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黑风高，阴气逼人。

遮那躲在石头之后，感觉十分不妙，外面那影子不知是人是鬼，是敌是友，她打起万分的精神观察着它的举动。

披着深黛色风衣，如一对鸦翼，那黑影身长八尺有余，看不见容貌，立于崖边最大的那棵樱树下。时值三月，樱花如期盛开，簌簌落英飘摇至他身侧，平添几分萧肃。他向前走去，猎风鼓动披风，似是要将他推下山崖。

“危险——！！！莫要靠近悬崖！”

善心先于恐惧发作了，她匆忙大呵出声。

“……”

那黑影闻声一楞，回身望向那声音来处，什么时候有人蹲在那儿的，竟然没察觉。

遮那眼见着黑袍下露出了可怖的长鼻，继而是一张血红的脸，鎏金瞳仁在月光下发出尖利的金光，和遮那对视了，惊得她呼吸一滞。

！

遮那大惊：“……你……你是…………”

妖怪啊————

原来只是妖怪而已！吓死了，她还以为是平家人。遮那王兴奋地蹿出蔽身之处来到那妖怪面前。

妖怪看到她，迟疑了一下，开口说出人话：“欲问我名，你应先报上名来。”

遮那：“在下遮那王，我知道您是谁！”

“源氏末子·遮那王？”他也略有吃惊，开口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遮那：“『状如人而白首，面赤红，高鼻煞凶之相，负鸦翼长八尺余，可作人声！』『时见于夜樱之月，月至东三时将游巡山中，倒木摧砾，生性乖张。』『僧童遇之神隐，天狗擒之，或受予真法，或分日食之』”

“呵呵……原来如此。”

民间怪闻里总是把妖怪描画得面目可怖，以现在这副样貌行走，确实会吓着孩子，他换以真面目示人。

露出了人脸。

只见着那小孩一惊，竟然后退五步，手放在了腰间。

遮那：“……您您您、您究竟是人是妖……”

“……你说呢？我看起来像什么？”

遮那：“嘶……”

遮那睁着大眼望着那张脸，实在是很像人类，又实在是很不像人类，她一时有点犹豫。

遮那：“我可以、摸摸、您的脸吗？”

“可以哟~”妖怪答应了。

他蹲下身。

她心里发毛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摸上那张脸，指尖触及之处滑腻得匪夷所思，皎白的脸看不出一丝毛孔；一双长眼藏着轻轻笑意，并非金瞳，而是如暮色四合时的蓝色，眼角缀着一抹胭脂，美得不可方物。鼻子高挺，精致得是她平生所见之最。嘴角是天生上扬的形状，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嗓音清朗却婉转，比山泉更动听。

这副人皮美得太失真，他看似脾气不错，没有什么威胁，她大了胆子，企图再找找破绽。

遮那捏了把他的脸颊。

好软！像捏在了糯米糍粑上。而他的皮肤随着这一捏很自然地向右牵连，挑着眉看她，遮那看呆了，差点忘记呼吸。

指尖又探至他的鬓角，抚摸上去才能感受到在月光下看得不甚清明的、浅金色的毛发绒绒地，很好摸。行至耳边，一颗圆润流光的猫眼石恰到好处的镶在耳垂，她忍不住摸了摸，他似是吃痛，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好真。真的像人。

莫非男性人类的人脸才是大天狗的本体，红脸长鼻其实是大天狗的伪装。

“看得仔细了？如何，姬君觉得我是人类、还是妖怪？”

遮那：“唔……是……呃嗯？！”

姬君？！！！！

遮那：“您看出我的秘密了……！”

“嗯哼~”他笑着点头。

天哪，果真人类是没法瞒过妖怪的眼睛的……

他是货真价实的大天狗！

遮那扑通一声跪地对着大天狗，直磕了一个端正的头，抬起脸，亮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他。

遮那：“大天狗阁下，请您收我为徒，我想和您学习剑术！”

大天狗：“哦呀~”

原来是想习武。

大天狗抬起她的下巴。

大天狗：“遮那王就这么自信，觉得我会传授你剑术，而不是把你吃了？”

遮那王：“……唔！……您想要吃我吗…………”

大天狗：“呵呵，姬君生得如此可爱，叫人很有胃口呢，真想现在就尝一口试试~”

说着就捏着遮那的小脸，作势凑了上去。

遮那王：“啊啊！——您别咬脸！”

她赶忙躲开，把脸捂上了。

大天狗：“啊呀，姬君怎么愿意给教经咬，不愿意让我尝尝呢？”

遮那王：“！你连这都知道！”

大天狗：“我是鞍马天狗，在这山上发生的事情可都逃不出我眼睛的哟。”

遮那王：“……气死我了，平家那条狗——！”

他看着大天狗的脸色微变，突然哽住，发现自己好像失言了。

遮那王：“啊……天狗也是狗吗……对不起！我没有不尊重狗的意思…………只是骂一骂平家人……”

“噗……”大天狗大笑起来，遮那王一头雾水，只盯着大天狗好看的脸，也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打着哈哈。

他终于停了下来，抚摸起她的脸蛋。这孩子皮糙肉厚，细看，脸上还有一排破皮小伤，像是在山里脸着地摔了，印在脸上的沙砾痕迹，一颗颗的，铺在脸颊上红了一片。

遮那王和平教经同年，现今理应十岁了，她竟然是在山寺中被当着真正的男孩养着的，源氏的姬君。

他忍不住用指腹抚摸起那片红痕。

大天狗：“平家人真是太坏了，竟然舍得咬姬君的这么可爱的脸蛋。”

大天狗：“可是，天狗确实是狗哦。看到姬君的脸蛋，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大天狗：“太久没吃到幼嫩可口的小孩子，我浑身都没力气，一身武艺也施展不出来，没法教姬君剑术了呀……”

遮那王：“可是、要是遮那被吃掉了，还怎么习武呢……”

大天狗：“天狗吃小孩，是像吸气一样咬住一会儿，吸去一些你的气，就可以了呢。”

大天狗：“遮那给我吸一口，我教遮那剑术，这样交换，如何？”

遮那王：“原来如此！那我给你吸！”

大天狗又露出他非人的好看的笑容，凑近遮那，她下意识闭上眼瑟缩起来，等待那让她有点难以忘怀的被狗咬脸的痛。

感受到大天狗的鼻息呼在她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

疼痛久久没有到来，她偷偷睁眼望去。

只见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以极近的距离贴在她的面前，长睫轻扇，似是思索着什么，又似是观察她的表情。

——

传说中跟妖怪对视十秒。

要么会被妖怪变成妖怪，要么会爱上妖怪。

可她逃不掉那双蛊人的眼睛。

很难逃，不想逃，小孩子是更容易被妖怪蛊惑的，这不能怪她。

——

大天狗：“姬君，你在害怕吗？”

遮那王：“……我、、”

有点不自在的红着脸挪开视线，她磕磕巴巴，试图解释。

遮那王：“我怕咬脸……咬脸好痛……”

大天狗：“那、姬君可以给我咬一些别的地方哦~”

他牵起她的小手摩挲起来。摸到了一手的茧，不禁心疼地、想要吻一吻它。

谁知她突然反攥住了自己的手。

遮那王：“我明白了，你跟我来！”

遮那牵着他就跑起来，未等大天狗反应过来，她一路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拉上门，转身对表情错愕的大天狗轻快地说：“既然大天狗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那我也就不用瞒着你啦！”

遮那扒开衣服：“我可以给你吃这个！”

幼女的胸脯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大天狗瞳孔骤缩，惊到差点插上翅膀原地起飞。

<2>

大天狗不是禽兽，大天狗长了一颗人心。在目光捕捉到雪白的第二秒，他给拉上了。

遮那不解地抬头，只见大天狗的脸红得跟大天狗似的。咬着牙，仿佛在花费力气忍耐着。

她知道的，这是男人克制欲望的表情，对吧？

目光向下扫去。

果然是真的。

“大天狗，你勃起了。”字正腔圆的童声提醒道。

“……别……别看。小孩子不能看那个……”被搅得脑袋一片浆糊的他连反应速度都变慢了。

“小孩子不能看大天狗的鸡鸡吗？”

大天狗的鸡鸡和人类的鸡鸡有什么区别，她为什么能看人类的不能看大天狗的。

“你！女孩子家家也不可以说鸡鸡这种词啊！”

“……？那、大天狗的鸡巴？大屌？肉棒？”

“停！”他惊恐地捂住了遮那王的嘴。

缓缓，让他缓缓。

他果然不能小觑一个青春期男性人类污言秽语的储备水平……嗯……她也是被当成男孩养大的啊……

大天狗就不该放松警惕，他可是刚从自己的弟弟——鸦天狗那儿，接受了嘈嘈切切错杂弹的鸡巴屌毛雨的洗礼。好不容易飞来这佛门清净地鞍马山想一跃解千愁，彻底冷静一下，谁能想到出现了这么一尊遮那王，打断了他的施法，现在又来扰乱他的六根。

罪过啊。西方极乐世界是去不成了。

怎么办，去东方极乐净土？

他低头，小女孩她睁着大眼睛地望着他。

他抬头，三尺有神明。

……

“姬君，你这是性骚扰。”他想罢，还是开口解释。

看来这佛门也没有阻挡住一个到了年纪的正常小孩获取歪门邪道的性知识，并且由于不谙世事，遮那王对性和欲的理解原始得毫无拘束。她是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性是需要避讳的。这其中的原因太过复杂，一时半会跟小孩子说不清楚，他只能一刀切地教她，这属于言语骚扰，不可以这么做，随便纠正了一下避讳的名词，洗刷一下她口中的歪风邪气。

结果最后，大天狗只是亲了亲她的小手，跟他说自己吃饱了。他会遵守约定，明天开始教遮那王剑术。他准备下山找一处小屋暂歇，遮那却拉住了他，说他其实可以直接留在僧正坊。

或许因为是女孩的缘故，觉日专程给她分了一整间居室，看上去足够两人居住。

遮那王拉开隔间的门：“这里原本是春玄的房间……”

“春玄，是……”想问出口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是无所不知的鞍马天狗。

这个名字，他知道，弟弟那次回来骂了三百遍的那个人：“春阳君，你的未婚……妻？他怎么不在。”

“春玄……他不爱我了……”

说着豆大的眼泪就吧嗒掉了下来。小孩子的情绪不讲道理，说哭就哭。

大天狗最讨厌小孩哭，可看着女孩晶莹泪珠他却不知为何心头一紧，慌了神，赶忙伸出手去接住她的泪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怔怔望着不知所措。

直到她哽咽地开口请求。

“大天狗……你可以抱抱我吗……”

……

下面看起来已经成功冷静了下来，他能行。

“来吧，姬君。”

小心地把泪眼汪汪的遮那王搂进了怀里。感受到他软软的淌满泪水的脸贴在了自己微敞的胸上。有点紧张，面前的孩子俨然就是一个小女孩。他猜的一点没错，虽然她只是微微发育，双乳仅有一个小小轮廓和一个尖尖的小点，可她散发着女孩儿特有的香味。大天狗的鼻子很灵。此时这种香味不加掩饰地扑进他的鼻子，攒动他的心脉，怦怦直跳。

小孩是一种需要爱，需要拥抱的生物。从他们嘴里理解的『爱』的释义也和成人不尽相同。或许遮那王对春阳君的爱，只是鸦天狗对大天狗的爱——只要美色出现，他们立刻就能掉转车头扑进别人的怀抱。

“姬君，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你可以慢慢和我说。”抚摸起孩子的后背，想安慰伤心的她，遮那像小猫一样安定了下来。她似乎很喜欢被摸背，可眼泪掉得更多。

“春玄……自从来到鞍马寺之后，他就不陪我睡了……他也不愿意和我做……了……也不给我用东西插自己……再后来、、他直接丢下遮那走了……他不要遮那了……”

大天狗：“春阳君会跟你……做？”

“之前每天都会做的呀，春玄插得很舒服的……除了在来鞍马山的路上插我的那一次……那次插得比兄长大人插的痛多了……但春玄和我道歉了，他说自己是太爱我了才做出了冲动的事情，遮那很高兴，可没有想到他是骗我的，来到鞍马山之后他就再也不爱我了……”

不顾遮那的想念，他就这么丢下了她。遮那只能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每天每天，蹲在山门外，希望能再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出现。结果没有。妈妈来了，牵着她的手再次送回寺里，她也什么都没解释，只说等遮那长大了，春玄会再回来的。

怎么什么都要等到长大，“长大了才能再见到哥哥”，“长大了才能见到春玄”。她还要多久才算长大，小孩注定是要这样孤单的长大的吗？她好难过。

与其做一个孤单的小孩，她更愿意被妖怪叼走，从某天开始，梦里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的梦中人是一位鞍马天狗，有一天他会振着黑鸦羽翼，来夜樱树下捉她神隐。

现在她的祈愿成真的了。

他终于来了，遮那等了他好久。感激地，遮那抱着大天狗抱得更紧。

事情比大天狗想象中的要严重多。

下巴捱在她细幼蓬松的头发上，回应她的力度。大天狗闭上了眼。或许，他该要承担起一山妖怪应尽的责任，守护鞍马山仅此唯一的、崇拜他的小孩了。

“姬君，不用害怕了哦，以后大天狗来陪你，好吗？”

“好啦，好啦，遮那王快睡觉吧。大天狗给你唱歌。”

“姬君想听什么呢？”

“都可以吗？那、我想想，我想想哦……”

『君且住』

『同游梦之路』

……

遮那甜甜地睡去了。这一夜，梦里有大天狗，身边也有大天狗。她是鞍马山最幸运的小孩。

<3>

通常而言，大天狗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妖怪，留在僧正坊的原因，是出于那孩子在自己怀里毫无防备的倾诉和拥抱吗，他不知道。总之，肯定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在她成年之前，他绝不会对那孩子做出如同她之前遭遇过的那种事。

大天狗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源氏末子遮那王的师父。他不定期地在僧正坊出现，叨扰遮那王几天，短则三天，多则半月，遮那也不再问他离开鞍马山的日子会去哪儿，大天狗作为厉害的妖怪还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告诉人类。

虽说是师父，他却不乐意以师徒相称，遮那问他，你整天叫我姬君，我应该叫你什么。他说，按着我们天狗界里的位分，姬君叫我“旦那”好了。

结果她的脸成功的红起来了，说大天狗又在故意占我便宜，我已经能听懂了，你是坏天狗！

很好。他的教导颇有成效。

大天狗笑嘻嘻地揩一把她的小红脸蛋，说，等遮那王长大后一定会愿意这么叫的，我不急~羞得她一溜跑掉，而他在后面追着：“天狗捉小孩咯~快跑啊！”

薄暮冥冥，山林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追逐着，遮那王迈着腿拼命跑着。她已许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跑过了，当年平清盛把遮那王送上山时开出的条件是，鞍马寺可以收留遮那王，但不能让她习武。三年间她每天只能背着觉日大人，每天早起半个时辰，在小院内练之前在伊豆学过的基本功。

现在她的体力需要加强锻炼，大天狗于是每天训练前都先跑上一大段。山麓无人之地，他停步想让遮那王休息一会儿，而那哒哒哒的声音却刹不下来了。

她冲下坡去。

“遮那王！”大天狗大步流星，赶忙三两步冲上前捉住她的身体，却被牵着一拽，倒了下去。

“呜哇——！”

大天狗把那团红色的小孩捞进怀里，后背结实地着了地，向下划了一段终于停下了。看向被树遮挡的天空，他心想好在自己什么不好，就是腰好。

遮那想要起身，小手撑着，就碰上了的大天狗被她扑开的、光裸的胸肌。

不好！！！男女授受不亲！遮那赶紧起身红着脸说对不起。

——现在她终于有点小女孩的样了，遮那有把他的话记在心上，她学会了男女之间应该保持距离的礼数，不会再随意对男人投怀送抱了，他应该高兴。

可如果高兴，为什么看到她弹着躲开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想念起，会撒着娇往自己怀里钻，用滑滑的脸蛋蹭他的胸肌的小动物。

经这么一摔，黑色的小绔被扯得松松，若从两侧理应能窥见她走了光。她自己整理起来，在大天狗面前扯开了前片的绑带，重新拉好系紧，又感觉到仿佛亵裤卡在屁股缝里不太舒服，伸手扯了扯，大天狗听到有弹力的声音啪嗒一下，心漏跳一拍。

不，不行的，遮那王还是不太懂礼貌。他要教的还有很多。

摘了句骚话他又对着遮那口吐莲花，让她彻底红了脸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捂着屁帘跑掉了。

他在后面跟着笑弯了眼。

遮那王必须成为一个有教养的孩子，她有如她母亲常盘御前那样的绝世容颜，日后会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姬君。而美貌加之女性身上往往便是灾厄，她需要学会能够保护自己再也不被人欺负的武艺，去战场上磨砺自己，磨砺将使她变得更加美丽，直至盛放。

起初，大天狗是不打算认真教她剑术的。

问她为什么想要习武，她不假思索的说，为了帮助兄长大人。

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睛让他心里揪起来。

战场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那样象征着荣耀的地方，战场是最残酷的存在，不过是用着自己的力量去冤冤相报，夺去生命。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实现肉食者的愿望罢了。

遮那王，这是别人的愿望，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是不能够拿得动那样沉重的剑去战斗的。

遮那又重新地想，为了自己而上战场吗？

“那、遮那想上战场，是因为可以建功立业，建功立业后就能升官发财娶老婆了！”

……那确实、是一个很个人的愿望，他笑着孩子志气好俗，但又最实在。

“升官发财之后，你想娶谁做老婆啊？”

“春玄呀！”

“不可以是源春阳。”他瞬间黑了脸，一票否决。

如果跟一个小孩说“之前说过爱你的人都不是真的爱你”，这是一件残忍恶劣的事情。尽管鄙夷，唯独遮那王在伊豆经历过的那些事，他不打算让遮那王理解，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被恶劣地伤害了。

“那……就和大天狗吧。”她转了转眼珠，觉得面前的漂亮妖怪，她也挺想要的。

“好呀~”他喜笑颜开。

“那我等春玄回来了跟他商量一下他能不能当小妾……”

“……大天狗教出来的小孩，只能和大天狗结婚！”

“为什么啊！我才不要只娶一个老婆！”

“天狗是妒夫，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如果遮那王变心了，你喜欢上的人就会死于非命哦。”

“骗……骗人的吧！！！”

————

如果遮那想不明白战斗的意义，那就不要习武。大天狗可以带她去玩儿。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套女装，简单的款式，花样美得遮那移不开眼，抚摸着便知是寻常人家穿不起的丝绸。遮那问大天狗，原来你很有钱吗，竟然买得起这么漂亮的和服？大天狗回答没有，这是他托梦给贵族家的小姐说，下次求保佑就烧几套新衣裳给他。

还能指定祭品，大天狗真是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的大天狗他尝试着亲自给遮那梳头，却十分苦手，最后只是简简单单为她束起一个低马尾，插上一枚精致的珊瑚发梳。但他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直夸被他打扮过的遮那王，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姬君。

美丽小姬君和红脸长鼻的大天狗下了山，逛起在鞍马山下举办的春日祭。

集市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天狗面具，街上的天狗们高高矮矮，走来走去，大天狗和遮那王二人此时并不显眼。捞金鱼，掷小环，看戏，遮那玩得不亦乐乎。

寻着两张小板凳，她拉着大天狗在戏台前坐下了。

台上正演的，是一出『少年平知盛参战』。原以为遮那王应当不乐意看这些吹捧平家所编排的戏，大天狗可没想到，遮那看着台上少年舞枪弄剑，眼馋得跃跃欲试。而后见到少年卧倒尸堆之上，露出寂寥之色，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姬君，在为平家的公子哭吗？”

“大天狗，我想好战斗的理由了，大天狗，请你教我剑术。”

——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孩子会在战场上哭泣的新世。

“哪怕守护的，只是像……平知盛那样和自己不同阵营的小孩？”

“对，我要保护他们。”

善良的，慈悲的，充满力量的，拥抱邪恶的。他需要的是这样的一个理想的存在，她将他的期待再次拉高了，向他证明，她将比自己想象地更加美丽。

那就满足她的心愿，让她更有力地生长吧。

来呵——第一式。

山林月之下，他发令，遮那王大喝一声，以她刚学会的招数，卷起剑风向他袭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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