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ASMR系列

*人類Vox X 吸血鬼Kindred

*第二人稱夢向/Vox雙視角

那一夜很難渡過。

扭曲的陰影在他的意識深處張牙舞爪地咆嘯著，窗外的雷雨聲好像跟腦海裡那些雜音混在了一起，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他很想找那個人求助，那人的冰涼指尖總能輕易減緩他的焦躁與痛苦，但他今天不能，或著說，是不敢這麼做。

——Kindred在生氣。

沒有理由地，他這麼認為，雖然他想不明白她生氣的點，也找不到她生氣的證據，但他就是這麼覺得。

硬要說的話，大概還是她的指尖，她今天總是縮起手指，將指尖藏起來。

「唔……！」

他用發顫的手摀住了自己的嘴，難以抑制的噁心感幾乎快讓他吐出來，但他不想弄髒Kindred特意為他準備的房間，他總是能在這裡休息得很好，他不可以糟蹋了這裡，他……他……

「嘔……」

——糟了……

「Vox？」

彷彿月色那樣輕巧，她的聲音從光影的縫隙中悄悄溜了進來，他微微抬起頭，看向站在門邊的Kindred，她依然穿著那身素白的睡衣。

「Kindred……」

她赤腳踩在深紅色的地毯上走過來坐在床邊，Vox能感覺到床鋪因為她的體重而微微下陷，她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他的額頭上。

「做惡夢了嗎？」

他感覺翻騰的胃液好像頓時平復了下來，在血液中瘋狂亂竄的那股衝動也消失了。

「不……我睡不著。」他用有點乾的聲音說著，忍不住朝著她稍微靠近了些，「你呢？天都已經快亮了，你怎麼還醒著？我是不是吵到你……」

她搖搖頭，把腳縮上床鋪，也往他那裡靠近了些，「跟你沒有關係，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而已。」

「看我……？」

「恩。」

Vox不太明白Kindred的意思，但她似乎沒有要解釋下去的意思，而他也不想追問，雖然身體的不適感被緩解了，但他的腦海裡還是亂成一團，他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Kindred……」

「恩？」

「Kindred……」

「恩，我在這裡。」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床單，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夢話那樣，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開口：「我想抱抱你……」

「……」

滴答、滴答……

時鐘前進的聲音不知何時變成了雨聲，本來應該要變得明亮的天空也又一次暗了下去，就在他放棄似地打算要闔上眼的時候，有誰從背後抱緊了他。

他能感覺到，他們的心跳聲疊在了一起。

——她的體溫好低。

他這麼想著，然後疲憊感便如海嘯一般席捲而來，將他的意識拖入了黑暗之中。

「……good night, Vox。」

※

等Vox醒來時已經是中午的事情了，窗外的雨勢似乎停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室內灑了一地。

說起來，每次他來到這裡好像總是會下雨，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雨停，而也不同於之前Kindred總是會坐在房裡的沙發椅上、或是趴在床邊等他起床一樣，今天的她背對著他被他給緊緊抱在懷裡，依然熟睡著。

他雖然有點愣神，但並不詫異，他還有著關於昨晚的些許記憶，記得自己入睡前有看到Kindred，也有感覺好像被誰給抱住。

只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反過來的姿勢呢……

「看夠了嗎？賴床的惡魔先生。」

「……什麼時候醒的？」

「從你不肯起床的那一刻起。」她懶洋洋地說著，然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鬆開，「你要是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久違睡著了一次，作為感謝，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任何問題都可以嗎？」

「恩，任何問題喔。」她翻了個身面對他，然後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鼻間，「不過前提是你要先起床，我可不想躺在床鋪上跟你聊人生，萬一你又睡著了，我豈不是全白講了？」

「我和你說話時一直都很專注！才不會那麼輕易睡著……大概。」畢竟對他而言，她的存在真的比任何事物都要來得更加助眠。

「哼恩……就像你在戲裡對那些女演員那樣專注？」

「對……不對！我演戲時是很專注沒錯，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

「阿——好過分阿，都讓你在我家過夜幾次了，昨晚還被抱著睡了一覺，現在竟然說對我絲毫意思都沒有？」

「不不不不是的！！我沒有那麼說！Kindred、你聽我解釋——」

「聽不見喔——。」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床，然後又吵吵鬧鬧地去洗漱，就連在泡茶和煮牛奶的過程中，他們依然說個不停，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就好像誰都不願意主動離開這樣平凡而珍貴的日常一樣。

但當茶杯見底的時候，Kindred還是走到了掛著些許水珠的窗邊，伸手把窗戶推開。

叮鈴！

明明這間房子並沒有掛著任何的風鈴，他們卻聽見了風在空茶杯裡打轉的聲音。

「……Kindred。」

「恩？」

「你究竟是什麼呢？」

他幾乎沒有什麼遲疑就問出口了，簡單到他自己都覺得訝異，而就像是為了給予他肯定一樣，Kindred也沒有絲毫猶豫就回答了。

「通俗點解釋，就是吸血鬼。」

「……」

「以鮮血為食、有著異能與怪力的非人之物。」她倚著窗框，用手指接住了一隻降落的漂亮小鳥，「只不過我沒有你們想得那麼懼怕陽光與銀，雖然那確實會讓我有點頭痛。」

「恩……那我的血好喝嗎？」

「如果問我好不好喝，那答案是否定的，但如果你問的是我喜不喜歡你的血的味道……」

她輕笑一聲，指尖一抬那隻小鳥就又拍著翅膀飛走了，然後她回過頭，用那和人類無異的眼瞳看著他。

「從以前到現在，你的血一直都比酒更能讓我喝醉。」

像裝進了太陽的金魚缸、像盛裝著月光的水晶杯、像包裹著星光的琉璃珠，她的聲音、她的唇、她的指尖，這一切好像都是假的，又好像全都是真的。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開口：「……如果今天是別人對我這麼說，我大概只會覺得這人還挺辣的，很會調情。」

「那我對你這麼說，你有什麼感想呢？」

「……」

「還有問題就問吧！我說過都會回答了吧？」

「……你說了『從以前到現在』，但我想你口中的以前應該不是指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他伸出手，輕輕碰到了她縮起的指尖，「那個『以前』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Kindred。」

——阿、又開始下雨了。

他注意到她的視線移到了窗外的雨，她在雨的那一端看見了什麼呢？

「……我阿，曾經有個很愛、很愛、很愛的人。」

「那個人的聲音很低沉很好聽，他總會在我耳邊輕聲喊我的名字。」

「那個人的眼瞳很美麗，我尤其喜歡他瞇起眼睛時笑著的模樣。」

「那個人的胸膛很溫暖，冬天時我常常靠在他的懷裡。」

「那個人的心跳很令人安心，雖然我不需要睡眠，但他依然會每夜每夜哄我入睡。」

「那個人的手很大，每當我握成拳時，他總是會用手把我的手包起來。」

「那個人教了我吸血鬼的禮儀，結婚時我們不會為彼此戴上戒指，而是會將牙印刻在彼此的無名指上。」

她的嘴角帶著一抹幸福的笑意，即便她的眼眶已經裝不了滿溢的淚水，她依然珍惜地吻上了自己的無名指。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Vox Akuma。」

嘩啦——！

雨突然變得很大，像是瀑布一樣，水氣混雜的泥土的氣味一口氣湧進了房間裡，昏暗的光線中，Vox也看見了那搖晃的水珠後藏著的細長眼瞳。

「I——」

他想要說點什麼，但他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著。

他到底應該怎麼回應她才好呢？

她看著的「Vox Akuma」究竟是他？還是已經消逝的「那個人」？如果真的是他，那她為何面對他的擁抱時要猶豫？為何要如此掙扎？而如果不是他，那她又為什麼願意伸出雙手擁抱他？為什麼要讓他看到她這般模樣？

他希望自己能給出Kindred想要的答案，但他早已不是她口中的「Vox Akuma」了，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給出的答案真的是她想要的呢？

咚！

她低頭輕輕靠了在他的胸膛上，指尖拽著他的衣角，「你……從以前就總是這樣。」

「……！」

「你總是說著希望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讓我去過我想要的生活……你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卻也在把我拼命往外推開……」

「……」

「但是、但是在最後……你卻對我說了……」

她的肩膀在顫抖著，他抬起手，但卻不知道該不該抱緊她。

「『Please don’t forget me』……」

「……！！」

「你……明明就那麼怕寂寞、那麼膽小，還那麼愛哭！」她一邊抽氣一邊說著，本來還想試著壓低的哭腔更是藏都藏不住，「明明是你選擇了把我變成吸血鬼的、明明是你希望我能夠一直陪著你直到最後不是嗎？！」

「Kindred……」

「那你到底為什麼要把我推開阿？！然後還說什麼、說什麼希望我可以不要忘記你的話……明明、明明……」她的雙手逐漸鬆開，身體也無力地滑坐在地上，「是你拋下了我阿……！」

「……」

「明明我才是被你丟下的，為什麼你要說那樣的話……為什麼、你要哭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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