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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睾丸破碎之夜】(1)(极枯燥且尚无色,慎入) - 1,1

[db:作者] 2025-06-21 12:12 5hhhhh 6540 ℃

睾丸破碎之夜

 作者:肥肠兄时间:2010年3月20日首发SIS

                 一

  我的朋友董大鹏是个大高个儿,瘦骨嶙峋的大和高,像史前博物馆里那些糟糕的什么龙或什么象的化石。但是,如果董大鹏以王八龙或蚂蚱象的姿态屹立于博物馆中,即便被支架固定、用玻璃罩保护起来,你也依旧有把握把他从可爱的爬行动物中揪出来。他们显而易见的不同在于董大鹏拥有灵活的关节——像永远打着润滑剂的大弹簧——垂头丧气又蓄势待发地耷拉着脑袋,一旦感应到来自外界的哪怕是轻微的刺激,就会迅捷、灵敏、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好像他活着——一顿吃两碗饭——就是为了感应刺激然后跳起来一样。至于那些什么龙、什么象,你把丫们大卸八块再碾成粉卖给江湖郎中、洗衣粉车间、水泥厂或者人民医院,丫们也不会吱一声——当然,你得接受来自博物馆、公安局的人民警察及其领导乃至全体市民和小朋友的起诉、立案侦查、愤怒谴责、" 坏叔叔" ,甚至被授予一个恶魔传说的主角身份。

  我的朋友董大鹏曾经也是一位嫉恶如仇、信心满怀、头大如斗的小朋友,他嗜吃甜食以至于落下满口坏牙,酷爱漫画以至于思维视觉化,喜看葫芦娃以至于除了?走进新时代?就只会唱" 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朵花".没错,他可以继续唱下去,直到" 啦啦啦" 和" 本领大"。

  董大鹏匪夷所思的过人之处还包括其下身和上身比例达到2:1,这可和那美克星的土著居民相媲美的身材赋予了他猎豹般的奔跑速度和市中学生1500m和3000m两项纪录。这些奇奇怪怪的不知记录于何处的数字据说至今未破。每当有人提及这件事儿或者这类事儿,我的朋友就会恼羞成怒,他会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和任何人翻脸——如你所料,就像一条狗。所以,各类运会的田径项目我们是不看的,顶多背着董大鹏私下讨论。

  好啦,如你所见,董大鹏现今乃一名翻砂厂正式职工。他需要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五分钟洗脸刷牙,十五分钟吃完早饭,再用最后的十分钟,在开工铃响起的一刹那准时到达工作车间。一切有序、准时、完美、循环,只有一点让人不太愉快:我的朋友总没有时间换衣服。那种由蓝色夹克、蓝色裤子、蓝色帽子和蓝色鞋子组成并在每件蓝色的不同部位都用闪闪发光的金色宋体表达出其深刻内涵——" 机械加工和翻砂厂" 的工作服。

  有那么几次,我高大的朋友匆匆奔向工作岗位,并没有理会工作服的深刻内涵。结果,很荣幸,他因此失去了一条李宁运动裤、一件劲霸夹克和一套水货西服。摆在我朋友面前的是艰苦的抉择:提前五分钟起床或者继续失去一些衣服。而我聪明的朋友更倾向于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他认为,只要足够小心,一些事情总是可以避免的,比如,使工作服以外的衣服避开油污的攻击。结果是,他又荣幸地失去了另外三件(套)衣服。它们分别是,水货西服、水货西服和水货西服。

  残酷的现实令我的朋友沮丧,好些天都紧绷着脸,再也没发出斑尾狐那样隆隆的笑。对,谁也高兴不起来——同车间的老师傅们也开始沮丧,他们在晚上交公粮时越发地阳痿起来,尽管他们不清楚董大鹏或者他们自己为什么要沮丧——瞧瞧,意气风发的工作氛围被破坏掉啦。以前眼中的圆滑之物开始变得尖锐,尖锐之物开始硌人眼睛;以前黄脸婆再破烂总归是个女人,现在——那粗鲁的声线、水桶的腰、掉到肚脐的奶子、松垮胯的逼,更重要的是晚上睡觉打呼噜放屁——妈呀,这还是个婆娘吗!啧啧。因为我可爱的朋友,和谐不再和谐。

  而我朋友的工作,如你所愿,是拧螺丝。往形形色色的大型农用机械的小型部件上,往压榨机、压路机、压面机乃至其他非" 压" 工用或家用设备上,甚至往某名牌家电企业订制的半成品或名曰半成品上,花样百出地拧上五花八门的螺丝。这件温馨感人的工作需要极高的技术含量,以至于我的朋友三年职高毕业后拿了半年的300元月工资才真正地成为一名翻砂厂正式拧螺丝员。

  是的,拧螺丝,一天四千八百个,一周七天,一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埋头,拧,螺,丝。保守估计其还可以再活五十年的话,那就是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天,87,600,000个螺丝!好啦,瞧瞧,如果有一天,我的朋友度完了他这津津有味的一生,去见上帝。上帝问,你会干什么、你能干什么或者你干过什么时,我的朋友会挺起胸膛(假如他的背没有变成一根香蕉的话)用洪亮的没有一丝油污的声音回答这操蛋的白胡子老头:拧螺丝!是的,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我绞尽脑汁也不能为他想出其他的什么所谓意义非凡的答案——多么遗憾!

  这天,董大鹏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床头的电子钟并没有如他所愿慢走那么五分钟,这让他失落,而失落在心头砸出恼怒的坑,一溜烟蹿出燎原大火,把这一整天所期待的愉快分秒焚尽。他气急败坏地套上可怜的水货西服,光着脚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像头愤怒的公牛面对一把邪恶的妄图剜去其睾丸的刀。他用发红的双眼盯着镜子中草垛般奔放的头发,恶狠狠地系上西服扣子,同时肥瘦适宜的屁股左右扭动调整着西服裤的中缝。这时,一件操蛋的事儿降临在我朋友身上:当他去扣第一个扣子时,扣子猥琐地脱落下来;当他恼怒地去扣第二个扣子时,这颗扣子像它的兄弟那样英勇就义;当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扣其他扣子时,它们也不约而同地一一脱落。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西服裤的扣子们身上。

  这真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董大鹏一声暴喝,仿佛不吼出来就会有千万桶的TNT把他年轻的肺、胃、肠、气管乃至鸡巴和睾丸炸得粉碎。我的朋友并没有一个好脾气,他总会时不时地生气——自己的、别人的、非人类的——总要有那么几件不顺心的杂碎来撩动他本就窝火的心。而现在是这些无耻的扣子。

  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我朋友的母亲,丰满的身体涌动着欢快的音符,像团腻人的棉花糖,飘进房间。她的声线缠绕着毛茸茸的沙哑,总是那么愉快。

  董大鹏闷声不吭,他系上皮带后,就弯腰找四处散落的鞋袜。他已经满头大汗,像一只小儿麻痹的手在费力地找自己的指甲。地板上匍匐着的深褐色花纹粘住他的目光,胡乱揉作一团,粘糊糊地在房间里挥发掉。

  我知道,你是在找袜子,对不对?风韵犹存的母亲盯着他从右侧鼻孔探出头的一根古怪鼻毛上挂着的泛着贵重光泽的汗滴,它摇摇欲坠,笑了。

  还有从母亲的肉体穿过的来自客厅、厨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沉稳男声:你不用管他!你管他干吗?!我朋友的父亲,他供职于某报社,并自以为是个拿笔杆子的——他头发花白,遗憾的是尚未死去。

  这时候的董大鹏像头倔强的狗熊或者某个有着绚烂精神世界的自闭症患者,血液涌在他年轻的脸上,突突地跳跃,并顺带给它腌上一层酱色。光彩夺目的汗滴死揪着可怜的鼻毛,激动地抖个不停。此刻,我的朋友眼神散乱,在满是白色斑点的空间里游移不定——多么迷人!

  终于,不负众望,那颗古怪的汗滴跌落,砸在地板上,绽放。

  说过你多少次了!每天都是这样!自己的东西难道就不能放好?!母亲几乎在捶打着单薄的门,咚咚咚的声音让他巨大的光脚感到地板的震动——这是手法高明的威胁。

  我能找到它们。又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瞧——董大鹏关节突出的手里捏着一只味道浓烈的袜子,他把它凑近鼻子深深嗅上一口,像在用老朋友之间的熟悉向母亲证明,他有能力找到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而不需要把这些狗屁一样样整理遗物般码得整整齐齐。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朋友是咬着牙、用尽可能隐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你厉害好吧?快点来吃饭!柔软的嗓音令人惊讶地回归到愉快。

  董大鹏坐到地板上,屏住呼吸,费劲地往大脚上套那只粘得发硬、像考究的被浆过的衬衣领一样的袜子。它散发出的气味儿催人泪下。这糟糕的早晨腻味得像发酵的大粪,热烘烘的粘稠糊住所有毛孔并可劲儿往里钻。我的朋友有些不高兴。

  董大鹏以一种奇怪的形象出现在饭桌上:蹩脚的水货西服找不到一颗扣子,瘦骨嶙峋的胸膛外包着一件棉布背心——我们看得出他梗着细长的脖子像只老鹳,稍显短的裤管下耷拉着一双帆布鞋。如果你的眼光足够科学、谨慎,就会发现他只有一只脚穿着袜子。而在此之前,我朋友因母亲提醒他吃饭而不是先洗脸刷牙再吃饭,又多了些郁郁寡欢。

  董大鹏的母亲在埋头吃一碗粥,发丝轻垂。阳光透过玻璃从她的脸上切入,隐没在些许衰老但依旧光洁的皮肤中,再分解成欢快的亮点以光泽的形式反射而出——这,甚至他妈的晃人眼睛。

  而我朋友的父亲已经享用完他的早餐,正以一种兢兢业业的形象温文尔雅地阅读一份本地的三流报纸——这些东西在他们家以殖民入侵者的形式占据了卫生间、厨房,大部分是书房——它有个挺大气的名字叫" 汾河" ,后缀是" 晚报".父亲总会时不时地通过订阅、赠阅等手段向任何一个有初中以上学历的亲戚朋友推荐这份极具喜感的报纸。它的大部分内容来自各色网站,囊括国际大事、党的事业、明星八卦、体育赛事乃至婚变情杀,还有企图给予肥胖女人和阳痿早泄男人以精心呵护的各色药品广告——如果不出意外,你将会在各版中缝和A3、B3、C3、C4感受到它们催人泪下的人道主义关怀。

  是的,这些饱含文化细胞的报纸正是出自老董和他同样敬业的同事之手。但这似乎并不妨碍老董以一种雷打不动的高频率翻阅自己的劳动成果。而且,他总能从中找到新鲜的犀利的其他报纸上所没有的东西,他像只骄傲的公鸡:瞧,啧啧,又是我们的独家报道!

  可,遗憾的是,我朋友和他的母亲从未认真咀嚼过" 独家报道" 的深刻内涵——他们从未抬起头哪怕正视一眼这斗志昂扬的老公鸡。当然,这丝毫不会影响到老公鸡的兴致,包括他对砂砾、虫子或者加钙饲料的兴趣。比如,此刻,他正一手扶着老花镜,垂着脑袋,喃喃自语。

  董大鹏垂头丧气地坐下,抬手,拿起勺子,低头,吃粥。他的吞咽和咀嚼制造出刺耳的" 吧咂吧咂" ——老董教育过他很多次——此种粗鲁行为不应当来自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成员。而我朋友发出的声音强过以往的任何时候,甚至在嘴里没有食物的间隙也努力地" 吧咂吧咂".他在竭尽所能地点燃导火索,以便把他的不高兴传染给所有其他人。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他亲爱的父母亲。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从此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中汲取哪怕丁点儿的不愉快。她还在埋头吃粥,白皙如葱段的手灵活地飞舞着,把食物送往口腔,好让它们迅速地抵达肛门,然后排泄而出,再随地下管道四处旅玩,最终作为养分被人类中某一员口中咀嚼的蔬菜吸收掉。而他,仍然扶住老花镜,仍然低垂脑袋,仍然喃喃自语,甚至时而笑出声来,像地狱缓缓开启的门般沉闷却惬意。

  董大鹏有些着急——就要迟到啦,可显然——没有谁会轻易放弃惹恼别人的机会,特别是一个一直以来脾气不太好的总是郁郁寡欢的青年。他吧咂着,扫了老董一眼,把目光移到母亲身上。一秒钟后,他丢下勺子,起身,从容不迫地走到母亲跟前,双手叉腰,挺起身体,像根拔地而起的大葱。他用近乎愉快的声音说,妈!你看,我一不小心就搞掉了所有扣子。包括——他猥亵地挺起下身,白色条纹内裤从里面溢出惨淡的光——包括裤子上的。瞧,一个都不剩啦!

  朋友的母亲抬起头,她正在放下手中的勺子,她的目光掠过白背心、黑色皮带、惨白的条纹内裤,最后定格在它们的主人脸上,她说,什么?

  扣子,我是说扣子!董大鹏几乎要发抖。

  噢,现在的衣服做工都不成。不行就去换一件,有空我给你收拾。她已经放下了勺子,在用纸巾擦着丰润的唇。你不要迟到了吗?她伸手捏了捏扣眼处的线头,啧啧,这做工真垃圾。

  这个过程中,我的朋友越发地不高兴了,他几乎要跳起来,他俯瞰母亲的胸部杀人凶器般沉稳又青春地跳跃,然后咬咬牙,走回自己的座位。不,我总不能饿着肚子上班!他近乎在低吼。

  他拿起勺子,敲击碗沿,又重重放下,以至于有些粥调皮地飞溅出来,落在桌面上。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母亲。他一直在寻找这个女人的破绽,有可能是一道缝隙,然后把产自自己体内的不高兴一股脑灌输给她。甚至激烈地喷射给她。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愉快。这些五花八门的好心情近乎挑逗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朋友的母亲已经起身,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飞舞。她哼着什么小曲儿,像妈的树上的黄鹂,仿佛不搞出点声音就不足以表达她的愉快。现在,你有幸欣赏到她的背部轮廓:细弧圆润,丰硕的屁股奇异地耸立,腿——抱歉,它掩在裙子里,你只能看到穿着黄色凉拖的小脚的脚后跟。她就像一个可乐瓶。

  父亲依旧喃喃自语。这老公鸡总是不厌其烦地炫耀他和尚念经般的阅读习惯。据他说,这是知识分子的通常做法。董大鹏猛咽一口粥,盯着餐桌上油腻的油条,暗暗骂了声" 妈的" ——他甚至嫉妒父亲这样愚蠢又迂腐的快乐。

  可是,眼看就要迟到了。

  又是油条!你们吃不烦吗?!董大鹏分秒必争。他正狼吞虎咽地撕咬着这金黄的蓬松的略有碱味儿的油炸食品。

  董大鹏的母亲又栖在了座位上,和她的丈夫,一起发出爽朗的笑声,化作一个个螺丝砸向董大鹏的脑袋。是的,他们多么愉快!

  你说的对。是该吃腻啦,想吃什么,明天我们就换。她支着漂亮的脑袋,笑嘻嘻地望着董大鹏阴云密布的脸,然后把目光转向兢兢业业的老董。紧绷的空气在愉悦地颤抖——从她的口中吸入,再活力四射地吐出,嗡嗡的美妙眩晕环绕在四周。

  天啦,这个已经是一个郁闷青年的母亲的女人,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气定神闲挑战着大自然关于衰老的永恒命题。不,大概不只如此——确切地说,这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我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一个董大鹏消失了——而他的弟弟,应该叫董二鹏、董小鹏或者董仲鹏的小朋友,以一个新鲜的光洁无毛的形象取而代之。真正的董大鹏,或者说董大鹏第一,在纸屑飞舞的破旧校园里,作为一个早熟的、挂着黑色稀疏胡须的高年级小朋友,是我的第一个爱人。我爱死了他在小学生中绝无仅有的黑色胡须。这些神奇的绒毛总在少年儿童的梦里被无耻地借用——我们蹲在地上打弹球,我突然站起来,嘴唇上生出两撇不怒自威的胡须,我说:妈的,都别鸡巴玩啦,通通站起来,把弹球乖乖交到这里。我在小伙伴中间,以一个董大鹏的形象实现统治。这让我在第二天见到董大鹏时羞愧万分——我怎么能夺走爱人的胡须!然而,每当夜晚来临,我都兴奋地期盼那令人心动的借用。

  后来的某一天,真正的董大鹏被生活抹去。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浑浊地盯着紧贴脸庞的黑色轮胎。他一定嗅到了橡胶的迷人气味儿。而据说,他的某一条手臂,在公路的另一侧。漂亮的手腕。却没有谁告诉我他的黑色胡须的最终去向。

  只是,我那不讨人喜欢的同学,被父母从坑中刨出,栽到了他哥哥空下的位置——一个崭新的董大鹏!多么奇妙的造人运动!

  只是,他不再品学兼优、不再尊敬师长、不再沉稳懂事——我的朋友就像来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人,用身体里的火把父母苦苦编制的梦烧成灰烬。他身上承载着他们与生俱来的失望。

  所以,老董说,抬起头,摘下老花镜,对着我不高兴的没有胃口却依旧狼吞虎咽的朋友说:吃腻了?!你想吃星星不成!他的语气多么严肃,像报纸上讲述如何激发男人海绵体功能的方块小字。这让董大鹏终于有了点成就感。他决定乘胜追击。

  星星?他怪异的语调在平滑的空间里异峰突起。不,爸爸,我只是想吃点这狗屁油条外的其他任何东西。至于星星,得像您这么老的知识分子才有资格享用。我的朋友几乎笑了起来。他并没有瞥老董一眼,而是死盯着对面的母亲——她微笑着,睫毛一眨一眨,似乎在品味着父子间妙趣横生的对话。

  哈哈!老董竟然笑了,他猛拍两下餐桌,扶了扶老花镜,又用右手食指弹了弹报纸——操,悲惨的一刻!董大鹏几乎懊恼地闭上了眼睛——瞧瞧,独家报道!母子乱伦终酿人间惨剧!啧啧!我的朋友以为他的父亲要激动地跃上天花板——该副主编对独家报道的欣赏已然成为一种行为艺术。更重要的是,几乎攥在手里的胜利,被独家报道稀松化解。

  接下来,董大鹏擦擦嘴,就蹬上自己的破烂黑马,上班去啦。没有时间供他去惹恼干枯的父亲,包括他一直在试图找出破绽的母亲。他们在这个平淡的早晨被阳光削去脑袋。

  残留在他耳朵里的是父亲不紧不慢的喜悦:张某把儿子放到焚尸炉的抽屉里,关上,然后扳下电闸。

  烤乳猪。他想。

                 二

  在得到四万亿财政划拨的某块西瓜皮的夏天之后,汾河便排去阴毒,像焕发第二春的老妓那样,碧波荡漾,淫水浩天。再也不会有某个失恋处女因跳进不及膝盖的河水中而患上皮肤癌成功地实现自杀。没错,自溺的人有福啦!请到汾河来!即可溺死!保证不得皮肤癌!汾河欢迎您——包括政府大楼前缩在墙脚晒太阳的汾河新世纪工程的修建者们。

  初秋的风暧昧地抚起阳光、满街的白色或红色塑料袋、城市表面沉积多年的黑色大便粉粒以及我朋友稻草般奔放的头发。董大鹏眯着眼,以准确的匀速沿河前行,敞开的裤裆被阳光射穿——风从这里灌满他年轻的身体。

  就要迟到啦。董大鹏心里咚咚地敲着鼓。可是——为了避免迟到,就要加快车速以至于打乱修长的两腿完美的蹬圆弧运动吗?——多么愚蠢!由此可见,即便不高兴,我聪明的朋友依旧可以透彻、犀利地思考。这对于一名翻砂厂正式职工而言多么难能可贵!

  可是——速度!

  所有人都在强调速度。吃饭,喝水,放屁,拧螺丝,脱衣服,女工生孩子,砍死老丈人一家五口,贿赂领导,嫖宿幼女,包括日逼时的抽插速度——那些交配客体,用撕心裂肺的哭喊告诉你:快!快!妈的逼,快点儿!还有,要做到像这个体制一样随时随地迅速勃起。速度!

  很不幸,董大鹏是个厌恶速度的小伙子。这个可以轻松拥有速度的人,在煤老板们赞助的市运动会上被连续盖上两届市中学生最佳运动员的戳后,就迅速成长为一名没有任何特长的翻砂厂正式职工。我们都记得他当年撅着屁股奔跑的样子,逃命似的,像老有人拿棍子在后面捅他屁眼,甚至企图顺便敲碎他左右摆动的睾丸。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董大鹏是在初中二年级下学期某个迷人的初夏夜晚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次奔跑。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深刻地诠释过" 速度" ——运动会上也没有——肌肉弹簧一样压缩、拉伸,湿漉漉的裤裆把苦杏仁味儿刺入空气,这蓝天之下、土地之上,这所有,这熟悉得像母亲花裤衩上的蓝色星星般、曾经被自己骡子一样碾过的操场,在跳动的瞳仁里飞速铺延。而身后要捅他屁眼的是某位狗熊一样强壮、袋鼠一样灵活、狐狸一样狡猾的物理老师。他是某位初中二年级生物老师的合法交配对象。

  几分钟前,敏捷的董大鹏猫在操场正中间的旱厕上,透过石灰岩砌成的格子,欣赏昏暗灯光下高大丰满的新婚生物老师的排泄过程。雪白的大屁股射出奇异的光,在几乎令人窒息的臭味儿中横冲直撞,击穿偷窥者脆弱的性神经元。我的朋友浸泡在月光中,不由自主地握住他那包皮过长的童稚型阴茎,像毛泽东同志兜紧了揣在上衣口袋里的半只烤鸡。

  遗憾的是,厕所的声控灯昏黄,我的朋友也只能欣赏到雪白的硕大屁股。此刻,它微微扭动,在主人愉悦的闷声伴奏下制造出" 呲嚓呲嚓" 的磨刀声——女老师拉屎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董大鹏挥汗如雨,他滑稽地调整着视角,以便尽可能地窥探出女老师的邪恶本质。每有那么三十秒,拉屎的这位就会在闷哼中来上一声尖利嘹亮的" 嘿" ,好让声控灯继续保持工作状态。这张力十足的形象像葫芦娃中剪纸般边边角角的蛇精一样振奋人心。

  大屁股完成排泄工作后,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仰着脸冲着外面喊,xx,纸!音节短促高亮,像根针刺穿夜空。

  然后,董大鹏看到强壮的物理老师走了进来。他递上纸,就蹲下来,大脸正对女性生殖器,嘿嘿,媳妇儿,拉完啦?

  女老师欠身擦屁股,伸手推他一把,滚蛋,真恶心!

  看你湿漉漉的小逼,嘿嘿,来,给老子尿一个!这个在课堂上讲欧姆定律和马德堡半球实验的嘴喷射出嗡嗡声,震得我可怜的朋友头皮发麻。

  生物老师闷哼一声,又格格地笑出声来,她说,别,别闹。物理老师已把手伸到他老婆两腿阴影之间。

  站起来,媳妇儿。狗熊爪子摩擦在董大鹏年轻的心上,溢出奇怪的水声。这是初中生物第四册上所没有的知识。

  丰满的生物老师像曼哈顿的自由女神,她站起来,双手拽紧睡裙,两腿微分,向前挺起阴部。然后,然后董大鹏险些叫出声来——狗熊把硕大的脑袋伸向自由女神的两腿间,开始来回晃动,吃蜂蜜般啧啧有声。这让我的朋友鼻子发痒,他想到一些毛茸茸、粘糊糊的东西,甚至想起偶然瞥见的母亲黑乎乎的下体——他曾在浴室的一条花裤衩上发现几根弯曲的毛发,像倔强的被孩子们封在玻璃瓶中的西比尔。

  自由女神抖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像一根根钢针叮叮咚咚地散射在墙上。她似乎很痛苦,扭动着肥白的屁股,阴部的挺起使她的身体匪夷所思地弯成一把奇异的弓。现在,讲到生物第四册上人体生殖知识就一本正经跳过去的生物老师,正一本正经地岔开腿,在蹲坑的上方,给她聚精会神的学生恶补生殖知识。

  这让我的朋友激动得无以复加。像在贱兮兮的童年得到一块大白兔奶糖。而这发自内心的感谢只好通过加快右手的套弄速度表露出来。

  终于,董大鹏落叶般抖了抖,迎着月亮射出一道美妙的弧。接下来,他发觉自己手指都要断掉啦——粗大的指关节被月光凿出一道道口子,所有力气都由此流光。初夏的风蠕动出温热的褶皱,在空旷的操场上空,在年轻、奔跑和不动声色中,将我的朋友用力裹紧。像他妈的阴道。

  好啦,我的朋友置身于黑色的棉花田里,他晃了晃空白的、几乎摇摇欲坠的脑袋,想重新回到地面,以便到宿舍睡觉。懊恼像漫天的星,挤满他意犹未尽又不知所措的身体。当然,还有震惊、恶心,甚至正在迅速膨胀的成就感——全校那么多师生,只有他一人洞悉了两位优秀教师的邪恶本质。这窃喜攥紧他惶恐的心,死命用劲儿,几乎要将它捏爆。

  如你所见,我的朋友一夜暴富——从未有如此金灿灿的沾满汗水、眼泪和鲜血的东西降临到他身上,好拿来在人前炫耀,包括盖在屁股上的两个戳。那些束之高阁的用毫秒来计算的数字和俗红封底烫金大字的荣誉证书证明的只是一傻逼关于奔跑的野心。

  董大鹏挪动发麻的脚,小心翼翼得像毛润之博士的亲密战友。与此同时,厕所里" 醉人" 的异香和快乐的呻吟在夜空中越发肆无忌惮地绽放开。接着,声控灯智慧又精准地瞎了。再接着,来自于不同主体的三声或高亮或低沉或具有青春期特有的毛糙品质的" 嘿" 响亮地迸发而出,在操场上空纠缠一团,几乎掀翻静谧的夜。

  此刻,我朋友毫无征兆的助人为乐在平庸如我辈看来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常人的思维无法接受这种过于沉甸甸的热情。而且,狗熊般的物理老师还有他自己的追击理由。他认为,这傻逼长腿小孩儿督促声控灯工作的呐喊毫无责任感可言:它会给贤淑的生物老师带来性恐慌,甚至落下性痉挛的病症——这糟糕的病会像白蚁一样把他们试图白头偕老的婚姻蛀成一脆弱的空壳。这——不可饶恕!必须敲碎他的睾丸!用最新款式的尖头皮鞋跺跺跺烂他不知羞耻的雄性器官!

  所以,来自我朋友之口、再由我转述而出的那个99年初夏的迷人夜晚得以重见天日,并在你的眼中褶褶生辉。想想干燥季节乡下田野里花花绿绿的鬼火吧。就是这样。

  物理老师是个速度极快的家伙,这个深谙牛顿第一、二、三定律的傻逼是市教职工1500m的纪录创造者。面对头顶一蹿而下的市中学生最佳运动员(当然,起初他并不知道是董大鹏),一种老婆被人操了的豪迈情愫油然而生,他颤抖着双腿,急不可耐地冲出女教职工厕所,像我国飞速增长并在惨淡岁月依旧保持硬挺的鸡的屁。

  我的朋友恐慌不安,所有肌肉都扯在心脏上,在其蹦蹦跳跳的催促下高频率地收缩、拉伸。他的睾丸憋成一枚坚硬的鸡蛋,瘫软的鸡巴委屈地抬起头来,合着心跳的节拍在裤裆里一拱一拱。熟悉的煤渣跑道被月亮染得松软,地球表面在夜的熏陶下弹性惊人。董大鹏抡圆了长腿——这次真是在逃命。

  物理老师应当感谢他的合法交配对象赐予的这次决战紫禁之巅式的赛跑。这些年的奔跑欲望——乡下中学的苦闷、岳父的苛刻、领导的假仁假义、夜市摊上喝翻后的呕吐物、老婆左边奶子的痣铸成一把大剪刀,把他的跑道剪得支离破碎——而此刻,他终于可以抖开裤腰带,把柴米油盐抛到脑后,好好跑上一跑啦。

  董大鹏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他密切关注着物理老师的运动状况——总是差那么点儿,真是遗憾。物理老师也突然发现前面的傻逼几乎像自己一样优秀——再有10米,不,5米,他就可以成功地摸着偷窥者的屁股,对,捅他的屁眼,敲碎他的睾丸!可是,无论如何心情豪迈,总要差那么10米或5米。

  暧昧的奔跑中,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释放后的喜悦,他们甚至在互相鼓舞——如你所知,运动员的诚信维系着这场美轮美奂的比赛。

  而我的朋友——大白光头在月下阴森森地闪耀,他已经喝得醉醺醺啦,这让人沉醉的夜!这迷死人的凌晨的风。

  如你所料,这个弥漫着小麦芬芳的夜,两名中长跑的好手,分别代表着学生队和教职工队,沿着跑道痴迷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比赛的导火索却不知被丢弃在哪个旮旯里啦,否则她应该是这场比赛天经地义的裁判。那一晚的蓝色月亮见证了一切。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的老师、同学也不是永动机。在意识到自己从厕所顶上跳下来是为了回宿舍睡觉而不是跑步时,董大鹏猛然惊醒。

  这时候,娇媚可人的生物老师恰好从天而降,打破了比赛规则。她哇哇地叫,张牙舞爪,像印第安土著妇女。这愚蠢的闷头苍蝇妄图伙同其新婚丈夫上演一场围追堵截的好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的朋友一个敏捷的躲闪就直奔学生公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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