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迟到的惩罚是免职

有一天，我回家途中去梅田买书，在书店偶遇了S建设的同期员工铃木。

“哦，铃木，你好吗?”

和营业部的铃木在入职前同时接受董事面试时就认识了，总觉得他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好久没和S建设的同期同事见面了，突然想和他搭个话。

“你，是清水薰吗？我没有认出你来，你应该没有这么矮吧。听说你被炒鱿鱼了。”

“不是被炒鱿鱼，是自己主动辞职的。”

“真的吗?不过你在公司可是很有名的。听说你在为同行T建设公司的部长当间谍，泄露了我们公司电脑里有关投标的机密信息，结果被发现，就被开除了。”

“你说什么?”

“别装傻了。你是出了名的两面派。这就是证据，你现在不也留着女性的发型吗？平时不是应该穿裙子吗？”

“你这个笨蛋，胡说八道。”

我大声吼了一声，周围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铃木转身离开了。

我感到很郁闷。同时对部长的愤怒涌上心头。说我是T建设的间谍，透露了招标相关的机密信息，肯定是部长恶意散布的。对我离职时抛下手头的工作进行如此严厉的报复吗？我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动弹。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大约30分钟。因为前一天晚上睡不着，结果天快亮了才睡着，所以连闹钟响了都没注意到。我连脸都没洗就冲出家门去了公司。信箱里有几封昨晚没拿的邮件，我把它们塞进包里。

那天，由于睡眠不足，我的身体状况很差。午休的时候，我想起并打开了包里的邮件。其中一份来自S建设人事部。我拆开一看，大吃一惊。里面是S建设的开除文书。

“清水薰。上述人员不仅多次未经申报缺勤，还可能向其他公司泄露公司内部的机密信息，目前正在调查中，但本人自4月7日以来便离开工作岗位。因此，对上述人员给予免职处分。以上是5月6日纪律委员会决议事项。S建设公司社长。

我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耳鸣。无论S建设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对现在的我来说，事实上并没有任何影响。可他们却指责我干了些我根本没干过的事，背地里流传着我是竞争建筑公司部长的同性恋情人，所以才泄露了绝密情报的传闻。我在S建设工作的时候，财务部的科长因为挪用公款而被免职，刊登在公司内部通告上，被全体员工传阅。对S建设的数千名员工来说，今后清水薰这个名字就等同于“同性恋的叛徒”。对部长的愤怒、懊悔和无法忍受的羞愧涌上心头，我感到嘴唇在颤抖。

“香，怎么了。”

律子前辈发现了我的异常问道。

“香，怎么了，没事吧。”

律子前辈见我没有反应，就走到我身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摇了摇。我拿起手里的S建设的开除文书再次看了一下。

“香，过来。”

岛崎科长不在，她去拜访客户了，律子前辈把我拉到社长办公室。

“律子学长，这些都是谎言，都是恶意捏造的。”

上5楼的途中，我对律子前辈说。

“那是当然的。我不会让香独自面对这种无耻行为的。”

律子前辈的这句话让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一进社长室，律子前辈就把S建设的开除文书交给社长。社长让我们坐下，说要看一遍开除文书。

“真是过分的公司啊。竟然如此攻击一个人。我觉得我有责任，因为是我让你立即到这里上班的。不过，那之后你不是去S建设办理了离职手续吗?”

“当然。我马上去人事部拿了辞职信，当场填好，交给人事部部长。”

“真奇怪。也就是说，因为没有通知而缺勤给所在部门造成了很大麻烦的一种处罚，这里写的无通知缺勤和信息泄露是怎么回事?”

“社长，请相信我，完全是骗人的。我在S建设工作的2年间，只有递交辞职信的那一天和交辞职信的前一天没有按时上班，即使是在没有上班那一天，我也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而打了请假电话。泄露情报是毫无根据的谎言。”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行为呢？是不是有人对你有私人恩怨?”

“香，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如果不全部告诉我，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上。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律子前辈把右手放在我头上，看着我的眼睛。

“是信息系统部的部长。”

我把进公司以来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把提交辞职申请那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扯掉鼠标，他真是气疯了。你也不该在那种时候说些过分的话。”

社长笑着说。

“事情我知道了。不过，和上司吵架突然辞职的情况下，做为上司采取报复措施，给予惩戒免职处理也是常有的事，即使是泄露情报，也没有证据。我很理解你痛苦的心情，但是不要太在意，挺起胸膛继续你的生活。”

社长安慰我道。

“不只是这样。其实，昨天在梅田偶遇S建设的同期同事，他也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

说到这里，我语塞了，律子前辈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他怎么说的。”

社长温柔地催促道。

“他说我从电脑里取出招标相关的机密情报，泄露给了竞争对手—T建筑公司的部长，说我是那个部长的同性恋情人，现在也梳着这样的发型，平时穿着裙子。被说成是叛徒，那个系统部部长一定在公司里散布这种谎言。”

我抽泣着，好不容易才说出昨天的屈辱。我止不住眼泪，放声大哭起来。

律子前辈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把抱住我。结果，我流出了更多的眼泪。

“你在这么糟糕的公司工作，能来我们公司真是太好了。”

社长感慨地说。

“我很不甘心，很不甘心。而且S建设在全国有几千名员工，一想到把我当成叛徒而且还是同性恋，就连走在路上都觉得丢人。”

“员工虽然很多，但真正见过面能认出来的只有极少数。而且，改变发型和服装后的香，S建设的人看到你也不会认出的。昨天，那个同事是怎么认出香的。”

“嗯，是我主动搭话，但他好像没认出是我。”

“你看，不用担心。形象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

律子前辈为了鼓励我开玩笑地说。

“但是，我不喜欢因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而承担责任，还要躲着那么多人的目光生活下去。我想去S建设抗议。我能起诉他们?”

社长思考了几秒钟后回答。

“首先，人事部长直接从你那里收到了辞职申请，并表示同意你放弃工作，所以应该这么想，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提交了辞职申请。从那天起，你就一直没有请假，至于泄露情报的事，没有证据的话，总会过去的。这种传闻不会持续几年的，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去想它自然会渐渐消失，无聊的事情就会被遗忘。现在你再怎么吵闹，也只能让那些谣言在人们的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这样对你没有好处。虽然很痛苦，但就当是这两年的噩梦，醒过来，忘掉吧。”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和舒适，经过大约10秒钟的沉默，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律子，岛崎科长几点回来。”

“我想很快就回来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4个人一起开个鼓励香的茶话会吧，5点45分开始。”

“嗯，明白了。”

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等眼泪消失后回到座位上。一直忙到傍晚，S建设的事情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过去了，但当完成工作激动的心情又涌了出来，我不得不把它压下去。因为说是5点45分开始，所以我5点半就结束了工作。就在我做好准备的瞬间，部长的脸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感到一阵愤怒。我重新打开电脑，打开远程登陆系统，尝试登录S建设的电脑。虽然我的账号和密码被删除了，但我想起记事本上写着网络管理员的紧急远程维护密码，就用它登录了。我首先删除了登录记录，换成了空白的无法写入的文件，这样就不会留下从Women's Database Association的网址登录S建设的记录了。我打算删除部长保存文件的个人目录。 该目录没有自动备份，部长应该会相当困扰。

“香，时间到了，不能让社长等待。”

听到岛崎科长的声音，我急忙进入目录。

“香，你在干什么呢。”

律子前辈走了过来，我“呃呃呃”了一声，转到部长的个人目录里，点了全部删除的命令，然后退出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我一边为刚刚犯下的小小罪行而忐忑不安，一边追上了前辈们。孩子般的恶意在心中欢呼着胜利，同时也涌起一种懊悔的感觉。

“因为是部长的个人档案，所以麻烦的只有部长一个人，而且只是一点报复而已。和部长对我做的事相比，这只不过是一场恶作剧。”

我低声呢喃着，为了使自己的心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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