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在下车之前，就已经隐隐看见了家门口的阴影。因此他一只手完全已经按在了储物箱的盖子上，随时准备拔出里面的枪——但是，在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他却只剩下了无奈。远光灯的照射下，那个人影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正是黑泽朝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怎么进来的？狼迅速回忆了一圈自己的安排，非常确信通往自己家的这条路不可能有其他的车开进来。市政在维修路口，山道也被放上了大雨危险的警告牌。而如果不依赖汽车，剩下的就只有摩托或者是别的什么小型交通工具……但狼在车开过去的过程中视线左扫右扫都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是已经停进车库了吗？可是，他手机上的远程控制没有任何报告。车库一直好好地关着。那就是把机车扔在了更远的地方？不，比起思考机车的位置，更值得担心的是他有没有被人发现？放在狙击点的隐蔽摄像头没有报警。魔女那边也没有检测到信号。也就是说，他家应该还没有暴露。那么恶魔是怎么来的？

狼那一堆复杂的思考在车靠近家门的时候停下了。因为恶魔在被车灯惊醒的时候，就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远远地望着他。而随着距离拉近，他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情况也已经显示出了狼疑惑的答案：他看起来十分疲惫，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并且湿透了。大概半小时前，这里的确下过雨。但是摩托总会有头盔，如果恶魔真的是骑摩托来的话，至少能保住脑袋，而不是现在这样从头发丝到裤脚，全都蔫答答，湿淋淋的。但是狼依旧控制着自己不要盯着他看，哪怕他已经踉踉跄跄地往车边走来，并且试图弯腰去从车窗里看自己：“一心……”

狼打开了车库，把车开了进去停好。果然，里面并没有别的什么，还和自己早上离开时一样。而恶魔被甩在后面，手足无措的站在院子里。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但是，狼仍旧在车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熄火，拔出钥匙，打开车门，收拾好表情跨了出去。

他们对视了。恶魔立刻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狼的跟前低着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似的，于是只能又喊了一声：“一心……”

“你为什么在这里？”狼略微移开视线，摆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不想去看恶魔的脸。但是，他仍然看见恶魔的手迅速发起抖来。狼把头扭得更偏，并且把不太好控制的双手插进西装口袋，靠在车上。恶魔显然是答不上来刚才的问题，憋了好一会儿之后，伸手来拉狼的手臂：“我想见你……”

在狼挥开他的手的同时，一股酒味从恶魔的身上隐隐的飘进狼的鼻腔。狼顿了一下，终于看向恶魔的面庞。在疲惫的神色之下，他有点发红的鼻头并不太明显，不过对于狼来说这点迹象足够了。狼抹了一把脸，叹息了一声：“我没义务处理你发酒疯，我这也不是旅馆。滚。”

恶魔纹丝不动，只是被打开的手也就那样僵在空中。他的气息听起来十分急促，但是声音仍旧压得很低：“我没醉。”

你酒量如何我能不清楚吗——狼差点苦笑着脱口而出，但最终也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摸出了钱包，抽出了一沓，和车钥匙一起递过去：“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但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拿着钱赶紧消失，你还算赚。”

“我不是来要钱的……！”恶魔看起来急了，伸手抓住狼的肩膀，“你——一心，我、我该怎么办呢？一心……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吗？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一心……”他很显然还算不上太过清醒，讲话不仅语无伦次，还有些口齿不清。而随着他的靠近，狼也看到了他鞋上沾满的泥。泥……？他难道是徒步走过来的吗？近20公里的路……！这让狼原本准备好的尖酸嘲讽都噎在了喉咙里，而越说越急的恶魔也开始声音带上了哽咽：“我要做什么才能……才能让你消气啊……？我、我还能帮上你的忙的啊……不管是要我做什么，我都……我都……呜……咳咳！咳……”

不知道是他急的呛住了，还是湿淋淋的在寒夜里等了太久让他感冒了，总之，他说着说着，甚至有些狼狈地开始咳嗽。他又急忙偏过头去，拿手捂了一下嘴，以避免咳到狼的脸上。也好在恶魔偏过了头，狼才有功夫赶紧掩饰自己刚才一瞬间控制不住的痛苦——他刚才差点条件反射的手都抬起来去替恶魔拍抚后背了，但是手掌碰到恶魔潮湿冰冷的外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出格。现在他咬牙放下手，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而恶魔的咳嗽很快就停了下来，颤抖着垂下了头，似乎想重新靠近狼亲吻一下他，然而却被无形的痛苦给束缚，只能变成了哀求一般注视着狼。

狼甚至都快恼火了起来。都已经要将近一个月了，为什么这傻子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呢？并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解决那个麻烦呢！作战最忌急而露怯，而狼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心态确实在逐渐失衡，他不想再让恶魔一直难受下去了。他烦躁地推开恶魔的身体，然后走出了车库。恶魔立刻跟在了他的后面。刚一走出去，狼就顿了一下，然后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又下雨了。

他略微回过头去。恶魔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当然就可以这么不管恶魔，但是恶魔会离开吗？哪怕只是去车库挤一晚上？不对，恶魔现在身上还湿透了……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选择徒步走回来啊？虽然，如果恶魔真的是徒步的话……那就说明家里非常安全……恶魔在这里休息也……

狼摸出了钥匙，走到了大门前。恶魔依旧立刻跟了上来。狼实际上不信他把家里钥匙扔了，只是，他没有胆子独自开门进去。而自己在他面前开门的话不一样——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狼走进了屋内，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碰上门。

于是，几秒之后，他听到恶魔几乎是用跑的上了台阶，飞快地闪进了屋内。狼没有回头，也没有管他，只是像他不存在一样，自己脱下制服外套挂上衣帽间，然后径直走向了主卧。恶魔在他的身后听起来莫名的喘息急促，先是跟了他几步，但在水滴滴到地板上的嗒嗒声中，他停了一下，然后先往浴室的方向去了。

趁现在锁上房门的话，他应该就能被剩在客厅了。狼这么想着，但是进了房间之后，他却只觉得疲惫。房间里还有另一间浴室，他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浴巾，又看到属于恶魔的那块浴巾也好好的叠在一边。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赶紧合上了柜子带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在水声之中，他就听不到恶魔那边的动静了。他闭着眼睛在热水的冲刷下反复地深呼吸着，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坏了至今为止的准备。但是……

但是恶魔现在回来了……

来拿浴巾啊。来拿睡衣啊。来拿毯子啊。不然你打算怎么睡呢？而且，就算笨蛋不会感冒，但都在外面吹了这么久，又这么累了，得喝药吧……？都已经得寸进尺到这一步了，自己都得记得去做啊……！我不会拦着你的，我听不见也看不见，所以我不会拦着你的，想做什么今晚就去做啊——

“朝人……”狼吐出了无声的呢喃，而后，他听到了从浴室的方向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拿过浴巾裹上自己，打开浴室门冲向恶魔所在的位置。恶魔高大的身躯已经把湿透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背对着门口。而砸碎在地上的是原本恶魔送给他的小礼物，一个水晶球。恶魔傻乎乎地被骗了，相信这个假冒玻璃球能给他们带来好运——于是，它最终变成家里浴室窗台上的一个摆设。而听到狼开门进来的声音，恶魔看上去茫然无措地回过头来，声音沙哑地几乎带着哭腔：“一心……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

狼的视线迅速落到他被玻璃划破的手心上，血虽然流的不多，但也顺着他的手臂拉出了一道红线。这让狼不知道说什么好，生气似乎也不对，担忧却好像也不行。于是他只能沉默，但恶魔却好像还没说完：“但是为什么啊一心……为什么啊！”

在明亮的光线下，恶魔向他走来，凌乱的发丝把眼睛遮住了大半，但渴望的光芒依旧清晰：“为什么，我的……我的牙刷也好，我的毛巾也好，明明都还在！一心，你总不会说是你忘了扔吧？还有我送的礼物也……我知道你看不上眼的！为什么留着啊……？”

狼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阵语塞。在几秒堪称致命错误的沉默之后，狼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找起了补：“只不过是我这一阵子根本没回来而已……”“一心！”

恶魔从刚刚开始就几次差点忍不住的眼泪终于还是溢出了眼眶，他高大的身躯颤抖起来，那张能吓坏小孩的凶恶面孔此刻却哭得都皱了，狼狈地呜咽着：“你说谎……一心……呃、呜……你说谎……！”他哭到话都逐渐说不清楚，浴室里只回荡着他压抑而又断续的抽噎声。狼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走，可是他的双腿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被浴巾包裹着的身体同样在不甚明显的发抖。一定是太冷了，一定是——但在被情绪崩溃的恶魔一把抱进怀里的时候，狼却根本没有推开的心思，只感觉自己像是再也无法呼吸一样难受。

恶魔的身体很凉，他从来没见过恶魔的体温这么低过。酒精的气味、雨水的气味、血的气味……恶魔把他死死地箍在怀里，头颅低垂，抵着他的肩膀痛哭。狼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能挤出软弱无力的推拒来：“放开……”

“不要！”恶魔吼着拒绝了，把狼甚至抱得更紧：“不要、我不放！”

狼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他只能做到站在这里，让恶魔发泄到逐渐平静下来。恶魔的抽泣声逐渐变成了一声接着一声哀叫着他的名字，反复地蹭着他的脖颈，像是试图获得一些回应。狼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害怕仅仅是看一眼，现在这危险的平衡都会维系不住。然而，这自欺欺人终究是持续不了太久，他的遮掩在恶魔的恳求声里变得越来越困难，已经连表情的平静都维持不住，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但是恶魔比他更没有余裕，得不到回应一事似乎完全摧毁了他的理智。他一把抓住了狼的手腕，把狼推到了浴室的墙上。狼摇晃了一下，总算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然而，狼刚要斥责，就看到恶魔把他的手抓着，放到了自己的头上，接着，他笨拙地控制着狼的手腕，一边抽噎着，一边试图让狼摸摸他的头。

当弄明白他在干什么的一瞬间，狼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无法弥补的破绽。他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去思考什么防备，什么危险，如果现在有枪正在瞄准他的脑袋，那么就是完美的能把他击毙的机会。但他顾不上了，他几乎是从喉咙里迫不及待地挤出那声充满歉意的呼唤：“朝人……”他回抱住了恶魔，将恶魔的头搂在肩头反复抚摸着那湿透的柔软发丝。而得到回应这件事让恶魔剧烈地一震，马上抬起头来破涕为笑，他甚至不问理由，只是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喊了一声：“一心……”

浓烈的爱意像是掐住了狼的脖子，愧意让他都不敢多看恶魔这副被轻易满足的模样，只是捧住了恶魔冰凉的面孔，去亲吻他的泪痕。恶魔温顺地任凭他动作，甚至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狼不敢多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气息不稳地将他赶紧拉进浴缸，打开热水将他冰冷的身体想要捂暖。在水流浇下来的一瞬间，他又想起恶魔受伤的手，于是赶紧握住那只手举离水流，却被恶魔反过来扣住了手指，拉到嘴边小心翼翼地亲吻。

“一心……”他像是只剩下了呼唤狼名字的力气，一声接着一声：“一心……一心……”

狼被他的呼唤像是抽走了灵魂，逐渐趴伏下去，靠在他的怀里。浴缸内的液面不断上升，逐渐将他们都包裹了起来。而不知道是从谁开始，亲吻变得强硬而狂乱，狼在恶魔的嘴里尝到了浓烈的酒精味，明明不该说多余的话的，他还是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埋怨了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啊……朝人……”尽管在埋怨的同时，他依旧忍不住每一个空隙里都吸吮着恶魔的嘴唇，但恶魔仍旧像是受惊了的动物一般突然后撤，然后捂着嘴：“呃，你讨厌这个吗，一心……抱歉……我……我……”

狼恼怒地呻吟了一声，追上去捧着他的脸把自己的舌头塞进了他嘴里。恶魔的坚持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就立刻变成了渴求的回应。他一手抓住浴缸边缘坐起来，然后抱着狼把狼扣在怀里。因为他的动作，原本被狼捉住的那只手现在直接泡到了水下，狼一愣，急忙去抓他的手臂。把那只手捞出来握着的时候，即使狼还什么都没说，他也已经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前功尽弃。果不其然，恶魔眼眶通红的凑近，几乎要把鼻尖都挨到狼的面颊上：“一心……你说分开果然是有理由的是不是……？是不是？”

狼没法回答他，于是就只能沉默。他也不是第一次用沉默来应对恶魔了。而他也很清楚，恶魔受得了争吵、也受得了痛苦，唯独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于是，才刚刚平静下来一些的恶魔脸又皱了起来，哀求般地发出低低的呜咽：“一心，你别不说话啊。你的反应和你说的话不一样，如果你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狼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撑着浴缸壁想站起来：“睡吧。”然而，浴缸里只传出哗啦的一声。他被恶魔拉得摔回了浴缸里。恶魔也猛地探身过来撑在他头边上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口咬上来那样凶恶——然而，他紧握的拳头却又很快松开，轻轻碰了碰狼的脸，把冰凉的嘴唇挨过去亲着狼：“求求你告诉我，一心……”

狼选择迎合他的亲吻而不作答。他能感觉到恶魔的胸膛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像是身体里藏了一只发了狂的野兽。恶魔的动作开始变得粗暴，他扣着狼的脖颈咬狼的嘴唇和舌头，又每次都在真的用力前忍住。于是这构不成发泄的啃咬只让他更焦躁，在把狼的嘴唇好好折腾过一遍之后，他又去舔吻狼的下颌、脖颈以及肩膀。狼轻轻环着他的肩背，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暧昧的跟他调笑，但也没有冷硬地将他推开。恶魔吮吸着他的锁骨，又看了他一眼，眼眶变得更红了：“你、你再不说的话，我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的！”

狼仅仅是舒展开了身体，让自己的两腿从蜷缩的状态变得舒展。家里的浴缸他特意买的很大，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池子。而现在他就半漂浮在了这个温暖的池水内，隔着浅浅的水波，身体袒露在恶魔的面前。面对恶魔的威胁，他没有半点恐惧，也没做出任何防备。他仅仅是道：“请。”

恶魔发出了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样的呜咽，然后一口咬在了狼的脖颈上。这次他用了力，狼感觉到他的犬齿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了尖锐的疼痛。第二天一定会留下暗红色的印痕吧……属于恶魔的印痕……

他无声地叹息了起来，身体都随之喜悦地开始颤抖。但是这带给恶魔的理解似乎完全不同，恶魔的动作一下又僵住了，嘴上的力道一下松了，抬起一些身体来担忧地看着狼。然后，他皱紧了眉头，又一次捧着狼的脸威胁了一遍：“我真的会动手的！”

狼猜自己一定是控制不住表情把笑意漏了出去，但那也没办法，恶魔的虚张声势实在是太过惹人怜爱，他从来都控制不住在这种时候去逗逗恶魔的冲动。只是现在，毫无疑问地这被理解为了嘲笑。恶魔着急了，按着他的肩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骤然往下的力道而让狼滑进了水里。骤然而来的淹没感让狼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呛了一口水，而恶魔立刻把他捞了出来：“一心？！”

狼浑身无力地咳嗽着，发丝全都湿透地贴到了脸上。恶魔抱着他，手足无措。狼一边咳嗽一边苦笑着靠在他的胸口，他从来没被恶魔这样对待过，比起痛苦，更有一种莫名的亢奋混杂着一直以来的焦躁，让身体开始发烫了。

“不是要过分地对我吗……？”他甚至没等咳嗽完全平复，就虚弱无力地发出了挑衅：“就这样？怎么，你是害怕逼问出你不想知道的答案吗？嗯？”

恶魔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算时间过去，他也只能断续地重复“你说谎”、“为什么”——而叠加这些软弱的责难显然无法对狼构成任何冲击。于是，被逼到极点的恶魔哗啦一下，把浴池弄出了巨大的水花声。他把狼直接拎了起来，抱出了浴缸。狼的视界天旋地转，还没找回平衡，就已经被按在了浴室的躺椅上。恶魔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用力地吻他，手放在他腿上先是犹豫了一会儿，在狼调整姿势的时候下定决心一般地一把捞起狼的腿，卡在了椅子扶手上。

“呃……！”突然被卡成下半身大开的姿势，狼也不由得一愣，然后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恶魔两手按住狼的膝盖不让狼放下腿，咬牙切齿地像是要证明：“……你明明还想要我的。一心，我会让你说出来你在想什么的！除非你把我扔出去，不然……不然……！”

他单膝往下，然后一偏头咬在了狼的腿内侧。狼的身体又绷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恶魔想干什么——不，说到底，选择什么都没穿的闯进来的时候，或许自己就在期待着这样的发展。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感受过恶魔的味道了……他把手放到恶魔的头上，但并不用力，且口是心非地发出抵抗的声音：“放开……朝人！我们已经……唔……！”他的推拒根本无法给恶魔造成影响，恶魔咬着他细嫩的皮肤，又吸又舔，逐渐向着腿根而去。狼两腿都颤抖了起来，他以前没让恶魔试过这个，倒不是恶魔心里有什么芥蒂，而是他几乎有点害怕自己会太——他的思路中断在了强烈的刺激里。就如同他所料的，他的性器被恶魔含进了嘴里。狼瞬间绷紧了身体，不得不咬紧下唇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呻吟。他根本不敢往下看，害怕自己一看就射出来。恶魔给他口交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分了，几乎能让他的理性全部崩溃。然而这不是移开视线就能解决的事。当他感觉到恶魔生疏但是努力地收着牙齿，用舌头去摩擦自己性器顶端时，他到底还是哆哆嗦嗦地软了腰，靠在躺椅里呻吟了起来。

“啊……住手……不要……啊啊……”

在床上的推拒有些情况下只不过是情趣，狼现在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手指在恶魔的发丝间虚软无力地纠缠着。而恶魔只是变本加厉地吮吸和舔舐，狼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被酥麻浸染，性器无可避免地在恶魔嘴里变得异常亢奋。而恶魔吞吐了几下，按着狼的腿暂时先抬起了头：“你是我的……”

他的头又埋了下去。狼两条腿都被按住，连挣扎都变得困难，身体在摇椅上剧烈地蜷了起来，又侧扭过去，似乎是想逃跑。但在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吮吸之中，他只能两手紧紧抓着一边的扶手，愈发沉重的喘息着——终于，强烈的射精感让他的头脑短暂的空白了，他倒回椅子上，控制不住地看恶魔舔他的样子：“朝……人……”

恶魔毫不在意地喉结动了动，把他的精液咽了下去，接着随便擦了一把嘴。光是看着这个画面，狼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要浪荡的兴奋了。他急忙扭过头去，把额头靠在扶手上平复心情。但他很快被恶魔拉着手臂翻回正面：“你明明对我还有反应……”

他两手一撑，又把狼困在了摇椅上，然后伏低身体去啃咬狼的乳尖，一边吸一边咬，间或还把挺立起来的乳粒抿在嘴唇间含糊不清地说话：“说啊……一心，说你都是开玩笑的……你不是真的要和我分开……”

狼被他撩拨地简直快发疯，要是换平时，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抱住恶魔，自己掰着腿邀请恶魔填满自己了——但偏偏现在不行。他光是克制自己的冲动就已经耗费全力，哪里还有回答恶魔的力气。于是他的沉默招来了更多的刺激。胸口和脖颈都被恶魔弄得一片狼藉，湿漉漉的乳头变得饱胀而鲜红，恶魔仅仅是碰一下都会换来狼的微弱闷哼。

狼咬着嘴唇，晕头转向地看着他。恶魔把他的腿抬得更高，几乎要把他在椅子上对折。狼的后穴完全以一个毫无遮掩的状态暴露了出来。这羞耻的姿势下，狼连自己更加兴奋的事实都没法遮掩，已经习惯恶魔的小穴不知廉耻地翕张着。并且在恶魔深色的手指抚摸下如同急切吮吸的嘴那样，把恶魔的手指往内吞——狼的身体开始缓慢涨红，视线也移开了。而恶魔却只是恍惚地抚摸着，然后拔出手指，拉开浴室的柜子抽屉。他拿出润滑的时候，看了一眼瓶身：“还和我走之前一样啊……”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敏锐啊……狼一边被大量的润滑和恶魔的手指折腾地又一次呻吟起来，一边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但他们太过熟悉了。恶魔的动作节奏也好，习惯也好，完完全全地重现在了狼的脑海里，遮住眼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他的性器又一次硬了起来，因为姿势的关系，流淌出来的前液滴滴答答地粘稠落到小腹上。恶魔给他扩张了一会儿，又蹲了下来，高大的身躯蜷曲着，低头一边扩张一边又舔上了狼的性器：“一心……舒服吗？”

狼被舔地脚趾都蜷了起来，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但好在这回恶魔只是稍微舔舔，就重新投入扩张之中。把狼的后穴开拓的能随意进出之后，他就抱起了狼，自己坐到了摇椅上，然后把狼抱坐在自己腿上。

“一心……看着我。”他低低地要求着，自己先专注无比地盯着狼的眼睛看了，“看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狼的嘴唇颤抖起来，一半是他抵抗不住恶魔这样的眼神，另一半则是因为恶魔的进入让他浑身酥软。太舒服了……因为被填满，之前都还能忍耐的空虚突然显得那么的痛苦。如今恶魔重新和他亲密无间地结合在一起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了，颤抖的手放到了恶魔的肩膀上，然后捧住恶魔的脸，哆哆嗦嗦地去吻恶魔的嘴唇。恶魔恍惚的笑了，但是下半身却毫不留情地，重重地顶进狼的肉穴深处：“好不好……？一心，好不好……？”

每一下肉体拍打的声音和汁液挤压的声音都是在击碎狼的理智，狼只花了几秒就知道自己根本忍不下去，于是呜咽着咬住了恶魔的嘴唇，留下一个齿印之后，他选择死死抱住恶魔，把脸埋在恶魔肩头不让恶魔看。然后他立刻遭到了报复，没得到满意回复的恶魔开始粗暴而强硬地反复操弄狼的后穴，完全不管狼能否承受一上来就是这样激烈的性爱——然而，他又清楚狼不会这么轻易被弄坏。他把狼的呻吟都顶得破碎，但性器却在兴奋地滴下混着一丝白浊的前液。狼整个人都被颠得摇摇晃晃：“朝人……慢点……啊……啊啊、朝人……”

他的求饶没有用，反而被一把扣住了腰，感觉到恶魔的性器狠狠顶进他最深处的敏感点上反复碾弄。他几乎瞬间就丢了魂，在浴室里不受控制地浪叫着。恶魔也没比他好多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两手都按着狼的臀肉往内挤压，像是要夹住自己的性器似的：“一心……！”

狼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穿在了什么火热的楔子上，但伤口处只有危险的快乐。明明继续下去只会把一切都弄得更加糟糕，但他却控制不住地收缩着肌肉讨好安慰着恶魔的性器，也给自己谋求逃避一切的快感。他逐渐意识都开始模糊，被恶魔顶得视野摇晃，无论是被按着头接吻还是被扭过身体玩弄其他地方都再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沉溺在舒适的快乐之中。他被按在摇椅上操，射过之后也没被翻过，又被按在镜子前面操，恶魔箍着他的下巴让他看镜子之中他唾液都流下来的痴态：“你都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样子了……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呢……”之后他又把狼按回浴缸里操，本意似乎是清理的举动结果最后也只剩下原始的交媾。弄脏的池水被放出去，狼趴在浴缸边缘喘粗气，精液含不住地顺着腿内侧往下流。恶魔一只手打开了花洒，掰过狼的头似乎想给他冲洗，但当狼的头擦过恶魔的胯间，狼条件反射般地扭头去捧着恶魔的性器舔弄。于是花洒又被扔下，只剩下狼的脚在空中晃着的场景映在镜子里。

最后到底做了多久，狼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在温暖的水流下面又接了好一会儿吻，然后恶魔把他抱回了主卧。因为提了太多没有答案的问题，恶魔终于也像是倦了，不说话了，只是把狼紧紧地抱在怀里。而狼也下意识地抱着他，抬头就看到了恶魔不肯闭上的眼睛。

别走、别走——恶魔无声地嗫嚅着，已经困意十足的面孔却不知道还在坚持着什么清醒。狼只能皱着眉头苦笑，然后抚摸着他的面颊。他一直等到恶魔终于睡着，才叹息着抱紧恶魔印上自己的亲吻。

“我一定会……会尽快解决的。对不起，朝人……”他虚软无力地承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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