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人第二性别的分化和腺体的出现，是在14岁左右开始；而第二性征和第二性本能大概率会在15岁之后才逐渐发育和显露。初中的老师会在学生们升上三年级之前组织大家去医务室接受体检。除了通过初步鉴定费洛蒙——也就是信息素——来确定第二性别，还会检查身体机能是否一切正常。

爱莉也没有缺席，虽然忙于偶像活动但还是空出时间返校，拿着空白的报告单站在绘名的旁边，面上收不住担心的表情。

「绘名，还好吗？」

「…没什么。」

不久之前才受了父亲无情的打击、也再不能在绘画教室得到表扬，自己渐渐发觉画下的这么多参赛作品就没得过拿得出手的奖。现在的绘名，状态根本就不像是能正常过活的样子。

「最近有好好睡觉吗？」

「可能…没有。」

没办法平稳入睡，只能一次次画到撑不住睡着，然后一次次被噩梦惊醒。这样的睡眠不可能提供真正的休息。

根本无法想象是什么让曾经那个为她站出来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爱莉只好牵住绘名的手，

「我们去队尾吧？」

「…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永远都会站在绘名这边。」

「………爱莉，谢谢。」

要说吗？不说吧。说了之后也只是给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徒增难过罢了。……而且这种事又要怎么说得出口呢？

从挚友温暖的笑容里借来的一点点活力终于让绘名稍微变得轻松了一点，开始愿意主动聊起服装和甜点的话题。队伍慢慢往前挪，身边走过一个个已经做完检查的同学，排在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少，已经能看见医务室的门口了。

「等会儿我先进去吧，检查结束后我会在外面等着你出来的。」

绘名点头，爱莉一直牵着的手也松开了。面前的门被合上，医务室外只剩下她一个人。

会是，什么结果呢？爱莉的，自己的。

应该是Beta吧。……如果是Omega的话，抑制剂啊、发热期啊感觉都会很麻烦。

这样想着想着，终于等到爱莉推开门出来。友人的报告单上在第二性别鉴定的地方写下的是Beta，其他的生理机能填写的也都是正常。

「去吧。」

爱莉笑着，绘名点点头，拉开面前医务室的门时，想，自己应该也是Beta吧。

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绘名听从医生的请求低下头，拂开发丝准备接受信息素的采集，后颈处此时本应该感受到的金属的冰凉却迟迟不来。

「东云同学现在还没开始分化，没有信息素的话就没办法成功鉴定第二性。请过一段时间再来吧。」

医生将一个字也没写的报告单还给她，把绘名请了出去并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15岁的时候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和后颈棘突处的痛痒，隐隐约约感觉可能是第二性别分化导致，绘名就再一次拿起了空白了将近一年的报告单。没有爱莉的陪伴，她独自一人站在医务室门口，深呼吸敲了门后被请了进去。

医生明显还记得她，这一次也成功鉴定了第二性，只不过医生迟迟不愿把报告单给她，拿着笔皱着眉头绷紧嘴唇，半晌不说话。

难道是身体机能被分化影响了？说起来最近好像视力有点下降来着……

「东云同学。」

「！我在。」

医生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严肃地看着她。绘名也变得紧张起来，正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医生就又开了口，

「东云同学的第二性是少有的Alpha。」

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二性的结果会是这个，毕竟家里就连那个人也只是最普通的Beta。

如果是Alpha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潜力可以挖掘？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拥有那个人所没有的、所以也不会再被看轻了？

Alpha可是最被社会看好的存在。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总有一天，自己的画能被认可、被夸赞、被追捧？

喜悦还在一点点溢满心脏的时候，绘名没想过会被一桶冷水泼得连血液都凝住。

「东云同学，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

「虽然鉴定显示是Alpha…但综合各方面来看，你的第二性别分化结果更像是Beta。

「作为一个Alpha，你无法正常接收Omega的信息素，也没有能够永久标记的费洛蒙。」

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的Alpha，被说成“更像Beta”根本不过分。明明才刚刚完成分化，医生短短几句话就告知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做Alpha的资格。

拿着报告单出了医务室后才发觉下了雨，没有心情再上课，就这样把那张残忍地写下了鉴定结果的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淋着回了家。

「别开玩笑了…」

“绘名…？”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绘名。”

「为什么偏偏是我？」

“绘名、绘名，”

「为什么在剥夺了我的才能之后还要没收我作为Alpha的一切？」

“绘名！”

不知道自己是被惊醒还是被唤醒，猛得睁开眼后看见的是まふゆ难得流露出担心的脸。安心感让被冷汗裹挟的僵硬身体松懈下来，绘名才发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

“…噩梦？”

まふゆ起身打开了床头的暖灯，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抱歉，吵醒你了。”

时钟快要指向凌晨四点。绘名想起来まふゆ今天有大学的早课，坐起身想要下床时冷得发颤，也使不上力气，所以就被轻易地抓住。

“去哪？”

“沙发。”

“…为什么？”

“如果我还做噩梦的话就还会吵醒你的。”

“不行。过来。”

被强硬地重新拉回床上用被子盖好，まふゆ关掉灯之后也躺下来，伸手把绘名拥在怀里。

“……很冷吧。”

不堪地靠在对方怀里，绘名甚至不敢回抱。

まふゆ只是闭着眼搂紧她，说，

“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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