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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夜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船舱的天花板。

日菜并没有躺在旁边，右手处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慌乱地坐起身。

床铺很软，但腰间从未有过的酸软，让她身体一闪，差一点摔倒。也是在此时，她看到了跪坐在床外一米远乖乖低着头的日菜。

心跳才猛然平静了下来。

日菜已经穿回了平日的服装，在水下时的鱼尾，现在也变回了双腿。

抬头目光相对时，难得的是日菜先不安地移开了视线。那沮丧紧张的样子，简直和小时候王宫内养的那只小狗犯错时一样的反应。

“姐姐，对不起……明明姐姐都有喜欢的人了，我还……”

看着眼前的妹妹，纱夜本还在思考该说什么时，就听到脑内突然响起了日菜的声音。

她原以为日菜是只有在水中那能那样沟通，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以往不想被发现身体的变化才一直没有这么做过，还是因为之前两人发生的事情她才变得能够听见了。

……不过等等……喜欢的人？

纱夜才睡醒的脑袋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日菜在说的是那个误解的“未婚妻”。顿时有点哑然。

想到昨天日菜的异常反常反应多半是为此，纱夜第一次后悔起当初没好好说清楚。

虽然她还因为醒来时第一时间没有看到日菜内心仍然有点火气，但到了现在，也不想让日菜在这种方面着急了。

“那个人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救命恩人……总之是对方擅自的误解……”

虽然严格来说，连救命恩人好像也不算了。不过就没有细说下去的必要了。

认真地看着日菜，日菜眼中的神色，从不安逐渐转变成惊讶和欣喜。

“诶！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那姐姐不喜欢她？太好了！………………啊，但是昨天还是我太……”

看着日菜的神采一瞬想起什么后，又回到了沮丧，纱夜原本因为这连环的问句而头疼起来想要故意板起脸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哈……为什么在水中那么会折腾人，回来后又这样，简直让人没法对她生气了。

但想到醒来时的慌乱被日菜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她就感到，再装作生气好像毫无意义。

“好了，真是的到底要问几遍，我说不是就不是…………日菜，坐过来。”

叹了口气，喊日菜坐过来。

或许是在意着前一天的事，明明得知那人不是她喜欢的人后还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日菜此刻被喊到，却迟疑再三，才慢慢地挪动过来。

那沮丧的表情，像是认准了她生气了，一副等着怎么被处罚的样子。

对着走过来的日菜，她拍了拍自己坐的位置旁边。

日菜紧张坐下的样子，比以往议会现场还要坐得笔直。简直让纱夜无法与前一夜在海里时，那样折腾自己时的妹妹相关联。

“昨天的事……我没生气，只是有问题想要问你。”

虽然故意没有用亲近的态度，但说没有生气，是真的。

前一天的事，纱夜并不是不在意。毕竟如果是换了其他人，哪怕是没有出手，而是表露出一点念头，她都绝对不会绕过。但日菜的话……她仅仅在醒来那刻，以为日菜已经离开了时，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愤怒。

为什么呢？

不讨厌的原因，是因为彼此是世界上最为亲近的血脉吗，心知肚明应该不止是此，可要用什么来定义，纱夜也不知道。

摇了摇头，她决定先将注意力，回到一直想要问的事情上。

“日菜……你变成人鱼是因为三年前那件事吗？”

从昨天夜里，就一直想问出的话，在问出时，心脏仍然有些痛苦。可果然还是看到日菜在犹豫后，点了点头。

与预想中一致的答案，但不可能不难过。

附近的国家都有人鱼的传说。在传说中，人鱼，作为幻想物种，成为的方式有三种。

一种是天生，一种是通过秘术转换，还有一种最难成为，是濒临死亡的人，如果留在世界上的执念足够强烈，用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后，才能成为人鱼。

而不论失败或者成功，会失去作为人类时的灵魂。

从昨天看到日菜的那瞬就猜测到的理由，到了此刻终于得到证实。

日菜的失去声音的原因，能够让日菜留在世界上的执念……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得出结论。

但自己能做的是……

“……人鱼重新获得不灭的灵魂的方法，和传说中说的也是一样的吗？”

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但实际上，纱夜内心的紧张，一点也不少。直到看到日菜点点头，才重新松了口气。

“……那我明白了。日菜，帮我换下衣服，等下早餐也在我房间吃吧。”

尽量平静地说出这段话。

或许是回答太跳脱，原本惴惴不安地等着她反应的日菜，一副没听懂在说什么的呆愣样子。

“毕竟先吃饭才能去散步……还有，我不会有什么未婚妻的，不会有其他人。以后也不会。”

说出了后半句，果然看着日菜微微张开嘴，有些吃惊的样子。

即使耳根已经有些发热，纱夜还是决定将话语说得更加清楚。

“既然传说中的都是真的……接下来也和我一起吧……一直和我在一起，日菜。”

然后，将不灭的灵魂，分一半给你。

传说中的，只要能够找到一个喜欢到愿意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人，就能将不灭的灵魂彼此共享。

无法这样直接说出，也无法和日菜直白地说出喜欢，但与之相应的，能够给与的承诺，是唯一可以确定的。

唯一确定的话语，唯一确定的心愿。虽然简直是束缚住彼此的话……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

看着日菜睁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眼角逐渐有着晶莹的，仿佛珍珠一样的液体滚落。

或许是太过于惊讶，脑内甚至没有响起声音。

真是的，为什么会如此开心呢。

日菜即使没有自己，一定也会有其他被她吸引的人。在以往，她可能还会试图压制自己的私心，让日菜去往更远的地方。

但现在……她抓紧了日菜的手。见过那样流泪的妹妹后，在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后，要放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会再让日菜流泪，也不会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许下这样的诺言，连同那不灭的灵魂一起。全数交给自己的半身。

然后她看到了，自醒来后，日菜第一个粲然的笑容。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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