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口的保安谢建成打了招呼，老谢显然十分会来事，一口一个「张部长」地叫着，工卡都不查了，直接放行。这要换成那个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傻大个刘军，还指不定得故意检查多久呢！

　　妈的，想起这货就来气，听说他又被婉晴又调到35层做保安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治一下这货。

　　我进入电梯，直奔34层的会议室，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刘军穿小鞋。

　　电梯门一开，我快步朝会议室门口走去，没想到门口居然还就真遇到了这个傻大个「刘军」。

　　这货穿着保安制服，一丝不苟地站在会议室门口，仿佛站军姿一样，我看着他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咳咳，」我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走到会议室门口，打算推门进去。

　　果然，刘军伸手再次将我挡住了，面无表情地说道：「里面正在开会，你干什么？」

　　「当然是进去开会啊，不然我来看你个傻B啊！」我看着刘军黢黑的脸庞，挑衅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刘军明显被我激怒了。

　　「我说我进去开会，怎么，还不让老子进吗？」我继续挑衅着。

　　没想到刘军居然没有继续同我对骂，居然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机械般地说道：「请出示工卡。」

　　我仿佛一拳打到了一团棉花上，这B一定是知道婉晴正在开会，怕吵起来被会议室里面听到。

　　但我怎么能遂了他的意呢？

　　「工卡？没工卡我能进来吗？就知道查工卡，你算哪根葱啊，查你妈B啊，傻B!」我继续骂道。

　　「请出示工卡！」刘军明显强忍着愤怒，声音都有点抖了。

　　「你特么没完没了是吧！告诉你，没有！」

　　「没有就不能进！」刘军伸手挡住会议室的门。

　　「老子今天还就要进！」我故意大叫着，直接朝会议室的门闯去。

　　刘军伸出胳膊，挡在我面前，低声吼道，「公司规定，会议吃到要查工卡，没有工卡，不能进！」

　　「我进你妈B！」我见刘军这么嚣张，气不打一起出来，屈膝用力朝刘军胯下顶去。

　　「啊……」刘军估计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地承受了我膝盖上的重击，两手痛苦的捂住裤裆，牙关紧咬，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什么退伍军人，不过如此嘛，我挑衅地看了刘军一眼，伸手推门。

　　没想到刘军居然强忍着胯下的蛋疼，伸出一只手将我拉住了。

　　「放手!」我扭头怒斥道。

　　刘军一手捂着裤裆，缓了缓，慢慢直起身，脸色一片狰狞的看着我，拉住我的手忽然缩回，变成了拳头朝我挥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一边躲去。

　　「咣……」刘军一拳打在会议室门框上，力气之大，震的会议室的门一阵晃动，我见这货受了我「致命」一击，居然还战斗力惊人，赶紧跳到一边，同他拉开距离，警惕着看着他。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干练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刘队，你干什么呢？没事吧!」小姑娘没看到门这边的我，发现刘军一手捂着裤裆，弯着腰看着会议室的门，疑惑地问道。

　　刘军见会议室里有人出来了，还是个女的，赶紧忍着剧痛，放开了捂着裤裆的手，直起身子，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扭曲着。

　　没等刘军开口，我赶紧走了过来，「你好，我是张皓，公关部的，来开会。」

　　小姑娘看着我，「张部长吗？和简历上的照片倒是有点像，刚才怎么回事？你没带工卡吗？」

　　「赶时间忘记带了，抱歉。我能进去了吗？」

　　「秦助理，开会迟到需要检查工卡的。」没想到刘军居然对着这个小姑娘来了这么一句，我都感觉这货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苏总已经吩咐的，张部长来了可以直接进去。」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看了刘军一眼，「刘队，你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嘛？」

　　我听小姑娘这么说，狠狠地看了刘军一眼，走进会议室。

　　会议已经被我和刘军在门口的动静弄得暂停了，婉晴坐在老板椅上，下面一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有20个人。

　　我看了婉晴一眼，发现她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看向我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点灵动，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对婉晴微微一笑，朝会场众人鞠了一躬，「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说罢，走向会场中间，拉开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婉晴见我坐好，对着会场众人说道，「这位是公司新聘请的公关部副部长，张皓，纽约大学的高材生，公司可花了不少精力，才从华尔街挖过来，大家欢迎！」

　　会场响起一片掌声，我在会场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站起来，再次鞠躬。

　　婉晴伸手压了压，会场的掌声停了下来。婉晴朝在座的一位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开会，梁经理你继续说……」

　　「刚才我说到清月传媒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文化部的新文件，导致目前业务范围需要调整，然后重新申请一系列手续；其次是清月传媒前期的策划，需要跟随业务的调整而修改，这又导致部分员工的职务调整，以及后续业务人员的招聘；第三是资金问题，这也是主要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了，前面两个都好说。」

　　这个梁经理说完，会场燕雀无声。

　　「丁总，你觉得呢？」婉晴抬头看向身边一位中年男子。

　　「我觉得梁经理说的很中肯，也很有条理，清月传媒目前的问题，正如同他说的，主要还是资金问题，资金问题解决了，其它问题都好说，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嘛，现在什么业务都是这样，有钱就能开展……」

　　就在这个丁总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中，会议室门再次开了，刚才出去，被刘军称作秦助理的小姑娘推门进来，走到婉晴身边耳语了起来。

　　丁总看了婉晴一眼，婉晴示意他继续。

　　「所以我觉得我，梁经理还是对清月传媒的现在分析的很到位的，要解决目前的情况，我看除了公司考虑资金的注入，还要人事方面的调整，业务上的事，因为这是文化部的新政策，调整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个丁总从头到尾一点有意义的话都没说，全是在含糊其辞，说的都和没说一样。于是不在听他废话，开始关注婉晴和秦助理的交流。

　　只见婉晴听着秦助理的话，忽而眉头皱了皱，忽而又笑了一下，还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听秦助理的话，借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我坐的位置离婉晴较远，只能能看清两人的交流的表情，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再加上这个丁总废话，婉晴和秦助理的的小声交流更是听不清楚。

　　秦助理汇报完，婉晴面无表情地略做思考，对秦助理小声说了几句，秦助理转身离开会场。

　　丁总还在继续发表他毫无营养的长篇大论，会场的其他人有的在认真地听着，有的则翻看着桌上的资料，有的心不在焉地转着笔，有的闭眼在打瞌睡。

　　「好了，」婉晴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丁总的废话。

　　会场众人纷纷挺直身体。

　　婉晴环顾着在座人员，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将各自的看法，但我听来基本和丁总说的一样，味同嚼蜡。更有个坐在最后面的愣头青，居然说要公司无视文化部的政策，继续按原计划开展清月传媒的业务，真是让我无语。

　　婉晴最后将视线放到了我的身上，看起来虽然依旧目无表情，但我明显能感觉到婉晴目光中的期待和柔情。

　　「张部长，你的看法呢？」

　　我摸了摸鼻子，看着会场众人的尸位素餐，忽然感觉婉晴真的挺难的，于是说道，「怎么说呢，本来我昨天才入职，对公司的事了解不多，但公关部的项目我还是看过的，清月传媒的事，资金上的事，目前多少有点了解。我也不怕得罪大家，在我看来，你们刚才说的，除了梁经理说了点有用的，其他人都是废话。」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我看来，有愤怒的、有惊讶地、还有的仿佛看傻瓜一样。

　　我无视会场众人目光，继续说道，「梁经理说的，结合我目前了解的现状，我觉得我们接下来的方面，还是针对清月传媒这三方面的问题，文化部的政策既然好巧不巧地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台，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点背，二是故意针对我们。但是看文件里的规定，十二条中有八条都是针对我们的计划而出台的，你们觉得这是点背吗？」

　　我看了四周众人一圈，继续说道，「那就只能 是故意针对我们了，这就有意思了，清月传媒的原计划，有多少人知道呢？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我觉得大家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会场的人听我这么说，会场的人纷纷开始悸动起来。

　　我继续说道，「当然，要解决文化部的新政策，我们要做的，不止业务方向的调整，传媒公司嘛，包括业务内容的审核，接下来都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让对手抓住任何把柄。至于业务具体如何发展，业绩如何提高，我现在还了解不多，没资格过多评述，但梁经理提到的人事方面的建议，我觉得应该重视对原创人才的招揽。至于资金的问题，如果有用得着公关部的，我尽全力。」

　　「啪，啪，啪」婉晴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见总裁鼓掌，也都纷纷开始鼓掌。

　　掌声渐消，黄中勇黄胖子带头说道，「张部长不亏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华尔街回来的人才，看法独到，思路清晰，干劲十足啊，盛装真是需要你们这种年轻有为的人,苏总，这样的人才我们要好好培养啊！我看公关部的部长还没定呢吧，作为人事部长，我建议张部长接任公关部的部长，苏总你看呢？」

　　婉晴眉毛一挑，正要说话，我急忙打断，「黄部长你缪赞了，我才刚来盛装，副部长的位置我都恐怕难以胜任，还是先说公司的当务之急吧！」

　　婉晴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轻咳两声，压住了众人的小声议论。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清月传媒的事，目前已经和英国的皮埃尔公司达成了协议，资金缺口英国那边进行解决，大家不用担心。第二，因为政策调整做出的业务范围的改动，我已经有具体方案了，接下来梁经理按照这个尽快修改，涉及政策法规、人事调整招聘、公关处理的，法务部、人事部、公关部全力配合。第三张皓部长带人和银行的人谈，争取额外2000万的贷款作为备用资金，有情况直接对我。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婉晴说完看了一圈会场默不作声的众人。

　　「那好，散会！」

　　见婉晴率先走出会议室，黄胖子走到我跟前，「老弟你真是厉害，一来就技惊四座啊！」

　　「黄部长你可别捧我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要不说点真话，苏总还以为我是来混日子的呢！」

　　「老弟你明智啊，跟着苏总就对了，老哥我保你半年内就转正！」

　　我同黄胖子寒暄着，离开会场，走出会议室的门，发现刘军已经不在了，可能跟着婉晴去35楼了吧。

　　我心里胡乱想着盛装的人和事，看似忠厚老实但背地里给我使小绊子的胖子黄中勇、明显和黄胖子有一腿还主动勾搭我的少妇白婕、尚未露面还把自己侄女安排进公司的许安澜、人前单纯人后反差的小助理沈卿青、跟着婉晴去了开曼群岛傻大个保安刘军……

　　去30层的公关部转了一圈，许安澜的办公室依旧锁着门，我同沈卿青闲聊了几句，特意问了一下婉晴来公关部的事，发现小姑娘说起婉晴来一脸崇拜，还带着些许敬畏，说的都是婉晴气场如何强大，骂她如何严厉。

　　我再次安慰了几句沈卿青，随即打算去35楼看看婉晴。

　　坐电梯上来，35楼也没发现刘军，哼，这B应该被我那一膝盖顶的不轻，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躺着休养生息呢！

　　来到婉晴办公室门前，我轻轻敲了敲门。

　　「进！」门口婉晴干脆的声音传来。

　　推门进去，我见婉晴伏在桌上，看着一份文件，头都没抬。

　　「这么辛苦干什么，刚开完会，歇会儿吧，」我走到婉晴身后，开始给她按摩肩膀。

　　「就知道是你。」婉晴轻轻摇动着脑袋说道。

　　「刚才我表现的怎么样？」我揉压着婉晴的肩旁问道。

　　「还不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婉晴放下文件，将身体靠到椅背上，「你也看见了，公司现在是什么状况，都是推一步动一下，主动为公司做事的没几个。」

　　「知道你难，但也要好好休息啊，刚下飞机就着急着开会，看文件，要这么拼吗？」

　　「不，你还是不知道，现在的盛装有多难……」婉晴欲言又止。

　　「难就和我说说嘛，说出来就不难了。」

　　婉晴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慢慢就知道了。」

　　「刚才开会，你怎么没让法务部的查一下内鬼呢？我看刚才坐着的人里，一定有人有问题。」

　　「这事能会上说嘛？其实你的话已经打草惊蛇了!」

　　我一惊，对啊，以婉晴的冰雪聪明，能猜不到这点嘛？

　　「哎呀，我还是没经验，没坏事吧，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其实我早就安排法务部的人开始调查了，基本都有底了，只是没到摊牌的时候。」婉晴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么一说也谈不上坏事，敲打敲打他们也好！」

　　「那就好，对了，去英国注册离岸公司的事，你会上怎么没说，还有英国人的资金，真能到位吗？」

　　「你和招行的李行长接触一下，2000万应该不是问题，离岸公司的事，现在不能说，你不也知道会场有人有问题吗？这算是奇招，商场如战场，虚虚实实地，不能一交战就把底牌全亮了，难道你斗地主，对面出个3你就拿炸弹炸吗？」

　　「对啊，那刚才你会上安排的事，也是做过取舍的？」我有点明白了。

　　「你以为呢？有些消息就是烟雾弹，掩人耳目，有些消息是外强中干，就像资金，我故意说英国那边能解决；还有些消息是隐而不发，比如离岸公司和瀚海集团。」

　　我恍然大悟，看来我就是个小白啊。

　　「不说这些了，」婉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将双腿搭在桌上，「你今天可真是神勇啊！」

　　「神勇？你是说我会场的发言，算不算吧，我只是听他们都讲点实际的，想帮帮你。」

　　「想什么呢，我是说你那一膝盖，刘军现在在医院呢，估计后半辈子怕是不举了。」

　　「什么，不举了？」我惊讶道。

　　「你以为呢，小秦刚才和我说，睾丸一个中度碎裂一个扭转脱位，基本要摘除了。」婉晴揉着眉心说道，「你是爽了，我可得给你擦屁股，刘军到无所谓，关键是他爷爷……」

　　「我好像也没用力啊……」我见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婉晴带来这么大麻烦，不觉有点愧疚。但听到婉晴说刘军的爷爷，「他爷爷？刘军的爷爷怎么了？」

　　我记得婉晴和我说过刘军的身世，从小父亲就去世了，是爷爷把他带大的，对了，让人家唯一的孙子不举了，这不是绝了人家的后嘛？

　　「也对，我这一下可让他老人家绝后了……」

　　「要是普通人，多给点钱也就是啊，但刘军的爷爷，哎，」婉晴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你直说吧。」

　　「刘军的爷爷是我爷爷是生死之交，抗美援朝的时候，我爷爷重伤，为了把我爷爷从火线上背下来，老人家身上留了3个弹孔，其中一个还是贯穿伤，我爷爷临终交代我爸，一定要照顾好他爷孙两个，但是我爸给钱给房子给东西，老人家都不要，说是当初要不是我爷爷把自己的头盔给他，他早被榴弹炸死了。可是我爷爷却说那头盔算什么头盔啊，其实就是一层纸片加一层浆糊，层层叠叠累起来做的个硬纸壳子啊……后来刘军退伍了，我爸本来想让给他公司的股份，但老人家坚决不同意，又让刘军来公司上班，这回老人家倒是同意了，但刘军却说自己是个大头兵出生没文化，当个保安有口饭吃就行了……」

　　「哎，你早跟我说啊，我还一直为刚来公司的时候，刘军挡住我不让进，和我吵架记恨他呢！」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婉晴坐起来，笑着说道，「你哪是记恨刘军，你是因为我当时没给你出头，记恨我呢吧！怎么说呢，其实我一直把刘军当成大哥看待，他这个人就是孝顺还认死理，他爷爷让他来公司好好做个保安，他就照做，当初他把李行长从楼上推下去，也是看到了李行长在楼道里对我动手动脚的……和你今天的冲动还挺像呢！」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婉晴继续说道，「我那天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你就是城府不够，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其实我当时也挺纠结了，一边是我深爱的老公，一边是大哥刘军，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爱惜地摸着婉晴的头，轻声说道，嘴上这么说，但听到婉晴和刘军的事，我居然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意，比看到婉晴在英国群交的图片的酸的厉害。

　　不过想到我刚才把人家蛋蛋都给干碎裂了，好像再仇视刘军也没什么意义了，何况婉晴已经把刘军和她的事都跟我说明白了，我心底里对刘军爷爷和刘军还是挺佩服的。

　　「那你陪我抽空去看看刘军和爷爷吧，我想给他们道个歉。」我歉意地看着婉晴说道。

　　「这事得我爸出面才行，先和我爸说说吧，我估计他会气的够呛。」婉晴似乎想到这点就有些头疼。

　　「别发愁了，没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晚就给岳父大人负荆请罪，要打要骂我都认，实在不行，我一蛋换一蛋！」

　　「噗嗤，」婉晴被我这话逗笑了，「什么一蛋换一蛋，男人千千万，老公就一个，我可不想你蛋碎了。」

　　「对了，相机我给你带来了，你要拍什么？」我掏出徕卡M9P，递给婉晴。

　　「本来想今天开完会和你一起在看照片，不过现在没心情了。走吧，今晚我也不加班了，陪我去我家一趟吧，刘军这事还得我爸出面，老爷子那边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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