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瑞奇来找里德尔探长，说道：「头儿，我联系上戴伦·维克斯了。他刚到家没多久，我们去找他吗？」

　　「当然，马上出发！」

　　不一会儿，里德尔探长带着瑞奇和米歇尔来到了戴伦·维克斯的住处。

　　门铃响过，开门出来一个身材中等的妖娆男子。穿着花衬衫，下身一条七分牛仔裤，脚凳拖鞋，身上和脸上都被墨西哥的阳光晒得挺黑。一头棕色卷发，五官其实挺俊俏，但他双耳打着耳钉，涂着睫毛膏，擦着口红，伸手出来还涂着指甲油，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他用温柔的语调款款道：「是瑞奇警官吧，里面请。」

　　瑞奇很尴尬的说：「你好，维克斯先生，这是里德尔探长，我们的头儿，这是米歇尔警官。」

　　「噢，你就是里德尔探长啊！我想起来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你可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啊！」说着还向里德尔探长抛了个媚眼。

　　里德尔探长只觉得浑身发麻，硬着头皮和瑞奇走了进去，米歇尔在他后头跟着，偷偷发笑。

　　几人坐定，里德尔探长问道：「维克斯先生，我们来事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叫我戴伦就可以了。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上忙得，我一定尽力。」维克斯继续用那酥软的语调说着。

　　里德尔探长略感无奈，道：「好吧，戴伦——我们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好友山姆·顿斯特于前天晚上死在了自己家中。」

　　屋里沉寂了几秒钟，戴伦·维克斯突然双手遮面，呜呜的哭了起来：「噢，可怜的山姆！呜呜……」

　　哭了良久，睫毛膏都花在了眼睑上面，他才止住悲声，抽泣着问道：「探长先生，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暂时还不清楚，他和女友瑞秋·赛姆以及另一名女子玛丽莲·戴维茨的尸体被一起发现在他的公寓里。」里德尔探长说道。

　　「噢，太可怕了！是哪个恶魔如此凶残！」戴伦·维克斯颇有戏剧天赋的说道。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不像是外部作案，凶手可能就是这三个人之一。所以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噢，可怜的山姆！去墨西哥前我就看出他有点不对劲，本想回来跟他谈一下心，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里德尔探长劝住了他，问道：「你能仔细说一下你知道的情况吗？」

　　「好的，探长。」戴伦·维克斯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头说了起来：「我和山姆做同事好几年了，我们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山姆的性格其实很内向，在酒吧里和同事之间都没什么话，只有和我在一起，他可以无拘无束的说话。」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瑞奇插嘴道。

　　「哎，说来也简单，我们俩内心深处都觉得自己是女人。」

　　「啊！」三人几乎同时惊呼。

　　「难道山姆·顿斯特和你是同性恋？」瑞奇道。

　　戴伦·维克斯干笑了一下，叹道：「说实话，我有点喜欢他！只是红颜知己的那种，因为我们却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此话怎讲？」

　　「我觉得自己是女人，所以我喜欢男人，也就是大家都说的男同性恋。山姆则不然，他不仅觉得他内心深处是女人，而且对女人的崇拜使他对女人产生了爱恋。也就是说，他身为一个男人，心里却是女人，而心理作为一个女人，他又是个女同性恋。外人只知道他喜欢女人，很正常。而不知道他是经过双重扭曲后表面看上去的正常。」

　　三个警探听得目瞪口呆。

　　戴伦·维克斯继续道：「山姆这些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做变性手术，真得变成个女人。直到一年多前他遇上了瑞秋·赛姆。据山姆说，瑞秋和他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瑞秋虽然偏向于女同性恋，但又不排斥男性，做爱的时候，瑞秋扮演男的，山姆扮演女的，两人一拍即合，不久就同居了。这段时间是山姆最快乐的时候，我也替他开心，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又开始变得沉默，成天心事重重，郁郁寡欢，起初问他他都说没事，后来发现瞒不过我了，就告诉我说瑞秋有了新欢了，我估计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女人。我劝他想开点，不成就再找一个。当时我真准备去墨西哥的事，跟他说我回来后再找时间好好谈一次，没想到那次的谈话就成了我们最后的谈话！」说罢，眼泪又夺眶而出了。

　　听到这里，里德尔探长已经把大部分线索串成一条线了。凶手看来是山姆·顿斯特，动机是因为女友瑞秋·赛姆有了新欢玛丽莲·戴维茨，而且两人准备搬到一起去住。

　　山姆·顿斯特因爱生恨，终于在前天晚上下毒手杀了俩人，割下自己的生殖器，可能是因为心里太想成为女人而对自己的阳物产生出来的厌憎。

　　至于刀握在瑞秋·赛姆手里，那可以是他杀死瑞秋·赛姆后，让她握住刀，自己再扑上去挨这一下。为什么要造成这假象呢？也许是想让瑞秋·赛姆背黑锅吧。

　　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戴伦·维克斯，问道：「你对赛姆小姐熟识吗？」

　　戴伦·维克斯用修长的手指缕了一下头发，说道：「我们在开派对的时候碰上过一两次。她的性格比山姆要开朗，容易和人亲近，表面上我们过得去，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是因为你们是情敌吗？」瑞奇问道。

　　「哈哈！这话说重了。」戴伦·维克斯道：「如果山姆能找到一份真爱，我只会祝福他。可是从我对瑞秋的观察，我觉得她并不真的爱山姆，而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我曾经提醒过山姆，但他用情太深了，听不进我的劝告。」

　　又问了两句别的，里德尔探长觉得不用再逗留了，起身道：「戴伦，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如果你想起什么别的，请马上通知我，这是我的电话。」

　　「好的，探长先生。」戴伦·维克斯又给了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看得里德尔探长再也不敢停留，带着部下迈大步走出了房门。

　　两小时后，里德尔探长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一听，是秘书：「里德尔探长，有一位戴伦·维克斯先生说要和您谈话，您要接听吗？」

　　「要，请马上接通，谢谢。」

　　「哔」的一声响过，话筒另一头响起了戴伦·维克斯柔媚的嗓音：「你好，探长先生。」

　　「你好，维克斯先生，你有新的情况汇报吗？」

　　「是的，探长先生，你们走后我开始收拾信件，这时候看到一个领取包裹的通知，三天前寄来的。于是我去了趟邮局，结果发现包裹是山姆寄来的，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块电脑硬盘。我想这可能会对你们有用，你想察看一下吗？」

　　「当然！我马上派人来取。」

　　「不用了，我就在警句门口。」

　　「太好了，我马上出来！」里德尔探长冲出了警局，戴伦·维克斯正在门口站着，穿这件女式的皮衣，手里拿这个包裹。

　　里德尔探长接过包裹，里面果然是块硬盘，还有一封拆开的信，展信一看，是山姆·顿斯特手写的：「最亲爱的戴伦，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应该已经永别了。不要为我难过，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解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瑞秋之间发生的一切，以及我为什么会走上绝路。硬盘里面有我的日记，你看了后就会明白一切了。永别了！你最诚挚的，山姆。附：打开日记的密码是ＳａｍＩｓＡＷｏｍａｎ。」

　　「你看了日记的内容了吗？」里德尔探长问道。

　　「没呢，我不会拆电脑、装硬盘这种事情。我想，与其在我手里耽搁着，不如交给您，也许对真相大白会有贡献呢！」

　　「非常感谢你！」里德尔探长第一次对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产生好感。

　　「探长先生，只是有件事情我想请求您。」

　　「说吧。」

　　「您看完日记的内容，能不能拷贝一份给我？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里德尔探长看着他诚恳的目光，点头应允道：「好的，稍后我会派人给你送去的。」

　　「谢谢您，探长先生。」戴伦·维克斯转身，踱着袅娜的步子走了。

　　里德尔探长不再耽误时间，径直去证物室拿出了那台笔记本电脑，装上了硬盘，启动了电脑。桌面是山姆·顿斯特和瑞秋·赛姆的一张亲密合照，他无暇顾及，找到了日记软件，输入密码，开始浏览山姆·顿斯特的日记。

　　日记居然是从十多年前他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开始的。里德尔探长没有时间细读，直接用搜索功能找到了第一次出现瑞秋·赛姆的名字的地方。

　　「２００７年９月２５日。今天，酒吧里来了一个客人，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她的气质是那么的独特，我被她迷住了。她对我似乎也很感兴趣，我们聊得很投机。但是因为我在工作，不能耽搁太久，我要了她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她叫瑞秋·赛姆，她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吗？」

　　里德尔探长继续往下看。

　　「２００７年９月２６日。我约了瑞秋吃午饭，席间我们聊了很多，越聊越投缘。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她是女同性恋，虽然不那么排斥男人，但最好还是和女人在一起。我鼓足勇气告诉她，其实我的内心是女人，虽然是男人的皮囊，但是我讨厌男人，我想成为女人。我正在努力攒钱做变性手术，然后找一个自己情投意合的女人厮守终身。她听完后改变了态度，说我这个人很有趣，可以和我交往试试看。我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

　　「２００７年９月２８日。今天，我跟着瑞秋回家，我们上了床。她的乳房真美，我也好希望能有这样一对乳房。她戴起了有带子可以束在腰间的假阳具，我俯身下去给她吹箫，她使劲压着我的头，假阳具顶在我的喉咙口，我好想吐，但心中也涌起了作为女人的感觉。然后，瑞秋抹了点油在假阳具上面，我趴在床上，她从后头顶进了我的肛门。强烈的刺激让我眼冒金星，瑞秋快速的抽动着，不住用手抽打我的屁股，嘴里不住地喊着『小骚货』、『小荡妇』。我很感动，因为第一次有个女人真正把我当女人看待，虽然她动得太快，我很疼，但是我还是配合她欢乐的叫着。当她达到高潮的时候，我也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哦！瑞秋，我的天使！」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８日。我和瑞秋决定同居了。今天，我们一起挑好了公寓，月中就能搬进去了……」

　　里德尔探长又跳过了几段琐事。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１６日。今天是我们一起生活的第一天。我给她晒了一下我以前买的女人衣服，包括各种样式的胸罩和内裤。因为我们身材相仿，我惊奇的发现我们之间的衣服都可以换着穿。我们真是绝配！瑞秋也给我展示了一下她收集的性道具。哇！各种样子的假阳具，还有各种刺激阴蒂的东西。我真希望能快点攒够钱动手术，这样我也能有一条女人专用的通道了。」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１９日。昨天做完爱后，瑞秋告诉我，其实她喜欢做爱的时候有音乐，最好是那种重金属摇滚，最能刺激她的情欲。我决定今天下午去商店里买一套组合音响，在买几张唱片，让她能享受到最大的乐趣。」

　　里德尔探长恍然大悟，怪不得现场要有那么大的音乐声，原来是瑞秋·赛姆的爱好，他继续往下看，发现记录的不是对瑞秋的爱恋，就是些日常琐事，或者就是和瑞秋之间的床地之事。他快快翻过，看到了一年后的情况。

　　「２００８年９月１６日。今天瑞秋给我介绍了一个新朋友，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叫玛丽莲，加州大学的学生。瑞秋一直抱怨上班的同事态度恶劣，她没有什么朋友，现在能新交一个朋友也是一件好事。」

　　「２００８年９月２９日。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瑞秋对我冷淡了许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实在是想不明白，有机会一定要问她一下。」

　　「２００８年１０月８日。气愤！瑞秋居然背着我和玛丽莲——要不是我昨天晚上身体不舒服，戴伦帮我顶班，我提早下班回家，可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们开着音乐，没有听见我回来，我回到卧室，正撞见瑞秋拿着假阳具，使劲的操着玛丽莲。天哪！太过分了！她们看见我后，玛丽莲还有点尴尬，拿床单遮住了身体，瑞秋满不在乎的告诉我，她还是喜欢女人。她承认我虽然心里是女人，但身体还是男人的。她质问我，我能给她乳房吗？我能给她一条阴道吗？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有恨自己怎么会是个男人的皮囊。她送玛丽莲走了。我算了一下攒的钱，以这个速度，还要七年半才能攒够做手术的钱。怎么办？我实在等不了了！」

　　「２００８年１０月１２日。我和瑞秋达成了谅解。我说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女人，但我会努力。我不干涉它和玛丽莲之间的事，但只能是和她玩玩，她的心得在我这里，也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住。瑞秋同意了。」

　　「２００８年１０月２２日。日子过得很太平。我知道瑞秋和玛丽莲之间还有密切关系，但她对我的态度也恢复到了往常，甚至可以说更亲密了一点。既然这样，就让这三角关系维持下去吧。」

　　日记到这里突然出现一个断层，下一片的日子一下子跳到了十几天前。

　　「２００８年１１月８日。有多久没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了，我好像一直生活在噩梦里。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我这才有勇气把它写下来。」

　　「万圣节的那天，酒吧里搞狂欢，瑞秋和玛丽莲都去了，我们喝了不少酒。尤其是我，喝得有点太多了，最后是瑞秋和戴伦把我扛回家的。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记得晚上发生了一些我非常不情愿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难忍的我发现身边躺着的不是瑞秋，而是玛丽莲！天哪！我做了什么？玛丽莲告诉我，昨天晚上我酒后乱性，和她发生了关系。是我用自己的阳物干了她的逼！还把精液射进了她身体里面！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是女人啊！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男人的行为！我恨死我自己了。」

　　下一则日记是一星期前的。

　　「２００８年１１月１２日。我的心彻底死了。今天我偶然间偷听到瑞秋和那个狐狸精的谈话。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阴谋。她们早就想要甩了我，两个人远走高飞。那个骚女人居然还要给瑞秋生孩子。万圣节那天晚上，她们是故意把我灌醉，然后让那个骚货和我发生关系。如果怀孕了那就再好不过，要是没有怀上，她们就以后想办法花钱去做人工授精。瑞秋说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有趣，但是和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天哪！原来她骗了我那么久！」

　　最后一篇日记是五天前，也就是案发前三天。

　　「２００８年１１月１５日。痛苦侵蚀着我的灵魂，仇恨吞噬着我的良知。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我要让她们用鲜血偿还对我的伤害。我痛恨我自己是个男人，每次看到这男根就觉得无法忍受。我打定主意了，我要先杀了她们，然后自杀。哦不！自杀前我要先切掉阳物，都是它给我这一生带来了不幸。切了它，这样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能以一个女人的姿态出现了。对！就这么办！」

　　里德尔探长看完日记，长出了一口气，真像终于大白了，但他却没有丝毫欣慰。他拿出一张空白光盘，开始做拷贝。

　　他伸手去拿旁边的咖啡，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发抖。他努力的控制住情绪，站起身穿上衣服，拿出拷好的光碟，迈步出了办公室。

　　华灯初上，路上一派感恩节前的祥和气氛。

　　一辆灰色Ｖｏｌｖｏ缓缓行驶着。

　　开车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又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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