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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中国語注意),6

[db:作者] 2025-08-09 15:08 5hhhhh 4070 ℃

第五乐章

  相比于略显喧嚣的白天,万籁俱寂的夜晚显然更加适合人们独自进行思考,而其中最佳的思考场所,莫过于晚上独自一人泡澡时的浴室——一织是这么觉得的。

  擦着蓄有水珠的头发,推开自己的房门,拿起书桌上放着的用来助眠的热牛奶抿了一口,一织将半干的毛巾搭在肩上,腾出手碰了碰桌上仰躺着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起,电子钟显示时间为晚上九点半。

  觉得牛奶的温度正好,便又拿起杯子大口地喝了两下,一织轻舒一口气,拉开书桌前的办公椅坐下,眼神落在了散落在桌面的一沓A4大小的报告上。

  大约一个小时前,和泉三月带着一身烟火气息风尘仆仆地敲开房门,将一个文件夹塞进了一织的手里。打开一看,是一份夹有相片的尸体病理解剖报告。

  “这是我陪着我们的法医喝了整整三摊才要到的备份哦!”三月的面色有些发红,一织也注意到哥哥身上除了从烤肉店里沾染上的油烟味之外,还有一丝属于酒精的独特气味。

  “之前我不是说过嘛,你的前辈所建立的关于‘歌者’的理论可以解释尸检报告的内容之类的,这次我专程帮你把它给弄回来了。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份报告对你有没有帮助,但说不定你能发现什么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毕竟是我们家一织嘛!这么说着的三月用力拍了拍一织的肩膀,在酒精的催化下显得格外高兴。

  在自家哥哥泡澡的空档里,一织本想粗略地扫一眼尸检报告上的内容,却在瞄过几眼之后,忍不住捧起文件夹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尸体表面并未发现弹孔和灼烧痕迹,这一点和一织所持有的情报相符;毒物分析检验并未发现有毒致死物质这一事实,让曾经侥幸猜想过是否可能为集体中毒事件的一织略感遗憾,而其中最让一织留意的,还是报告里对尸体表面的描述,和夹在资料中的照片。

  虽然造成死者死亡的直接死因各有差别,但根本死因大都为机械性损伤或机械性窒息,报告也一并表示几乎所有的尸体体表均有不同程度的创伤,无一幸免。一织摘下照片,将它们摊在桌上。现场的勘查照片与尸检照片混杂在一起,露骨地描述着案件的惨状。三月似乎好心地帮一织筛选过,配来的照片中尽量将死者们的脸庞隐藏了起来,但肿大的组织、狰狞的淤青和血肉模糊的创面依旧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而现场的勘查照片也并没有好到哪去,彻底死亡的人类以五花八门,且无法让人觉得舒适的姿势出现在画面中,压着异常猩红的泥泞和沾染着血迹的布片。照片中尸体的数量过多,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诞感。

  只是这摊泥泞就染血的草坪或泥地而言未免显得过于艳丽了一点,一织将现场照片拎起来单独端详着。虽然无法辨认出草叶的形状,但也无法判断是否是因为受到了设备像素上的制约。是什么织物吗,他暗暗揣测,将手里的照片放回了原处。

  很明显能认定这群死者在生前均遭受了不同方式的暴力袭击致死。

  一织继续往下看,原本紧皱的眉头随着报告内容的深入愈发得凝重。

  一群人遭受暴力袭击致死并不算特殊,但是如果在死者们的身上能发现其他死者的痕迹呢?

  报告里特意指出,在尸检过程中,从死者A的指甲缝隙里检测到了皮肤组织碎屑,经过DNA分析后,意外发现属于死者B,而死者C指甲缝里检测到的织物纤维碎屑,则来自于死者A身上所穿的外衣。法医们甚至从某位死者的口腔里获取到了死者C的DNA残留,在对死者C进行尸表检查的过程中,果不其然在他的手掌出发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咬痕。这些残留居然不是个例,一织粗略地扫了一眼后续内容,惊觉到竟有近七成的死者身上留下了袭击过其他人的痕迹。

  与其说这是一次惨绝人寰的屠戮,不如说是一群处于癫疯状态下的人类,互相之间不死不休的厮杀。

  让人在意的是,各死者的人际网少有交集,说白了只是有着共同爱好的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又是怎样的力量,让近千名互不相识的人在一晚上之间犹如中了蛊毒一般,化身修罗,至死方休?

  三月说的没错,尸检报告里揭示的信息确实能,也只能由“歌者”的能力解释——被歌声所控制,音乐节的参与者们内心关于“暴戾”的情绪被强行激发并无限放大,最后酿成了这场惨剧。

  本希望是能从哥哥那儿获得些许能证明陆无辜的证据,现在看来反而更像是彻底坐实了“歌者”犯案的可能。一织轻声叹了口气,将摊开的报告重新整理整齐,离开书桌,转身将自己仰躺着摔在了床上,弹簧床垫吸收了一织体重的冲击,又再一次将其传出,一织倒在床上,随着床垫轻轻上下晃了晃。

  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如何证明七濑先生的无辜呢,一织有些疲惫地阖上双眼。

  “嗡嗡——”原本安静地躺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间振动起来。

  重新爬起身,一织坐在床上向外倾着身子,用力伸手将手机够到了面前。

  是陆发过来的Rabbit Chat。

  没想到当真在深夜收到了对方传来的讯息,一织有些意外。担心会不会对方遇上了什么紧急情况,一织点开了应用,调出了与陆的对话界面。

  大半夜的,对方只是传来了三个字:睡了吗?

  不仅没睡,还因为某位一直不愿意配合调查的人暗自头疼,一织暗诽。

  “还醒着。”

  到底还是没有舍得将心底那小小的腹诽施加给对方。

  编辑完回复,一织将枕头立在床头,调整至一个舒适的姿势靠了上去。

  仿佛是一直守在手机一旁似的,对话界面里陆的头像旁马上出现了正在输入的提示。

  “一织在把手机送给我之前,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事?一织疑惑,将自己从取回手机到交给对方的步骤在脑内从始至终又过了一遍。

  ……啊,这么说好像——

  “嗡嗡——”,手机再次传来收到讯息的提示。

  “我这边可是掌握了一织的小秘密哦!”满载于字词之间的小得意藏不住地溢出屏幕。

  一织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作为不好预感的回应一般,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连续振动,一连串的图片顺着电波送达一织的手机。看清载出来的图片后,一织抓着手机猛地坐直了身子,懊恼咋舌。

  该死,手机里留存的照片忘了删。

  陆发过来的图片是一连串手机截屏,所截的正是曾经的一织保存在手机里,而现在的一织又忘了删除的相册缩略图。

  “一织你很喜欢可爱的东西对吧?当年的你存下了许多玩偶和小动物的照片呢。”

  “是太忙了吗?没想到你会忘了把这些删掉。啊,还是说其实舍不得?”

  “没想到一织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喜好啊,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你了”,这么说着的陆还发来了一张笑得开怀的粉红色兔子的贴图。

  虽然这并非什么羞于启齿的嗜好,一织也不认为对可爱事物的喜好有什么值得感到稀奇的,但他仍像是被当场拆穿了什么深埋于心底的,不愿向外人透露的秘密一般,恼得满脸通红。抬起手感受了一下脸颊的温度,一织只觉得自己臊得莫名其妙:只是被别人发现了自己没有主动透露的爱好而已,为什么反应得如同被抓住三天没有换内衣一般?

  当然,后者也从未发生在一织的人生中。

  “没有回复了呢,难不成是太害羞了?”,手里的手机继续传来振动。

  那边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这看来不给个回复能一直闹下去了,一织无奈地举起手机,切至语音模式,用拇指长按住屏幕:

  “我的喜好就真的这么奇怪吗?”

  为了掩盖住自己心底的臊意,一织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语气里透着遮掩性的无奈。

  这下对面倒是安静下来了,象征着输入中的三个小点在陆的头像旁时隐时现,精灵一般地跳动着,却迟迟不见最终发来的信息,仿佛一直定不下来到底想要说什么。就这么安静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才重新冒出一段带有完整语句的气泡:

  “不奇怪倒是不奇怪。”小豆子们还在持续跳跃着。

  “虽然不奇怪……”

  “但是刚才的语音绝对犯规了。”

  “会吗,倒是您刚才在不停调笑我不是吗。”一织忍俊。

  “这是两码事!”对面争辩着。

  “总之,犯规就是犯规。”

  为什么犯规?——一织刚想开口发问,准备按住屏幕的手指却顿住了。

  眼前瞬间闪过将陆的脖颈束缚住的红光。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自己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有发觉到,一织的喉咙微微发紧。

  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一织将自己重新陷进了立在床头的靠枕里,陷入了沉思。

  

☆ ★ ☆

  “……所以,你现在打算对‘歌者’的能力进行一场实验?”万理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申请报告,与眼前的一织对视。

  “更确切地来说,是针对名为七濑陆的收容个体在正常说话时是否会控制人类情绪的实验。”一织并没有回避自己老师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语音语调中不带波澜。

  万理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他用手指点着一织方才提交给他的实验申请报告,向前推了推。

  “我能问问看你做这场实验的理由吗。”

  “当然没有问题。”

  万理的语气里并没留有拒绝的选项,而一织也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茬般地,流畅地接了下去。

  “首先,对七濑陆进行消声处理的原因是因为警方称在笔录过程中,有数位警方人员受到了他声音的影响和控制,然而根据ANNI早先所保存的,对‘歌者’能力的研究报告上来看,在以往的六例个体处均未发现除歌声以外的其他控制媒介。所以我认为有必要针对这项矛盾进行调查与研究,这也有可能是一次扩充我们对‘歌者’这一异常群体的了解的机会。我所提交的申请报告中已附带我所查阅的资料摘抄,大神老师您也可以对此进行查阅。”

  万理支着下颚,微微点头,示意一织继续。

  “其次,从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音乐节恶性事件的死者很可能是受到‘歌者’能力的影响,强行激起了愤怒与暴戾的情绪而导致的大规模集体斗殴事件。而对七濑陆近两周的观察报告上来看对象对机构、对普通人并非抱有强烈的消积负面印象,甚至在适当而合理的交流过后,能准确地配合我方的日常实验准备工作。因此我对七濑陆的能力是否真的属于负面情绪强化类型这一点存在怀疑。

  “最后,我认为消声处理并不利于我方获取关于音乐节恶性事件的有效信息。在与他相处两周以来,我能感受到他的性格偏单纯,处事风格比较直接,属于开朗且没有心机的类型。这种类型的人即便内心藏着什么事情,也很容易在日常的对话中一不留神,或被他人通过技巧将话套出来。然而现在七濑陆无法说话,只能通过文字和我方进行交流,而书写或打字所需的时间能提供给他一个思考的机会,从而增大信息获取的难度。

  “以上便是我对于实验理由的阐述。”

  一织语气平稳,将花了整个上午所准备的腹稿不紧不慢地解释给万理听,而对方在听完时候也没有立刻针对他的发言提出质疑,而是再一次地翻开了手边的申请报告,比照着附带的参考资料将一织重点设计到的论点又重新看了一遍。

  片刻后,万理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资料,看向了一织。

  “能看出来你为此花了不少功夫。”虽然话语仍稍显严肃,但万理脸上的表情已然缓和了不少,“不过,关于你所提的第一点,你应该明白我们无从得知究竟是他‘不能’使用能力,还是他‘不想’这么做。”

  “……您说的没错。”沉默片刻后,一织回答道,“但是我仍然认为我们不能单单因此便将可能获取线索的途径封闭起来。况且消声项环也并不会从七濑陆的脖子上摘下来,只需要通过中控降低档位,使他日常说话时的声音能正常传出即可,若是出现紧急情况也能随时恢复项环的抑制力。”

  “听你的意思,你像是有把握七濑陆不会对我方人员进行任何形式上的攻击。”

  “确实如此。”

  “为什么如此相信他?”

  “我不觉得他这些日子的行为都是演技。”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作为负责人可是需要承担全部责任哦?”

  “我对此早有觉悟。”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没过多久,万理放弃一般地“啊”了一声,闭着眼睛用力靠在办公座椅的靠背上,仰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这份预案本身并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做得十分出色。”重新将头晃回原位,万理一脸苦笑地看着和他对答如流的一织。

  “这份申请书我会签字并上交给上级的,你可以开始进行实验的准备工作了,不过作为条件,这场实验我会在一旁进行监督。”万理从座位上起身,拍了拍一织的肩膀。

  一织垂在身侧握拳的手瞬间松开了。

  看着终于放松面颜露出笑容的万理,一织用力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神老师,”他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织设计的实验并不复杂:派出一位配齐各项生理传感器的受试者,与‘歌者’在处于完全隔音状态的收容间内独处,调低项环对声音的抑制作用,让‘歌者’说话的同时观察受试者所传回的各项体征,从而判断是否受到能力的影响。

  而其他的成员,则呆在收容间外,通过玻璃观察室内受试者和‘歌者’的反应,并作出判断是否需要中断实验。

  一织和万理,自然是呆在外面的那一组内的成员。

  “我还以为,您能批准我亲自进行这场实验。”准备实验器材的空档里,一织向万理小声嘟囔道。

  “怎么可能!”万理笑着摆手,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天方夜谭,“你可是我们的宝贵人才哦,机构怎么可能任你接触危险。上头已经给我们安排了受试的D级人员了,喏,你看那边,那位先生就是了。”

  万理朝一织身后努努嘴,一织回头,看到了一位中等身材的方脸男性在其他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穿上了特制的体征采集服。

  只是瞧见了一眼对方的侧面,他单眼皮的小眼睛便给一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并不是指对方的长相是多么具有特色,相反,即便只看侧颜也能判断出他的外表十分大众,扔进人堆或许一时半会还不能立马找到他,但一织没由来地觉得对方的面相十分狠戾,甚至从他的眼底里察觉到了一丝略带凶狠的冷漠。

  不愧是死囚犯,一织心里暗叹。

  考虑到机构的特殊性和所涉及实验的危险性,D级人员大都是由待行刑的犯人担任。排除伦理和道德因素不论,一织在被告知这点时一度十分怀疑这项决策的安全性。他也尝试着向工作人员提问那些犯人的来历是否符合规定,却被工作人员打着哈哈移开了话题。或许ANNI本身已经与政府部门达成了某些交易也说不定,总之,在那之后该话题在一织心中便被打上了“不能随意谈论”的标签。

  带着准备妥当的一帮人,一织站在B107室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放在了传感器上。

  “声纹确认,和泉一织博士。”

  门应声而开。

  或许是没有敲门这一点让里面的人察觉到了异常,一织进门时发现陆撑着背对玻璃窗的椅背微微起身,肩膀带着上半身扭转朝向看着这边,双眼警惕地扫视着乌央涌进房间的一众人,眼底写满了防备。在和一织对上视线后,陆愣了愣,眼神中的防备顿然散去,转而换上了疑惑。

  身后的人们正叮叮当当地将带来的仪器组装好,各色的显示器和金属匣子逐渐在房间的角落里堆积起来。

  “七濑先生,我们这次来是希望同您做一个实验,当然实验本身不会对您造成伤害,还希望您能配合。”小心地跨过铺满地面的信号线,一织打开了麦克风的开关,向对面有些不明所以的陆解释着现在的情况。一位助手轻手轻脚地靠近一织,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一织听罢微微颔首,随后转头用眼神示意在角落里待命的受试者一切就绪。

  那位D级人员的头发被剃得只剩一层毛茬,为了能监测到他大脑皮层的信号点,他被要求带上了几乎将大半个脑袋都包裹住的镂空金属材质头盔。头盔表面接着数不清的管线和外置处理器,像是顶了一座蚂蚁人的摩天都市一般。体征采集服上布满了形态各异的触点和指示灯,不同区域之间被信号线相互交织,最后汇成一股同脑部的管线一并汇集至他身后背着的背包式集成处理发信装置上,充满了一种赛博朋克式的怪异感,让一织不由联想到曾经看过的科幻小说中“缸中之脑”的插图。

  收到一织的讯号,那位“缸脑”不发一语地离开靠着的墙面,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了陆的收容间。

  陆全身戒备地站在书桌旁,略显局促地四处张望着。一织注意到陆与“缸脑”的视线短暂相交时,他的肩部明显瑟缩了一下。

  “信号源稳定,一切准备就绪。”

  “实验开始。”

  陆脖子处闪着的红光沉寂了两秒,忽地跳成了柔和的绿灯。

  “七濑先生,您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了。”打开麦克风,一织的双眼死死锁定在受试者和陆身上,微皱眉头对陆示意。

  或许是被“缸脑”本身的狠戾气质震到,陆的神情有点紧张,他紧紧揪住衣服的前襟,随着“缸脑”的靠近一步步退至墙边,直至背靠墙壁,退无可退,宛若被大型捕食者逼近绝路的无辜的食草动物。

  陆的嘴唇颤动地张了张。

  “滴”的一声,角落里一处显示器传来了轻微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万理问道。

  “受试者的前额叶皮质出现活跃信号。”负责的工作人员一边处理着信号一边回复道,“信号强度在不断增加,不过总体还在正常值以内。请问是否需要继续实验?”

  万理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一织的表情。

  “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做好强制中断实验的准备。”万理回复道。

  “汇报,受试者的心率开始上升。”

  “监测到肾上腺素分泌,受试者掌心有出汗现象。”

  “受试者脑皮层活跃度上升显著。”

  “受试者有靠近ANNI-07号异常的倾向,已释放轻度电击信号作为警示。”

  ……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一织咬紧了嘴唇。虽然不能确定受试者的心情,但从反馈到的数据来看已经很明显地出现兴奋的反应。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一织双手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到底是为什么让陆只通过声音也能干涉到普通人的情绪反应?难不成他真的是个特例?

  他看着陆轻启的双唇,和似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明明找不到任何客观证据帮它洗脱嫌疑,却能真情实感地站在嫌疑人那边。

  一织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万理曾和他说过的话。

  ——所有被影响的人的唯一共同点,就只是在嫌疑人做笔录时呆在现场而已。

  笔录……一织瞬间睁大了眼睛。

  “实验暂停!请调高项环的功率,拜托了!”一织猛地转身,向身后忙碌的工作人员们喊道。虽然被一织的反应弄得有些愣神,但大家还是及时地暂停了实验的进程,在一旁待机的机动安保人员也冲进收容间,将那位“缸脑”控制并带了出来。

  一织起身面向万理,眼里闪烁着触及真理时兴奋的光芒。

  “大神老师,我想向您确认一下,七濑陆在被警方控制初期时的精神状况如何?”

  “精神状况……虽然情绪比较稳定,但能明显看出来十分紧张。”

  “在做笔录时也是如此吗?”

  “嗯,没错。”

  一织闭眼用力呼出一口气。

  “老师,我有个请求。”他语气坚定,“请让我代替D级人员进行实验。”

  万理的眉间瞬间紧蹙,刀子一般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投在一织身上。

  你疯了吗?低着头的一织仿佛听见自己的上级如此质问着。

  “不管是在警局还是在这里,七濑陆均处于强烈的不安情绪下,我认为此时借助声音对普通人的控制是‘歌者’不自觉的自我保护行为,并不具备普适性。”毫不避让地迎上万理的目光,一织继续补充到,“作为他的专属研究员,他对我更加熟悉,我也自信能消除他的紧张情绪。这样收集到的数据会更加准确。”

  “机构的准则里可没有允许将研究员置于危险之中的行为。”

  “我相信大神老师,您会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将我保护得很好。

  “更何况,作为研究员,我已经做好了为我所研究的真理而献出生命的准备。”

  万理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忍。

  “真是的……你这种偏激的念头到底是跟谁学的啊。”他抬起手,扣在一织的头顶,不顾对方的挣扎用力揉了揉。

  “让你去就是了,那种危险的想法不要再有了。”接过从D级人员头上摘下的头盔,万理面色沉痛地将它扔给了一织。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看着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下属,万理无奈。

  将手里的金属头盔小心地戴在头上,一织郑重地向万理点了点头。

  结果这下自己变成“缸脑”了,进门后的一织不禁暗想。

  头盔很重,背上背着的发信器也很重,脖子和肩膀都传来了超载的疲惫信号,但一织还是抬着头,打量了一圈收容间。房间内的照明大开,陈设和家具都十分普通,虽然不像其他通风采光良好的房间一般充满了阳光温和的味道,但房间内依然满载着一股住着人时的独特味道。

  一织知道,那是陆自己的味道。

  陆依然缩在书桌旁的墙边,在一织进来之后,虽然身体依然僵硬,表情却逐渐松弛了起来。许是觉得身着实验设备的一织有点滑稽,陆略微眯起了自己的眼角,这让一织多少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七濑先生。”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七濑先生,我们不会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您能相信这点吗?”

  对面点点头。

  “那么,请您做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织用语言指挥陆的行动。

  “不要紧张,您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

  遵照着一织的话语,陆闭上眼睛,胸腔扩张,做了一个深呼吸,一织全程看着陆神情的变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平静下来了吗?”

  陆点点头。见状,一织将右手背向身后,冲着玻璃对面的工作人员们比了一个手势。

  陆脖颈处项环的提示灯随即转绿。

  “七濑先生,您现在可以说话了。”一织柔声道,“说什么都可以,还请您试试看。”

  陆显得有点犹豫,也许是先前受试者的反应让他有点不安,一织也并未多加催促,只是用眼神鼓励他。沉默片刻之后,最终下定决心的陆终于抬起眼睛与一织对视,他踌躇着张开嘴唇,小心地发出了三个音。

  “……一,一织。”

  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脑海,一织瞳孔收缩。

  他仿佛触碰到了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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