妻望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筱葵，阿明。」她微笑道。

　　女郎年龄难辨，若观其相貌，大约二十六七，青春尚可；若观其气质，则是三十一二，初为人妇；只有看向她那双含春的眸子细细体会，才能品味到一丝不符合表象的成熟韵味，宛如一滩春水化作温泉，一颦一笑便能轻易点燃男性的欲火。

　　「叔叔，阿姨。」

　　半年了，我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们。

　　「妈妈！」

　　筱葵开心地快跑几步，与成熟女郎拥抱在一起。

　　「阿明，真是恭喜你啊。」

　　岳父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欣慰说道：「我们从筱葵那儿听到消息时……还有从你爸妈那儿接到电话后……」

　　岳父说不下去了，有些哽咽。我用力地抱住他，动情说道：「叔叔，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岳父仍在落泪，他的激动表现甚至超过我的父母，这是一种内敛的情绪，不是欣喜若狂，不是大呼小叫，而是哽咽着落泪。「当初你说要跟筱葵结婚……我和雨茹真的是不敢置信……但今天……」

　　「好了，孩子他爸，快擦擦吧。」

　　岳母掏出纸巾递给丈夫。看着她修长细嫩的手指，我都怀疑纸巾会把她的肌肤划伤。岳父接过了纸巾，朝他的妻子秦雨茹温柔地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对我说道：「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你跟筱葵领证的时候……」

　　筱葵开口道：「爸，你先进屋坐吧，我跟妈还有阿明在外面散散步。小雨这会儿应该在茶艺室，让她给您泡杯茶去吧。」

　　「对啊对啊，总在女婿面前掉眼泪想什么话！」岳父讪笑几声，对我十分客气，「那我就去跟小雨唠嗑了，这孩子，自从跟了老孙的姓，成天跟我耍脾气！」说着他便跟我们几个挥手道别，推门走进宅邸了。

　　转眼间，屋外就剩下我和母女俩了。

　　「女婿，我还是要谢谢你。」

　　岳母满意地看着我，挽着筱葵说道：「我家大女儿，本来只会成为一名花魁，却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妻子。虽然对家族利益来说，无论哪个女儿嫁给你都一样，但身为人母，我也希望筱葵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点点头，说道：「孙氏那边，需要我调停吗？」

　　因为筱葵嫁给我，导致栾雨跟父母赌气，更换了姓氏，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岳母摇摇头微笑道：「就让她继续姓孙也无不可，反正都是利益纠缠的几大家族。老孙名义上得个便宜闺女，小雨平日也只管他叫叔叔，差不离就行。」

　　时间越久，接触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觉得人生能够多么离奇。

　　跟岳母继续散步了一会儿，我们三人走进宅邸大厅，这里已经被重新布置了，只待今晚聚会召开。

　　「圣子归来的仪式……」岳母说道，「你都记牢了吗？」

　　大厅里空空荡荡，地面换成了大理石瓷砖，而硕大的圆形红地毯已经就绪。雕梁画栋的墙壁，古罗马风格的立柱，环绕大厅的长廊，还有二层的观众台。凭借地下空间的秘密，建筑布局的更换来得轻而易举，这里现在就如同凡尔赛宫一般。

　　「仪式都记牢了，但十二花魁……」我犹疑道。

　　「凑不齐，就只能随便找十二名女郎代替了……」岳母咯咯笑道。

　　「哎呀，没办法，毕竟聚会召开得太早了。八年来，全球几大分部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就算知道圣子真的归来，想乖乖听话过来聚会，也得适应一阵啊。」筱葵无奈叹道。

　　我们三人拾阶而上，来到三层的主卧区，聚会时这里会上锁保障安全。至于现在，我们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卧室旁的茶舍里响起栾雨和她父亲的声音。

　　「爸爸，我对昊帝倒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感情，毕竟也谈了半年恋爱，当初也是认真交往的……」

　　「聊什么呢？」我抬高嗓音，走进屋内。

　　茶舍里坐着三个人，除了刚到访的岳父，栾雨和昊帝正坐在一张围棋桌对面。棋局刚过一半，白字胜而黑子颓，栾雨能否赢过昊帝还不可知，但至少现在是大占上风。

　　「老公，你来啦！」栾雨一见是我，眼眸发亮，喜盈盈地站了起来。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栾雨穿着她新买的米黄色连衣裙，领口微敞，裙摆略长，算是较为保守的款式。但她和筱葵一样个子高挑，一双修长结实的小腿，煞是好看。宽松的裙子遮住了她丰腴诱人的娇躯，但依然能看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乌黑挺翘的及肩短发，好似燕尾一般，显得她特别精神。

　　我分明看到，在栾雨开心起身同时，昊帝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抬手摸了摸栾雨的脑袋，感受着心中痉挛般的酸涩和膨胀的下体，我对栾雨温柔说道：「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咱爸是在询问你跟昊帝的情况吗？」

　　此时筱葵和岳母都走到一旁了，离得有些距离。栾雨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情也严肃了些许。她朝昊帝望了过去，我也清楚看到昊帝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只是栾雨对此不为所动。她转过头来，对我认真说道：「老公，我是你的妻子，所以必须跟昊帝分手……」

　　我点点头，对昊帝说道：「老弟，很抱歉。」

　　筹备聚会的几日里，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该道歉的话早就说过了，但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讲上一句仍是必要的。

　　昊帝哈哈一笑，自嘲道：「没办法，女朋友变成二嫂，我也只能认了，以后再找新的女朋友吧！」

　　这一句「二嫂」顿时叫栾雨羞红了脸。她攥着我的手，朝昊帝嗔道：「我跟阿明都没领证呢，瞎叫什么！」

　　「是了，结婚证是个问题。」岳父开口道，「除非你们能拿到某些一夫多妻国家的结婚认证，否则单纯在大陆，或者说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里，小雨都是不能拥有任何名分的。阿明，这件事你考虑了吗？」

　　「目前执行一夫多妻的地区，包括非洲和伊斯兰地区的部分国家，还有美国的摩门教社区。」我认真说道，「如果我们真的对那张证书非常在意，可以尝试通过某些渠道，获得这些地方的认可。」

　　「就像不久前，冰岛不就允许同性结婚了嘛！」筱葵远远地补充道。

　　岳父点了点头，他虽然有些面容枯槁、精力不足，但思路是逻辑清晰的，「伊斯兰地区和非洲各个国家的认可……原则上的确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阿明，你们打算到那里居住吗？」

　　我眉头一挑，「您的意思是？」

　　「人是社会型生物，很多事情不只是做给我们自己，也是做给社交圈里的所有人。」岳父缓缓说道，「我想起了一些母子乱伦的案例。为了避免亲朋好友知晓，于是斩断了所有的联系，搬到全新的城市，更换全新的身份，从头建立全新的社交圈……」

　　「代价过于惨重是吧。」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不结婚的确可以，但熟人碰到了，总归要有一个解释。很多明星对外宣布单身，也确实没有结婚，私生子却有很多。孩子没有父亲，妻子没有丈夫，虽然也能过日子，但总归是缺了些什么。

　　「如果想建立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不能光是内部幸福。」岳父深深地说道，「除非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生活在一个相对狭窄的社交圈里，不再跟外界接触。」

　　这话题委实有些严肃，茶舍里众人都很安静，我和栾雨、昊帝以及筱葵都很认真地思考着。筱葵沉吟片刻，开口道：「小雨，你今年6月份大学毕业，对吧？」

　　栾雨一挑眉，说道：「对哦，我们还打算圣诞节聚一次来着，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聚餐，就在同年圣诞节！」

　　说着她还咧嘴笑了，但紧跟着，她的眉宇就搭拉了下来。其中缘由我明白得很。还没等我开口，岳母就琢磨着说道：「同学……同事……小雨正是要踏入社会的时候……社交圈……交友恋爱结婚……」

　　「行啦，这个话题先到这里吧，以后再慢慢定。」我看了眼手表，打破现场严肃的氛围，「最后再准备一下，然后参加聚会吧，大家面具都准备好了吗？」

　　这样的高端聚会，何况俱乐部还是起源自欧洲，以假面舞会的形式召开再正常不过。昊帝从椅子旁拎起背包，从中掏出一款埃及法老风格的全遮脸式面具，笑嘻嘻道：「早就准备好啦！」

　　栾雨的面具就放在茶舍茶几上，绘着清纯性感的女性脸谱，着色清丽淡雅。我的面具也放在书桌上，是一款太极图的全遮脸式面具。筱葵和岳父岳母的面具也早就选好了。总的来说，这些面具都是威尼斯狂欢节的风格，绘着完整的五官，并具有凹凸轮廓。而且虽然是全遮脸的款式，下半部分可以拆卸，方便露出口鼻。

　　我走到茶舍窗台前。

　　黄昏正逐渐被夜色取代，天空中隐隐泛着紫光，似乎星辰都被染上一层别样的光彩。客人们正从迎宾楼汇聚而来。他们披着黑色斗篷，戴着款式各异的面具，犹如一群暗夜行者，穿行在花园灌木之间。

　　「要开始了……」筱葵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仪式过程我都记住了，主持人是父亲？」

　　筱葵微微一笑，「是啊，就算是圣子，你也是第一次参加聚会的人，当然要跟着规矩来了。」

　　「新人爆照！」我哈哈一笑，「行行行，我懂得。整场聚会下来，圣子归来只是开场环节，后面节目多的是呢！」

　　是了，毕竟是俱乐部失踪八年的宗教至高代表——作为圣子的我回归，所以这次聚会的规模异常庞大。参加人数方面，宾客就足有180名，再算上俱乐部提供的娼妇，总数破300毫不稀奇，相当于一所学校了。

　　再就是举办时间。

　　连续十夜。

　　「来吧大家，带上面具，收拾整齐，准备下楼。」我回身示意道。

　　岳父岳母最先行动起来，他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岳母目光暧昧地看了我一眼，便牵着筱葵的手，在栾雨脸蛋上轻轻一吻，然后带岳父下楼了。

　　我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心里更像小猫挠似的，浑身都不自在。

　　「昊帝，你先下楼吧，我跟阿明要更衣了。」栾雨拿着她的面具，对昊帝淡淡说道。

　　要说准备，其实就是三楼隔壁卧室，那是昊帝这几日居住的房间。当然现在整栋宅邸都被重构了一番，使其更加适合本次聚会。昊帝点点头，拎着他的埃及法老面具，准备走出房间。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又是亲兄弟，看他眼中闪过的黯然，我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就在昊帝跟我擦肩而过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老弟，虽然小雨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但她……起码成你二嫂了。」

　　昊帝身子一顿，脸有些胀红，「哥……」

　　「嗯！对的，那个……昊帝……小叔！」

　　栾雨先是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哈哈笑道：「以后我就是你二嫂，你就是我小叔，咱们都是一家人，谁都不用跟谁客气哦！」

　　昊帝眼睛动了动，也有些回过神了，神色间闪过一丝惊喜。他先朝我用力点了点头，激动而又感激，然后看向栾雨，脸色胀红，有些结巴地说道：「二……二嫂？」

　　「哎，小叔！」栾雨快被逗得不行了。

　　「二嫂！」昊帝也忍不住笑了。

　　「哎，小叔！」栾雨笑盈盈看着他，「我是你哥的小老婆，你是我哥的亲弟弟，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千万不要生分了。」

　　昊帝看看我，见我脸上尽是一片赞同，他的脸上终于愁云不在。

　　　　　　　　　　　　　　　　（01）

　　第一夜。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发现它固定得很好，除非佩戴者愿意，否则旁人很难摘下来。其他面具也应当如此。这些正簇拥在我面前，纷纷向我表示问候的男男女女，他们穿着宽大遮身的黑色斗篷，戴着形状各异的狂欢节面具，以代号相称，绝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圣子您好，我叫萨比尼昂。」一道硬朗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来人。他是一名男性，身高约185厘米，戴着阿兹特克风格的金色面具，头发是浅灰色，通过观察皮肤可知，应该是一名典型的白人。我点点头说道：「萨比尼昂……早有耳闻，你和我父亲常有书信往来，是我很尊敬的前辈了。美州地区的长老阁下？」

　　会客室面积很小，只有寻常客厅般大，铺着深色地毯，两侧挂着情欲的油画，光线暗沉，气氛宁静。我坐在高背椅上，感受着紫黑色丝绸斗篷的柔顺质感，用太极图面具隐藏着内心想法。

　　「圣子殿下言重。能看到您平安归来，这比任何事都要值得欣喜。只有您能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萨比尼昂沉稳有度地说道。

　　会客室很自由，问候过的人不必立刻退出，此时我周围簇拥着不少俱乐部高层，以及慕名拜会的聚会嘉宾。他们恭敬地站在两侧，一袭黑色丝绸斗篷，遮盖着他们的身体。男人好奇而敬畏地看着我，女性痴迷而敬畏地瞧着我，我能清楚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态度。

　　「很好，你先退下吧，聚会再有十分钟开场，我们也该动身了。」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就要到夜里七点整了。会客室内熏香缭绕，催动着我们每个人的情欲，不止是我，屋内每个人都迫不及待了。

　　我径直走出会客室，走廊里人群向两侧避开，纷纷低头表示恭敬。放眼望去，到处都黑色斗篷，到处是狂欢节面具。彩绘的面庞，五官立体分明，灵活生动，仿佛群魔乱舞。全遮脸面具占了统治地位，似乎只有眼睛裸露在外，但远距离也是无法看到的，只能瞧见一张张各异的脸谱，塑造出无比的神秘感。

　　看到我的到来，前方两名门卫迅速将门打开。

　　「来了，圣子到了……」

　　「伟大的圣子，终于归来……」

　　「长老阁下，您看……」

　　迎着连片的窃窃私语，我走进大厅，空旷开阔大理石地面上已经铺好了红色的圆型地毯。一张王座矗立在此，旁边站着一名披着红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再就是围绕着大厅，乌泱泱站着上百名披着黑色斗篷的贵宾。大厅仿佛成为舞台，除了一层之外，二层的天井走廊也被占满了。人群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都在极力压抑着兴奋和激动，一副副面具尽数向我看来，仿佛大气都不敢出。

　　「恭迎圣子归来……」红袍人朗声说道。

　　「恭迎圣子归来……」大厅里上百人齐声喊道。

　　伴着众人的呼声，我坐到了王座上，一双赤足踏着地毯，柔软干净。

　　呼声之后，大厅里陷入沉寂，没有人出声，更无人说话。远处的观众抬头远眺，近处的人群反而低头弯腰，仿佛我的目光带有某种魔力，能轻易剥夺他们宝贵的尊严。

　　寂静中，我坐在王座上，打量着周围的观众。

　　130名男性，50名女性，俱乐部邀请的所有贵宾都在这里。大家都穿着斗篷，只能通过面具辨认性别。男性面具向来刚毅粗犷，女性面具则柔美精致，无外乎狂欢节的设计元素。

　　熏香缭绕在大厅里，使人情欲高涨，精神亢奋。

　　「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全场近两百人齐刷刷跪下了。

　　「起立。」

　　话音再落，这些人都服从地站了起来。

　　我隐晦地看了一眼红袍人，他也朝我点了点头。

　　由此可见，即使我八年没有现身，俱乐部成员对圣子的忠诚性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想想也是，凭借我能够肆意使用许愿机的力量，谁敢不从？谁不愿从？即使这种力量大概源自某位更加不可明说的存在，但我这位圣子，已经是众人能接触到的最伟大的神秘了。

　　「八年了，这段时间，昊长老辛苦了。」

　　我看了一眼红袍人，对他道了声谢。

　　「圣子言重。自从您缺位，俱乐部分崩离析，不要说进入极乐世界，就连十二花魁都难以凑齐。今夜聚会，您重新归来，这样的大事，我们却只能临时抽调人手，组建并不完善的十二花魁姬，实在是惭愧极了……」红袍人用我无比熟悉的声音歉疚说道。

　　面具下我微微一笑，但开口时声音十分严肃：「今夜聚会，除了庆祝我的归来，更是为了重聚人心，让我们齐心协力，再次踏上通向极乐世界的大道。古有薄伽丘创作《十日谈》之美誉，今日我等效仿先人，纵情欢乐十日，自要有充足娼妇以供享用。然而你却说，最为重要的十二花魁姬，竟然需要临时组建？」

　　「还请圣子息怒。」红袍人鞠躬说道。

　　「还请圣子息怒。」大厅里众人高呼。

　　俗话说见好就收，既然所有人都在劝我息怒，那就点到为止吧。

　　「十日谈，十位好友，百篇故事。」

　　我缓缓说道：「在这十天里，我们相聚在此，纵情欢乐，也需要有相应的素材。今后每晚七点，全员在此大厅集合，由我宣布当夜的淫乐主题。淫乐活动从夜间七点进行到次日凌晨六点，然后全员入眠，直到下午两点钟后起床，自由活动至夜间七点，再次于此集合。」

　　众人都在耐心倾听，不住点头着。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夜的主题是……夫妻交换。」

　　话音落下，一阵窃窃私语弥漫开来，人群爆发骚动。男人们摩拳擦掌，女性们目光怪异，人们佩戴着面具，叫人难以看到真容，因此本性流露更加直接。

　　面具下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现场的诸位女嘉宾们，大多都属于在场某位男士的妻子、情人、恋人等，我已事先做过调查。50名女嘉宾，50名男嘉宾，于是还多出80名单身男性没有换妻伴侣，俱乐部会为你们提供……80名高级娼妇。」

　　我能感觉到，骚动的人群中，很多人都快按捺不住了。身边就有异性，他们开始彼此打量，但慑于我在现成，还没有人敢妄动。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静听我继续安排。

　　我缓缓说道：「除了诸位嘉宾，俱乐部的管理阶层及其配偶也会参与到活动中。所谓配偶，包括夫妻、情人、情侣等。对于管理阶层的配偶，各位嘉宾如有喜欢的，也可以自由组合交换。所有人都会参与到今晚的活动中，所有人都会参与到我们的『十夜谈』当中！」

　　伴随我的发言抵达一个高潮，人群也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那么接下来……」

　　说的话多了，我的声音有些慵懒，「夫妻交换正式开始，各位嘉宾可以自由组合，离场选择你们心仪的淫乐场所了。其他单身男嘉宾还请留步，俱乐部为你们提供的娼妇，马上就会到来……」

　　人群开始流动，脚步声、交谈声不绝于耳，有些人之前在迎宾楼便交流过，此时交换伴侣进行得很迅速。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嘉宾们的欢歌笑语与我无关，因为我是属于「管理阶层」的一部分，那些真正的淫乐还需要稍等片刻。

　　毕竟，嘉宾都只是人，普通的达官显贵罢了，而娼妇的滋味……

　　我出神的空当，已经在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了。比如昊帝，比如姐夫，比如岳父，因为面具都是认识的，行为举止更是熟悉的很。面具只能用来对陌生人掩盖身份，而在熟人之间，那其实只是一件装饰品罢了。

　　「圣子殿下……」

　　红袍人在我身旁说道，「第一批，已经抵达门外了。」

　　彼时大厅里很多人正在陆续离去，留在原地的基本都是单身男性嘉宾。我清了清嗓子，现场很快安静了下来，八十多名男性和一些尚未离去的交换夫妻看向我，静待我的发言。

　　「让我们欢迎第一批高级娼妇……」

　　「……十二花魁姬。」

　　随着话音落下，我和众人一同望向大厅正门。

　　两道高挑纤细的身影，首先映入众人眼帘。她们披着浓绿如墨的斗篷，严密地系着扣子，唯独能见到半截小腿之下，是一双黑色细高跟露趾凉鞋。她们戴着全遮脸面具，左边女郎的面具呈黄白两色，右边女郎的面具则是诱惑的紫，款式是统一的艳丽女性假面。

　　「妈呀，是霸王花魁！」

　　「是啊，还有法国的鸢尾花魁！」

　　人群哄然作响，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女郎们走入大厅，她们呈两列纵队跟随在两位花魁身后，无不是身材高挑、气质迥然。

　　微妙的是，虽然女郎们都戴着假面，但只有最前面的两位花魁迎来众人惊叹。众人默认了红袍者的讲述，眼前的十二花魁姬是刚刚才凑成的，真正的花魁可能只有两位。

　　「十二花魁姬，是俱乐部早在数百年前，仍冠以结社之名时，便已成立的古老传统。」

　　我缓缓说道：「色欲之神鲁斯伽将神力赋予花魁，使凡俗之人能够借由性爱，深入接触迷魂乐土的所在。吾作为圣子，自当发扬传统，率领十二花魁姬，引领信众走向极乐世界。」

　　「圣子万福，泽被苍生！」

　　「圣子万福，泽被苍生！」

　　如此两遍高呼应该就算完了吧，我默默看着台下这群信众。能否升入理想中的极乐天国另当别论，迷魂结社，也就是俱乐部自成立以来，的确能为信徒提供实质性的利益，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以花魁为代表的高级娼妇，还是以耶格尔为代表的各类催情药物，以及那些驻颜有术、常保青春活力的神秘技术，这些无与伦比的利益，自然会诱惑到无数信徒加入。

　　「接下来，是择偶时间。」

　　红袍人在我身边缓缓开口道：「按照古老的仪式，花魁将自主挑选心仪的男性，带领他步入极乐世界。请各位驻足，耐心等候，待花魁进行挑选，将你们领至花魁秘境。至于未被选中的诸君，仪式结束后，更多高级娼妇将入场，诸君可以任意挑选心仪的性交对象。」

　　「花魁择偶，圣子与庶民无异。」

　　我突然开口，在做了解释后，便起身离开王座，朝向人群走去。

　　「圣子，欢迎您。」

　　「圣子，我的荣幸，您请……」

　　我披着紫黑色丝绸斗篷，谢过两位宾客，站到他们之间。我的周围簇拥着大批宾客，他们包裹着漆黑的斗篷，戴着神秘的面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地中央的十二花魁姬。

　　一阵悠扬的声音响起。

　　红袍人手持一盏熏炉，站在圆形红色地毯中央，吟唱着我压根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十二名花魁围绕着他，尽数蹲坐下来，墨绿色长袍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大厅角落里，一名琴师正在弹奏双排键，营造古老深沉的宗教氛围。此时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紧张凝视着红袍人。或许也有几名例外，他们的神态很放松，例如我在人群中看到的昊帝、姐夫和岳父，因为此时的主持人就是他们的父亲、岳父和亲家翁，是再熟悉不过的亲人。

　　再就是萨比尼昂。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位美洲地区的长老。一般来说，我们在这种场合都会使用称呼、别名，例如父亲称我为圣子，我称呼父亲为长老。其他俱乐部管理层也都有他们的假名，一般和面具款式搭配，方便记忆。

　　萨比尼昂是真名还是假名？

　　这个发音总让我习惯性想到某句国骂，因此念起来总觉得别扭。此时此刻，虽然这个男人戴着金色全遮脸面具，完全看不见表情，但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淡定从容。我目前少有机会见到其他长老级人物，这位男士既然能被邀请过来，日后务必要跟他深入交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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