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

***

旅行者喝醉了。

酒味兒很淺，風中卻瀰漫著釅釅酣意，讓應召而來的夜叉仙人在踏入樓頂的瞬間便意識到眼前的少女醉得不輕。

熒的面色紅潤，一隻手撐著臉蛋搖晃著手裏的玻璃杯，蜂蜜色的液體隨她的動作輕輕晃盪，碎冰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琥珀盛著微醺的月色，半刻後才注意到少年的身影，驚訝地杏眼圓睜。但很快的，她勾起淡淡笑意，自言自語般的對著杯底嘆息。

「——魈上仙若是知道我看見他的幻影，不曉得要說些什麼呢？」

語畢，少女又要灌下酒液，魈邁步向前，先一步取過她手上的玻璃杯。

「你在做什麼？」熒不滿了，這個貌似戀人的「幻影」竟和自己搶東西。「那是我的，還給我。」

「妳喝醉了。」

魈回道，但熒顯然不那麼想，她敲敲手邊的酒瓶，嗓音在酒精的催染下多了幾分醺意。

「這是果汁，蘋果汁。」

或許吧，蘋果酒在廣義上也可以歸類為蘋果汁的一種，魈想著。

他淺嚐一口，散發清香的液體綻放著甜美的芬芳，相較起酒液，喝起來的確更像是新鮮現榨的果汁，而正是這清爽的口感容易讓人產生酒精含量不高的錯覺，不經意間越喝越多。

「清甜的果香易緩和酒味，若口感冰涼，更會降低對醉意的感知，這杯蘋果酒便是如此。」

他放下杯子，見眼前的熒噘了噘嘴。

「什麼嘛，你這『幻影』怎麼跟魈說話一個樣子，小老頭。」

「我不是幻影。」魈嘆氣，不同她計較後面三個字。「妳叫了我的名字。」

「我？」熒困惑的指了指自己，隨即擺擺手。「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會那麼做。」

「為何？」

「只因為思念就喊他來，簡直無理取鬧。」她似乎是覺得熱，信手將垂髮撥了撥。「這個時間魈肯定在巡查荻花洲，我不能打擾他，對，不能打擾他。」

這是魈第一次見著熒喝醉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動作也闊了點，和平時文靜的模樣不太一樣，卻讓人莫名的感到可愛又好笑。

「我想，他並不會感到被打擾。」他坐了下來。

微醺的風將醉意捧上，讓秋夜的月也多了幾分嫵媚，他撐著臉，看著她的眼睛。

「...又或許，他會想要聽到妳的思念。」

也許醉的是他自己，他才是那個思念成疾的人，他想。

沐著月色的少女像是夢幻的泡影，輕觸即逝，魈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龐，溫暖、柔軟，暖意暈染著他的指尖。

他的確是有些想熒了，以至於此刻的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讓人陶醉，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魈忍不住傾身給了她一個吻，輕而淺，像在吻一朵花。

——有點甜。

許久沒有親吻戀人，香甜瑩潤的觸感讓他有些貪戀，退開時忍不住舔了下唇角，有些意猶未盡。

她好像瘦了點，臉蛋沒有先前那般圓潤。也許熒不會喜歡他那麼說，但魈覺得那樣很可愛，像只倉鼠。

熒還沈浸在方才的吻，她撫摸著嘴唇，輕輕抿了抿。

「...我要撤回前言。」她突然說。「你不是幻影，大抵是我的夢境。」

「何出此言？」魈蹙眉。

一下幻影、一下夢境，他的吻還不足以證明身份嗎？

「這個吻太真實了。」

...好吧，這個答案也不是不行，反正同酒醉的人探究本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牽起熒的手。

「入夜風涼，回房吧。」

***

回過神時，魈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將熒帶回了樓頂的客房前。

「魈，我的房間不在這裡。」

少女抬臉看他，語帶困惑。熒大概以這是一場夢的猜想成功說服了她自己，不再以「幻影」來稱呼眼前的魈。

而身旁的少年沒有回應，只是牽緊了她的手。

兩個月了，自熒前往須彌以後。

客棧不再出現那抹雪白的身影，枕邊也不再有她身上的溫暖清香。

晨間的滿足沙拉、傍晚的杏仁豆腐，那些滋味，也許久未嚐到了。

魈偶爾會收到信件，伴隨未曾見過的花卉，劫波蓮、須彌薔薇、帕蒂莎蘭...這些名字都是熒告訴他的，說是異國的特產。

可每回最令他眷戀的，仍是信紙上那淡淡的、屬於熒的香氣。

因此，此刻他並不想放手。

他應該要以仙力探查小精靈的位置，然後將熒帶回她所在的那一個房間，但魈卻取出這間客房的鑰匙，插進門鎖轉動。

自從觀察到旅行者時而到客棧同魈過夜，菲爾戈黛特便將這間房的鑰匙交給了兩人，說望舒客棧在過去曾是璃月仙人的據點，樓頂這間房最初即是為據守的仙眾而備的房間之一，當時甚至還連接著一方洞天。

數百年之後，眾仙歸隱，這些房間便理所當然閒置了下來，部份整理成客房供旅客使用，只餘下樓頂這間以備不時之需，如今交給他們，不過是重新為仙人所用罷了。

而那把鑰匙在熒前往須彌後，便理所當然的留在了魈的身上。

他將熒牽進房間，關上了門。

「魈？」酒精容易提升情緒的敏感度，以至於頓時昏暗下來的密閉空間讓熒感到不安，忍不住挨緊身旁的人。「那個，我的房間不是這裡...」

「嗯，我知道。」

魈咽了口唾液，試圖潤一潤乾澀的喉頭。

熒不曉得魈為何要帶她來這裡，也不清楚他的嗓音為何聽起來有些沙啞，但她認為首先要讓房間明亮些，於是她試圖前進摸索開關，踏出腳步的瞬間卻被身邊的人強硬地拉了回去緊緊捆進懷裡，熒還來不及發出驚呼，溫熱的吻就覆上了她的唇瓣。

「...！」

這個吻來得過於突然，讓熒反射性的抬手推拒，奈何力氣比不過善戰的仙人，她轉而嘗試後退，魈卻抓過熒的雙手轉身將人摁在門上，微涼的舌深入口腔，捲著濕軟的酒意欲罷不能的攫取香津，他貪戀她的芬芳、她的甜美，以舌尖將每一處角落重新梭巡，留下自己的氣息。

魈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是有點過份了，竟然強吻一個酒醉的女孩。

可他實在太想她了。

這兩個月內，別說那些床第之間的歡愉，魈連與她擁抱親吻的次數都能夠用一隻手算得出來。如今星海的花終於歸來岩之國土，思慕的面容與懷念的香氣無不牽動著心弦，此刻相貼的體溫更是撩撥起那些壓抑太久的神經。

她的甘美令魈身心俱醉，他無法抗拒熒這一身引人沉淪的醇醪，而這綿長的繾綣也同時讓熒逐漸不再抗拒，她順從的閉上眼睛承受魈的愛意，小心翼翼地伸出香舌同他纏繞起舞，朦朧的水氣霑著睫羽在蝶翼上閃閃發光。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接吻，以致於有些生澀的嗑碰到了牙齒，卻仍然含著彼此濕潤的唇瓣不肯分離。

體溫逐漸躁燙，思念在醉人的情韻下昇華，交纏間的喘息隨著相貼的身體愈來愈甚，魈在恍惚間察覺某處傳來不可忽視的燙意，向來自持的他驚覺自己就要失去控制。

——不行。

他及時退開唇瓣。

——趁人之危，仍是不能做的。

兩人在黑暗裏喘著息，空氣中瀰漫著情欲的醉意，魈聽見體內的灼熱不斷在叫囂，腦袋也為此喧噪不已，他鬆開熒的雙手轉身要去床邊打開檯燈以讓自己冷靜，耳邊卻傳來畏羞的細語。

「...不繼續嗎？」

房內頓時靜默下來，魈的呼吸放得極淺，彷彿連胸口細微的起伏都會打破此刻的平衡。

他滾動喉結，無意義的重覆吞咽動作，嗓子因隱忍而顯得粗啞。

「...如此下去，我可能無法控制自己。」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了呢？」

衣角被人輕輕拉住，魈回過頭，仙人在昏暗中仍然清晰的視野讓他看見熒屈著腿背倚門板，彷彿不如此靠著就無法站穩身子，她的雙頰泛起紅潮，害羞的微低著頭，由下而上的看著自己，那微醺的表情帶著一絲嬌媚，襯著沁甜的芬芳縈繞魈的鼻尖，引人欲醉。

「...我不能趁人之危。」

他咬著牙，輕輕撥開熒的手指撇過頭，像是要逃避那氛圍似的跨開腳步到床邊的矮櫃打開檯燈，暈黃的暖光灑滿視野，魈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下那些鼓譟的衝動。

「夜深了，妳該休息...」

「都把人吻得動情了，魈上仙這是不想負責嗎？」

一隻手毫無預警的伸了過來扯住魈胸前的降魔杵，像是要回敬方才受到的對待，熒不由分說的吻上少年的薄唇。

「...！」

立場一下子對調過來，魈瞪大眼睛，慌亂間因失去重心而向身後的床鋪坐去，熒順勢壓到他的身上張腿跨坐，環住脖頸不讓魈有機會逃離自己。

「熒...！」

魈剛捉到機會開口，唇瓣就再次被熒給堵上，她細細的品吻朝思暮想的雙唇，輕輕撬開魈的牙齒以嫩舌渡過甘甜的愛意，含著這些日子的思念一併傳達給他。她的動作不如魈那般強硬，纏吻間的柔情蜜意卻像是毒癮，和著蘋果酒香的甜津滋潤了少年乾渴的喉頭，讓魈無法抗拒。

她的親吻很甜、空氣也很甜，像蜂蜜、像美酒、像春天的風、像秋日的熟果。

魈覺得身心飄飄然的，他情不自禁的擁抱她、回應她，貪婪的吸聞熒身上獨屬於她的香氣，彷彿要融為一體似的貼緊她甜美的體溫。

——想要她、好想要她。

欲望在體內瘋狂嘶吼，簡直像業障那樣癲狂的張牙舞爪、試圖傾巢而出，魈死命的將那些衝動攫在心口，一滴汗沿著他的下頷滴落在熒的胸前，像是代替他的指尖緩慢的撫過豐滿的渾圓，逕自滑進少女乳間的縫隙。

微涼的觸感讓熒一陣哆嗦，她退離他的唇，抵著魈的前額與那對鎏金相視，交換著眼底的情意。

兩人的體溫與鼻息交融在一塊，奶金與墨色的髮絲相錯——而他的下身，正抵著她的腿間。

「...裝什麼清冷自持的仙人嘛。」熒輕哼一聲。「明明都忍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嘴硬嗎？」

「我說過，妳喝醉了。我不能趁人之危。」

魈撇開視線不去看她以分散注意力，可熒顯然對他這般舉動感到不滿，刻意用腿間蹭起他的下身挑逗，魈忍不住悶哼一聲，即便隔著衣褲，熒的動作仍為他帶來相當程度的刺激，讓那些好不容易壓抑下的衝動再次翻湧。

他抓緊床單，正要開口讓熒別再鬧騰，抬眼卻看見她驕縱的笑意。

那一刻，魈覺得自己身為男性的尊嚴正在被挑戰。

——看來是有些縱容她了。

降魔大聖斂起金眸，伸手掐住戀人的腰，下身奮力一頂。

「昂...！」

酥媚的嬌吟情不自禁的從熒的口中流瀉而出，她連忙鬆開環抱魈的雙手以捂住嘴。

炙人的溫度熨貼她腿間的柔軟，熒清楚地感受到抵著自己的那塊隆起又壯碩了幾分，臉蛋頓時燥燙起來，羞憤的捶起少年的胸膛。

「你、你做什麼！」

奈何對方對她的嬌嗔充耳不聞，又是一記深頂不偏不倚的撞在腿間的嬌嫩，撞得熒腰肢軟了下來，方才跋扈的模樣盡失。

「嗚...」

「還要鬧騰麼？」

魈摩挲著她的唇，將熒的嗚咽含進嘴裡品嚐，她的吻是甜的、嗚咽也是甜的，簡直化作一朵糖蜜釀成的花。

這是今夜不曉得第幾次的親吻，魈卻覺得遠遠不夠，他彷彿對於和熒接吻這件事上了癮，每一次的親吻都讓情感在那溫熱而甜美的吐息中膨脹發酵。

他吻向她的唇角、鼻尖，接著是眼尾、額前，最後視線落在她的耳邊。

他以指腹細細搓揉柔軟的耳垂，對著那處敏感的嫩粉肌膚輕吹一口氣，酥麻的熱息讓熒瑟縮起身子，耳邊的金燦蝶翼隨之顫動。

這對在少女耳邊撲閃的蝶翼是魈在去年生辰那日贈予熒、想讓她裝飾於髮間的禮物，後來被熒拿去稍作加工後取代了原先耳掛上的純白羽毛。

它為兩人牽起一縷飄渺卻又緊密的絲線，讓魈總在看見它時產生一股尤為強烈的情感——她的身上配戴著他贈予的物品，彷彿在昭示著兩人的關係。

『我聽說在難以追覽的萬古中，即使是磐岩也會做夢，而岩晶凝成的飛蝶正是嵯峨山石之夢。』

他還記得熒在收下贈禮的那天笑得特別燦爛。

『那麼魈將晶蝶當作禮物，是想贈予我皎月雲間那些山石所凝成的美夢嗎？』

當時的魈看著她的笑顏，頃刻後低著頭說是因為覺得岩晶蝶漂亮的色澤與她耀眼的金髮很是般配，想來裝飾於髮間應該不錯——但他的確偷偷在心裡想著，希望這些金燦的晶蝶能夠許她一個同樣燦爛的金色夢境。

「嗯...」

熒羞怯的嚶嚀喚回魈的思緒，他意識到熒又輕輕蹭起自己的下身，原以為她又要添亂而正欲開口訓誡，抬眼卻看見少女迷離的神態，她的眼睛像盈滿了蘋果酒，清澈而嫵媚，一眼就能讓人醉得酣甜，浮沉在金黃色的美夢裡。

...是啊，如果這是一場美夢就好了。

那樣他就可以不必忍得如此辛苦，盡情品嚐她的滋味。

而此刻的熒蹭著隆起的熱燙輕搖身體，酒精與情欲讓她拒絕不了摩擦帶來的快感，羞愧與歡愉同時交錯，將她的靈魂撞得支離破碎、難以思考。

「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她噙著淚光，不敢去看魈的表情。「明明之前都能忍下來的...」

「忍下來？」魈感到口乾舌燥，下身傳來的刺激伴隨聲聲嬌喘化為誘人的糖蜜，試圖滲進他的內心將理智啃蝕殆盡。「什麼意思？」

熒愣了半會，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而趕緊摀住嘴巴，她畏羞的反應立刻就讓魈察覺到有隱情，他捧起那張燙紅的臉蛋與她四目相視。

「熒，方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能告訴我麼？」

「不、不行...」她用力搖搖頭。「這種害羞的事情，不能讓魈知道...絕對不可以...」

「可妳方才說我是妳的夢境，不是麼？」

「你是我的...夢境？」

「對，我是熒的夢境。」

「我的...夢境...」思緒幾近潰堤，讓熒無意識地跟著魈的話走。「那...那你不能告訴魈喔...？」

「嗯，我答應妳。」

熒將雙手放在胸前看著少年，輕輕地抿著唇，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半晌後，魈聽見她怯怯羞羞的聲音。

「就是...在須彌的時候...」她扭捏的低垂視線。「如果...如果想念魈的話，只能努力忍耐到派蒙睡下，再偷偷自己一個人去浴室紓解...」

魈覺得似乎聽見了一件不該為他所知的秘密。

他直覺那應當是女子的私事，自己不該探究過多，卻同時對熒不為人知的欲望產生卑劣的好奇心。

「紓解...？如何紓解？」

熒的臉蛋頓時像朵綻放的霓棠花，艷媚的紅延伸到耳根和頸後，再到鎖骨及肩頭，一路向下，將她雪嫩的上胸飄落幾滴艷色的花瓣。

她躊躇著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紅唇才微敞幾分又趕緊闔上，瀏海陰影下的雙眼漫無焦點的左飄右移，呼吸也變得凌亂不已。

她悄悄地抬眼，在與那對直率的金色目光觸及的瞬間就感到近乎窒息的悸動，五感間只餘下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作響。

魈握住她那捏得蔥白的手指，柔聲鼓勵她開口。

「熒，告訴我，好嗎？」

誘人的聲線穿越心跳聲而來，崩解了熒最後的心防，矜持和羞恥盡數化為碎片，在她的世界灑下漫天的櫻色花瓣。

她神色恍惚的敞開雙唇。

「就是...想像和魈做那件事的畫面......然後...指......進去...」

後半句被她含糊不清的帶過，但已足夠拼湊成全貌。

坦白這些羞人的行徑讓熒莫名的感到一絲背德的興奮，她覺得身體越來越燙，腿間的酥麻感也越來越強烈，像是整個人化作一滴水，任由波浪拍打進情欲的大海中隨波逐流。

「熒...那麼想念我嗎？」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那麼問。

是誰呢？

她已經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幻影、夢境還是真正的戀人，腦子渾噩得無法思考，只覺得那嗓音帶著清心的氣息，溫暖又熟悉。

「嗯...想你...好想念魈...」

身下的浪潮不斷拍打，讓熒情思迷亂的道出真心，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身下醞釀，並且越來越強烈，像是快速將空氣灌進氣球那樣的迅速膨脹起來，她情不自禁的夾緊雙腿、蜷起腳趾，即便腳心因弓起而傳來近似抽筋的痙攣感仍迫切的渴求那份巔峰，賣力的前後擺起腰來。

「啊、啊...哈啊...」

就要到了。

在一片風暴之中，只有這個念頭最為清晰。

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似乎有人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熒不曉得那是誰，只覺得這個懷抱特別讓人安心，支撐著她因驟狂的思緒而擺盪的身體，苦澀的幽香瀰漫在相貼的體溫間，爭先恐後的灌入鼻腔，讓滿溢而出的幸福感瞬間爆發，沖破了脹滿的氣球。

「哈、嗯...！」

熒的身子一陣激靈，自腳尖湧向腦門的熱流迫使她仰頭發出無聲的呻吟，她覺得自己彷彿化作煙火綻放開來，眼前一片燦爛，千千萬萬隻蝴蝶在花海中飛舞，整個人像是被拋上了雲端。

酥癢、舒麻，隨即是暈眩和脫力，她的神志被五感衝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的像一汪春水癱伏在魈的懷裡。

倦意很快的襲捲了全身，熒無力的闔上眼睛，在情潮的餘韻中靜靜地睡去。

***

——總算是睡下了。

魈將被子拉至熒的胸前蓋實，替她整理凌亂的髮絲。

躺在床上的少女顫著睫羽、呼吸輕淺，半開半闔的紅唇洋溢淡淡的笑意，頰上溢著尚未褪散的薄薄潮紅。

他輕輕觸碰熒的臉蛋，感受著暖意自指尖傳來，隨著血液淌進胸口。

『想你...好想念魈...』

那句在迷醉間的告白，讓魈萌生一股甜蜜的情感。

...原來僅僅是知曉對方同樣思念著自己，就能感到如此溫暖麼？

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也沒有唯美浪漫的詩句，只憑幾個音節，就能滋潤心土，灌溉出花蕾。

仔細想來，他們從未向彼此道過一個「愛」字，就像是某種無聲的默契，心照不宣。

魈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是否該同凡人伴侶之間那般，向熒好好的道出情意。

但無論是走過漫長歲月的夜叉，或是跨越星海見證無數故事的旅人都知曉，那在世人眼中溫暖而美好的情感，其正面表象的背後是無數負向的一體兩面。

愛並非是一種純粹的情感狀態，相反的，它是最為複雜的混沌體，是世間最為強大的「羈絆」。

魈不希望自己的愛成為桎梏、絆住她的腳步。

「嗯...」

熟睡的少女在夢中感覺到碰觸，無意識的像隻小貓輕蹭他的手指。

「...魈...」

她的夢裡，也有他的存在嗎？

魈聽著她的喃喃囈語，勾起唇角，親了一下少女暖燙的臉蛋。

「...晚安，熒。」

他站起身，關上了檯燈。

——只不過。

對於藏在衣褲底下的燙意，少年仙人有些難以為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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