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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2,1

[db:作者] 2025-08-08 21:34 5hhhhh 4120 ℃

Part 1

Ⅰ“你这拆毁圣殿三日又建造起来的人,可以救自己吧!如果你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新约·马太福音》

血液以一种缓慢的流速离开自己的身体,在混沌的虚无中,他颤抖,他哭泣,但那血液不由分说地向下流淌,木质的钉子已经被血液浸透,正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赤井秀一试图低头去看看那位女士的状况,但是碎裂的颈椎无法支撑他进行这样的动作。海德拉的力量将他破损的躯体重新治愈,但碎骨和木钉嵌在破损的肌肉和长出来的新肉里,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被撕裂的痛楚。

混沌没有声音,但是在他的耳朵里,女人的悲鸣混合着胚胎被海德拉的血修复又破裂的声音一起充斥于这个空间,

“我好恨你,”那些声音最后变成一句话,她们断断续续地,这样对赤井秀一说,“——为什么不让我死去。”

莱伊从小憩中惊醒,他缓缓睁开眼睛,那是梦,充满脏污的酒红色沙发映入眼帘后,莱伊松了一口气,逃亡前的记忆一直影响他的梦境,每次闭上眼睛,被他的血液害死的那些女人会出现在混沌之中,向他祈求死亡的到来。

打火机点燃烟草,插入的木钉和碎裂的骨头那种幻痛一直存在于躯体之上,未曾消散过,虽然从身体上只能摸到四个不规则的圆形,但数年里不断碎裂再生的骨头也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每每到阴雨天,骨头内部传来的钝痛都不容小觑,比如今天。

自卷烟草里的尼古丁能起一点止痛的作用,但聊胜于无,莱伊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威士忌,吧台后的女人听见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从化妆镜前抬起头来,“你醒了?现在是下午四点。”

“贝尔摩德,”莱伊用手按了按眉心,他确实还沉浸在宿醉的头疼里,起身的一瞬间他不小心压到自己的头发,“呃……操,你什么时候来的,琴酒呢。”

“琴酒没跟我一路回来。”贝尔摩德给自己调了一杯酒,靠在吧台后面补妆,“我们从伦敦分开的,我直飞罗切斯特。估计接了一个私人任务,计划明天到。”她端着酒杯从吧台后绕出来,走到莱伊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撑着头看他。

“嗯。塔耳塔洛斯那边有给你情报吗,我这边接到的是配合任务,没有具体说。”莱伊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慢慢喝酒,长发披散在沙发的扶手上。

贝尔摩德用手勾住莱伊的一缕头发把弄着,“嗯哼,军火生意。这次是和你老东家那边的交易,之前就和他们聊过几次了,交接人是个金发小帅哥呢,看着比你还小些。”

莱伊半睁眼睛盯着天花板,纵横交错的水管发呆。他突然就想到降谷零了,酒精给身体带来一些暖意和眩晕,宿醉本就没有完全清醒,贝尔摩德一提,记忆深处的那些场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眼前——和降谷零在实验室思考着未来离开实验室之后的出路,只是现在一个留在卡俄斯,一个——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那些短暂的画面就离开了,“是吗。”他轻轻的叹出这么一句话,“我再睡会儿,琴酒来了叫我。”

贝尔摩德没有回答,只是抱着玩味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再次因为醉意开始浅眠。莱伊是Boss三年前在纽约机场捡回来的小孩儿,据说是从意大利偷渡到纽约的,被一群安保人员围住的时候露出来卡俄斯特有的巨兽精神体的一部分,Boss才决定保释他。不过随后这位不明来源的小男孩不到一年就拿到勒拿湖①小组的代号,正式加入到组织里面了。

或许是卡俄斯派来的,之前和琴酒做组员测评的时候他们也这么想过,贝尔摩德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她站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站在莱伊靠着的沙发后面,低头观察他的脸。男人带有一点亚洲人的特征,但是仍然看得出来是西欧的某个国家,不是意大利人,她观察着,手指轻巧地探向莱伊的脖颈,双手快要掐住那致命的咽喉。一个圆孔状粗糙的疤痕随着头发滑落骤然落在贝尔摩德的眼里,大到足以盖住整个喉结,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仅仅是分神了一下手腕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而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借力挥向自己的脖子。

不过停在了空中,贝尔摩德看向莱伊,他正仰着头,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像某种蛇类,他没有继续做什么反击,而是盯着她,一种无声的威胁从另一个地方向贝尔摩德警告她的过界——是海德拉,那只巨兽高得屋子都装不下她,最近的一颗头颅离贝尔摩德的后脑不超过五厘米,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个玩笑。”贝尔摩德看见莱伊的眼瞳慢慢变得细长,“看你对卡俄斯的态度有些暧昧啊。”

莱伊重新闭上眼睛,遮挡住自己的眼睛。海德拉也就地消散,他没有去管贝尔摩德有没有再次做些什么,说:“管好你自己。”

对话在微妙的气氛之中结束了,莱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贝尔摩德则重新走回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远处继续观察莱伊,这几年里一直都是这样。她点燃了一根烟,今夜的任务十分重要,卡俄斯的线人给塔耳塔洛斯搞到一批它们新研究的甲类金属②,组织里使用甲类金属的武器弹药量已经堪忧,而这批货能够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据说是能够跟精神体进一步产生链接的武器,甚至可以融入精神体体内,如果能够用上的话,对于他们今后的任务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至于莱伊和卡俄斯的私人恩怨——那就不在塔耳塔洛斯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让他远程协助只是为了保障货物运输的安全性。贝尔摩德轻轻吐出烟雾,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琴酒回来的时候距离接头任务还有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他推开伪装用的小酒馆的门,将落满雪花的大衣和帽子放到吧台上时,贝尔摩德和莱伊正在准备这次的走私路线和武器。

“你们算到哪了。”他点了支烟走向沙发,桌子上是接头地点区域的地图,上面细细碎碎是莱伊和贝尔摩德手写的备注。

“有点麻烦,”莱伊从贝尔摩德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如果我不混进去的话做不了后援,旁边的楼视野都很差。你们确定要把交易地点安排在地下拳场?”

“对方要求的。”琴酒瞥了一眼对方身旁的枪包,皱着眉对贝尔摩德说,“现在组织流行用童工?这一个,卡俄斯那边一个。”

莱伊本来正在贝尔摩德身边帮着画备用路线图,刚在备注区写下一行注意事项,听到这话头都没抬地向对方比了一个中指,叼着烟继续埋头苦干起来,“操你。也不知道是谁鬼混到现在——时间确实也还早,离凌晨两点只剩五个小时——还让通宵陪酒的未成年给你们打后手。”说到这儿莱伊皱了皱眉头,宿醉不是睡觉就能解决的,头痛总归是影响精神状态,旧伤在这样的雪天里更折磨人。他把第五条线路标好,录入到三个人的个人通讯器里,“搞定了,待会儿自己试一下设备,有问题叫我。我这边需要能镇痛的和20mlα肾上腺素……你们下次能不能在室内装上自动配给的程序,医疗舱也行。”

贝尔摩德把其中一个通讯器扔给琴酒,往自己的卧室走,“程序被黑了连哭都来不及,要什么自己去‘仓库’找。Gin,我换完衣服就走。”

琴酒从嗓子里哼了一声应付她,靠在墙边等待。

莱伊把那根叼着的烟塞到枪包的夹层里,用甲类金属包裹住自己的关节处和脸。一整盒甲类金属制成的狙击子弹被精神力磁场化成的金属面罩覆盖在莱伊的下半张脸上,和颈椎上的甲类金属环固定在一起,只露出绿色的蛇一样的眼睛,金属随着脸部的活动开开合合,像有了呼吸。③

“还真适合你。”琴酒盯着莱伊的眼睛说。

“像被圈养的宠物吗,谢谢你的夸奖。”莱伊最后检查了一遍要带的东西,在那个称为仓库的橱柜里拿了些杜冷丁,顺走了四支α肾上腺素才将枪包完全合上。他把头发扎起来往外走,声音透过金属面罩有一种合成感,“我先去那边做兼职,晚点见。”

琴酒在莱伊离开之后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莱伊知道自己本来不需要这么早就过去,只是这个任务他怎么想都不对劲。卡俄斯里看起来比他小的金发男人,这些关键词让他心神不宁起来。难道会是降谷零?雪花飘下来落在衣领里面,几乎冷得打颤,真的会是他吗?这个猜想既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也没有别的线索令他想到这个人,可是直觉告诉他可能性不能更大了,也没有其他的可能——卡俄斯让降谷零出来做任务了。

卡俄斯让降谷零出来做任务了。

他们怎么能,怎么可以让他出来接触这种事?操他妈的父神,这不是他好不容易复活的胚胎吗,就不怕这位小少爷死在琴酒和贝尔摩德的手上,他连救都来不及吗。“操。”莱伊把烟掏出来点上,牙齿不由自主地咬住烟蒂,反复几次,好像能够减少一点对于这件事的焦虑。

难道有别人配合他?或许这是另一个解释,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或许只是他逃离父神的另一种方式,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如果有别人的话,那个人会是一个哨兵。

路上的大雪几乎要淹没整个世界,暴风雪就要来了,甲类金属在脸上不停流动着,他匆匆赶到预订的酒店门口时帽子和风衣都被雪浸湿。“你们今晚还招拳手吗?”他在大堂经理的面前扔出一沓美金和贝尔摩德伪造出来的名片,“这位推荐来的。”

这就是莱伊今晚的兼职。他打算在拳场里面找机会掩护贝尔摩德和琴酒,如果要检查行李就有点不好办了,莱伊做好了碰他包就打人的准备。不过他多少还是高估了这位,大堂经理看到名片就带他往地下拳场走,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上通往地下的电梯。

这个电梯让莱伊想到不好的过去,那一瞬间他听见耳边女人的怒吼,“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死去”,甲类金属在突然爆发的情绪中跳动了一下,一根细金属条轻轻地,缓慢地跳出面具的秩序结构,蹭了一下莱伊的脸,像孩子安慰父亲的手。

“我没事,”莱伊走进电梯,站在一个角落,在精神领域之中对海德拉说,“我没事,别担心。”

他以为自己的面具会比较突兀,但是在美国的拳场好像不需要这么在意,电梯门打开时的黑暗没有影响视力,他下意识地去观察黑暗中的环境,瞬间就看清这一层的人有多奇装异服。金属义肢和辅助装置都数不胜数,反倒是自己这一身没有任何装置,也没有练到变形的肌肉,显得有点单薄。不知道从哪里吹了一声口哨,莱伊朝那边看去,一个同样戴着甲类金属环的男人眼神一直跟着他,向他问好。

一个很奇怪的欧洲男人。莱伊没有管,不过他已经记住了这位的脸,是卡俄斯的人。

他向管理者拿了编号往没人的角落走去,把碍事的长风衣和羊绒衫脱下,同时让海德拉安分一点。这个男人的底细还不清楚,谨慎为妙,莱伊在墙角贴上一个炸弹用包挡住,把甲类金属制成的那把狙击枪也融在手上,做了一个辅助骨架装置。

希望不是降谷零。他抬眼,八角笼在建筑的最中间,整个酒店的地下八层是完全贯通的,拳击台在最后一层,天井的最低端,一束顶光照下来,从这里看几乎很像提丰的住所。

赤井秀一不信神,尤其是在拥有巨兽精神体的今天,每一个神的降临都是人所参与的,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杀死造物的那位神,让一切都从地球上消失。

——上帝,仁慈的父,请原谅我的冒犯。

可是莱伊看着远处那个卡俄斯的拳击手,他第一次感到命运的恶意,并且由衷的祈祷着哪个神明能够短暂地显灵一下实现自己的这个心愿。

——今天来到这里做交易的千万别是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提丰听见了他的祷告。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孩子找到了海德拉,这几乎令人发笑。

海德拉,孩子,你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

①勒拿湖:在希腊神话中,勒拿湖是波塞冬的作品,也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据传说,九头蛇就是地狱入口的守护者。在这里是指由琴酒领导,直隶于塔耳塔洛斯Boss的小组名称。

②甲类金属:有光泽,特殊能力需配合哨兵或者向导的精神磁场使用,因为稀缺,制成的武器也只用于击杀哨兵与向导以及他们的精神体【也因此被用于联合政府清剿行动与巨兽精神体拥有者】,可以被精神体的磁场融成液体附着在身上,重量不变,呈现不透明的金属银色。大多使用现代武器的哨兵和向导会将其制成子弹和匕首,卡俄斯 研究院专供。

③金属面具:塔耳塔洛斯会提供给向导|哨兵甲类金属,用于隐藏杀手任务中的参与人员。

PART 2

Ⅰ但是,爱是没有界限的,如果我能拥抱一切,那拥抱得笨拙又有什么关系?——加缪《生之爱》

“你还好吗?”赤井秀一几乎不敢动降谷零的身体。他能够感受到对方无法控制的精神力正在体内乱窜,漂亮的紫灰色眼睛现在因为高烧被眼泪蒙上一层雾,“怎么了?”他抚摸降谷零的头发时感受到降谷零正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降谷零的声音很细,小孩子很难准确的说出自己具体哪里不舒服,他现在也只能感觉到身体很热,地板和空气都是冷得令人发抖,实验室里特殊的味道令人作呕,“我闻到味道,”

隔离室里金属的味道,衣服上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药物不同的臭味,赤井秀一身上血液的味道。

“我听到外面很吵,”运动

降谷零听见外面研究员低低的交谈声,脚步走动的声音,仪器运作的声音,电流通过电线流到各处的滋滋声,还有近在咫尺赤井秀一心脏每一次跳动泵出鲜血的声音。

“我身上很难受,”

他感受到身上粗糙的病号服正在摩擦身体,每一点灰尘落在身上都能引起一小片瘙痒,降谷零想用指甲去抓挠,但是他感受到赤井秀一的手抓住他时手心的一小片潮湿。

“我的嘴巴里好苦,”

刚刚有研究员过来强制让降谷零服下什么药剂,赤井秀一对此几乎束手无措,今天的食物配给已经吃完了,他只能用力抱住对方的身体以防高烧的降谷零被金属地板再弄着凉了。可是十岁小孩的力气无法完全按住另一个小孩全力的挣扎,赤井秀一把自己的额头抵住降谷零的额头,他知道哨兵五感失控是什么样的,于是亲吻降谷零的嘴唇,好减少对方的一点痛苦。

“我看不见。”

他们不知道时间,降谷零在漆黑一片中突然看见海德拉的一颗头从赤井秀一的身后探出来,连带着在他身体外面的格里芬都被吓得往后一跳。但赤井秀一以为是五感更失控了一些,焦急地手机抓住降谷零肩膀的手,更用力得亲吻降谷零的嘴唇。

降谷零没有力气反抗,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很有用,自己可以将陡然敏锐的感官集中在赤井秀一身上,感受赤井秀一额头前面的头发轻轻拂过脸颊,感受到赤井秀一的血液渐渐流遍全身,经过手掌时在自己皮肤上留下的的触感,感受到赤井秀一的喘息,感受到赤井秀一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棒棒糖的香精味。

他能够重新看到一切,但是他抬眼,真正清晰聚焦在眼前的是赤井秀一绿色的眼睛,里面的瞳孔像蛇一样细长,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化扩大或者缩小。然后是格里芬,格里芬也不再焦躁地走来走去,反倒被海德拉的九颗头围在中间,时不时用头戳戳这里,戳戳那里。

在降谷零变成片段的记忆里,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卡俄斯让他们填表时,赤井秀一莫名其妙地擅自在表格里给他自己选了‘哨兵’的选项。

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在现在的降谷零来看是模糊不清的,声音和画面都如同低分辨率的视频,无法追踪,且带有着疏离感。但那个亲吻却留在回忆里,幼年时纯粹的带有安抚性质的吻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他清醒时也没有再纠正这个奇怪的错误。

Ⅱ在神所造野地所有的活物中,蛇是最狡猾的。

蛇对女人说:“神真的说过,你们不可吃园中任何树上的果子吗?”

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都可以吃。只有园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经说过:‘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蛇对女人说:“你们决不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那果子的时候,你们的眼睛就开了;你们会像神一样,能知道善恶。”——《圣经·创世纪》第三章

“安室透。”他和贝尔摩德握手,有模有样地学习她放松的姿态坐到沙发上,带有贝尔摩德的那种妩媚的气质。不过琴酒打完招呼没有坐下,站在贝尔摩德身后抽烟,时不时转过头去看看对方带来的被称为叫风间的人。

“你好像没说这次会多带一个人过来,安室……先生。”贝尔摩德看向底下的八角笼。比赛还没有开始,坐在观众区的客人们刚刚开始下注,各自从自己的筹码里挑出来几个押在服务员递上来的名册上。安室透不知道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哪里,没有回答,贝尔摩德也没有继续问,只是翻开服务员手上的名册,在莱伊那里下了注。她拿着手上的酒杯观察四周,对方好像并没有派出更多的人来参加这次交易,但对于这个年轻人并不能掉以轻心,琴酒给她指了指名册里的另一个哨兵,表示这个人有问题。

“嗯。”安室透回过神来之后不再显得对什么东西很有兴趣,只是眼睛还是看向下面。琴酒站着能看到他眼神所在方向是朝向莱伊的,明显是两个人早就认识,他没有声张,只是注意力从风间身上转移开,眉头皱起。

只是安室透好像也注意到自己已经看了太久,将目光移回来和贝尔摩德对视着,并没有给琴酒确认自己目光是否具体何处的信息。这个女人是一个向导,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对方和琴酒之间的某种无法言喻的氛围,最次也是经过精神结合的搭档。塔耳塔洛斯并不是个能够被小看的组织,它们有脱离提丰产生巨兽精神体的技术,以至于连卡俄斯都要高看它们几分。

虽然说甲类金属的研发以及稳定巨兽精神体的产出都要寄托于卡俄斯本身,但是提丰和高层都已经察觉到这个组织已经威胁到联合政府和卡俄斯的一些合作,让政府的一些人感到威胁了——前几个月就有一个官员被卡俄斯杀死——这次假意用合作来清扫勒拿湖小组的行动明显能看出他们已经急不可耐,在向卡俄斯施压。

他想到这里,和贝尔摩德交谈时的姿态就更加轻松了一些。没有拿酒杯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在位置里,年轻人薄薄的肌肉贴住衬衫,在塔耳塔洛斯的两个人眼里,安室透现在和前几年被派出去谈判的莱伊一样青涩又自大。

是从卡俄斯出来的通病吗,贝尔摩德观察到这一点,装有马丁尼的酒杯剩下一颗橄榄,辛辣的酒液包裹住她的舌头然后划过喉咙。酒杯被放在桌子上,她将名册递给安室透,对方随意地翻看了一遍名册上的那些人,十数个筹码被风间放在除了莱伊以外的另一个哨兵上。

“老板要求上调到五千美金一百克,”安室透不再纠结于如何下注,他只是在翻页的时候短暂地,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抚摸‘哨兵’的字眼,“您没什么意见吧。”

“啊,真抱歉呢,我们这种小角色就只负责押送货物,价格这方面我可做不了主,”贝尔摩德捂嘴笑,被眼妆武装的那双眼睛却透露出精明而冰冷的眼神,平白显出一些急躁,“说好的四千就是四千,如果您真的有诚意,请尽快把货物拿给我们吧,时间拖得太晚是很影响女士睡眠的。”

安室透略带抱歉地笑了,他是个漂亮男人,也知道自己的脸蛋也算得上是美貌,于是向贝尔摩德举了举杯,“既然来了就别那么着急嘛,比赛还没看完——您押得哪位?我们这边是第15号,我相信他会有不错的表现。”

“02。”琴酒替她回答了这句话,他分明看见风间捏紧了拳头,有些忧虑地瞥了安室透一眼,那青涩的样子在这里十分突兀。这不是卡俄斯会犯的错误,或许是个陷阱,或许安室透只是个小卒,带着一个新人盲目自大地接下这个任务。从这一点上琴酒突然对于莱伊刚入行的小崽子时期看得顺眼起来,至少那位最开始谈判时知道自己一个人去接洽,也知道让自己的喜怒不行于色。

贝尔摩德也看见了那个举动说明底下的赛场上有卡俄斯的人,而没记错的话,刚刚在名册上看见一个叫‘沃克’的哨兵。她忽得挑眉看了安室透一眼。啊,哨兵,资料上写面前这个漂亮男人是个向导,那这关系就有意思了,贝尔摩德从烟盒抽出来一根烟,向琴酒微微倾身。

打火机的火大得要燎着她的眉毛,但是还是点着了贝尔摩德的香烟。琴酒借此机会附身靠在贝尔摩德的耳边,“恶心。”

安室透假装不经意往两个人的方向看过去,距离和动作都有些暧昧,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很快他就知道对方作出这样的动作出于什么意思了,地下拳场的安排对于他们这些下注的来说杂乱无序,不知道怎么的15号就变成了第一个打擂台的人,守擂者指名道姓地让02排在了第二个。

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像那个人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想法从脸上完美剥除,安室透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看见贝尔摩德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茫茫然从发空的脑海里察觉到自己的脸上应该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担心’这样的表情。

“男朋友啊。”他感觉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哪有,我主要是担心我的钱,”安室透抿了一口酒,“在这种安排之下您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贝尔摩德好像看出来自己知道02号是塔尔塔洛斯的人,她好像丝毫不担心那个人的实力,“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都害怕的话,塔尔塔洛斯不需要这种废物。不过输的钱……”

贝尔摩德说这是小打小闹。

塔尔塔洛斯根本没有将卡俄斯的人——自己的人——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甲类金属,勒拿湖小组甚至不会被要求接取这个任务。勒拿湖小组,安室透上下打量贝尔摩德和琴酒,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精神体的能量足以在身边围绕出一个防御的力场,就算用巨兽精神体去对抗也不见得能在这两个人手中讨到什么好处。这很容易知道小组内另一个拿到称号的人,实力一定和这两位不相上下。

那么当年他为什么要逃离卡俄斯?换言说,他在逃避什么?

“我要是输了就给您减两个点好了,这两个点换算成美金直接打到塔耳塔洛斯——或者勒拿湖小组的账户上怎么样。反之按上调的价格给我,可以走塔耳塔洛斯的账户吧,您不会亏的,不是吗。”安室透说着给贝尔摩德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他没有询问的意思,贝尔摩德听出来一点弦外之音,但又无法确定对方到底还准备了什么后手。楼下有麻烦是板上钉钉的时了,一条猫尾巴①从暗处蜷上琴酒的脚踝。琴酒的眼睛一瞥,他往后退了一步,尾巴自动放开了脚踝,向门口指了指。

“楼下那个人有问题,”贝尔摩德的声音从琴酒的大脑里响起,“莱伊可能是被拖住了,去看看地上是不是有什么事。”

尽管这个世界的哨兵和向导已经出现数十年,但是它们并不常见。至少莱伊在塔尔塔洛斯里这三年见过的哨兵和向导其实寥寥无几,不到二十个。加之哨兵的身体机能本身敏感异常,一个在地下拳场打拳的哨兵?想都不用想,他的向导就在附近。

卡俄斯能有几个向导。莱伊把脸隐藏在黑暗里,他暗暗观察着周边的一切,抬头向上,每一层观赏这个斗兽场的地方都坐满了人。今天他感谢贝尔摩德的花枝招展,莱伊很快就看见那个女人雪白的貂皮皮草和琴酒的银色长发,他们都在向下看,旁边站着一个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他呼吸稍稍急促起来,对方显然注意到了这里,莱伊在那个人看向这里时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把自己的身形完全遮挡起来。但这毫无用处,他再清楚不过了,三楼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看过来,和他对视。赤井秀一——莱伊知道他的感官是最敏锐的,他看到我了,无法逃避,莱伊这样想,提丰又一次用他找到我了。这个瞬间他知道这地方不过是围绕自己展开的小陷阱,是提丰向他发出的一个警告。

听到自己的编号被那个大块头指定时莱伊更加没感到有什么意外,虽然上场名次主要由抽签决定,那个守擂者不管被买通还是卡俄斯的安排都不重要,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应该只有那个15号。

虽然直觉上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但是应该给琴酒发个消息提醒一下,莱伊想在口袋里找到自己的通讯器,毕竟植入体内的那个一次性通讯装置只能在紧急情况使用,现在怎么说也算不上紧急,他的手下意识伸向口袋但是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刚刚进场之后管理员就收走了所有的电子设备。

贝尔摩德和琴酒肯定知道这里有问题,既然他们那边也没有发起紧急通讯说明卡俄斯没有再准备后手:新人没有经验还是他们故意留下这个纰漏。莱伊在嘈杂的比赛开场的声音里想,金发男人和贝尔摩德的毛皮坎肩都看不到了,下注完成之后他们会开始谈判进程,贝尔摩德在出发之前说过这次不指望能把价格谈下来,甲类金属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只要能够收下这两吨货,接下来一年的任务都能轻松很多,还有价值高的惊人的提成。

‘沃克’,莱伊反复回忆了几次这个名字,在他的大脑里没有留下过印象,可能是卡俄斯后来培育的胚胎?但是没有巨兽精神体那么强的能力,普通哨兵面对勒拿湖没有胜算,降谷零把他安排在这里不可能没有别的用意。

他还是不愿意这样揣测降谷零的想法,可是不得不往更坏的方面想——降谷零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提丰控制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留下了一点苗头,被莱伊心里的怀疑无限放大,早知道就不应该留下他一个人在卡俄斯,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卡俄斯实实在在的为降谷零提供庇护,怎么也比塔耳塔洛斯适合小孩儿成长。

一声狼吠在人声里面格外清晰,莱伊的思绪彻底被打断,八角笼周围的人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随即拳场上下四层都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的口哨还有叫喊声,人群几乎是沸腾起来,对于强化过的五感来说过分激烈了。

场下的莱伊,场中央和另一个拳手搏击的沃克,楼上的安室透和贝尔摩德都被突然爆发出来的野蛮而原始的叫好声刺激得快要耳鸣。莱伊皱着眉头走近八角笼,场上的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正欢,而在守擂拳击手的身后,一匹灰狼死死咬住他的脚踝,好让沃克更方便地殴打敌人。

精神体。莱伊躲在人群之后观察这个沃克,精神力不强,只是一个擅长作弊的男人而已。

双手被力量压制,守擂的那个拳手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仍没有认输,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自己的敌人。可是沃克并没有打算继续这样的僵持,他双脚借力一蹬,翻身跳起,双腿就轻松夹住敌人的脑袋。随着腰身的扭动,那个大块头守擂者的颈椎出现一个大幅度的扭转,双手不由得松懈下来。

控制对方双脚的灰狼消散在空中,沃克重获自由的双手向后撑,用借力的方式夹着对手的头把人甩向空中。

“我认输!”离地的那一秒守擂者感觉死亡的接近,但是地下拳场没有‘认输’的概念,他还是被沃克扭断了脖子。

赢家就在眼前。沃克在欢呼中转过头,脚下踩着尸体看向场外的莱伊。

“贝尔摩德小姐,赌约翻倍了。”安室透侧过头和贝尔摩德干杯。

贝尔摩德干脆地碰了杯,装出来的一点急躁已经在琴酒走后无影无踪。这本来就是演戏,就像对方演出来的无措和没有经验一样是一种试探,可是安室透身后叫风间的年轻人是真的紧张,贝尔摩德不由得好奇起来,蛇尾抽向这个年轻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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