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工作

4月7日上午9点，在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工作的第一天，我带着脱胎换骨般的清爽心情来到公司。

“早上好。我是今天开始承蒙关照的清水，请多多关照。”

我向所有见到的同事挨个打了招呼。

9点15分，前川社长把我带到4楼。3楼是前台和商务洽谈室，4楼是营业部门，也就是16名女性程序员和助理们活跃的主要楼层，5楼是社长办公室和总务经理部。

社长召集了4楼的所有人，介绍了我。

“他是今天入职的清水薰。前天我发现他在UNIX相关的新闻网站投了一篇题为清水薰的履历，以为他是女性，昨天就让他来面试了。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为女性的隐私提供周到服务为业的公司，男性工程师的加入对营业带来了负面影响。因为公司里的员工都是女性，所以很受客户欢迎，一旦雇佣男性员工的事被发现，生意可能就没了。尽管我已经做好了被客户起诉的心理准备，还是让男性加入了，因为现在优秀的UNIX程序员非常难招，想办法解决我们UNIX小组的紧急情况是非常必要的。清水先生的处境和一个全是男性的公司中唯一的女性是相同的。

因为他是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伙伴，所以请大家真心诚意地帮助他，让他能在完成见习期之后，按照预定计划顺利晋升为工程师。”

“叫清水先生也不方便，虽然我想叫你薰，但是旁边的齐藤科长也叫薰，所以就叫香怎么样。”

岛崎科长话音刚落，掌声就响了起来，就这样，我就叫香了。

虽然昨天已经听说过了，但真正体验到男性的不便之处时，还是觉得很困扰的。打到4楼的大多是外部电话，而且多数都是客户打来的。如果我接电话，就会暴露公司有男性在工作，所以被警告绝对不能接外线电话。

一个男性要进入完全以女性为主的职场，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困难。难道我要一直被人称呼为‘香’这种女性使用的名字，却永远都要隐藏在公司内部，而不让外人知道吗?也许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了。

上午9点半，我在UNIX小组的新座位上坐了下来。UNIX小组由岛崎洋子科长、山村律子、我3个人以及1个空位，共计4个席位组成。律子前辈比我大2岁，是个很适合穿皮裤的高挑美女。岛崎科长和律子前辈的身高都将近170cm。我也穿着从外表上看不出是高跟鞋的男士高跟鞋，3个人站在一起就形成了相当帅气的UNIX军团。

我立刻获准参与了岛崎科长与律子的计划会议，律子前辈给我的任务是制作演示资料。在之前的公司，我的工作是公司内部的系统管理，几乎是被动的工作，而这次的工作，用户就是客户，如果不能做出让客户满意的工作，就会失去客户。我觉得很有挑战性，很激动。岛崎科长和律子前辈，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创意。

岛崎科长也忙于销售方面的工作，经常要出去和客户交涉，编程工作的6成以上都是律子前辈完成的。律子前辈的工作经常被客户打来的电话所打断。因为我被禁止接外线电话，所以即使空闲也不能接听。正因为能感受到律子前辈的疲惫，我也因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惭愧。

公司里有煮咖啡机，可以尽情喝非速溶咖啡。最后喝完的人再煮下一壶就可以了，这已经成了惯例。其他小组的助理们会按时给工程师们端咖啡。我现在也是助理，所以按照其他小组那样，3点给岛崎科长和律子前辈端咖啡。

“哇，谢谢。香泡的咖啡一定很好喝。”

律子前辈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香，见习期间的职位虽然是助理，但不用泡咖啡。我们是同一个团队的工程师。”

岛崎科长苦笑着对我说。

“不，我不能接电话，心里很难过，有什么杂事，请吩咐我。”

我很想做些力所能及的打杂，这是我的真心话。两位前辈无论是经验还是知识，都非常优秀，一想到自己一进入S建筑公司就能成为公司的顶梁柱，我就觉得羞愧难当。这里是完全不同水平的专业人士的世界。

从那以后，律子前辈有时会叫我倒咖啡。

“香，请给我来一杯咖啡。香做的咖啡很不错。”

我总是开心的应到。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我也很高兴来上班。作为公司里唯一的年轻男性，我意识到自己的优点远远超过了不便。不是所有25个人都这样，但我几乎成了特别对象，在各方面都受到了非常好的对待。

大家都想和我说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我简直就是职场之花。我本来个子不高，但在穿着男士高跟鞋的情况下有170cm。以前就有人说我长得很像人气组合K的歌手，我也学起他的发型，把流长的头发抹上发胶使其富有光泽。

同一层楼的2-3个人明显把我当成了异性……，结婚对象的那种异性。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受欢迎的经历，所以新的工作岗位对我来说就像天堂一样。

入职第一周的下午，前川社长来到4楼，召集全体员工说道。

“刚才K商事的社长来了，我带他去社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在4楼和5楼的楼梯之间朝这个房间里瞧时，好像发现了香的身影。他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们公司决定雇男程序员了，决定改变公司政策了吗?”我回答他那是一家跟我们公司有合同的电器公司的职员，他只是来保养咖啡机的，想办法糊弄了过去。总之，请小心注意不要让客人看到这个房间内部。”

“社长，话虽如此，但是，大楼的构造使得一些地方难免会被人看到，并且无法避开。”

岛崎科长指出。

“香总是穿着花哨的服装和发型，从远处一看就知道是男性。我觉得只要不打领带和西装，穿毛衣或开衫，这样的话能解决很多问题。”

“发型也不要用发胶或其它定型产品，只用护发素就行，天然的头发比较安全。现在的发型太像男人了。”

“鞋子也不能穿这么大的商务鞋，应该穿女式的。”

“让你穿女式商务鞋不太合适吧，你可以穿那种男女通用的运动鞋。”

“你这双不是增高鞋码？为了显得矮一点，穿一双薄底鞋就不会太显眼了。”

“裤子也穿女式的吧。裙子的话有些太勉强了，穿紧身裤就行了。”

“好啊，那你就穿裙子吧。”

因为有人提出了不负责任的意见，虽然只是出于兴趣，所以社长决定了下来。

“那么，以后不要穿西装打领带了，请尽量选择中性或女性化的衣服，可以吗？鞋子要穿像岛崎科长现在穿的那种后跟小巧的，或没有后跟的平底鞋。发型也要换一下。现在去趟美容院吧，今天的钱公司出。”

我有些想哭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鞋跟的高低，但继续穿着7cm以上的男士高跟鞋迟早会暴露。

岛崎科长将自己5cm的女士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递给了我。

“这个借给你，穿上吧。我的柜子里有凉鞋，还有毛衣也在我的柜子里，也借给你穿。”

她说着从储物柜里取来毛衣。

“好，这件事暂时解决了。你马上换衣服，剩下的我带你去美容院后在做说明。”

我几乎被强行脱掉西装和领带，穿上岛崎科长的红色高领毛衣，换上她的鞋子。

“啊？香，原来你这么矮啊”

旁边一组的美香高兴地叫道。

我羞得满脸通红，跟着社长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

社长带我去了她常去的一家美容院，从公司步行大约4到5分钟。

“我想对他的发型做一下改变，先洗发、护发，然后把他的发型剪成偏女性化的轻盈的感觉，然后再吹干。啊，还有前面要剪出刘海，两侧和后面要整齐和膨松一些。对了，还有，不要问他的意见，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我引以为傲的发型被悲惨地改变了。社长付了钱之后就回公司去了。

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发型被整修的惨不忍睹，所以剪头发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2个小时后，我的发型改造完成了。镜子里的我，已经面目全非，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我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女白领。剪得那么秀气，被吹过的头发异常蓬松。当我的头部移动时，它就会像柳树般飘动。真不敢相信我能顶着这样的发型在走出门去。

我疾速跑回公司，冲进房间。

“香，你是香吗?我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客户呢。”

大家一边说着“不会吧”，一边走近我，确认是我之后，就大笑了起来。

“真是的，刚才还是个高大帅气的现代男士，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女孩。”

我羞得满脸通红，回到UNIX小组的座位上。律子前辈看着我只是轻轻微笑。

“香，咖啡。”

过了一会儿，律子前辈吩咐我，让我帮她拿杯咖啡，我泡完咖啡回来的时候与正在书架上拿资料的律子前辈擦身而过。律子前辈看到是我，就对我说。

“我马上就回去，放在桌子上就行。”

换了平底鞋，比律子前辈矮了7cm。律子前辈俯视着我的眼睛，我抬头望着前辈回答。

“好的”

前辈接着说道

“香，你的发型比以前可爱多了。”

听到这句话，我羞耻地低下了头。

发型、服装和身高的急剧变化，立即给我在职场的身份带来了重大的变化。首先，曾经把我当作结婚对象的2-3个人的态度就突然转变，她们开始无视我。虽说是无视，但绝不是恶意的，她们只是把我当成了普通同事，过去对我的殷勤完全消失了。其次，对我的尊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仍然是办公室里唯一的男性，但过去的那份重视、敬意和关注却消失了。

岛崎科长和律子前辈让我干起杂活来也比过去容易多了。

上下班也变得不方便了。这样的头发，穿着女士毛衣，从背影上看，我似乎被认为是女性。在满员的电车里，有过几次被男性从背后蹭身体的不愉快经历。而且，与我擦肩而过的女性几乎不怎么在意我，因为她们把我当成女性。中性的服装和发型往往不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我是男性，即使被认出来是男性，大部分女性也对个子矮小、发型像女性的男性不感兴趣。擦身而过的男性和在电车里面对面坐着的人们会投来疑问的目光，有些人甚至会用一种好奇且嘲笑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的体毛比较薄，但仔细看的话，脸上有胡子的，脸和身体的构造当然也是男性的。梳着普通女性上班族的发型确实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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