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转职

我决定提前下班。 我再也不用担心老板对我的看法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来，在奖金事件得到最低评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在讨厌的工作岗位上熬了这么久才是错误的。我能写程序也能管理网络。现在像我这样的技术人员应该是很抢手的。从奖金事件到现在，真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寻找新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我从家里的电脑上，向包括著名的新闻网站在内的几个新闻网站投稿。

“我我今年25岁，毕业于4年制大学信息工学系。有2年以上网络管理经验。有编程经验。擅长领域UNIX, SQL。我现在在某建筑公司的信息系统部门工作，但希望能转到一家专门的信息相关公司。 有知道哪里需要用人的地方，请告诉我。清水薰。 ”

我向新闻网站投完稿，心情变得轻松些。我给公司打了电话，用快要死了的声音说。

“今天肚子疼得很厉害，想休息一下。”

这是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请病假。我久违地心情舒畅起来，走到京阪电车站，从与平时上班时乘坐的大阪方向相反的站台上了开往京都的电车。在三条京阪下车，在商店买了就业信息杂志，在许久没来过的京都闲逛。我坐在鸭川岸边，仔细阅读就业信息杂志。工作地点在大阪市内，离京阪车站很近，是一家专门做软件的企业，招聘懂UNIX的数据库程序员，即使工作有点忙，也会给与足够的个人时间，而且工资也不能太低。从“这些条件中”选择合适的公司，逐一检查，对几乎符合要求的公司画上圈，对特别优秀的公司画上两重圈。画圈的公司有6家，画双重圈的公司有3家，其中一家符合我所有的要求，所以画了三重圈。但是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仅限于女性”，这让我很失望。沿着总共八家公司的栏框画出折痕，用指尖熟练地撕了下来。把杂志扔进附近的垃圾桶，手边只剩下8张小纸片。我把它们仔细地折好，收进了钱包。

我决定把打应聘电话这种需要勇气和辛苦的工作拖到第二天，走进五条大桥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充实的一天了，我从京阪七条乘电车回到公寓。从钱包里取出8张纸片，一张张贴在A4大小的纸上。明天必须挨个给这8家公司打电话。

我在睡觉前按照往常的习惯上网查看了邮件。收到了一封邮件。

“清水薰先生，我在网上看到了您的申请，有一份非常适合您的工作，待遇优厚，但是非常紧急。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几点都可以，请您来公司。也不需要事先打电话。总之请您尽快。附上地图。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株式会社社长前川清子。”

尽管这是一种具有强迫内容的邮件，但我从那封邮件中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魅力。虽然是小公司，但却是社长亲自写的邮件。作为附件附有简单易懂的地图。离京阪淀屋桥只有2-3分钟的距离，上班也很方便。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二天早上，我先给自己的公司打了电话，用比昨天更要命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腹痛还在持续，而且是严重的腹泻。如果能稍微恢复一点的话，下午就去上班了。”

科长似乎当真了，劝我不要太勉强，好好调养身体。

我决定稍后再给其它八家公司打电话，先去拜访给我发邮件的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的前川社长。说不用打电话直接来也可以，其它8家公司之后在大阪市内打电话就可以了。

WDA占据了淀川沿岸一栋5层小楼的3、4、5层。1、2楼是其他公司的办公室，3楼是WDA的接待处。

“我是清水薰，想见见前川社长。其实我收到了一封邮件，社长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还没说完，前台的女士就明白了。

“是的，我很期待。”

她爽快地回答后，把我带进了里面的会客室。

茶端上来之后，等了10分钟左右，会客室的门开了，一位35岁左右、穿着时尚、气质高雅的女性走了进来。

“啊。”

她一看见我就小声地发出短促的惊叫。我站起来说。

“我是清水薰。”

她看起有些为难，不过很快便微笑着让我坐下。

“因为叫薰，我以为你是女性。我们公司叫女性数据库协会，是一家以为女性提供细致周到的服务为卖点的公司。27名员工中，只有3名男性从事行政和会计工作。”

这时，我终于想起在哪里看到过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这个公司的名字。这就是昨天在就业信息杂志上画了三重圈那家公司，但因为写着只限女性，所以我就把那个招聘的纸片给撕掉了。我向社长说明昨天在鸭川沿岸的就业杂志。社长莫名的笑了起来。

“那我就告辞了。如果我是女性，一定会应聘的。”

我站起来刚要回头。

“等一下。实际上，事态非常紧急，现在不能只局限于女性了。我们在UNIX的SQL方面起步较晚，只有3个人组成了UNIX小组。本来计划4月1日有个UNIX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进入公司以加强人力资源，但她因为突然有事取消了应聘。从明天开始，原先3个人的小组中有一个人要休产假，在那之前，谁都可以去，否则麻烦就大了。”

她一口气说完。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但既然我要从原先的公司转到这家公司，如果因为录用了有UNIX工作经验的女性而被解雇，或者被调到行政和会计部门，那样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

我突然被一家本应只招收女性的公司张开双臂欢迎，我很想当场同意，但想了一下我改变了主意，并强硬地说了出来。

“当然，我保证不会把你从UNIX工作中解雇，也不会因为你是男性而歧视你。”

“我明白了，如果您已经答应的话。”

“等一下。当然，前提是你要参加并通过一个简短的测试。”

这时，我的立场又突然转变，变成了被测试的一方。社长给UNIX小组的负责人岛崎洋子打了电话，她要求进行30分钟左右的招聘考试。大约过了5分钟，一个比社长稍年轻、身材高挑的女性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会客室。

“啊，不是女性吗?”

岛崎的语气让我感受到她的失望。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已经不能考虑那么多了。即使是男性，只要有能力就应该录用。”

岛崎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开关，启动了LINUX。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岛崎用一种“不知道就立即滚蛋”的口吻说道。

“当然。”

“请用ROOT登录。密码是本公司的公司名前六个字。”

我全部用小写键入Womens，一键登录成功，岛崎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还可以。”

岛崎问了一些关于UNIX命令和数据库的基本问题，然后提出了几个关于内核构建和网络管理的例题，我用电脑演示了一下。

“社长，他合格了。男性的话虽然会有很多限制，但我想这孩子从明天开始就能成为重要的战斗力。”

社长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你被录用了。工资及其它福利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执行。我们公司除社长之外，分别是综合职的工程师，一般职工程师，及助理这三种职务。所有程序员和系统工程师都属于综合职，也就是公司的核心，其余的是一般职工程师和助理。公司从7年前开设以来，综合职的工程师和一般职工程师都是女性，经过4个月的助理见习期后，如果一切顺利，你将晋升为工程师。因为你是公司第一位男性工程师，所以请自豪地加油吧。”

“那个，刚才您不是说有3个男性吗?”

“都是些从其它公司退休的60多岁的人，3个人都是总务经理的助理。我们是一家为女性的隐私提供周到服务为业的公司，即使是会计方面的问题，跟客户沟通的也会由女性工程师负责。”

我正要问下一个问题，岛崎洋子插嘴道。

“你明天就可以上班。愿意的话现在也行。”

“请等一下。我还是S建设的员工，要先去公司提交辞职信。”

“现在就能辞职吗。不提前几个月通知能拿到遣散费吗。”

“没关系，这一点。”

我能拿到的遣散费也不多，不提前通知辞职申请也没关系，我对这点遣散费没兴趣。

“那你早点走吧。明天9点15分到公司，可以吗?”

社长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咚”的一声拍了我一下，送走了我。

我在工作的最后一天去了S建筑公司。他没有去信息系统部，而是直接去人事部拿到了辞职申请书，交给了人事部部长。

“你等一下。”

我不顾人事部部长的声音，直接去了信息系统部，从自己的桌子上把私人物品放进包里，从电脑和网络存储文件夹里把私人文件全部删除。

“喂，清水，人事部部长打来电话。”

“是的，我刚刚提交了辞职信。”

“你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吗?”

我被人事部部长那嘲讽的语气吓了一跳。

“有多年UNIX经验的数据库程序员在任何地方都不愁找不到工作。多亏前任部长的死，我与在某场意外中幸存下来的某个业余系统部部长无缘。”

几秒后，系统部部长的脸就比煮熟的章鱼还要红了。

“你、你是在侮辱我吗。”

“那我先告辞了。”

正要走出信息系统部的门时，一只鼠标突然碰到了我的后背。好像是部长从电脑上扯下来扔过来的。我没有回头，对着他竖起右手大拇指，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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