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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喜相逢姐妹情深 忧前路人魔博弈,1

[db:作者] 2025-08-09 09:50 5hhhhh 6180 ℃

龙幽越行至御风台上,寻思着蜀山七圣中以草谷师伯最为慈悲,且她在蜀山颇有威望,又精通医术,如向她求助,凌波获救的几率最高,于是穿过法阵进入蜀山七宫,径直朝玉衡宫走去。

拜见了草谷,他将自己在禁洞中的见闻择情禀告,于兄长的魔元一事当然瞒过不提。草谷正在宫室内炼药,听了龙幽的叙述,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是忧虑。喜的是,当年她因一念不忍,没有化去凌波的遗体,不想竟会发生此等人间奇迹。忧的是,近日来净天教余党在下界频频闹事,放话说要全力攻打蜀山派,救出魔君姜世离,偏生在此时凌波的遗体被人发现,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她自幼看着凌波长大,对这个聪明勤奋又善良温婉的师侄十分喜爱,当年在流光洞中寻到凌波的遗体,她虽长年修道,早已勘破生死,心中也自伤感不已,此时得知她虽有复生之机,然而命悬一线,急需救治,忙在药匣里取了最珍贵的仙丹,跟随龙幽来到禁洞。

进到洞穴深处,尚未见到凌波,却先看见了小蛮和神农鼎,草谷更是暗暗惊讶:神农鼎已丢失了二十年,这些年来蜀山不知派出了多少弟子四处寻找,始终一无所获,谁知偏在此时被这几个孩子找到了。本派至宝失而复得,虽是大事,但她医者仁心,向来以人命为重,宝物为轻,便把神农鼎一事暂且放在一旁,先去查看躺在石床上的凌波。

一探之下,只觉她的脉象和气息虽极其微弱,却是绵绵密密,大有生机,而非濒死之态,不由心中一宽,忙从怀中取出瓷瓶,将一枚续命的仙丹塞入凌波口中。便在此时,小蛮“哎哟”叫了一声,仰天坐倒在地,神农鼎旁忽然多了两个人。

“累死我了……”小蛮从地上爬起来,问道:“小姜,打听到消息没?我现在的法力只能维持这么久,要是不行的话下次再试试吧……奇怪……你们俩为什么不说话?臭龙幽呢?说好要保护我的!……咦?草谷奶奶,您怎么……凌波姐姐?!”

草谷不及解释,虽不明唐雨柔和姜云凡为何突然现身,但见他们来得正好,便命四人相助自己将凌波和神农鼎一起带回蜀山。

众人将凌波安顿在玉衡宫二层的床榻上,唐雨柔和小蛮自愿留下陪伴她,草谷便带着姜云凡和龙幽来到天枢宫,将神农鼎及凌波之事告知掌门师兄。太武召集一贫、青石、玉书等人一齐商议,决定先将神农鼎归置璇光殿,再施法借助三神器之力加固神魔之井的两界封印;其次加紧部署山上山下的守备,以抵御净天教余党的进攻。至于凌波违反门规盗鼎之罪,则待她身体痊愈之后再作处罚。

蜀山五圣各自散去,草谷来到摇光宫,将凌波复生一事告知凌音。当年凌波失踪,遗体被人在流光洞中发现,此事知之者甚少,草谷与罡斩封印流光洞后,更是下令门中弟子不得提起此事。然而人言籍籍,岂能因禁而止?众人明面上虽然不提,私底下却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凌波是为妖魔所惑,却遭始乱终弃;有的说她被妖魔利用后掳走并杀害,因她当年在蜀山人缘甚好,言谈之间大都为她惋惜。

而对凌音来说,无论他人如何议论猜测,自幼敬爱的姐姐犯下盗鼎重罪是实,虽然草谷有意隐瞒真相,不令她得知凌波最后的结局,但姐姐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却比亲眼得见更令她牵肠挂肚,心底的伤痛迟迟难以愈合。此时听草谷师姐说姐姐尚在人世,不禁悲喜交集,怔怔流下泪来。

她匆忙拭了泪,跟随草谷来到玉衡宫,看见姐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憔悴,容颜却清丽如故,眼眶又是一热,“师姐,这究竟……?”

“凌波是雨柔和小蛮她们发现的。”草谷道,“其中的前因后果,她俩或知一二,你问她们吧。我先去炼药了。”说罢缓步下楼。

凌音便向唐雨柔和小蛮相询。唐雨柔深知这位师叔于善恶之际看得极为分明,又因姐姐的变故对妖魔之辈深恶痛绝,一时迟疑不答。小蛮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单纯少女,当下便把自己所知的人魔相恋,为爱守候,凌波姐姐如何苦等龙溟哥哥二十年,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枚珠花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凌音听在耳中不仅毫不感动,反而又惊又怒,又有几分怨怼——姐姐竟为了那无恶不作的魔头丢下她唯一的亲妹子不顾。唐雨柔见师叔秀眉微蹙,胸口起伏,显是气得不轻,忙阻住小蛮的话头,劝慰道:“凌音师叔,事情的真相未必如此,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又道:“小蛮妹妹,我和姜公子还有事要和你与龙公子商量,我们去找他们吧。”

唐雨柔带走了小蛮,凌音独自一人守在凌波床榻边,心中思绪翻涌,久久无法平静。思来想去,二十多年前的那桩疑案,一切暧昧难明之处,都只有等姐姐醒来之后,亲自向她追问,方能知晓真相。

这一日凌波悠悠转醒,睁开双眼,恍惚中只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唤道:“姐姐……”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那残缺的一缕幽魂便只念着龙溟,此时三魂七魄齐聚,往日种种所思所感瞬间充塞了她的心田,她微微转过头,只见一双美目正凝视着自己,却不是凌音是谁?

“妹妹……”

凌波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音心底却有一句话藏了二十多年,明知姐姐刚起死回生不久,身体尚且虚弱,还是忍不住要向她问个明白。

“姐姐,神农鼎……真的是你盗走的吗?”

“……是。”

凌音见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愧疚与爱怜,语气却十分坚定,似乎对盗鼎一事并无悔意。

“定是那魔头欺骗你,利用你,逼迫于你,是不是,姐姐?”

凌波缓缓摇了摇头,“不……盗鼎之事全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与他无关……与你也无关。所有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

凌音听了,暗暗心惊。这二十年来她多经世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加之近年来痴恋一贫师兄,于男女之情亦心有戚戚焉,此刻听得姐姐提到“他”时神色温柔,微带羞赧,显是含着无限深情。

“妖魔最擅蛊惑人心。那厮既是魔族之王,可见道行匪浅,姐姐一时失察,中了他的奸计也是情有可原。”她急忙道,“好在那魔头早已客死人界,神形俱灭,姐姐又何必执迷不悟,袒护于他?”

那魔头……此刻正在我身体里呢……凌波心道。想到此处,她忽然发觉体内的魔气比之前更微弱了不少,想是这些天来草谷师伯以蜀山仙药为她调养,自己体内仙气充盈,将龙溟的魔气压制住了。她悄悄唤了他几声,不闻他回答,不由得有些担心。

凌音见姐姐闭目不语,于是换了和软的语气,又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神农鼎既已找回,姐姐你又为此而……如今蜀山派对妖魔的态度也已与当年不同,待姐姐身子大好了,我便与你一起向掌门师兄求情,想必掌门师兄也不会重罚。”

凌波心下奇怪:妹妹怎地称掌门师伯为“师兄”?她知自己离世多年,山上山下的人事变迁也在情理之中,当下不及细究,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想:仙魔相克,龙溟在蜀山待得越久,于他的恢复越是不利。一旦我能够行动自如,便立即将他的魔元送回魔界,然后再回蜀山领罪。

转眼已是凌波苏醒后的第七日,她的神智虽已与往昔无异,身体却因长年冰封,各处机能严重退化,不仅四肢无法活动,连进食都很困难。草谷根据她的康复状况,每天都为她调配不同的药方。凌音、小蛮、唐雨柔和当年与凌波交好的师妹蘅若诗则轮流来玉衡宫照料她。与诸女闲谈之间,她得知为了镇守神魔之井的封印,蜀山在原有的构架之上又新建了蜀山七宫,自己此刻所居住的便是草谷师伯的玉衡宫。草谷师伯因灵力损耗过度致使身形变为幼态;原掌门一贫师伯因净天教一事与罡斩师伯之死引咎辞职,将掌门之位交于太武师伯;凌音和铁笔晋升七圣之列,坐镇摇光宫和开阳宫,与其余五圣同辈相称。

见妹妹如此精进有为,凌波心中自是十分喜慰,然而听她们说起当年攻打蜀山害死罡斩师伯的魔君姜世离便是那个折剑山庄的弟子姜承,她便忍不住猜想他的转变是否与龙溟有关。待得知姜世离攻打蜀山是为了破除神魔之井的封印去往魔界,而该封印本由三神器护持,更是怀疑龙溟盗取神农鼎的目的不只是解救魔界旱情那般单纯。想到龙溟那句“对你,我有隐瞒,但绝不会欺骗”,她不禁自问:如若当初神农鼎丢失造成封印松动,使得神魔之井成为魔族入侵人界的通道,那自己相助龙溟盗鼎岂止是背叛师门,还成了祸害人界的千古罪人。若当时龙溟盗鼎确有破坏封印之意,那他对我的隐瞒,又何尝不是欺骗?

虽然如妹妹所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神农鼎失而复得,神魔之井封印仍在,人界并未遭遇生灵涂炭的惨祸,龙溟对自己也确是一片真心,甚至不惜舍命相护,但她心中的怀疑既生,便无法不去反复思考那个曾经困扰她的问题:……我该相信他吗?

她很想与他面对面好好谈谈,但以龙溟目前的情形,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更何况……他身为魔族君王,身负家国重任,绝无可能事事都对她坦诚相见。

想起他的狠辣决绝,她仍然心有余悸;念及他的情深义重,又不禁柔肠百转。这几日里龙幽每天早晚各来探望她一次,每当室内只有他们二人之时,他便趁机向她体内输送少许魔气,然而魔气入体,小半被她体内的仙气化去,大半都被龙溟的魔元吸收,他却始终不出一声。

这天草谷亲自喂她服下仙丹,半个时辰后,搭了搭她的脉门,柔声道:“凌波,当年你为三皇神力所伤,本是无药可医,幸而这二十多年间因机缘巧合得了几株海外灵草,我于岐黄之术也比从前更添心得,如今你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内伤还需你以蜀山心法自行调养,方能痊愈。”

“多谢草谷师……道长,弟子感激不尽。”凌波垂下眼帘,“只是……我功力已失,也……无颜再修炼蜀山心法。”

“听你话中之意……”草谷问道,“……莫非是想离开蜀山派?”

“凌波罪孽深重,已不配再当蜀山弟子。”

“……那你将来下山之后有何打算?”

凌波低头不语。她本想将龙溟的魔元在自己体内之事瞒住,择日悄悄下山,独自了结此事。但想蜀山派诸位师长对自己一向爱护有加,而自己此番能够起死回生,也全靠草谷师伯的尽心救治和师姐师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深受师门大恩,又怎能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徒劳大家担忧牵挂?她沉吟良久,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我打算去魔界一行。”

“魔界?”

“嗯。”

凌波点点头,将自己当初为何协助龙溟盗鼎,龙溟如何为三皇神力所伤,两人如何在流光洞中分别而他一去不回,自己又如何因一念不散而守诺二十余年……诸般情由原原本本地倾吐而出,最后讲到自己的魂魄如何与龙溟的魔元重逢,而自己已决意将他的魔元送回魔界,她抬起双眼看着草谷,坚毅的目光中又有一丝恳求。

“弟子相助魔族,有愧师门教诲,但是……龙溟……他……我……”

“如此说来,他倒是个心怀家国、舍身为民的好君王。”

听师伯夸赞自己的心上人,凌波晕生双颊,暗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

“那你便去吧。”草谷温言道,“其实……我早已察觉你体内有一股魔气,因此喂你服用的仙丹之中含有驱魔的药物。你若想保他,这丹药便不能再服用了,我会另配别的药方给你。你体内有魔元一事,我也会替你隐瞒,暂且不让其他人知晓。”

“多谢师……草谷道长,弟……凌波感激不尽。”

“呵呵,你不认我这个师伯,我却认你这个弟子。”草谷面露慈和微笑,随即收起笑容,正色道:“凌波,你盗取神农鼎是出于对魔界百姓的悲悯之心,这一点师伯不会责怪你。但是你既有此心,为何不能坚守,却又自暴自弃,半途而废?”

这……?“还请前辈赐教。”

“将来你下山之后,是否仍愿以救助苍生为己任?”

“是。”

“那时你身无所长,如何自保?既无法自保,又谈何救助苍生?”

“……”

“你若真心以救助苍生为毕生之愿,那么,留在蜀山才是你的最佳选择。”草谷凝视着凌波,“你自愧有负于师门,难道一走了之就能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吗?为赎当日之罪,你已付出生命的代价。如今的你已经历过生死之变,是非这一关难道还勘不破吗?”

“弟子愚钝……”

“当年犯下盗鼎之罪的蜀山弟子凌波已死,如今的你已是新生。当年的凌波自绝于师门,不再是蜀山弟子,今日我便收新生的你重入我蜀山门下,道号不变,仍是凌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入室弟子,不必再称我师伯,就叫我‘师父’吧。”

“师……”

凌波心中感动不已,双目含泪,一时竟叫不出口。

“最近山下不很太平,净天教卷土重来,意欲进犯我蜀山,来日山上必有一场大战。”草谷说着,面有忧色,“凌波,你在我门下继续潜心学医修道,若能在大战时出一份力,便是报答师门的养育之恩,弥补当年的盗鼎之罪了。”

“……是。”

当年决意相助龙溟盗鼎之时,凌波便已心存死志,既无求生之念,亦不奢望能够重回师门。这时被草谷的一席话解开了心结,她深感自己戴罪之身,若不能自破迷障,自新自强,如何对得起师门对自己的厚爱?救人者必先自救,岂能耽溺于自责之中,一味自我放逐?

想通了这一节,她便毫不犹豫,立即开始修炼本门心法疗伤。她自幼天资聪颖,七岁那年被师父收留拜于蜀山派门下,十五年间勤学苦练,内外兼修,年纪轻轻便已升任高阶弟子,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如今她虽因年岁已长,心中杂念比往日较多,不再像幼时练功那般心无旁骛,但理解力和大局观却远胜往昔,遇到疑难之处也有更加丰富的经验去应对,少走了许多弯路,因此进步神速,修炼一个时辰便有过去一周的功力。修炼了半日之后,虽身不能动,却已能用灵力在宫室之内隔空取物。

傍晚时分,唐雨柔端进来一碗清粥,几枚红枣,在床榻边喂她吃了,笑道:“听师父说,已收凌波姐姐为她门下弟子,姐姐比我年长,以后我便叫你师姐啦。”

凌波笑道:“先入师门者为大,应该我叫你师姐才是。”

两人谦让了一番,凌波拗不过这位斯文有礼的小妹子,只得做了这后入门的师姐。她见唐雨柔虽面带微笑,眉宇间却有一抹淡淡的忧愁,便问道:“师妹可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唐雨柔笑道,“多谢师姐关心。师姐大病初愈,还需好生将息,师妹便不打扰了。”

说罢,收拾了碗碟,向凌波盈盈一福,娉娉婷婷地退了出去。

唐雨柔离开不到一会儿,小蛮和龙幽又一起走进屋来。两人本是来探望她,然而聊了没几句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惹得凌波频频莞尔。不一时两人告辞,凌波朝龙幽使了个眼色,龙幽会意,片刻后又单独回来,笑道:“师姐有何吩咐?”

凌波道:“令兄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怕是蜀山仙气太重,于他的元神有损。龙公子,今次烦请你多传一些魔气给我。”

龙幽点头说“好”,随即往她体内注入了比之前多四五倍的魔气,凌波只觉得胸口一阵心烦意乱,一大股魔气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与她的仙气缠斗良久,这才一点点地被龙溟的魔元吸收干净。她在心里呼唤他道:龙溟?龙溟?却依然无人应答。

“如何?”龙幽问道。

凌波摇了摇头,“他没有回应。”

“我哥就是这样的啦。”龙幽笑道,“多半是他有什么事要忙。他忙起来的时候,谁都懒得搭理。”

凌波微微一笑,随即眉头微蹙,道:“我从今日开始重新修习蜀山派内功,往后我体内的仙气会一日强过一日,这样下去,恐怕……于他,于我,都是有害无益。龙公子,我们必须尽快赶往魔界。”

“可是,师姐,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承受不住魔界的煞气哦。”

“我已将此事告知草谷师……父,她会为我准备克制魔界煞气的仙丹。”凌波道。

“唔……好吧,不过这几天不行。”龙幽耸耸肩,“我在蜀山还有一件事要办,事成之后我们再回魔界。”

“什么事?”

“我和小姜他们约好了,三日之后,一起联手闯七星伏魔阵。”

“七星伏魔阵?为何你们……?”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龙幽笑道,“总而言之,是为了得到使用三神器的资格,然后以神器之力救出小姜的老爸,还有唐姑娘。”

三神器……姜公子的父亲……难道是……凌波思索片刻,问道:“唐姑娘怎么了?”

龙幽尚未回答,龙溟的声音忽然在她体内响起:三神器?

原来这些天龙溟的魔元大多数时候都清醒着,然而正如凌波所推测的那样,蜀山仙气太重,她内服仙丹,外敷仙药,每时每刻呼吸的都是无处不在的仙气,龙溟的魔元被仙气笼罩,大有岌岌可危之感,于是每得一份魔气都优先用来自保,沉默不语以养精蓄锐。凌波与众人交谈,他虽听不见对方说话,却也从凌波这边了解到不少有用的情报。此时听她提及三神器,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当即出声询问。

龙幽说着唐雨柔的事,凌波一边倾听,一边在心里和龙溟解释三神器和七星伏魔阵的关联。龙溟沉吟道:原来如此……闯过七星伏魔阵就能得到三神器……当年却从不曾听你提起。

我也是年幼时听师父偶尔提过一次,只道那是个久远的传说,谁知掌门师伯真的会答应。凌波道。再说,当年你也没问我啊。

龙溟轻轻一笑,又道:凌波道长,有劳你把舍弟所说的内容在心中默念一遍,再把我的问题转述给他。

凌波亦笑道:龙公子何必如此客气?便依着龙溟所说,当起了他们兄弟俩的传话人,两人你问我答,凌波也从他俩的对话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姜云凡、唐雨柔和小蛮都有非同寻常的身世,彼此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因缘。如能获得三神器,借助小蛮的女娲之力,便可救出被封印在女娲石中的魔君姜世离,再用女娲石的灵力为唐雨柔延续寿命。

龙溟道:那七星伏魔阵既然有“伏魔”二字,其术法必与魔族相克。凌波,你可了解其中关窍?

凌波答道:我只听师父说过,自有此阵以来,数百年间从无一人闯关成功。此阵不仅考校闯关者的法术和武艺,更是考验人心。心术不正者必会被阵法吞噬。

从无一人闯关成功……心术不正者必被吞噬……龙溟沉吟片刻,又道:凌波,你告诉阿幽,此阵与魔族相克,他年轻识浅,心性浮动,不得贸然擅闯。

凌波微一犹豫,转述道:“龙公子,令兄言道,此阵有‘伏魔’二字,恐怕与魔族相克,他担心你的安危,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哼。”龙幽冷笑道:“我哥说我年轻识浅,难堪重任,让我一边儿凉快去,等他来破这‘伏魔’阵是不是?你告诉他,这阵我闯定了,就算阵中法术凶险万分,我身为夜叉王子,岂有知难而退之理?他有本事就从魔元里跳出来阻拦我,不然少给我泼冷水,告辞。”说罢,一甩披风,大步走到门口,又转身向凌波拱手道:“师姐,失礼了,我无意冒犯于你,请多见谅。”

凌波见他气哼哼地转身离去,而龙溟又在她体内追问:阿幽如何回答?便道:阿幽说……他身为夜叉王子,岂能失信于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姜公子和唐姑娘他们三日后一同闯阵,便不能知难而退。

龙溟冷笑道:呵,真是天真。蜀山派创此法阵多半是为了惩治觊觎三神器的妄人,又怎会让他们几个小孩子冒险入阵?就算他们凭借天时地利人和成功过关,蜀山派与净天教积怨极深,又怎会真把三神器拱手相让,助他们救出魔君姜世离?

既是太武师伯应允的,我蜀山派绝不会言而无信。凌波的语气十分肯定。

龙溟却是不以为然,道:江湖险恶,名门正派为了一己私利,也未必不行些阴谋诡道。

别的门派我所知不详,但我蜀山派绝非此等阴险小人。凌波说着,颇有些嗔怪之意。你道人人和你一样,言语不尽不实,专爱操纵人心。

龙溟哈哈一笑,道:那是我龙溟以小人之心度你蜀山派的君子之腹咯?

你是君子,还是小人,我可不敢断言。

哈,你说我专爱操纵人心,不错。龙溟笑道。我此刻便在操纵你的心,你可知道么?

凌波听他话中似有调笑之意,微觉害羞,低下头,抿嘴不语。

龙溟虽看不见凌波的表情,但听她忽然不作声了,也自觉有些唐突,但想两人既已生死相许,偶有越礼之处也无伤大雅,便一笑置之。两人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醒来,凌波便开始专心练功,既不与龙溟交谈,也不与前来探望她的师姐师妹们闲聊,只在妹妹凌音和师父草谷分别为她诊脉之时,向她们问起七星伏魔阵一事。两人都道确有此事,凌音表示自己身为蜀山弟子,守护三神器乃是职责所在,无论来人是什么身份,与蜀山派有何渊源,她都会坚守第一宫,绝不会轻易放人过关;草谷则表示七星伏魔阵虽然以“阵”为名,七宫之间却是各自独立,既不会互通声气,也无权彼此干涉,她只负责守好自己的玉衡宫,并不知晓其它六宫会布下何种阵法。

凌波听二人话中之意,妹妹是断然不肯手下留情的了,草谷师父却似不愿为难那几个孩子,只是不知其余五圣对此事是什么态度。虽然草谷师父说,“此阵一旦开启,便只能向前,别无退路,雨柔她们若是失陷在阵中,那也是生死有命,天意如此”,她却不愿眼睁睁看着她们以性命涉险,于是加紧修炼,只盼能尽快下床活动,好助她们一臂之力。

龙溟在她体内,亦感觉到她心神不宁,练功时稍嫌急躁,柔声道:凌波,欲速则不达。那蜀山七宫分别由哪七位长老驻守,各自有何绝学,脾性如何?我或可为你参详一二。

凌波本有此意,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起了疑心,当下也不隐瞒,问道:你向我打听此事,究竟是为了协助姜公子他们平安闯阵,还是另有图谋?

龙溟笑着反问道:莫非你担心我会协助魔君姜世离攻打蜀山?

你的心思,我猜不透。凌波坦言道。当年我助你盗鼎是为了魔界百姓,但若魔族妄图进军人界,我便是血溅山头,也要拼死阻拦。即使对面是你,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哦?龙溟笑道。说得这般绝情,想是明知我的魔元必须历经千百年才能重聚,就算你有生之年遭遇人魔大战,也不会与我在战场上兵刃相见,故此有恃无恐,虚张声势,是也不是?

凌波被他说破心事,一时语塞。半晌方道:是……也不是。即便哪天不得不与你为敌,我也……还是想与你相见。

龙溟听她话语间真情流露,心中也深自感动,柔声道:我也是一样。

当年一人一魔身为两个独立的个体之时,便已默契非常,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千言万语;此时居于同一身体之内,更是心意相通,无声胜有声。两人默默同享了片刻温馨和甜蜜,便你修仙,我养魔,各自运功去了。凌波不眠不休地练了一天一夜,虽然略感疲倦,灵台却比前一日更加清明,她将灵力运于四肢关节,使之稍可活动,又趁师妹蘅若诗前来喂饭之际,请她为自己穿好外衣,再搬来一张太师椅,慢慢挪动到椅子上坐好,运起灵力,让椅子载着自己漂浮下楼,出了玉衡宫的大门。

这是她重返人世之后第一次来到户外,只见药圃中仙草玲珑,香气氤氲,四周山峦叠翠,云雾缭绕,松柏参天,好一处世外仙境。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胸中一阵清冽,甚是快意,龙溟的魔元却微微一颤,似是对这股仙山紫气十分抗拒。凌波忙改为小口呼吸,她已从小蛮处打听得蜀山七宫的格局,当下辨明方向,径直朝天权宫漂浮而去。

进了天权宫,玉书师伯却不在,只一个八九岁的小道童守着。那道童虽不认得凌波,但见她一身蜀山道袍,自是本门弟子,便将她传送至藏经阁。凌波进入书阁,只见阁内藏书浩瀚如海,比往日又增数倍,一名紫衣青年正在一座书架前卷动竹简,正是龙幽。原来二人不谋而合,均认为欲破那七星伏魔阵,不宜力拼,而应智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遂来这书山卷海之中寻找那破阵之方。

两人见了礼,寒暄几句,凌波见龙幽站在书阁东北角的艮位上,便来到西南角的坤位,运灵力使书本自动从书架上抽出,漂浮至她面前,一页页自行翻动。她一目十行地阅览,龙溟寄居于她体内,只觉得大量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令他一时应接不暇,虽然早知她聪明颖悟,却不想竟如此资质超凡,惊叹之余也不禁暗自骄傲:孤的眼光果然不错。

凌波和龙幽手不释卷,偶在书中发现疑似与阵法有关的内容,便与对方讨论一番,龙溟自也参与其中。如此又过了一天一夜,两人各自记了一肚皮的经史子集、志怪传奇,于破阵之法仍然毫无头绪。凌波还在一本名为《蜀山轶闻录》的小册子里瞥见对当年盗鼎疑案的记载,因与事实相去甚远,颇令人啼笑皆非。她两天两夜不曾入睡,已然十分困乏,草谷等人纷纷来书阁劝她休息,她都笑着答应,身子却不挪动。龙溟在她体内更是感觉到她脉象细弱,气血亏虚,忍不住数次出声相劝,凌波专注于书卷,竟是充耳不闻。

龙溟深知她外表清冷,内里却有一副极热的心肠,她与那几名少年男女素昧平生,相识不过数日,便把他们当成故交挚友一般牵挂,救人之危,急人之难,便如自己亲临危难一般。他亦知她平日里待人虽温柔体贴,性子却极倔犟,下定决心做的事,任谁也拉不回头,便不再劝,心中又是怜惜,又是钦佩,又感慨若非她是这般品格,自己也不会如此倾心于她。

距离闯阵之日只剩下最后一天,龙幽和姜云凡等人一同在剑台上临阵磨枪练习合击技,凌波独自一人留在天权宫藏经阁中查阅古籍。阅卷无数后,她在一本棋谱的最后一页读到这样几行字:

【天璇棋局】

棋谱:暂缺;

解法:无。

注:天璇棋局为蜀山七星伏魔阵天璇宫之迷局,自有七星伏魔阵以来,入此局者,有去无回,故不传于世。

她默念几遍,心中陡然一亮。龙溟在她体内亦是心有灵犀,道:看来这天璇棋局便是七星伏魔阵中最难闯的一关,以往的闯关者即便能抵达天璇宫,也都尽数身陷这迷局之中,无一归还……凌波,这天璇宫是由谁驻守?

是……青石师伯。凌波道。青石师伯擅长弈棋,这天璇迷局多半就是他布下的。

这位青石道长今年贵庚?龙溟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凌波答道。只听说青石师伯年轻时便棋艺高超,未上蜀山之前便已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在山上没有六七十年,也有四五十年了吧。

四五十年啊……龙溟沉吟道:你之前说,七星伏魔阵创立已有数百年,既然自有此阵法起便有此棋局,那这棋局未必是他的首创。

唔……凌波掩卷沉思。

七星伏魔阵创立已久,驻守七宫之人世代更替,唯有这天璇棋局一脉相传。龙溟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如我所料不错,那么,其余六宫的阵法皆因人而异,充满变数,唯有这天璇宫的棋局或可事先探知,谋定而后动。

你的意思是……

是,今日我们便同去天璇宫为阿幽他们打个头阵。凌波,你棋力如何?

初窥门径而已。

你可与青石道长对弈过?

没有。我棋艺低微,如何能与青石师伯对弈。

好,那他对你的棋力应该不甚了解,一会儿便由我来试探他。

这……好吧。

凌波乘着漂浮的太师椅又来到天璇宫,刚要敲门,便听里面有人说道:“请进。”

进入宫内,只见居中一张四方棋盘,两侧各有一张蒲团,青石师伯端坐在棋盘右侧,似是看穿了她的来意,用下颌微点棋盘左侧的蒲团,道:“请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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