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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自由

[db:作者] 2025-08-09 15:10 5hhhhh 2900 ℃

在雨夜喧闹嘈杂中,雨水不断地冲刷着躺在床上的D身后的玻璃,窗户外大城市的光线向窗内照去,折射着不断淌下的雨水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模糊,使得D本就不清醒的梦境和她本就模棱两可的生活混杂到一起。终于,在窗外无数霓虹的照耀下,D从无数的迷茫和错乱中坐了起来。他睡不着,此时的她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的头脑已经醒来了。

她不想叠被子,于是就把它揉成一个团堆到了床的一角。她显然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用她那双在头下枕着一夜已经稍有痉挛的手臂强撑着自己把脚从床上挪到了床下。打开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电子钟,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垃圾挡住了钟表发出的光,照着她一同当做垃圾堆在一起的童年时留下来唯一的照片——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手里拿着她刚刚求妈妈新买的风筝,告诉照片前的人她正打算找个空旷开阔的地方翱翔。她将照片与一旁的垃圾一同扒下床头柜,绿色的光覆在她的脸上,现在是5528K年六月十日三点十五。

她拄着椅子艰难地起身,挪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身体,坐到了桌子前,拿起笔又放下,想着什么。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写一个字,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还是昏昏沉沉地倒在桌子上了。

小时候D总是打扮得很干净,三十年前,她还没有现在这么瘦,皮肤红润,吹弹可破。总是穿着套干净的白马褂,小辫子垂得老长。虽然家里面不大富裕,是很典型的中下层中产阶级家庭,但这不妨碍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心高气傲的气质。这股气势令她哪怕是在学校里碰到贵族的大小姐大少爷也一样能不卑不亢,也正如此,她站在一众贵族中丝毫不显得她的谦卑和寒酸。远观——是亭亭玉立的大小姐,近闻——是举止投足不凡的小诗人——但她从不拘泥于这些。

她常说她是一只自由的幽灵,能自在地穿梭在尘世之间而不被束缚。很不错,至少目前看上去是这样的,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每一个诗人都是一颗恒星,但如果她想成为恒星,她就必须心如死灰。

而年幼的D还不知道这一切,她的心永远也不会消沉,哪怕是现在倒在桌子上的她。D在那时还不知道她在未来就会变成一只幽灵,一只失了魂的幽灵 。

她的父母在马尔斯尼亚做一些有关精神健康的工作,在她五岁那年离开了家。

七岁生日时,她得到了一只和成年人一样高的大风筝,她很开心,那天刚好刮起了大风,她没注意自己的安全,在草坪上疯跑了一下午。还好她没出什么意外,当天晚上台风就来了,一家人谁也没把风筝拿进室内来,而是倚在门口。

风筝顺着风飞了,但是在雨水的阻碍下,它飞得很低,最后挂在了一棵小树上,闪电击中了树,连着风筝一并烧毁了。

没人再去捡那个风筝,它就挂在那里直到布料都腐烂了。因为七岁D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风筝,将一线牵与我最温暖的归程”

D还是太天真,她不得不应付自己在姆斯塔斯图的学习,她父母变卖了所有家产换来的机会,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精力从文学上挪走,专心投入到她不得不学的生物学上。如此一来,她会被确保送入NANL(National Against Nature Laboratory),而后面的事就不是需要D操心的了,她只需要面试,实习,然后做某个博士的实习生,勉强、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在她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她开始酗酒,喝的很多,也染上了一些别的恶习——和她同租同一寝仓的女人从来没见过她在古地球历两点以前见过她回来。她总是和地上那些愚民鬼混在一起,并诩之为生活气息。有一次,她只是回去晚了二十分钟,晚了让她好奇的二十分钟,晚了让她追悔莫及的二十分钟,晚了让她自毁前程的二十分钟。她喝多了,她迷路了,她来到了陆上的公路旁。

公路旁是一片树林,是一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树林,就和古地球其它的森林一样阴暗扭曲,充满了亵渎上苍的黑暗。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让她如坠冰窟,但又难以克制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去多撇上几眼——她是个很敏锐且聪明的女孩,能察觉到一般人察觉不到的东西,偶尔能看到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世界与现实交织的诡谲景色——这也是她那些奇怪但文学的诗文的灵感来源,但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更不会想到,那些睡梦中的景色中生存着的肮脏之物有一天真的会前来侵吞我们所在的现实。于是她不受拘束地主动走进了黑暗的树林中。

十五岁的她感到头昏脑涨,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大脑瞬间移动到了另一个人的脑袋里,这令她有那么几秒钟不能完全使用自己的肢体,甚至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才能勉强看清自己眼前朦胧鲜艳而又陌生的世界。抬起头在天空中想要寻找日月,但冲天的树冠只延展到一片岩石的坚实平面上,令这里的一切接收不到任何的光源,但周遭的一切又都有一些明晃晃、灰蒙蒙的光亮 她尽量想要避开那些本就生活在梦里的原住生物,尤其是最常见的那些。但很快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一些灰褐色的胶状质感就很容易被她敏锐的眼睛察觉到。

“您是哪位大艺术家吗?您可千万不要是为我而来的。”她现在有些发怵了。

那些灰褐色胶状皮肤的物体听到之后就停了下来,它们一齐三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就一齐有纪律地向她的方向走去,当她终于适应了自己的眼睛之后,D终于看清了这些东西的模样。

它们很小,只有一只中型犬那么大,长着人一样的肢体,但都像第一次拼积木的小孩子一样胡乱地拼凑在一起。而头部则是像一些大型猫科动物一样,长着一对猫眼、有三瓣嘴和长在那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鼻子形状周围的胡须,通体无毛但除了其中最左边的食尸鬼A一只在肩胛骨处长出类似于头盖骨的地方有类似于头发的结构,在其他部分也有不同程度的骨质增生。最中间那只食尸鬼B,浑身的代替了本应有的灰褐色橡胶状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组织也深深地凹陷。最右边的那只C一只无头,但长有放射状散开的脖颈,总共三十二对二十英寸的分形组成,每个分形尖端处又有七对五英寸的突触,每个突触尖端又有一对不对称的仅有零点二英寸的分叉。

如此疯狂的一幕展现在十五岁的D面前时,她本能地想跑,但最右边领头的那只发话了。

食尸鬼A:“我们因你而来。”

食尸鬼B:“我们为你而来。”

食尸鬼C拍打着地面,它发不出任何声音。

食尸鬼A:“我们想要作为你的祭司出迎,像幼发拉底河两岸金黄的麦子迎来拂晓的第一抹阳光。”

食尸鬼B:“我们要作为你的救赎,带你远走逃离所多玛与蛾摩拉,带你远离火光冲天的惩罚。”

食尸鬼C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从颈动脉中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将它攥入手中。

食尸鬼A:“跟我们走吧。”

食尸鬼B:“让你的情感带着你走吧。”

它们一同把手指向一棵树,一同打着节拍吟唱起古老的祷文:

豺狼鼠豹遍地行,修格斯伏遍地泞。

皮肉腐朽碾成泥,血骨已沸烹作胰。

深浅飞天各处弋,拉莱耶城海中匿。

犹格斯星街市稀,月球背面走兽奇。

伏行混沌顽童意,散播混乱若儿戏。

森黑山羊散生机,垂涎游丝子存气。

耀光璀璨万物一,赐其学识显奸奇。

盲目已逝浮沉梦,痴愚宇宙才为瓮。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托着她再次向前,她的意识逐渐变得虚无缥缈,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就那么徐徐地向外向内生长着,她的脑中闪过自己十五年来的相貌,闪过风筝、天空、闪过山谷里和煦的风。她哭了,从这一刻起她忘了有关自由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那双无形的大手知道,风筝知道,无形的风也知道。那手的为她欢呼雀跃,那风为她惋惜。当晚,她的意识被撕成了碎片,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至于她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是。

十八岁那年,D看到一则新闻,上面说马尔斯尼亚的一名中年女性失踪,而她的丈夫也同样在两个月后失踪。两人在失踪前都隶属于马尔斯尼亚精神疗养与休闲康复中心。她心中一惊,因为她曾听说过自己幼时就分别的父母被调到了马尔斯尼亚从事医疗工作,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可她又没办法摆脱焦虑,这对于即将升入姆斯塔斯图首府理工学院的她来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那时的马尔斯尼亚和姆斯塔斯图还没有建立起完善的通讯网络。于是她打算用四百万年前最传统的方法去证实她这一焦虑——寄信,事实上当时各地之间的邮寄速度已经达到了能在一天之内来返的速度,不过三天她应该就能收到回信,于是她动笔了

家慈亲见:

见字如女面,若见尽还请快回信。

最近如何?我很担心你们,听说最近的失踪案越来越多了,整个马尔斯乃至整个联邦现在都人心惶惶,不仅如此,更有甚者言十五月中旬会有邪教升起的浩劫,眼下就已经十四月了,那些造谣者越发猖狂,甚至要拿无辜者献祭,还美名曰“升腾”,马尔斯那里有这种现象吗?或是更甚者更严重?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请求你们不要相信任何人,务必回信,家书以报平安。

女Din 拜上

5520K年十三月二十八日

可奇怪的是,这封信就这么没了下落,这令她更是每天都心烦气躁,更会疑心是不是联邦邮局把这封简短的信件当做太空垃圾忽略了,她不愿再想了,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了,支出每天都在上涨,很快她就要住在教学舰上了,没办法,她只能回去古地球地上去讨些生计,最后落魄到连寝仓都住不起了,就只能在地上住一些矿场旁的贫民窟,起码在没有空间轨道用以前,这里也算是高楼大厦了。不过叫她疑惑的是——为什么还会有平民住在古地球?他们很明显并不落魄。后来她得知那是些矿工,每天都在这颗摇摇欲坠的球体上进行着高危高薪的工作。那些三年前还在这里的树她现在已经再也找不到了,也许是幻觉;还是那树林本身很小,吞噬一切的夜晚显得一切的一切都无边无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硬熬过去这短短八年,就一切万事大吉,她也衣食无忧了。

为了高收益,她也开始像那些矿工们一样做一些高危兼职,例如矿井警卫还有守墓人。这些工作令她经常会遭遇一些深渊中的蹒跚之物,但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的梦总是非常的错乱,每次她尖叫着满头大汗地醒来之后,她又只会想起自己的梦里隐约有些风筝在飘摇,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只形似犬类的胶皮动物了——她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二十二岁那年,她总能在梦里看到她十七年不见的父亲,虽然相貌与体态已经完全不像了,但她断定那一定是她的父亲,不用怀疑,那个怪物还在一遍遍地向D低语呢。梦可比现实复杂多了,也比现实更加辽阔,血亲相认只需三年,也算是Dremth'thas家族不幸中的万幸了。在梦里,父女并不亲近,更何况醒来就会忘掉的D根本不清楚自己曾经见到过几次那个已经腐烂的父亲了。远在马尔斯的梦境里的父母都很着急。

同年,她从来没人光顾的信箱突然响了,她赶忙推门朝外看,外面却空无一人,信箱中也是空无一物,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确确实实已经牢牢贴在了她矿屋的门上,署名是Drem。拆开后并没有书信的格式,只有四个字:

一切安好

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翌年二月,首府建起了第一所学生宿舍,她不用再挤在这些奇肮脏的矿人中间了。

二十六岁那年,她毫无疑问地成为了NANL的一名最底层的研究院,虽然是底层,但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憋屈了十八年的D开始不顾一切,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甚至贷款三十期买了自己私人的交通轨道,贷款四十五期买了自己私人的微型寝舰。

不过她却不满于这里的各种丧失天道与理性的实验,尤其是她曾参与过的“人类遗传物质与血白蛋白意识化”那是个很简单的实验,但可怖程度令D不愿回想起来,甚至不亚于刺胞动物的出芽生殖与无限腐蚀的癌细胞的亵渎程度。甚至连最远古的埃迪卡拉也是他们的研究对象。于是在一次实验中,她向自己的上司提了一个改变了她终生的问题。

在一次对于分子生物学的意识化实验开始前,她问她的博士“这些实验真的安全吗,我并没有看到我们从以往那些残暴实验中得出了什么结论。”后来博士就再也不叫她做实验了,毫无疑问,等待着她的是一封辞职信和五期的交通债和二十期的房债。

她花钱手脚太大了,每天高负荷生活的D是显然再也交不起债务了,所以轨道和寝舰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抵押了,她又回到了古地球上。这次她不光做着和以前一样高危高薪的工作,平日里的挥金如土也让她经常感到自己的收入支撑不起自己生活的力不从心——还好地上有许多拉皮条的。落魄了,把自己的肌体作为那些矿工的工具——不丢脸。

她猛然醒来,看到窗外无数粘滑的黑色沥青状生物在笨拙地靠短小的副肢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敲门声传来,门口是两只有头的和一只有很多脖子的食尸鬼们,他们再次将自己比臂展还要长的手指指向天空,嘴里还念叨着她早已经忘却的事情——自由。

那三只狗一样的食尸鬼将她高高抬起,她没有一点反抗,而是异常的欣喜,他们一起走上了楼顶,她忍痛将自己的腹部剖开,系肠子于十字架上,剥皮以为布匹,站在楼顶的一堆柴火上,任凭如圣子一般被束缚于十字架上,如巫术恐慌时的女巫一样被烧;不同的是——这次木质的十字架被烧断了。她成为了风筝。

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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