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深淵-同人］向光性-12

by 醸卯

　　深界五層的探窟，有了龐大收穫，也付出了龐大犧牲。

　　以隊長奧森為首，臨時副隊長萊莎為輔，十五人的臥地探險隊全員剩下八人。

　　離開謎之島之後，臥地探窟隊在下一個遺跡裡啟動機關失敗，造成二人當場死亡，一人在逃亡時死於上昇負荷，另外四人負傷，萊莎也是其中之一的負傷者，她斷了幾根肋骨。唯一沒負傷的奧森，在回收死亡隊友的行李之後，決定中斷探窟、前往前線基地安置傷者與補給物資。

　　十五人的臥地探窟隊現在剩下五人。

「唉⋯」萊莎摸著自己骨折的胸口，有些沮喪。

「萊莎，肋骨還好嗎？」

「嗯⋯多虧老師的包紮固定，只是走路還沒大礙。倒是老師的手⋯呃⋯還痛嗎？」

「哈哈⋯」黑笛的綠髮女子揮揮少了一大截的右手，苦笑：「奧森隊長給的強力止痛藥發揮效果，雖然還有點難相信我沒了右手。」

「妳確定她給的止痛藥⋯不是『特製』止痛藥？」

「哎呀，萊莎⋯妳被奧森隊長餵食過奇怪的藥？」

「15歲的時候，我不是從三層掉到四層嗎？那時候奧森抱著我從四層回去歐斯，出發前讓我吃下特製止痛藥⋯結果那竟然是二級遺物的假死藥，害得我不知道失去意識幾天。雖然，我也因此得救啦⋯」

　　現在約20歲的萊莎，比當時更加明白探窟的嚴苛，那種嚴重槍傷與骨折、甚至還有寄生蟲感染，竟然能夠不留下任何後遺症，完全是多虧了奧森的判斷與對應。

　　萊莎望向走在前方帶領的奧森，她的大背包裡有好幾人份的行李，步伐穩重有力，一手拉著折疊式拖車，上面載有二位陷入昏迷的隊員。

　　那高大的背影，比平時更加巨大，像是莊嚴肅穆、永遠無法登頂的壯闊山脈。

「奧森隊長⋯」綠髮女子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開口：「果然是傳奇白笛呢，在遺跡裡天井崩下來的時候，她獨自一人撐起十公尺以上的巨石，把我們全部救出來⋯⋯有時，應該說經常⋯我覺得奧森隊長太過冷酷無情，可是她的不動如山，臨危不懼的判斷，救了我們無數次⋯⋯」

　　這就是白笛，簡直是不同的次元。

　　萊莎皺起了眉頭，她事到如今才發現——自己追逐的背影是如此的遙不可及，自己又是多麼的狂妄自大。

「⋯⋯老師，我說想成為白笛，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萊莎小聲的喃喃低語，怕被奧森聽見。

「為什麼突然那麼想？那是妳從小的目標，為此妳甚至成功的成為了不動卿的徒弟，也打破了許多紀錄呀，也許以前有許多人嘲笑妳的夢想，但是現在，歐斯都期待著妳成為新的白笛，繼承奧森隊長，成為新世代的探窟家領袖。」

「⋯嗯⋯⋯可是⋯⋯」

　　雖然不是沒有經歷過隊員的死亡。

　　可是，如果沒有奧森擔任隊長，五層的探窟肯定早就全滅。如果⋯如果自己沒有吵著奧森要來五層，大家⋯還有副隊長大哥就不會死去了⋯⋯

　　萊莎第一次對深淵的殘酷，產生了畏懼。

　　如果告訴大家，這一趟深界五層的探窟，是為了測試自己是否能成為白笛的試煉，大家會怎麼想？不是為了深淵奧妙而死去，而是為了自己成為白笛的慾望⋯

「萊莎。」黑笛的綠髮女子用左手，用力捏了萊莎的臉頰。

「唔哇啊啊⋯老師？」

「深淵是世界上最後的秘境，充滿未知與危險⋯可是那不就是我們探窟家所追求的生存價值嗎？就算賭上性命，拋棄所愛之人也想揭開真相⋯⋯我家的男人所做的示範，還不夠嗎？」

　　深淵是雄偉壯闊的冒險聖地，獨特而且神秘的環境造就了無盡的傳說。

　　探窟家是螻蟻，脆弱易碎，然而探窟家面對深淵詛咒以及深淵眷屬，即使死亡也不退卻，一再的闖入深淵，挖掘誘人資源與珍貴文物，讓秘寶和失落文化重現天下。

『吶，奧森，妳為什麼成為了探窟家？即使深淵侵蝕著妳的身體。』年幼時，曾經問過奧森。

『哼⋯理由很簡單，一旦被充滿未知的深淵魅惑之後，到哪去都變得枯燥乏味，也可以說是深淵的詛咒吧。』當時奧森這麼回覆我。

　　我知道，奧森在望著深淵大穴的時候，那吸走所有光輝的漆黑雙目，閃爍著對深淵的敬畏與崇拜。她那身千人楔與變形的雙腳，就是瘋狂信徒的證據，也是最能代表『探窟家』的存在。

「⋯⋯我果然也一樣⋯」萊莎勾起嘴角，無可奈何的笑出來：「我也一樣被深淵誘惑，對外面的世界毫無興趣呀！」

　　萊莎伸出手握住綠髮女子的左手，碧眼璀璨的發光。

「我要成為白笛，深入未知的深層，挖掘出從未被揭曉的深淵秘密！成為最強的探窟家！」

「這才是我認識的萊莎！妳一定能成為白笛！一定！」

　　親如姐妹的二人發出笑聲，而在最前頭的奧森沈默不語。

「話說回來呀，萊莎。」綠髮女子壓低聲音，湊近萊莎耳邊：「妳到現在還是想跟奧森隊長結婚？」

「嗯？對呀，怎麼了？」

「那個⋯記得我弟弟托卡嗎？其實我希望你們二人能在一起。」

「記得，放心吧，我會做個好姊姊去照顧托卡！」

「哈哈⋯不是那個意思，是希望妳能考慮⋯和托卡結婚成家。」

「咦？！」

　　萊莎驚訝的高呼一聲，讓前方的奧森回過頭。

「咳，沒事，不要在意。」萊莎的表情呆滯，但還是順利讓奧森將注意力放回前方。

「⋯⋯老師！」萊莎鐵青著臉，小聲反駁：「我不喜歡男人！都是粗曠長毛，嘴巴臭！肌肉縫隙滿是污垢！」

「妳是指哈伯前輩跟探窟酒吧的那些臭男人吧！我可愛的托卡不一樣呢！不但如花似玉，料理手腕一級棒，在海外專攻遺跡偵查⋯我等等給妳看他的照片。」

「不用了⋯我只能聯想到綠頭髮的哈伯如花似玉⋯有點反胃⋯」

「萊莎⋯！看個照片也好嘛！」

「嗯？」

　　萊莎突然停下腳步，她聽到了詭異的聲音。與野獸威嚇或是交流的聲音不同，那只是毫無意義的聲音。

「那是什麼聲音⋯？」

「萊莎？」

「老師，妳沒聽見嗎？」萊莎轉過頭、望向前方帶頭的奧森：「奧森，那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但是，萊莎才剛要往旁邊的空地踏出一步，在前頭帶路的奧森就先抓住了她。

「⋯真是順風耳⋯」奧森抓著萊莎，示意萊莎用腳踩地。

　　萊莎踩下去之後，看似堅硬的岩石地盤竟然如漆片似的破碎，底下是深不見底的大縫隙。

「！！⋯⋯奧森，這就是⋯五層底部，掉往六層的『死路』？」萊莎握緊奧森的大手：「六層的深度，卻沒有往更深處的路⋯只能往上爬，然後受到六層的上昇負荷的影響，失去人性⋯或是死亡⋯⋯」

「啊啊⋯對，妳聽到的聲音，是失去人性的『生骸』所發出的聲音，『生骸』不老不死，那些是至今為止不慎摔落，又嘗試爬出來的探窟家吧。⋯靈魂永遠被拘束在深淵。」

　　萊莎打開白羽探窟帽上的頭燈，看到昏暗的底下有不少軟骨生物，蠢蠢欲動的爬在陡峭山壁上，外型不一，像是攤爛泥。

　　那就是失去人性的『生骸』。

「這只是『死路』的其中一角，別掉以輕心。」

　　奧森將萊莎拉到安全的地面，然後撿起折疊式拖車的繩索，拉著二位失去意識的隊員繼續在前方帶路。

「嗯⋯不過，奧森，生駭的臭味真像我做壞的奈落燉鍋⋯燒糊的那部分⋯」

　　聽到萊莎的話，奧森立刻停下來環顧四周，甚至走回萊莎踩破的縫隙再次觀察。她用大手轉動萊莎的頭，讓頭燈照亮大縫隙的峭壁，那裡有不少細長洞穴。

「⋯妳的順風耳和野生鼻幫了大忙，看來在附近築巢了⋯⋯」

「奧森，這個臭味不是來自生骸？好濃烈的臭味。」

「是卡西歐七尾巨頭蠍，毒性能溶解骨頭和肌肉，現在不想遇到的麻煩生物⋯」

　　奧森蹲下身，從行李取出驅逐卡西歐七尾巨蠍的狼煙。點燃狼煙，一股奇特的嘔吐味立刻瀰漫四周。

「這裡地盤脆弱，不好應戰，更何況都是負傷者。」奧森重新踏出步伐：「加快腳步，盡快離開這區域。」

「喔呀喔呀。」

　　聽到這紳士但是惱火的聲音，奧森嘖了一聲，直接用高大身體遮住萊莎和綠髮女子。

「抵達時間，比我預想中來得晚呢。」一位身著暗色系全身鎧甲的男性，從前線基地的方向走來。

　　他戴著詭異的頭盔，脖子上戴著黑笛。

「好久不見了，不動卿⋯回到歐斯鎮的時候特地去拜訪您，想不到竟然在我出國的期間來到了五層，真是冷漠呀⋯⋯聯絡我一聲的，我會準備許多八珍玉食盛大歡迎您的到來呢。」

「奧森，他是誰？」萊莎從奧森後面探出頭，但是立刻被奧森的大手壓回後面。

「喔呀？喔呀喔呀⋯她就是傳聞中的萊莎小姐？真是可愛的白羽毛探窟帽呢，如金火似的捲翹長髮也好美。初次見面，萊莎小姐，我是波爾多爾，算是前線基地的負責人。⋯⋯不動卿，您一直藏著她，是怕我弄壞了嗎？」

　　他就是前線基地的黑笛，波爾多爾？聲音與舉止都彬彬有禮，感覺上是個紳士。

　　但是萊莎的直覺告訴她：最好跟這個人保持距離。

「不是憑你那點程度能弄壞。」奧森壓低了帽簷，似乎不太高興：「你應該還在國外。」

「喔呀⋯我接到消息之後就趕回來了，順帶一提，上面已經過了八個月。」波爾多爾側過身，禮貌的指向前線基地：「妳們要來前線基地對吧，我已經準備好儀式了，讓我為妳們帶路。」

　　儀式？

　　萊莎一臉疑惑的望向奧森，又望向身旁的綠髮女子，她發現——綠髮女子的神色凝重，甚至害怕。

「老師⋯？」

「⋯⋯改變行程，我們直接回去歐斯。」奧森回過頭，準備離開。

「不動卿，妳直接離去也太不通情達理了⋯⋯至少陪我過過招呀。」波爾多爾走靠近奧森，繼續說著：「傳奇白笛的妳藏了許多秘密，除了是歐斯的救國英雄，在遙遠過去也有數不清的貢獻，但是我曉得⋯妳之所以竄改歷史，隱瞞至今為止的風光偉業，都是為了更偉大的目的。」

「哼，囉嗦，而且滿口胡言亂語。」

「喔呀喔呀，我可不是胡言亂語呢，即使銀髮的占卜婆婆能發動白笛的固有能力，竄改人民記憶，但是當時在海外的探窟家，以及被私藏的歷史文獻可無法竄改。雖然為了找到那些資料，也讓我踢了不少鐵板呢。」

「⋯⋯」

　　奧森從圓扁斗笠與裝甲的縫隙之間，不悅的瞪向波爾多爾，但是此舉卻讓波爾多爾更滔滔不絕的提出證據。

「2000年週期⋯⋯不動卿，這就是妳即使遭遇痛苦挫折，失去最愛之人九次，也必須活到至今的理由。」

「⋯波爾多爾⋯看來是真的做了功課⋯」奧森的聲音更加低沈，聽得身後萊莎感到不安：「但是最愛之人⋯？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那個波爾多爾在說什麼？他知道奧森許多秘密嗎？還有，2000年週期是什麼？

「那位萊莎小姐，所有特徵都表明她是妳的命運之人，太神奇了⋯是第十次轉世吧。想必不動卿會用盡所有手段去保護她。」

「⋯？」奧森有些困惑，甚至感到莫名的反胃。

　　奧森無法理解波爾多爾說的命運之人，可是，她卻因此更加保護住身後的萊莎。

「太厲害了⋯妳為了從崩潰狀態恢復、以便繼續完成使命，委託占卜婆婆封印住命運之人的記憶，可是，不動卿，妳們又相遇了。 喔呀喔呀⋯好羨慕呀，這就是愛？」波爾多爾用雙手抵住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語：「愛⋯是什麼呢？與不動卿的強大有關聯吧。也許，我也懂得愛的話，也能獲得到強大力量⋯」

「夠了。」奧森提高些音量，墨色裝甲下的肌肉嘎茲作響，腳邊的脆弱地盤也出現裂縫。

　　萊莎想出聲安撫奧森，但是黑笛的綠髮女子先用左手堵住了萊莎的嘴，示意萊莎別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你調查過我的話，應該也清楚⋯你戰勝不了我，波爾多爾。」奧森說著，另一手在身後比出簡單手語。

　　『找時機逃走。』奧森用手語給萊莎與綠髮女子下指示。

　　但是，波爾多爾卻朝空中丟出一顆球，那顆球在空中爆開後散出液體，奧森用斗篷替萊莎與綠髮女子擋住，固定在拖車上的二名隊員則與奧森一樣，都被淋上未知液體。

「⋯⋯這香氣可真不吉利⋯」奧森是對的，香氣蓋過了狼煙臭氣。

　　下一瞬間，數隻卡西歐七尾巨頭蠍從『死路』的巢穴爬出來，牠們的體型如成年男人般大，甩著七條約身長二倍的毒尾，一出現，就瘋狂的用鉗子夾著二名隊員，求偶似的跳舞，殘暴的將二名隊員與拖車撕裂成碎片。

　　是雌蠍的發情氣味。

「喔呀喔呀，讓我看看⋯在脆弱地盤上，不動卿自傲的怪力可以如何發揮呢？」波爾多爾悠哉的說著。

「嘖！」

　　奧森也被卡西歐七尾巨頭蠍迅速的纏上，拋走一隻，立刻湧上三隻。儘管擁有怪力，但是奧森無法近距離殺死那些發情發狂的卡西歐七尾巨頭蠍，那些蠍子的體液有神經毒，會傷害到身旁的萊莎與綠髮女子。

　　就算抱著二人跑走，也會被死纏爛打吧。

「哼。」奧森趁隙將二人拋出，然後用怪力甩動大背包、掃走露出生殖器官的卡西歐七尾巨頭蠍。

「⋯奧森！」安全落地的萊莎立刻爬起身。

　　一眨眼，奧森的大背包也被拋過來，沈甸甸的落在萊莎與綠髮女子之間。奧森將大背包沾了氣味的防水布扯掉，因此大背包才沒有引來卡西歐七尾巨頭蠍。

「保護好行李。」

　　奧森拋下這句話，就被成群的卡西歐七尾巨蠍再次纏上，然後腳邊的地盤承受不了重量，讓她帶著卡西歐七尾巨頭蠍掉下『死路』。

「奧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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