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伏见雫音身着西装制服，外披一件白大褂，戴着眼镜，口罩塞在胸前的口袋里，开着法医工作站的运尸车来到现场。跟她一同到来的后辈土谷佑实穿着医学院的深绀色制服连衣裙，尽管外貌看起来还像是高中生的样子，但个头却比同龄人甚至是自己的前辈还高不少。这时已经是五点半左右，满地的零件和夕阳的余晖一同洒满了事故现场。从车里渗出的血迹，都微微有些干涸了。右侧扭曲变形的AB柱都被救援人员切走，困在里面的人已经被抬到了右边应急车道的救护车旁边，其中两人被青色防水布覆盖着。

一名男警官招呼她俩：“你们好，赶过来辛苦了。情况是这样的，现在至少有两个人没了，还有一人情况危急，就在那边抢救稳定伤势。还有一个现在不太好确定……像是他们带的等身娃娃？你们待会儿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还有就是，目前能确认身份的是从副驾处救出的西川玲子，20岁，根据车牌照查到她是车主，已经确认死亡。就是那边盖着的从右往左第一位，你可以先去看一下。”

雫音点了点头，然后和佑实走到玲子身边。防水布勾勒出她那小小的躯体，露出穿着肉丝的双脚，无力地撇在两边，过膝袜和乐福鞋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伏见医生掀开盖在玲子身上的防水布，她煞白变形的脸上满是血迹，空洞的双眼睁开瞪着天空。雫音医生戴上橡胶手套轻轻触碰她的额头，竟然直接塌了下去——毫无疑问，颅骨已经完全粉碎了。看到这样的景象，身材高挑的佑实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连脚步都有些不稳了，而雫音只是平静地用很低的声调说道：“事故的撞击点在副驾侧，估计小姑娘的头撞到A柱了，直接把里面撞碎了。现场就是这么残酷，佑实你还得多经历。”

说完，雫音用手轻轻盖上玲子的眼皮，叹了口气。

躺在旁边的是驾驶座里救出的少女，刚刚雫音二人查看玲子遗体的时候，警方依靠面部识别也确认了身份——绫波绘海。和玲子一样，雫音也掀开防水布查看了她的情况——浑身白如打印纸，乳胶紧身衣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迹。她的面容看起来并不像玲子那样恐怖，像是自然睡过去的一样。虽然档案上显示的是25岁，但长相看着却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同玲子在一瞬间死亡的情况不同，她应该是事故发生后没能等到救援人员来到，失血过多而死的。

再旁边便是现场警官刚才提到的“等身娃娃”了。由于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个人，警方没给她盖防水布。雫音一看便反应过来这是kig，急忙触摸她的颈动脉，然而毫无搏动的迹象，估计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雫音轻轻摇了摇头，往下摸了摸她的躯干，摸起来异常松软，想必是内脏破裂导致的死亡。佑实蹲下来伸出手，解开了头壳背后的卡扣，卸下了头壳，看见了里面女孩的样貌——棕色波波头，苍白的小脸，嘴微微张开，戴一副眼镜，镜片已经碎裂了。雫音叫警察拿来识别终端，扫描这名女孩的面部，确认身份。由于头部被头壳保护得很好，面部识别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是17岁的宇喜多梅。

就在这时，救护车那边又传来了噩耗：虽然医护人员尽全力与死神对抗，进行了长达近一小时的心肺复苏，使用了数支肾上腺素，那名唯一有幸存可能的少女还是没能挺过来。于是警方也对她进行了身份认定，确认了这最后的死者是同样17岁的西园寺杏奈。

雫音医生仔细地记下了每一名女孩的身份信息，同时让佑实分别填好挂在脚踝上的信息牌，准备把她们带回工作站。

警方把杏奈抬过来，将四人摆放在一起，都盖好了青色防水布。佑实拿着相机，拍照记录下现场的情况。救援人员在车上找出了些遗物，也放到路边上，在女孩子们的尸体旁边。

遗物主要是鞋袜之类，也有别的东西。四双鞋并排放在一起——玲子的乐福鞋，里面分别塞着她的黑色过膝袜；绘海的高跟鞋，混着玲子和绘海两人的血迹；杏奈的短靴，抢救时脱下来的披肩放在上面；梅的华丽款高跟鞋被灰尘污染，倚靠在杏奈的披肩旁。

雫音和佑实拿来了四个裹尸袋，轻轻放平在地上。两人戴好手套，开始把四名女孩挨个抬进尸袋里。最先被抬起的是小个子的玲子，头发被凝固的血黏成一团，软塌塌满是血迹的头部可谓骇人。她们把玲子安放在裹尸袋里，移到板床上，推进车厢。绘海个子高些，但毕竟佑实个子也高，搬弄起来也没多费很多精力。但抬的过程中她的头直接向后耷拉下去，看起来是脖颈也断掉了。梅的遗体本身就比较重，再加上浑身多层衣物的包裹，抬起来十分费劲。杏奈由于死亡时间稍晚些且伤势较轻，看起来不像另外三人那么惨重。佑实拿了个大大的证物袋，收走了现场所有的遗物。

天刚黑的时候，四名少女赤身裸体地在工作站里的不锈钢清洗台上躺好了。惨白的无影灯照着她们惨白的身体，干掉的血迹也显得深到发黑。四个人的遗物被佑实大致分拣了一下，分别放在了四个纸箱里。

雫音医生抽了绘海的血并进行了化验，排除了酒驾等违法行为引发事故的可能。其余的三位少女也进行了血液化验，以防通过事故掩盖谋杀等一些极端的可能性。

雫音小心地清洗了玲子和绘海沾满血迹的遗体，佑实则把情况轻一点的杏奈和梅洗净。她俩往四个人的身上喷了些消毒水，再用布子轻轻擦干。最后，两人给每名少女都盖上白布，戴好脚上的尸牌，抬进停尸房的冰柜里，让她们在这座局促的旅馆当中做前往彼岸前最后的停留。

次日一早，工作站的门被敲响。雫音医生才刚刚起床，穿着睡衣就来到门口开门。

来到工作站的是一名瘦高的黑发女孩，提着一个大行李箱。

“又麻烦你跑到这来了啊，小凤桑…”雫音医生微笑着欢迎她进来。被称为小凤的女孩是很厉害的入殓师，擅长处理各种遗体的修复与化妆。每次遇到这种比较惨烈的情况，凤接到家属委托后都会直接来到法医这边，把遗体处理好再搬到殡仪馆，以免家属直接看到惨烈的遗体情绪崩溃。

“昨天你们说那个比较严重的叫玲子来着是吧…”凤走到冰柜跟前，佑实找到玲子躺的柜子，解开锁，把她拉了出来。

凤揭开盖在玲子面上的白布，仔细看了看玲子的脸。这时她脸上已经洗去了血迹，只留下一副塌变形的脸庞。凤把佑实叫过来，俩人一块把玲子抬到了无影灯下。凤问雫音医生要来了一套手术刀，撩开玲子的刘海，温柔地切开了玲子的额顶。里面的淤血已经发黑，融合着骨头的碎屑，脑浆也变成灰白色。凤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用小工具一点点轻轻地把玲子脑中的脏污挖干净。大致清洁干净后，凤拿来一罐她特制的凝胶，小心翼翼地填进去，充满了玲子的脑部。最后，把一块支撑皮肤的钢板塞进去，和两边没有碎裂的颅骨简单粘合一下，再把头皮盖回去，缝上切口，盖上刘海，就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凤又为玲子的头部贴了几块修补皮肤的硅胶贴片，修补上了损伤和刀疤缝痕。

处理完玲子后，凤开始处理绘海。绘海的情况好一些，凤使她趴在处理台上，切开她的后颈，植入了一根钢钉，让她断掉的脖子能够正常定位。

处理室外面突然变得闹哄哄起来，原来是家属们来取遗物了。

来给玲子取遗物的是她的父亲。大概五十的男人看起来好像瞬间老了十多岁，用袖子擦着眼泪，沉默地抱走了装着玲子衣服的盒子，凤请他来看一眼玲子，他却摆摆手，说他不忍心。

绘海的妹妹则是另一幅状态，她直接闯进处理室，趴在姐姐的裸体上哭喊着，叫着姐姐的名字，希望能够把她叫醒过来。

给杏奈和梅梅取遗物的是几个同龄的女孩子，应该是朋友。其中一个抱起箱子后，突然又放下，跑出门去拿着手帕抹眼泪…

等把他们送走后，凤继续把杏奈和梅的尸体处理完。她们没什么外伤，大致就是整理一下遗容，遮一遮淤青而已。杏奈和梅的胸部都很大，胸无大器的凤忍不住羡慕得伸手摸了摸又揉了揉。凤为她们穿上了蕾丝花边的胸罩，把她们硕大的乳房兜住，杏奈是酒红色的，而梅是紫色的。

修容和化妆一直持续到下午。殡仪馆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待接走女孩子们了。小凤坐上车子一并离开了，在殡仪馆那边还有更衣和换装工作等待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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