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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雨春意》,2

[db:作者] 2025-08-09 15:12 5hhhhh 3890 ℃

自指尖流瀉那句細如蚊吟的斥責,未能緩去失控妄為的心跳。

***

熒作了夢,一個和魈接吻的夢。

不是蜻蜓點水的那種。

以至於在睜開眼睛後,她因為過度震驚而維持醒來時的姿勢在床上放空了超過四分之一個時辰。

大腦中負責把短期記憶轉變為長期記憶的「海馬迴」,是人們入眠後最後一個休息的區域,因此睜眼後也相對是最後甦醒的部位,並且需要至少兩分鐘的啟動時間來跟上大腦的步調,所以夢境的記憶一般來說較難保存,往往沒幾分鐘就在記憶裡失去蹤跡。

本該是這樣才對的,她咀嚼著過去在其他世界聽過的理論。

但夢裡發生的一切卻在清醒的十幾分鐘後仍清晰於熒的記憶,並無意識地反覆播放每一幀畫面,強逼她承認自己在夢裡的種種曖昧行徑。

她胡思亂想著愛情小說可能對潛意識有著莫大的影響力,足以在腦袋裡建起一個沒有出口的詭奇幻境,甚至在前幾天誘導她做出大膽至極的舉動,但她的乖謬假設很快地被闖進房間的派蒙打破,在餓壞的小精靈催促下終於歸位了理智。

「...好痛。」

「欸?怎麼了?」

「恍神咬到舌頭了。」熒對著派蒙伸出舌尖,舌面偏左的位置紅腫了一小點。

「恍神?沒睡飽嗎?」

「應該不是那個問題...」

她縮回舌頭,喃喃著咬到的位置在咀嚼時容易擦碰,運氣不好。

不敬仙師——雖然也沒有成功——的大膽行徑已過去數日,命運也許懂得她的心臟短時間內挨不起更多刺激,特意大發慈悲的讓熒連幾天都沒碰上魈。

也好,最近光是看著清心都能想到那兩片併出凜然弧度的薄唇,熒簡直懷疑自己真被下了蠱,而兇手甚至大概率是她自己。

「我們今天要去找香菱玩,妳這精神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妳快吃吧,吃慢了我可不等妳。」

熒甩甩頭,咬下培根。

而原本打算中午去萬民堂體驗香菱新研發的薄荷史萊姆冰淇淋的兩人,卻在抵達吃虎岩前聽見了細微的哽咽聲而止步,她們發現了一個蜷縮在街邊啜泣的小女孩。

「所以...今天是妳媽媽的生日,妳想為喜歡清心的她編一只清心花環,可妳直到今天都還是買不到清心,不曉得怎麼辦才蹲在這兒哭嗎?」

聽完小女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派蒙總結內容做出結論,不忘拿起手帕給她擦擦臉。

「不卜廬的大哥哥說...前幾天的大雨讓倉庫進了水,好多好多藥材都不能用了,剩下的清心都得留著給需要的病人,真的沒辦法賣給我了...」

熒與派蒙對看了一眼,她們確實耳聞不卜廬遇了些麻煩,不僅向各商鋪下了大量訂單,冒險家協會也掛上了摘採藥材的委託,可見事態的棘手,加上這陣子天涼頻雨,受寒或舊疾復發的自然大有人在,想來是備品真的不敷使用,才不得不拒絕孩子的心意。

小女孩又嗚咽了起來,看得派蒙有些不忍心,但手邊既沒有清心,塵歌壺窗邊那幾朵也不足以編成花環。

「怎麼辦,我們身上也沒有清心...」

「我去摘吧。」

「欸?」派蒙眨眨眼睛,看著身旁的少女。

「城內估計是買不到了,直接去摘比較快。我想想...清心的話,華光林和慶雲頂都有很多,如果利用傳送錨點,應該能採集到足夠的量並在傍晚回到璃月港。」

熒摸著下巴思考,開始在記憶中回想清心的分布地帶。

出於某種堅持,熒極少使用這種散落於大地上、似乎是某種古代物件的裝置,雖然知曉它能夠更加方便快速的往返各處,但她仍只當它是特殊狀況的緊急備案。而從璃月港去到絕雲間,就算全程用跑的,理想估計來回也得花上將近一日,不可能趕得及讓小女孩在今天編好花環送給母親,因此此刻相當符合熒內心所定義之應該使用緊急備案的特殊狀況。

「妳是認真要親自去摘嗎?可是香菱那邊...」

「妳替我去吧,約好的事,兩個人都不赴約就太失禮了。」她叉起腰。「那邊的路我不陌生,一個人沒問題的。」

小精靈還想說些什麼,但熒只是蹲下來握住小女孩的手。

「別哭了,姊姊去幫你摘清心吧。」

「欸?」小女孩聞言抬臉,浮現期冀之色卻又隨即黯淡下來。「可是...媽媽說過清心長在很遠又很高的山上,聽起來很危險...」

「妳不用擔心,姊姊很厲害的。」

「真、真的嗎?但,那、那個,我聽說找人幫忙是要付錢的,我沒有那麼多摩拉,該怎麼...」

「我不要摩拉。」熒搖搖頭,露出微笑。「我前幾天看到有人頭上戴著花環,多漂亮啊,我好也想要一個,可是我不會做...剛好妳會做花環對吧?作為摘清心的交換,妳也幫我做一個好不好?」

小女孩看著熒,怔怔的眨了幾下眼睛,接著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好!我答應妳,一定會做出好多好多好漂亮的花環!」

「太好了,我很期待喲,那傍晚我們就在這裡會合吧。」

熒摸摸小女孩的頭起身,轉向捏著手指、仍想說些什麼的夥伴。

「熒,果然還是我陪——」

「香菱好像說過除了冰淇淋外,還會煮一大桌菜等我們去對嗎?」

「好像有說過...」

「哎呀,那就不能白費她的心意了呢。」

「話是這樣說...」

「而且浪費美食是罪大惡極的行為。」

「沒錯!絕對不可以浪費美食!」

「所以為了不讓朋友難過、為了不犯下滔天大罪,必須讓善良的派蒙來拯救我們的道義。就是這樣,所以我出發囉。」

「沒錯,善良的派蒙會...欸?欸欸欸?!不對!妳怎麼可以這樣套我的話!」

成功被話術引入陷阱的派蒙氣得直對空氣跺腳,而金髮少女早已轉身離去。

本來這個時間就已經來不及通知香菱今天不能赴約、讓她別煮菜了,現在熒又越走越遠,她的倔性子派蒙可是瞭解的,如果自己真的跟著去採清心,那豈不是爽約了嗎?

被旅行者擺了一道,派蒙又氣又無奈,只好對著背影大喊。

「唔...嗯...好、好吧!我知道了!妳要自己注意安全喔!」

熒向身後擺擺手,朝著傳送錨點的方向走去。

路上買顆包子當午餐吧,她那麼想著。

***

多虧傳送錨點的便捷性,熒從琥牢山出發,一路向著華光林至慶雲頂摘採,不到兩個時辰清心便塞滿了背包,說明著成果的豐碩。

然而當她準備收拾下山時,卻察覺空氣中瀰漫著數日不見的悶濕,熒暗叫不妙的加緊了腳步趕往山下的傳送錨點,大雨卻仍來得又快又急,若非恰好途經一處涼亭得以避一避,她大概會被如此洶湧的雨勢淋得更加窘迫。

雖說距離山下的傳送錨點也不算遠,但絕雲間山路陡峭且地面濕滑,方才摘採清心也已經歷一番體力活,讓她不是那麼樂意在這種時候挑戰自己的速度極限,想著午後雷陣雨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她便索性決定留在涼亭靜待雨停。

熒邊擰著濕漉漉的白裙一角,邊看著亭外的滂沱大雨。

她對於天氣並沒有特別的喜好。

雖說炎熱、寒冷、下雨、落雪等因素都會對旅途帶來影響,但天氣會為景物帶來不同的氛圍與色調,作為一名旅者,比起困擾,熒更享受這些變化所帶來的樂趣。

人們總將雨寄予愁意,而熒更覺得雨能帶來一方清淨。

她喜歡聽雨,綿延雨聲彷彿自成方圓,持續奏響成一首悠遠無盡的曲子,為總是急匆的腳步有了放慢節奏的理由,也能在短暫的停歇內任思緒恣意遨遊——於是,她想起了今晨那場夢。

熒坐了下來。

過了那麼久時間,記憶自然已經模糊不少細節,但害臊仍存留於胸口。

她回想著一切是怎麼開始的,但夢境總是撲朔迷離,有著遠比幻境更難解明的結構原理,從何揭幕實在難以追敘。

熒只依稀記得雨聲。

沒錯,雨聲,就像此刻一樣那般狂妄著的大雨。

記憶循著雨聲覓尋,她看見魈站在身邊替她執傘,兩人依偎在傘下沉默不語,明明雨聲就在耳邊鬧騰,方寸之間卻僅聽得見彼此的鼻息,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他們二人。

良久後,她輕拉他的雲袖,趁機向側來的清俊面頰遞上一吻,鎏金色一閃而過羞赧與無措。

她帶著笑意的眉眼述說著調皮心思,正欲移開雙唇,對方卻在她退離之前擁住那纖細的身子,狠狠地將唇瓣烙了上去,少年不同於以往的清冷,以燙人的體溫將她禁錮在懷裡,撬開唇齒索要更多滋潤,起初她感到羞怯慌亂,行舉卻欲拒還迎,在沾染對方的熾熱後將雙臂纏繞上脖頸回應,紙傘落在腳邊,他們在雨中貪戀著彼此的溫度。

熒在小說中看過更加臉紅心跳的場景,但那到底是書裏主人公們的故事,就算將自己代入也不過是些視覺畫面,難以想像觸感是怎麼樣的,而夢裡的體溫與唇舌相依遠比那些想像來的真實上許多。

她不禁又一次的好奇起實際擁抱與親吻的感覺。

與魈確認關係已經一段時日,而兩人至今除了拉拉小手外便沒有其他肢體互動了,以一般戀人交往的步調來說,他們是否已經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做些更像是一對情侶會做的事?比如擁抱,甚至像夢裡那般親吻?

這是熒的初戀,她不清楚這種事情是否需要依循什麼脈絡來按部就班,但情感多半不是可以透過步驟來規矩的,每對戀人的相處又不是同個樣貌,何來準則可言?那麼所謂的步調,又能否由兩人來自行定義?

她已經是這周不曉得第幾次撫著雙唇陷入沈思,但答案仍然難以在毫無經驗的記憶庫裡覓得。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熒甩甩頭,站起身來。

她將手伸出亭簷,看著雨水逐漸在掌心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窪,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饒富趣味的等待積水何時會溢出併攏的手指。雨珠不間歇的持續滴落,水窪上被帶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相疊著模糊倒映的天空,她看得出神,想著留影機是否也能記錄下如此細膩的動態畫面。

對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帶上魈和派蒙一起來賞雨吧,雨中的絕雲間添了幾分不同風情,其他地方肯定也有不同樣貌...對了,下雨的淥華池肯定會盪起許多漣漪吧,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情景...

「熒?」

熟悉的清朗嗓音溫柔的揭開雨幕輕響胸口,將熒喚回思緒,她將視線自掌心移向亭簷外,意外的睜大眼睛。

「魈?」

幾步之外的少年仙人同樣略顯驚訝,他朝亭內走來,看見那頭蓬鬆柔軟的金髮此刻溼漉漉地貼在少女臉龐,睫羽霑著幾滴雨露,被浸濕的白裙還滴滴答答的滴著水,與使用仙法阻隔風雨的自己相比實在狼狽。

魈微蹙眉宇,手裡匯聚翠綠的元素力為熒捎去濕氣,再讓溫暖的風覆在少女身上。

「妳怎麼會在這裡?我聽派蒙說,妳們今日與那位叫做香菱的小姑娘有約。」

「原本是那樣沒錯,不過去程碰上些事情...」

熒一邊解釋著清心花環的事,一邊讓魈烘暖自己的衣服與肌膚,垂落的裙襬與飄帶很快就因為暖風而再次搖曳起來,在灰濛中綻放一盞明亮。

「原來如此。」聽完熒的敘述,少年仙人即刻揚起仙法朝她伸出手。「那麼,我立即送妳回璃月港——」

「等等。」熒才想著要帶魈來賞雨,這下人不是剛好來了嗎?她連忙扯住魈的雲袖。「難得有機會,要不要一起賞雨?」

「賞雨?」

「是啊,雨中的絕雲間,也別有不同風情。」

不同風情?

魈望向籠罩在一片濁灰中的景色,不解的瞇起眼睛。

「這般灰暗的山景,有何值得欣賞之處...」他困惑地回過頭來,卻撞進了琥珀色裏滿溢的期冀,魈唇一抿,撇過身子。「...若妳感興趣,我陪妳便是。」

熒露出笑容,拉著魈一起坐下。

雖不懂樂趣何在,但魈還是聽著雨聲抱臂望著遠處山水,試著領悟熒所說的「風情」。

亭子不大,座椅對併坐而言實在稱不上寬敞,少年不著痕跡地刻意為兩人留了些許空間。

「話說回來,魈怎麼也在這裡?」熒突然想起這相當碰巧的偶然。「難道你有任務在身...我會不會妨礙到你?」

「無礙。」魈搖搖頭。「聽聞翠玦坡有小妖作亂,便前去一巡,已經解決了。只是回程前探查到妳的氣息,今日午後又突降大雨...」

「你擔心我才過來看看的,是嗎?」

熒傾身向前,帶著笑意湊上來,兩人間的空隙一下被她擠得親暱,魈微微一愣,喉結在浮現出青脈的脖頸間輕顫,他咬住下唇在鼻腔內沉住氣。

她總是這樣,輕易跨過他刻意為她保留的距離,搔弄著他的心神。

他又何嘗不想與她靠得再近些?

那日看著客棧那對佳侶,他也想過擁抱熒會是怎樣柔軟的觸感,她的唇瓣吻起來又是否會有著同笑容一般的甜?

但若是沒拿捏好分寸輕浮了她呢?也許熒並不想要步調那麼快,又或者她不是那麼喜歡過多的肢體接觸...

對愛人的珍惜與呵護讓魈對距離更加猶豫戒慎,深怕踩錯一步就會嚇著她,繞來轉去最後仍然只能像隻困獸在原地踏步。

然而她卻總是突然的拉近距離,彷彿要推翻那用盡意志力築起的高牆,星海芬芳誘惑著他放下一切掙扎,伸手擁住那朵屬於他的花。

…萬萬不可。

魈深呼吸著讓自己靜下心,向與熒相反的方向挪了位置,試圖抑住情感之時卻未察嗓音不自覺沉了幾分。

「妳靠得太近了。」

此番本應出於禮貌的提醒,卻隨動作與低沉的嗓音帶了幾分推拒之意,熒頓時僵硬了身子。

「...對不起。」

她下意識地道歉,乖巧聽話的退回原位。

看來還是太快了。

熒捏著微涼的指尖在心裡嘟噥。

她知道魈不會主動貼近自己,明明分類上該屬於鳥類,卻更像只貓。所以她經常仗著魈對自己的縱容湊過去,調皮地想看看對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雖然總換來一句不敬仙師,卻也未曾見少年仙人面露不悅,幾次下來熒便斷定他不抗拒,加上那日併肩一起看書,她便覺得再拉近些距離也無妨。

但總歸來看,也許自己是仗著這份特權有些自大了,終究是得寸進尺了些。

她向著與魈相反的那側挪去,慶幸那天沒真的親下去,腦袋瓜胡亂想著也許鳥類和貓咪都是需要循序漸近的生物,這一親下去說不定真會惹起貓脾氣。而在另一邊,魈正為那聲帶了一絲失落的道歉感到困惑而向女孩看去,發現她不自在的聳起雙肩歸還了空間,有意瑟縮那本就纖細的身體,視線不知所措地在白裙上游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調似是帶來了誤會。

看著熒臉上的笑意褪去,歉疚頓時漲滿了魈的胸口。

「熒...?」

熒肩一抖的抬起臉,但視線卻明顯沒有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無措的隨便在他身後或哪裡的景物定了格,反覆眨著眼睛掩飾窘迫,詳裝有在看他。

他嚇著她了。

魈感覺到心頭一緊。

「抱歉,語氣...我不是...」他慌了,戰戰兢兢的挑選字句解釋著。「我...我只是擔心妳沒有留意到距離,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熒的焦點慢慢匯聚回來,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道。

「但...我們牽過手,那天...還一起在房間看過書不是麼?」

「確實如此,但...妳是女子,我應該在肢體距離上多替妳留意些,方是對妳的尊重...」

看著魈手足無措的模樣,熒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串連起來了。

為何魈從不主動碰觸她?

因為出於對伴侶的尊重,所以在肢體接觸上處處著想,維持被動的立場避免自己冒犯了她。

為何他們倆至今都只有拉拉小手?

因為熒總會主動去勾魈的手指,所以即便是有著如此考量的魈,也能透過暗示瞭解手與手的碰觸在熒的接受範圍內,自然會有所回應,至於那天則是他被熒帶著在床上看書,既然她默許這般距離,魈便也視著情況行事。

為何兩人遲遲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因為在牽手之上的肢體碰觸,熒沒意識過也從未去思考,自然不曾像拉手那般有過主動的暗示,而魈沒有接收到暗示訊息,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也理所當然在原地踏步了。

這段感情不單單對熒一人是初戀,對魈也是未曾有過的經歷,戀人間該如何相處於他與她都是陌生的課題。

原來他們兩個都是困獸啊,熒輕笑出聲。

「熒?」

魈困惑地看著她,女孩一會兒瑟縮一會兒輕笑的,惹得他緊張的掌心滲出薄汗。

但這次那對燦亮的琥珀確實看著自己。

「魈。」

她輕觸他修長的手指,感覺到對方指尖一顫。

「我們...是,戀人,對嗎?」

戀人二字像是某種露骨的詞彙,讓兩人同時羞赧的移開相及的視線。

少年無聲的點了點頭。

「那...」熒撥去垂落的金髮,魈能從眼角瞥見少女脖頸的緋紅。「要不要試著做一些...更像是戀人的事?」

「妳...是指...?」

熒咽著唾液。

接下來的問句一旦說出口就無法反悔了,緋色自脖頸慢慢暈染,紅了臉蛋與耳根,在魈眼裡的自己大概就像顆紅透的蘋果吧——但她莫名覺得此刻就是說出口的最佳時機,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醞釀出足夠的勇氣,一旦錯過這個機會肯定會讓自己後悔莫及。

哎呀不管了。

她狠狠拋去所有的自尊與羞恥心。

「...要不要...擁抱看看?」

***

少年仙人睜大了眼睛。

幾分鐘前他還像名等待裁決的罪人——嚇著了熒於他而言確實罪狀重大——靜候著少女的發落,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那麼一個破格的發展。

擁抱?

他無意識地在喉間深處重複這兩個字,清俊的臉上完全不見降魔大聖的鋒芒與璃月仙人的穩重,只是難以置信的定格成幅靜止畫面。

半晌後,他的思緒重新運作起來,清楚意識到這是個只屬於他與熒,對於彼此關係的重要提問。

此刻應當回答什麼?又當擺出何種表情?她說了擁抱對嗎?自己真的可以擁抱她嗎?

他緊張起來,想著自己是否不該在這個問句後停頓太久,卻不知該做何反應,過去兩千年的歲月未能提供任何實質幫助,越是想翻找出一個有效見解,越是徒增他心頭的慌亂無策,魈像是被卸去了武器與戰甲,無所適從盡數敗露。

此刻的他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的少年人,在心愛女孩的面前無措的展現青澀單純的模樣。

良久過後,他從乾渴的喉間擠出音節。

「...該、怎麼做...?」

熒眨巴著眼睛,這問題可問倒了神通廣大的旅行者,她努力回想著過去旅行中是否有相符的經驗,可惜除了和哥哥開心擁抱在一塊的畫面,熒實在想不出其他類似的案例了。

而且哥哥是哥哥,和戀人不一樣啊...

「呃...也許我們應該先站起來?」

她勉強生出了個實質建議,於是兩人戰戰兢兢地起身,面對面傻站著。

魈沉默...或者說是茫然的以眼神詢問下一步,而熒捏了捏裙擺。

「然、然後...手打開?」

少年困惑的攤去掌心,成功地獲得戀人的斜睨。

「...我是說手臂。」

「哦。」

他聽話的張開了雙臂,像機器人那樣聽著指揮行事。

一切準備就緒,只要自己邁步就能進入魈能夠環抱的距離——但她怎麼也舉不起灌了鉛似的腳,兩條腿像被石化一樣移不開地面,鞋底都被她踩得燙了,溫度一路從背脊爬升,櫻紅透著她裸露的白皙肌膚,熒甚至覺得快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此刻的五官肯定羞得皺在一塊,難看死了。

明明是她自己開的頭,卻始終眨巴著眼睛,把嘴唇抿成一個向下的弧線,死盯著魈胸前的降魔杵看。

那東西看起來有稜有角的,被壓到會不會痛?

她的小腦袋瓜已經神遊到不知哪裡去了。

而魈則看著熒的臉蛋皺成一團,不清楚是自己張開雙臂的角度不對?還是手該再舉得高些?或是,應該由他主動邁步才是?

熒既然提出此般問句,那就是默許如此程度的碰觸了?所以果然該由他來主動才對嗎?回想起來自己總是處於被動的立場,或許熒偶爾也會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另外,身上這些法器是否會壓著她?女孩的身子瞧來柔軟,若是磕到了可不好...

兩人的想法完全朝著平行方向而去,卻又莫名其妙的搭上線。

熒還是沒有動,魈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肌膚,咽了咽唾液。

好像小動物啊,他想著。

一頭金髮蓬鬆柔軟,看起來很好摸,就像團雀一樣可愛...可愛?嗯,可愛,沒錯,這是個適合她的詞彙,雖然對人間的審美沒有概念,但這個詞彙除了可以用來形容外貌,也能用以說明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熒的確很可愛,讓人想要緊緊護在懷裡,用心呵護。

嗯,想要擁抱她。

繞了一圈的思緒匯聚成一個點。

先前他有太多顧慮,多少次湧上念頭仍被魈以意志力壓抑下去。

但她既然提出問句...

罷了。

事已至此,即使她想逃開也來不及了。

他踏出一步,將熒摟進了懷裡。

動作很輕,像是擁著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甚至不敢用上幾度力。

熒纖細的身子微微一顫,先是僵硬幾分,接著慢慢放鬆下來,乖巧溫順的讓魈將她圈在懷裡。那抹奶金此刻正抵在自己鼻尖,距離近得能夠嗅見髮間的淡香。

不如清心韻雅,又不似甜甜花那般膩人,女孩獨有的氣息讓人聞著舒服自在,少年的思緒無意識受到牽引,悄悄加沉了呼吸的力度,星海香氣頓時盈滿心房,醉得他一陣恍惚,胸口傳來發疼的悸動,深刻的述說著熒此刻在自己的懷裡。

他,正在擁抱她。

這個事實讓魈的體溫上升,額前泛起細細汗珠,呼息失去節奏卻又極力維持平緩。

好想再抱緊一些。

他在心底呢喃著。

想再抱緊些,想將愛戀情意透過炙人的肌膚傳達予她。

但他仍克制住了念想。

他不願嚇著她。

熒沒能在魈走近時反應過來。

她那羞得發昏的腦袋還來不及意識到魈的意圖,就被輕柔的擁進了溫暖的懷抱,連手都還沒能找到適當的位置,就這樣愣愣地被夾在兩人間的空隙。

她甚至沒被降魔杵或是其它那些鏗鏗鏘鏘的法器磕到,魈在踏出腳步的瞬間便以仙法將它們全數褪去了。

好燙。

這是她第一個感受。

雖然對方根本沒用上力,只是稍微托著她的身體依著自己,但熒仍從相觸的肌膚感受到熾熱的體溫。那溫度並不燙人,又暖又舒服,熒甚至想再貼的近些去感受它,方才僵硬的身子也逐漸放鬆下來,她嗅見了清心花的微苦與淡雅的尾韻,馨香縈繞在鼻腔內,是屬於魈的香氣。

明明只是單純的擁抱,熒卻忍不住輕輕喘了起來,矇矓間她隱約聽見自己以外的急促鼻息。

是魈嗎?

她有些好奇,但此時抬臉求證實在太讓人害羞,於是她看著就在眼前的脖頸,喉結滾動,底下的血脈浮起,道道青痕無聲給了她答案。

原來他也很緊張嗎?

熒將手貼上魈的胸膛,感覺到對方一顫。

好結實,她想著。

她一直覺得魈的體格足以稱作健美,無論是堅實的胸膛、健康的腰線還是深邃的腹部肌理,無一不像座巧奪天工的雕像,那個叫什麼來著?黃金比例,對,黃金比例,她在某個世界聽過那麼一個名詞,意指一個和諧且具美感的公式,魈肯定符合那套標準。

她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節奏與自己的胸口正在共鳴。

想...再靠近一點...

暈乎乎的腦袋隱約浮現念頭,熒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了,她閉上眼,整個人埋進魈的胸膛,兩隻手繞過他的身體,在背後對稱的蝴蝶谷交疊,緊緊地貼上少年仙人溫熱的身體。

「...!」

毛茸茸的兔子主動貼上自己,讓魈剛調勻的呼吸徹底潰堤。

他從未與人如此靠近過,肌膚相貼,交換著彼此的體溫與心跳,五感的反饋竄入神經直衝腦門,過量的訊息持續崩潰他的理智。

好軟,怎麼那麼軟?

魈甚至能感受到某個特別柔軟的部位貼在胸膛上,他感覺自己簡直要被逼瘋。

他已經顧不上去抑制自己紊亂的喘息,在熒的擁抱下甘願成為敗將,被她卸去武器與戰甲,徹底沉淪在女孩甜美的香氣裡。

再近些、再近一些,想要與她融為一體。

理智全然崩塌,他情不自禁的將手覆上柔軟的身子,撫著那細緻的嫩粉肌膚,即使兩人已確認關係好一段時日,魈卻覺得此刻才是真真正正地擁有了熒的全部。

胸口又脹又疼,某種情感盈滿了心房,掙扎著要傳達給懷裡的人兒。

幸福...

魈恍惚中想起了這個詞彙。

這是...幸福的感覺嗎?

我...也有資格...感受幸福是什麼滋味嗎?

喉嚨乾澀,鼻腔一陣酸意,是滴著雨了?為何眼前有些朦朧?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哽咽著感受著懷裡的戀人。

「魈?」

熒感覺不太對勁,她好像聽見了細微的哽咽。

她又喚了一聲,但少年沒有回應,只是以燙人的體溫將她摟在懷裡,她想看看魈的臉,可奈何拉不開距離。

怎麼辦?還是說是自己聽錯了?

不對。

相貼的肌膚帶來斬釘截鐵的答案,魈在顫抖。

熒緊張的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魈?讓我看看你...」

而少年察覺她的掙扎後總算是回過神來。

「熒...?」他鬆緩了本就不重的力道,面露驚怯。「我...是否沒拿捏好力道?...是否弄疼妳了?」

「沒有,你沒弄疼我。你還好嗎?」熒撫上魈有些蒼白的臉,發現他紅艷的眼角有些濕意。「我感覺到你在顫抖...」

魈愣了愣,接著像是意識到什麼的搖搖頭。

「無礙...只是、有些激動。」

他又將熒摟回,將臉埋入少女的頸窩不說話。

熒輕撫著魈的背脊,以指尖自蝴蝶谷的中間一路至腰椎來回巡禮。

她發現男人的身體雖比女孩結實許多,但抱起來很舒服,不如想像中那樣硬得磕人,待在魈的懷裡讓她感到可靠又安心,這雙有力的臂膀像是要圈出一個避風港護著自己。

原來擁抱是這種感覺。

心裏暖洋洋的,她親暱的蹭了蹭對方,感覺到魈又收緊了些力道,但依然溫柔如水。

熒突然起了個念頭。

擁抱是這種感覺...那親吻呢?

雨聲綿延,絕雲間向來人跡罕至,無論在這亭內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兩人間的氣氛正佳,或許...

可是他們才剛擁抱,直接進展到親吻是不是有些太快?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不夠矜持,魈會不會覺得她滿腦子都是這類事?

可是——

她一直都和派蒙在一起,與魈獨處的機會可說是相當難得,就算他倆與派蒙不在同個房間裡,也得留意夥伴是否會突然有事找自己。

而且接下來她就出發要去蒙德,會有段時間與魈見不上面,甚至在那之後也不曉得何時會前往須彌、楓丹等地,下段旅程來臨前,她與魈又是否還能有再一次的獨處機會?

把握當下。

身為旅者的她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

熒閉上眼睛,雨停之前,她還有一些時間醞釀情緒。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好。

熒鼓起了勇氣。

「魈...」

她怯縮的開口,連這聲輕喚都被心跳震得厲害,尾音幾乎是抖的,她的心情比詢問擁抱時還要緊張,覆在魈背脊上的手指微彎,貼著肌膚的指腹滲著些許汗意。

魈感受到她降去的體溫再次騰昇,在熒的輕喚下抬起臉,耐心等著她開口。

「我...我想...」

熒低下頭。

「...我想試試看...親...親吻...」

細微的蚊語幾乎要被雨聲蓋過。

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沉默,砰咚、砰咚,熒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只有雨聲的靜寂空間讓人窒息,她甚至懷疑魈根本沒聽清自己說了什麼,此刻正困惑地盯著自己的髮頂瞧。

為了求證,她偷偷地轉動琥珀色的眼珠子向上窺探,與此同時——

「...可以嗎?」

字句隨著溫熱的吐息落下,那是魈在這段沉默中極力壓抑自己後終於濃縮而成的三個字,但那雙金瞳卻出賣了他的一切,不可置信、羞赧、喜悅、期待、壓抑、珍惜、至愛...熒看見鎏金色裏翻騰著各式各樣的情感,它們相互流淌混合,化為美麗的七彩琉璃,而她自己的身影就在琉璃的中心,被彩虹般的流光簇擁呵護著,愛戀情意倒映在她的眼底,似是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就這樣沉淪吧。

熒不再猶豫,點了頭。

魈退了半步,他不清楚接下來的動作要預留多少距離,但總是需要些空隙,熒捏著裙襬站著不動,腳尖朝內相互摩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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