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S建设信息系统部

我那时开始觉得上班很痛苦。我从关西的国立大学信息工学系毕业后，后悔自己没有老老实实地去电机制造或软件制造相关的企业工作。

3年前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正值泡沫经济破灭，企业招聘人数开始减少，但信息工学系却是例外，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说，一直是卖方市场。有一天，我在公告板上看到大阪的某大型建筑企业S建设在下午5点召开说明会，发布了“信息系统部招募年轻的工作人员”的广告，心想也许能省下晚饭的钱，就怀着轻松地心情到了开说明会的地方。参加会议的学生包括我在内只有3个人，那家建筑公司的人事代理科长果然的请我们吃了晚饭。第二天，科长代理打来电话，让我到S建设总公司来。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被一家大型公司邀请去面试，我被接待台和人事处的女士们的美貌所吸引。在接受了人事部长约30分钟的面试后，因为那天正好是进行董事面试的日子，我第一次去公司就进行了董事面试，并被告知我已经被录用。后来我才知道，和我一起参加面试会的两名学生参加了两次大学入学考试，公司把入选资格给了应届毕业生的我。那天晚上，我在一家很气派的餐馆接受了招待，之后每隔1-2个月就被叫到餐馆去一次，对我相当关爱，甚至产生了刚进公司就被提拔为干部的错觉。

我一进公司，这种错觉就被打破了。同期进入公司的30名大学毕业生中，只有我是信息工学系毕业的，我被分配到了信息系统部。在加入公司之前，有人告诉我，信息系统部才是公司的经营中心，但事实并非如此。我是信息系统部录用的第一个应届毕业生。上司和前辈中，有在其他部门失败或出了各种问题而被降职的，也有长期请病假的人，还有因结构调整而备受打击的中老年人。最糟糕的是，上司和前辈们都认为信息系统部是一个收留降级或没有用处的员工们的部门。

怀着梦想进入公司的我，意识到只有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拼命地工作。我在进入信息工学系之前就对计算机感兴趣，在校期间作为志愿者帮助管理校内网络。没过多久，我就成了信息系统部的正式一员。其他部员解决不了的难题都找我，对此部长特别重视。课长对部下也会毫不顾忌地说“这个部门是坟墓”，也没有努力工作的欲望，所以越是重要的事情，我越会直接和部长沟通，这样问题解决起来也就越快速。

斗志昂扬的我，没有意识到那里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进公司第二年的秋天，部长突然身体不适住院了。这太突然了，一个月后就就去世了。那是肺癌。突然继任部长的，竟然是我的科长。从那时起，所有的齿轮都开始了倒转。

我以前就很忙，现在忙得更是不可开交。我那时有一个寻呼机，用于在系统出现故障时进行紧急呼叫，从那时起，所有紧急呼叫都会打入我的传呼机里。在工作日的半夜或周末经常会自动接到紧急呼叫。因为我经常要处理困难的问题，所以出现错误的机会比别人多。对于以前认为不是问题的失误和不能说是失误的问题，部长动不动就把我叫到跟前，在众人面前不听地大声呵斥。我本想留一种流行的中长型发式，但部长从我进公司开始，部长似乎看到男人留长发就会很恼火，这可能是他对我怀有敌意的原因之一。

“你梳着像女人一样的发型，这样会影响工作效率，会给大家添麻烦的。”之类的

“真希望能早点结婚退休”

这是部长在骂我时经常说的话。我本来就知道建筑公司不欢迎留长发，我也没有那么在意发式，所以剪短发也无所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留了长发，因为我讨厌科长的针对，我刚进公司科长就针对我，并指出头发长的问题，也就是我现在的部长。 大概这就是我跟部长对着干的原因之一。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的打击是在拿到年终奖的时候。我夏天拿到的奖金比标准高出5%，而冬季的年终奖却比标准低20%。按照工会的规定，进入公司的两年之内，奖金的最低保障是80%，所以我是评分最低的。

我决定与人事部交涉。我马上去见了在入职说明会上看中我的代理科长。人事代理好像已经预料到我会来，一开始就说。

“你的失误好像很多。”他说。

“部长说，因为你丧失了工作的积极性，所以为了让你能在将来的时代能活下去，不得不对你进行严格的评价。奖金的评价只针对这季而已，不会影响下季的评价，所以不要灰心丧气，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吧。”被这么教导着，我没有反驳的余地。

这只是刚刚开始。一个月以后，我是唯一一个被禁止参加内部会议的正式员工。不让我参加连新员工都参加的会议，真是屈辱。而且，从部内正式员工的工作手册中删除了我的名字。我感到很失落，能感觉到同事们对我的疏远。以前被前部长称赞时，对我特别亲切的女同事也变得冷淡了。

4月5日，事情变得更加不利。S建设把大学毕业生进入公司的最初2年定为见习期，第3年晋升为“综合职六级”，即干部候补生，工资也会急速上升。按照惯例，只要不请假1年以上，这种晋升几乎适用于所有人。那天和我同届的同龄人都收到了升职调令，而我是唯一的例外。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趁部长的座位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向部长走了过去。

“为什么只有我要被推迟一年晋升呢?”

我几乎哽咽这问道。

“我说过要推迟一年吗?从来没听说过第3年不升职的人会在第4年升职。”

部长用我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嘴角浮现出带着恶意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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