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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同行于魔道,15

[db:作者] 2025-08-08 21:34 5hhhhh 2570 ℃

“这场案件的全貌到底是什么?”蓝发男子转身向尚发问。

尚轻笑一声,甩手点出一幅全息投影。

画面中,与尚相似的青年正坐中央,扬手举杯。

祂右侧的年轻女子颔首轻笑,祂左侧的男子手挠后脑不知所措。

“在这一轮的多年前,与往日相同,我依然促成那未亡人的新生婚姻。差异只在之后。”

尚大手一挥,两人所在走廊的周遭图像浮现,组成无尽的圆筒包裹整条走廊。

男子跟在尚的背后,目睹祂肆意抽调图像。

“那个叫张什么的,是平行世界里极少数的异类。他没有家暴自己的妻子,没有欺凌或者抛弃自己的女儿。”

“取而代之的,”尚打响指后面向另一张图。

图中没有人物。只有一沓票证。

“房产证也好,汽车产权证也罢,不动产动产的所属人里,都只有那个‘母亲’的名字。”

尚冷笑一声:“虽然双方都有工作,但那个男人却宁愿抛弃自己的所有权,按现代的网络用语,十足的——舔狗。”

漫天遍地的影像里,那个张某疲于应付那位母亲越发不合理的要求,一再退让下他面对继女漫天开价的艺术花销只能自己下咽。

“母女俩从未真正接纳过他,他从一开始就被她们当成可持续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人。”

尚的话语充满嫌恶,但祂的神情分外怪异,男子皱眉沉思。

“从这一刻开始,就是那个‘夏初临’重生在此。”

“对~”

男子设想最大概率的可能: “是她煽动她的母亲如此对待继父。”

“情有可原嘛,毕竟按她记得的看,那一刻她也被这个张什么掐了快三四百次了。”尚耸肩表示无奈。

“那那段对话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是会劝人向善的货色。”男人点出先前法庭影像上,伪装为检察官的尚播放的录音。

“再怎么说,身为祖国的人民检察官,不能忘记对人民负责。即便是伪装,也要认真对待一下,比如准备充足的证物。”

男子确定了,尚伪造了这段录音。

或者说,祂和【夏初临】共同伪造这份录音,只为在法庭上迫害夏初临的人格。

“那天动手的,到底是谁?”

男子盯住尚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解读出来。

“是谁动的手并不重要。只要让她意识到,‘她’会亲手背叛自己的三观,足矣。”

她有参与。

“你举证她有双重人格,但精神疾病反而能让她有无罪的可能。”

“只要让合议庭相信,杀人的是主人格就行。她是不是她并不重要。”

夏初临在当年的审判中被宣判无罪,这正是她日后笃信秩序、拥护法律的原因之一。

法律在她绝望时,选择捞了她一把。

但尚与男子都心知肚明,夏初临能获得万分之四概率的无罪,是小概率事件。

“无罪”宣判的真正原因。

■■■的恩赐。

家庭暴力、正当防卫、夏初临自己的女性身份,每一样都足以在【当今】的神州掀起舆论风暴。

然而彼时是二零一六年。

家庭暴力完全反转,正当防卫氛围未起。

至于性别——

当尚拿出某境外组织资助【潼】以辩护此案的证据时,无论真假已无意义。

大是大非面前,个人的公正算不了什么。

法庭亲自剥夺夏初临的【无罪】。

“这条世界线意外地很完美。没有发生孤儿院纵火案,陆倾——林琪贞没有加入组织。于是乎,一年后的校园案也不再有狼的阴影。”

这幅画面中,公主头短发的少女在墓碑前代读未亡挚友的遗信,在回途的公车上与傲娇小竹马畅想未来。

“多少■■梦寐以求的【与你未完的言语】,不再有旅馆和邮轮的惨剧,没有【狼人杀组织】,一切都那么光鲜靓丽的完美结局~”

尚描绘起那世界未来的美好,但男子嗤之以鼻。

“没有旅馆和邮轮的惨案。秦阆、蔡季、严格、姜良得不到制裁,郭晴、李子莉枉死,这叫‘完美’?”

以及她们的又一次失败。

尚无所谓地摆手:“你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

“那她们?”

“一个锒铛入狱,一个流浪他乡,结局就不用讲了反正也就那样。”

无尽的轮回,无尽的死。

“我没记错的话……对,接下来几次轮回都没啥有意思的,除了这次。”

男子沉默地跟在陶醉于自己世界里的尚背后,一言不发。

这是不可改变的既定结局。虚假的干涉毫无意义。

披上兜帽的神秘男子将扑到脚边的虫子赶跑,紧靠在红棕色砖墙上。

夜色已深,由于路灯损毁,一旁气喘吁吁的男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宿舍墙边上有身影。

男子与男生相隔的距离把控妥当,以男生近视眼的程度刚好无法察觉。

带上耳机听歌的男生因为略胖的体型疲惫不堪,摇头晃脑。

背后男子无奈叹气,但还是以精准距离跟踪男生。

兴许是因为上一首歌结束,男生换跑步为走路,掏出手机调出下一首歌。

不料,男生的蓝牙耳机突然关机,那首歌以较大的音量向四周散播,身后男子听得一清二楚。

“就像木偶被牵着线,连欲望都全被操纵……”

男生手忙脚乱才让耳机重新链接上手机,调整好呼吸继续跑步。

男子沉思片刻,不再跟踪男生,转身离去。

女子疲惫地靠在小巷的墙壁上,她的左肩上新鲜的枪伤还在外溢鲜血。

一列全副武装的特警匆匆跑过,女子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他们离远后才敢略微松懈一下。

沿着漆黑的巷道一路向内。

她捂着伤口敲门,全身包裹的黑衣人将她接近屋内。

黑衣人帮她包扎伤口:“事情怎么样?”

“完成。我们该撤了,动作越快越好。”

两人相互点头后,改头换面,拎起打包过的行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千米以外,同一时间……

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躺在别墅泳池边的靠椅上,捧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家常。

“放心,你爸我还能活好几十年,你在那个国度不要乱来就行。”

“对,我这边已经三更了,那挂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中年人挂断电话,表情一瞬间阴暗下来:“吃里扒外的小丫头。老子的遗产没那么早让你拿。”

吸干身边的饮料后,他蠕动着宽厚的身躯亦步亦趋回到别墅。

中年人明日要参加一座水坝的剪彩仪式。

由他主力建议、规划、监督的水坝完工后,理论上能一劳永逸解决广大郊区农村的用电问题。

“安心把今年混完,明年就能退了,再过不久就……”

他的笑容僵在原地。

刚推开别墅的后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

中年人惊恐地倒退几步,刚想拿起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怎么办……对还有这个……”

中年人擦着头上的虚汗小心翼翼进入别墅。

满地警卫的尸块,鲜血甚至溅满整个天花板。

他冲进自己的卧室,以生平仅见的速度打开保险箱取出手枪。

冷汗直流,中年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你好啊,林青山先生。”

中年人的背后忽然发出声响,他惊恐地转身,双手把住手枪指向几乎是闪现的男人。

“是,是你们?!”

男人摊开双手,他夹着一张张动额百万级的支票:“X市现任书记,从A市副市长升迁而来,今年为督促解决三农问题专门领导修建了水坝。”

“貌似是位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啊,如果你没有靠建筑公司的竞标中饱私囊的话。”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不断后退直至靠在墙面上,退无可退。

“去年在城区新建的酒店也因此崩塌,当时你带着一群走狗抓了个替罪羊顶错,转头就派人网暴幸存者,不愧是老油条,啊?!”

男人突然怒喝,吓得林青山紧握扳机死死瞄准男人头部:“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男人见状,气极反笑:“怎么,十年前亲手把昔日战友的遗孤卖给人贩的畜生,居然还觉得自己配活着?”

“根本没有卖,那,那孩子她自己想不开要跳楼,不关我事啊!”

“不关你事?”

男人散掉手中的支票,从口袋抽出一份证明:“帮着害死她的人渣处理善后,还在那孤芳自赏什么‘本市流动人口增多,多样化发展蓄势待发’,谁不知道你管A市的日子里,A市的拐卖案件位居全国榜首!”

“你以为你很厉害,能瞒过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没有人会相信你,也只有你这样愚蠢的人才会死。你看看你现在的出息,会什么,开枪?”

林青山双手止不住颤抖,他不慎扣动了扳机。

没有子弹。

男人取出自己的手枪顶在林青山的头顶:“受贿、买卖人口、组建帮派犯罪集团,我代表所有受苦的农民、酒店的死伤幸存者、被拆散的每个家庭,判处你死刑。”

“以及,被你那个假死的女儿逼死的孩子,托我向你问好。”

林青山脸上一片愕然,但他只能带着额头上的血洞永远休眠。

至于他的女儿……会有人料理她的。

男人取出把手,在林青山肥厚的身躯上刻下“赎罪”二字,擦干身上的血迹扬长而去。

“今早警方封锁了山脚的别墅住区,据通报书记林青山被发现死于非法所得的别墅内,有关详情请等待警方进一步通告……”

我关掉播报早晨新闻的电视,出门前检查好该带的东西。

口罩不需要,这一次没有疫情爆发。

漫步在上班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的堵车。令人心烦。

好不容易到公司,坐在办公位上打开电脑。

手机嗡鸣一声,又是他发来的短信。

我敷衍地回应,随后设置了免打扰。

厌烦。

我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或许已经上万?

自己人生的每一种可能性,我都了如指掌。

上万次自己的父亲早逝、上万次那家伙被我所杀、上万次被卷进那乱七八糟的游戏。

我受够了。

身边每个人的性格、动作、想法,我一清二楚。

如今对我而言,每一次的轮回不过是一次逢场作戏。

迎合着这群如同NPC般的人们演戏,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按尚的话来讲,“OOC”。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生活,那家伙就这么乐在其中?

(若你能在时限中【真正】战胜我,我就不会再干涉你的一切)

我早就放弃了挑战祂的念头。打不过的。

心理战也好体术战也罢,乃至牵扯到政治、战争、反黑社会……

身穿的我是无名无姓的“黑户”,魂穿的我不过是大学生的起点。能做什么?

手机又一次在嗡鸣。

我翻开那个三人组的群聊,手指停在“退群”键上。

林宇也好,池映天也罢。

每个轮回的他们都是无可救药的莽撞与自大。

每一次他们都会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能战胜狼人杀组织”。

到头来,无论多少次机会,他们都不可能是尚的对手。

我重生了上万次都找不到一举击溃祂的破绽,何况没有轮回的他们?

脑海里轮播着他们一次次惨死的画面。

我早已不再痛彻心扉,对他们的死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就算是他们的言行举止,我也看透了所有可能,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能推测出他们的下一句话。

无论我本身再怎么表露疯狂的意念,他们的反应总是有限的那么几种。

如同机器人一般,死板僵硬。

……不,与其说像机器人,我总感觉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毫无用处。还是开始今天的工作吧。

这一次的身份是被聘用的画师。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我总感觉自己几乎哪一次的工作都是画师。

艺术……

无尽的轮回磨平了我对艺术的热情,绘画也好游戏也罢,根本没什么所谓。

反正到头来,难逃一死。

一天的工作结束,我无聊地走在回家路上。

黄昏时分,天边鸦群掠过。

那个女人就在我回家必经之路上,乔装打扮但我能认出来。

“临姐……”

【潼】。她自称和【尚】来自同一个世界,为扭转祂的错误而来。

万次以来的记忆里,每次潼都能在出事前逃出生天。

她说自己不能死,她没有尚的权限。

近万次以来,她确实帮我们无数次把尚逼近绝境,可每次祂都能逃出生天,随后便是我们惨遭报复。

我甚至一度有过她是尚派在我们身边的卧底。

但她有几次冒着生命危险从尚手上救下我们,我打消了这种疑虑。

卧底的话,那个“我”就足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声的频率最近越来越慢。能消失掉最好。

“所以,【这一次】是什么情况?”

回到家后我让潼坐在沙发上,我给她端了杯水,她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在M国的华裔白领赵绾绾,说白了就是林珊珊,十二小时前被发现吊死在自家公司楼顶,和她那个替身一模一样。”

他们出手了。

本世界里不存在以往以“狼人杀”为主要招牌的组织,准确说,【狼人杀】只有那个程思在月冕高中发动的一场。

取而代之的,是被国家定性为恐怖组织存在的犯罪集团。

本世界里溪还不是【溪】,但就我和潼的了解来说——

那场校园案的最后,警方赶到时苏言被从天台上推下,死于非命,程思就此失踪。罪魁祸首不久前已死,无需多谈。

旅馆也就是我认识的那些人里,严格、王子沁、何朝归那些人,都死了。

邮轮上溪认识的那些人里,姜良、连庞、吴昊这些罪魁祸首也均死于非命。

潼叹气道:“今天早上死亡的林青山,也就是【这一次】里林珊珊之父,杀他的人是尚。”

那家伙?

鬼知道祂现在假惺惺率人杀来杀去有什么意义。我不关心。

潼似乎看出我的毫不关心,我们尴尬地沉默着。

半晌,我开口打破这种无意义的寂静:“尚现在在干什么,我无所谓。”

毫无意义。

潼有些急切地发声:“临姐,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祂主要的行为逻辑,只要……”

只要?

“只要再多死几次?我去■■的!”

我不顾形象开口就骂,矛头直指她和祂:“我看透了,几万次了,我们没有一次能把祂真正逼入绝境,没有一次能逃出生天。死亡、死亡、死亡,嘴上说的轻巧你自己倒是试试!”

“临姐,我……我不能死,还……”潼结结巴巴地回应。

“还?”

她说自己不能死,谁信她?

“因为你不能死,所以你就在和尚的对抗中一次次把我们逼死,一走错方向就逼着我们死深怕自己的性命差错。我和溪的死对你来说很好玩?”

她和尚来自同一个【世界】。她远有数以万计的秘密没有告诉溪和我。这样,我怎么相信她自称的所谓“拯救我们”?!

潼颤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角带着泪光。我冷笑着欣赏她的表演。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抱歉,临姐,我做不到从尚手下救出你们,对不起……”

她哭了。

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滴在衣襟上。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某一次轮回中,我设法找到了因为李子莉的事被通缉无处可躲的溪。

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不会轻信于人。

没有出声,我静静等待潼不再抽泣,将餐巾纸递到她手里。

“抱歉,刚才我说话过激了。如果你真想和尚对抗,那不管是为了我们还是你自己,请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她平复了呼吸,轻微摆首。

“临姐,你知道什么是‘梦游效应’吗?”

不能直接叫醒梦游者,不然环境、情绪、残留梦境等,都可能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严重的压迫。

我和溪就是正在【梦游】的人,尚引导我们梦游,潼想叫醒我们但畏手畏脚。

“我们要靠自己整合线索判断真相。”

潼凝重地点头。我闭上眼仔细思索起数万次轮回中的一切。

我没有每一次本世界内我的原本记忆,自己的记忆还有部分归那个她管,只在几次濒死意识朦胧时能看到一些。

尚所谓的那句“真正战胜祂”基本是无稽之谈,只需要考虑【真正】的定义是什么。

我几乎轮回上千次后溪才被卷入其中,尚或许是那是发觉我当时绝望的心情,想让我重拾希望才把她临时送进来。至少在当时,祂的主要目标还只是我。

这轮回的数万次世界天差地别,但总有部分共性和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

轮回中的世界,【组织】的规模从没有像原先世界那样国际性而且庞大。

原先的世界并没有发生过诸如毛国向乌国开战、M国下议长窜访宝岛、川区再发大型地震的事件,诸如理想国的埋葬人、横死的前首相、老帝国的女王也并没有就此死去。

但随着轮回持续进展,这些事几乎化身成人理奠基点一般绝对会再次发生。

就像是……被【迭代】了一样。

轮回的世界,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教官、松鼠的连队从来没有存在过。

尚再也没有参与过溪所在的邮轮狼人杀,无论是民、狼还是神。

在千次左右的轮回,也就是潼参与轮回后,邮轮的神,那个陆倾泽和映天的好友林琪贞是同一存在。这也像是【迭代】的产物。

我所在的旅馆狼人杀,尚不干涉时轮回中的结局总计大致有八种。

逃出生天后在【组织】的威胁下为了不累及家人搬出去,惶惶终日。

逃出生天后对林宇或者映天心生好感,多日后成为情侣。一想到之前我对他们无可救药的依赖,如今我有股差点忍不住的反胃感。

指认失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会在第十日晚被徐照辰闯入,或者被他杀死或者被他同化加入【组织】。我没有试过这两种,是溪在其他轮回里了解的。

逃出生天后或者与【组织】对抗,或者加入【组织】与之同化。

原先的世界里尚自称教唆严格开启了【第九种】,我的正常结局只有那八种。

【第九种】……

那夜的遭遇不堪入目,我都快忘却那夜被■■的经历。人生悲剧的开端。

按尚的口吻,正常的八大结局每一种都有不同名字,什么“香草味的吻”“爱之于你我”“黎明不至”的。

没被卷入游戏内的人生要么被尚亲手解决,要么被各种天灾人祸提前收割。

我的未来怎么可能只是注定的这八种?!

【迭代】的轮回,注定的未来……

仿佛答案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戳破。

但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潼的手机。

她歉意地笑笑接听手机,可没几秒就脸色一喜。

“沉溪那边有结果了!”

潼和我易容打扮后连夜赶到溪所在的大学。

一身研究员装扮的沉溪准备了伪造的身份带我们进实验室。

她指向桌边的一沓纸后又转身投入实验里:“那,你们要的。”

先前的轮回中,那种药很少再出现过,潼费尽心力夺出几只类似的药剂。

某种意义上彻底改变我和溪人生的药物,T022140系列。

潼将药剂交到本世界的溪手中,但溪并非重生的她,只按常规方式检测的结果就和现在报告上的一样,一切未知。

潼悻悻然将毫无意义的一沓纸叠好放回原位,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虽然成分未知,对人体的作用、危害性也未知,但这种无色易挥发的液体似乎对生物体有正面效果。”

面前的透明笼子里,是刚刚睁眼的脆弱小白鼠和明显体型大了几倍的牛蛙。

溪给小白鼠注入药物后调整摄影机角度,捧着实验报告仔细记录着什么。

在我和潼惊异的眼光中,那只苍白红爪的小白鼠短时间内庞大膨胀,爪子似乎也变得锐利。

牛蛙明显发觉不对劲,后腿一蹬就要将鼠吞入口中,却被它轻巧躲开。

我先前偶尔在电站上刷到过类似的视频,那里的蛙最多不过三四分钟就能把鼠半只身子吞下,有的小白鼠还会吐血或者失禁。

可眼前已经有十多分钟,鼠和蛙都不再动弹靠在笼边喘息。

“它的效用很有意思也很有价值,我和导师需要仔细研究。”溪说完转头又投身在实验中。

她眼神中的专注与微小的热烈,我只在以前练散打时的溪眼中见过。

如果没有邮轮那堆破事,溪是能安心攻读生物化学专业,成为她心仪的制药师的。

如今的溪,还对这方面保留激情吗?

秉着不打扰她的原则,我们就此回去。

回去的路上,潼一直在低头沉思什么。

“临姐,你和溪的体能被这种药加……强过。感觉,是什么?”

除去特殊情况落下的旧伤外,日常和任务时这种药确实让我方便不少。至少不会和那几天一样无力还击接踵而至的猎杀。

只可惜,我没有和尚正面对抗过,除了带白萱逃时被祂命中后心口。记忆里的痛感使我打了个寒颤。

白萱……她有没有转世到没有灾厄的幸福家庭中呢……

别分心。

“身体的各项素质都有不同程度的加强,只不过还不能和尚正面对抗。”

溪告诉过我,尚依然能碾压完全做好对敌准备的她,甚至能把她一脚踢晕。

潼想要我们重新注入这种药。但不同世界里还能不能发挥同一功效都不清楚,不能乱来。

潼忽然停住脚步,伸手要把我挡在身后,被我按住。

我瞪着那道死多少次都不会忘却的目光。

尚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哇哦,两位可爱的小姐,别生气~”

油嘴滑舌。

“尚,你想干什么?”潼一脸警惕地审视尚的每一个动作。

戴着眼镜的尚满脸无辜举起手中的摄影机:“caifang,我只是作为小记者要做采访吗,别激动。”

潼默念着“小记者”三个字,神情阴阳不定。

记者……

我不记得以前有被采访过。

兵来将挡,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姓尚的能整出什么花活。

反正我赢不了祂,无所谓了。

就在附近的公园中,尚带我们到一处草地上席地而坐。

“按时间,原本我要采访的是你妹妹,不过既然你先来了那也行。”

祂快速开启录音笔,准备好纸笔。

我和潼戒备着隔开一段距离坐下。

祂清了清嗓子,取出事先列好问题的记录本。

“第一个问题。夏姐,为什么会选择插画师作为自己的职业生涯?”

放在以前,我会怎么回答?

原本只是小时候用以转移伤痛的工具,充满热情沉浸其中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至少现在,我不会回答祂的提问。

“……”

见我沉默以对,尚尴尬地咳嗽几声。

“那先跳过,第二个问题。”

祂扶正眼镜翻过一页记录纸:“夏姐,你认为如今的李某和生父相比,哪位更是称职的父亲?”

……什么丧心病狂的提问?!

李叔和爸爸都是妈妈、我、溪重要的家人。这点不容置疑。

“都比姓张的称职。”

“第三个问题。夏姐,在你看来,林宇与池总分别是什么样的人?”

问我对他们的印象?

开朗但有时过分执拗的家伙、自称等价主义但自作主张的家伙。

游戏后期的那段日子,在我看来他们基本上就是这样。

……不对。

不知道是哪一次轮回开始,他们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虽然还是一样的样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行为。

但神态、表情、动作,还有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呆滞感……

以及,本世界线里苏言早就死在校园案了,林宇他怎么毫不在意?

就像木偶……

“……”啊,忘记回答了。

但这家伙很清楚我的回答。

“别冷场啊,很难收尾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夏姐。”

尚的笑容,不对劲。

“你觉得,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那些事被你写入【轮回】,是为了向【现实】靠拢?”

蓝发男子打着哈欠随意翻看世界的“录像”。

尚见男子有些不感兴趣,不免有些扫兴。

“对。”“所以,他们那些bug的模样,是因为【轮回】已经快到极限了?”

尚无奈地点头:“重复数万次,再怎么有灵感也终究有耗尽的时候。维持‘轮回’的成本太高,不免就有越发扩大的错误。”

“但你想要的,正是让她们自己意识到【错误】。”

见尚点头,男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已有论断。

尚吸取过直接披露教训的结果。

原初世界里祂直接告知那个短发孩子有关的一切,成功让她受到刺激太大崩溃了。

甚至那个“她”,也大概率是失败品。

两人依然步行在走廊上,男子暗暗活动筋骨。

她们的世界接近尾声,他们的“旅途”也将告终。

“接下来吗……”

“著名影星李某某在住所被发现身受重伤,警方在搜查现场时确认发现他多次嫖娼的证据……”

“知名画家吕某今天早晨被发现死于自家住处,据报案人其子称,被发现时吕某倒在血泊中,双手不知所踪……”

“警部已设立联合专案组直接应对发生于全国各地的官员被杀案件,多项证据表面该案属于同一个恐怖组织……”

“某校数位学生神秘失踪,警方正在全力寻找,有知情者请及时告知警方……”

我和潼全力翻查近期以来的多项新闻记录。

本世界里没有【狼人杀组织】,我那次的旅行只是正常的十天。

溪的邮轮行如果没有那摊事本就不存在,她不是重生的溪,那就没必要把她卷入其中。

我翻查着新闻资料一步不敢停留。

鬼知道祂这次为什么能拥有如此神秘的势力,但即便又会失败我也不会直接放弃。

可公开的被猎杀名单目前我们整理了三类名单。不认识的人放在一旁暂时不管。

那些这几年时政热点的部分被大肆批判的人物,一一被这个组织暗杀。

三场狼人杀的部分有关人员都曾被那个组织盯上并被杀害。

他们不屑于伪装成所谓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似乎是想用残忍的死相用以警告其他人。

虽然这也让利益集团抽调举国警力全力应对。

或许二虎争斗的间隙,是我们唯一的契机。

“这里,你看。”

潼指着一个月前的某起失踪案报告。

失踪对象,曲项蓉、程游、简竺、程成。程思的“家人”。

将近五年前校园案发生时,她的祖母曲项蓉同时失踪而不是早逝。

在一个月前,程成的班主任发现孩子没有上课,联络不上亲自前往程家,门户大开。

既然只是一个月前他们失踪,那说不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藏线索。

街上警笛长鸣,不时有辆警车在公路上飞驰而去。

风声鹤唳的氛围笼罩各地,我们走在街上每隔街区都能看到警卫的盘查关卡。

潼伪造身份带我通过盘查从X市直抵A市。

昔日的月冕高中部如今早已一片荒芜。

校园案发生不久后,那恐怖组织就开展了针对学校高层的猎杀行动,警方的警情通告只简单声明,捕获某位成员,详情没有公开。

月冕高中停校到现在,由于杀人案的缘故无人愿意接盘,就此彻底荒凉。

我和潼沿着学校背后的小巷拐入其中。

若是夜深人静时,这种无人的小巷既可以用来摆脱敌人,也能拿来暗杀。比如有次轮回中,苏言就死在这里过。

“潼,这所学校已经关停近五年之久,在这里能找到那种线索吗?”

我们漫步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潼正在辨认每个教室的牌名。

听到我的疑惑她轻摇头道:“这里是月冕高中,某种意义上一切的‘起点’。我之前和某人留过联络暗号,今天是情报交接的日子。”

清风微拂,她撩了撩自己耳背后的短发,扬手再辨认一处班牌后兴奋地拍了下手:“找到了!”

这时候倒像个小孩子一样。年轻就是好啊……

虽然据她说就比我小五个月不到。

跨入教室前我扫了眼班牌名。三年A班。

没记错的话,林宇苏言他们就是这个班的孩子。包括那位赵绾绾、那个程思以及姓林的。

满地狼藉的教室里,潼在敲敲打打每一张课桌,似乎在找什么。

如果把这里当接头地址,那潼的线人,大概率是他。

潼好不容易翻出一部U盘,我试着开启教室用电脑,居然还没坏。

U盘插入,其中只有一份视频。点开。

“我找到了,他们就在■■■■那里……”

瘦弱的眼睛男正在全力奔跑,镜头晃动幅度很大。

“移交结束后我就要撤了,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了,以及,她还……”

镜头突然一黑,电脑冒出白烟。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坏了!

“刘涛他怎么样了?”

我有些着急地问,视频现在我们能看到,要么是他至少活到这里了,要么他被杀后组织带人改了视频内容。

“他那有联络人会帮他。接下来,我们要去新的地方。”

带着兜帽的男子帮呲牙咧嘴的青年包扎好所有伤口,青年咬牙才没痛呼出声。

“……呼。多谢救命之恩。”

神秘男子起身指了指青年面前桌上的电脑:“不用谢,我救你也是有所求获。”

青年见状无奈苦笑:“果然。好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开盒。”

青年一脸懵逼地盯着神秘男子从暗处的书柜中翻出一张照片。

“就是他,我要这个年轻人的全部资料,越多越好。”

“违法的事我可……”“在外面一旦暴露,就是数不尽的追杀。”

见神秘男子在威胁,青年只好点头答应。

“水电费一个月内够用,要用的生活用具、食物衣服都在那边。”男子一指房子的四周。

他在门口按开关关掉房间幽暗的灯光,青年才发现这里是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记住,不要出来。你搞定时通知我。”

因为失踪案的缘故,在城区的程家已被警方封锁,潼借她伪造的身份进去调查,我抽空去了趟农村的前程家。

借了个记者的身份,我采访了几位程家的邻里亲友。

“诶呀,老程家家门不幸啊,竟然出此逆女,可真是……”一位老头子满脸都是对程思的愤慨,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

“要我说这就是太溺爱男孩了,明明是长女结果一家人这么不待见她,我早说程家这样早晚会出事……”老婆婆对程家幸灾乐祸冷嘲热讽,也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

“前几天我播种的时候,似乎有见你提到的那个小孩子,不过快七年没见了,我也不太确定……”

我沿着那位老人家指的路在一片青葱的田地中穿行。

我很少回到农村看望爷爷奶奶,溪对乡下的生活比我熟悉的多。只可惜她不在这。

但我还是找到些蛛丝马迹。

比如一些散落在农田深处道路中的细小布料。比如隐约可见的血迹。

如今时代,那个叫程成的小孩应该也有初中的年龄,地上的脚印尺寸差不多是那个年级男孩的尺寸。

血迹……那孩子估计凶多吉少。

手机嗡鸣声响起,是来自潼的通讯。

我拍好现场照片,取了一点血液样本,按照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匆匆返回。

眼见红衣女子匆匆离去,她身后较远处的农田里有人轻巧翻上道路。

一名黑衣女子拍掉身上沾土后漫步走到先前红衣女子认为的“案发处”,拨通电话。

“如你所说,她中计了。”

“是。”

女子不知和谁人完成通话,她惬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潼额头缠着绷带,跌跌撞撞靠在墙壁上喘息。

我连忙扶住她:“潼?怎么回事?”

“……没事,那个组织设下陷阱被我逃出来了。”

她没事就好。

潼的右手紧握着什么,见我注意到,她苍白的脸勉强笑着:“证据。”

她搜查到程家父母的遗骸,其上的伤痕明显属于长剑。尚常用的那柄。

祂亲自动手,现在还要向孩子动手。

如果能像公众揭露他们残害孩童的事实,那道义上他们就能不再立足。

随后,就但愿这一次的官方能给力些及时赶到了。

先前取出的样本如法炮制拜托溪去分析了。

没有得到本世界官方的许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算非法行动。

非法……规则有时候是效率的约束。

我有点理解真正的【自由】需要什么了。

赶去刘涛提供的地点的路上,我禁不住在思考。

尚那天问我,世界的【真相】。

什么才是“真相”?

总感觉差了临门一脚。

算了,现在时间紧迫。

带上兜帽的神秘男子再次跟踪在夜跑的男生身后。

除去他们以外,偌大类似校园内的地界竟然空无一人。

除了宛若机械一般一动一动的“人偶”们。

但男生似乎毫无察觉,依然困扰于他不尽完美的身材。

他打开手机屏幕,跑步软件外的壁纸上是个活生生的二次元美少女。

男生叹了口气,加速继续奔跑。

神秘男子良久才颤动着远去。

不知不觉握紧拳头。

按照刘涛提供的地址,我们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他提供的地址所在。

B市的一处废弃工地,当地建筑公司的总裁因为贪污钱款被那个组织暗杀,公司全面停摆。工地的监控也没有运转。

即便如此我和潼依旧翻墙而入,蹑手蹑脚走入待施工的高楼中。

隔着一面隔音效果不好的墙,我们似乎听到内部有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男孩从隔壁走出,没有注意到我们自己走开。

我认得他,徐照辰。

从室内没装修好的墙面空缺上,我们向内瞥了一眼。

一个看起来样貌不过初中生的孩子,身上没有一块皮肤完好无损。

血迹斑斑,遍体鳞伤,神情麻木,只会重复“姐姐我错了”五个字。

看来是那孩子无疑。这样估计也没救了。

证据收集地差不多了,我们轻声离开那座施工工地,力求来无影去无踪。

我们离去后不多时,几辆警车便呼啸而来包围了整座工地。潼的功劳。

那孩子还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从A市回到X市,刚要推开家门,潼却一把拉住我。

门口我做过检测有无人闯入的引线,虽然线没有断但位置明显不对。

接过潼递过来的匕首反手握住,我踏入黑暗之中。

夜深人静,鸦雀无声。

卧室和卫生间里分别埋伏了一个人,右侧的课桌下有人暴起拿住匕首就猛刺过来!

我反身后撤一步闪过攻击,肩膀被划伤一下,我抬起匕首反手就按进那人脖颈。干掉一个。

背后微弱的脚步声响起,我甩起客桌上的水瓶砸在来袭者脸上,趁他吃痛捂脸时近身正面刺穿他的咽喉。解决两个。

头发倏忽被人拽得生疼,我急忙甩刀割掉被拽住的部分却被人拿枪顶在额头上!

潼甩出的飞刀正中这个人的眼睛,他缓缓倒在地上。全部干掉。

“谢了。”我将这几个杀手的装备全搜出来,手枪交到潼手里。

现在该思考的是,哪来的杀手?

刚才的动静不算太大,我住的地方也没多少邻居,但城区怎么清理这几具尸体有不少麻烦。

杀手……难道是我们四处侦查时被那个恐怖组织盯上了?

好你个尚……

门口的监控并未损坏,我从房间里把电脑翻出来点开监控录像。

那群人来的时候,我们还坐着从X市到A市的飞机,难道是之前分开调查两地时被他们察觉了?

潼还在皱眉思索,我却听到楼下似乎有警铃声,越发清晰。

急忙跑到窗边探头,远处的街头不知何时拐来几辆警车,还有特警所在的大型警车!

“走!”

借着地形优势我领着潼在警察来前从楼后小道绕走,但现场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是谁那么快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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